“你这孩子,嘴还是这么甜!对了,你三姐姐前些日子出嫁了,听闻你回来估计过两天就会回府省亲来了。你二哥和四哥也嚷着要带你出去玩呢。”
宁曦华也是笑,许久没见几位兄姐,心里也十分想念。
宁尘跟钱氏青梅竹马,因此成婚的早,导致他们二人育有的二子一女全都比宁曦华要大。就连最小的四哥也比宁曦华要大上半岁。
宁尘也是温和道,“多亏了曦华带回来的太医和药材,不然母亲的病还不知何时能好,该是三叔谢谢你才是。”
宁曦华看着三叔有些憔悴的脸,知道他连日来定是为老太太的病操碎了心。
“三叔见外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父亲尚在前线,宁家全靠三叔您撑着,侄女也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罢了。”
宁尘颇感欣慰,回京城的泥潭里混了一圈,他这侄女却还是一点都没变。
“我听闻圣上为你跟太子赐婚,也不知太子为人如何,你能否跟他相处得来。”
他似乎并不觉得太子是有多尊贵,只担心她心意如何。
钱氏也是一脸关心的看着她,生怕她对这赐婚不满意今后受了欺负。
宁曦华笑了。
果然,真正的亲人不会在意你为他们带来荣耀几许,只会关心你是否能过的如意。
“三叔三婶别担心,太子殿下清风朗月,待我更是体贴。这回为祖母看病的太医和所用的药材,其实都是太子殿下准备的。”
宁尘和钱氏闻言才稍稍放下心来。
“母亲的病既然可以慢慢调养,曦华你也就别总守在松鹤院了。你这个年龄的小姑娘,赶紧趁着还没成婚多在外面玩耍,不要天天憋在家里。”
钱氏关心的唠叨着,宁尘也是频频点头。
宁曦华笑着应下。
……
祖母的病情有了着落,宁曦华放下心来,这才想起来到了猗州后还没向苏璧报平安。
她吩咐松依准备笔墨,面对着信纸却迟迟落不下笔来。
这还是确定关系后,她第一次跟苏璧分开。
本以为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没想到看着空白的纸张,却陡然生出一缕思念。
相思这种玄妙的东西,咸鱼曦之前可从未感受过,现如今倒是有些惆怅起来。
看着桌边放着的那朵芍药通草花,她深深的叹了口气。
哎,谈恋爱可真愁人。
最后,她也只是在信上干巴巴的写了祖母的病情,感谢他准备的太医和药材,顺带提了下她在猗州的近况。什么想念不舍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写。
最后将信纸装封的时候,她想了想,翻箱倒柜找出了一片枫叶芸签。
这还是在雁荡湖时,苏璧专门让她帮他做的。后来做好了,她放在那却一直忘记给他。
宁曦华拿起了那片已经风干制成书签的红枫,小心地夹在了折好的信纸里,一起装进了信封。
少女心事全在一片小小的红叶上,宁曦华有些不好意思。
苏璧应该会懂的吧?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想到这,她赶紧双手揉住自己不受控制上扬的嘴角,暗骂自己太过矫情。
“五妹妹!五妹妹!”
宁曦华还纠结在少女心思里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在大声喊她。
她出门一瞧,果然是她二哥和四哥。
二哥宁越言和三姐宁越秀是龙凤胎,今年都是18岁,四哥宁越杭和她同年,都是17,只比她大了半岁。
宁越杭一见她露面,恨不得直接扑上来。
宁曦华还没来得及躲,就看见他被二哥宁越言一把薅住了衣服领子。
“你怎么一天天咋咋呼呼的,我一路上耳朵都被你喊聋了,五妹妹都是大姑娘了,有你这么往人身上扑的嘛?”
宁越杭不依,挣扎着脱离了他哥的魔爪,却也没再扑上来。
他只是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宁曦华,“那再大不也还是我宁越杭的亲妹妹嘛。”
宁曦华都被她四哥这个活宝给逗笑了,“是是是,我作证,嫡亲的!”
宁越杭闻言喜笑颜开。
宁越言也是无奈摇头,只宠溺的看着两个弟弟妹妹。
“对了五妹妹,祖母和母亲都担心你又憋在家中不出门,特意打发我二人来带你出去逛一逛。”
宁越杭十分兴奋,“对啊对啊,五妹妹你想不想去城郊跑马!最近马场又引了好多宝马,你一定喜欢!”
宁越言则是拍了一下宁越杭的头,转头满脸笑意跟宁曦华说道,“五妹妹刚到不久,舟车劳顿,或者可以先去城中逛街,城中新开了不少酒楼,味道都不错。”
宁越杭则是捂着头,一脸不满地盯着沉稳的宁越言。
他愤愤道,“你装什么装,好像每次带着我们俩去青楼听曲儿的不是你一样!”
宁越言:……
看来小时候这个弟弟还是打少了。
第78章 疫症
猗州城醉月楼。
宁曦华与宁越言、宁越杭二人正在包间内大快朵颐。
“我跟你讲,这个烤鸭可好吃了,每天居然还限量供应,卖的又死贵,我都好久没吃到了!”
宁曦华有些怜悯的看着宁越杭,好歹是宁王府的小少爷,怎么说的这么惨呢。
宁越杭看见她的表情,一脸悲愤。
“五妹妹你又不是不知道,父亲虽然经商,家中不愁吃穿,但零用钱给的可抠了!二哥也是抠的要死,让他给买只烤鸭都不买!今天能吃到还是托了五妹妹的福呜呜呜……”
宁越言一个白眼就翻了过去,“有吃的还塞不住你的嘴!”
然后转头温柔问宁曦华,“五妹妹还想吃什么,不够再点,不用给我省钱。”
宁曦华一脸同情的看向自家四哥,毫不留情再扎上一刀。
“四哥难道不知道吗,父王虽然给了我不少银两,但在猗州三年,我花的都是三叔三婶给的零用钱,他们都说随便花,不够再要,上不封顶……”
一直以为宁曦华是因为宁王给钱才变成小富婆的宁越杭:……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宁越言叹气,这弟弟怎么这么蠢。
不然他以为为什么他每次都喊上五妹妹去青楼楚馆听曲儿,因为只要是五妹妹想去的,除了父母不会因此责怪他外,连费用也都是统统报销的。
宁曦华也不安慰,就笑嘻嘻看着自家四哥化悲愤为食欲,边哭边吃。
真好啊,感觉又一下子回到了之前在猗州打打闹闹的日子。二哥阴嗖嗖地带着她作天作地,四哥跟在身后背锅哭哭唧唧。
窗外一阵哀乐打断了她的思绪。
宁曦华扯头往窗外看去,只见一列丧葬的队伍正吹吹打打地从酒楼下面经过。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了冬,城中的好多老人都患了风寒没挨过去。”
宁越言叹了口气,“我这几天都看到不少做丧事的了。”
宁曦华疑惑,“最近城中死了许多人吗?”
宁越杭也是回道,“按说今年冬天还没有去年冷,但是这一月陆陆续续好像总是有老人去世。”
宁曦华下意识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都是在这一个月里吗?”
宁越杭认真想了想,“好像的确是在这一个月里办丧事的人就突然多了起来,连棺材铺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宁越言看见她若有所思,问道,“五妹妹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宁曦华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哪里怪怪的,或许是我想多了。”
回到宁府后,宁曦华照常准备去松鹤院看望老太太。
刚走到一半,就发现庭院中经过的婢女一直在咳嗽。
她皱了皱眉,叫住了那个婢女。
“你这都生病了怎么还在值守?”
婢女则是恭敬回道,“谢郡主关心,只是奴婢是负责扫洒花园的,其余负责的姐妹也都患上了风寒,奴婢担心无人值守,这才仍是在这打扫。”
宁曦华心下的怪异感更重了,“你是说跟你一起的婢女全都染了风寒?”
“是的。”
“你带我去你们住处看看。”
那婢女显然有些诧异,但仍是俯首应是。
等到了下人住所,宁曦华心里的不安更甚。
因为不光是那婢女说的负责扫洒花园的人染了风寒,连外出负责采买的小厮也都染了病,整个住所东西两院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这么多人染病,府上郎中没有来看看吗?”
那婢女站的远远的,似是生怕将病气过给了她。
“回郡主,府上郎中来瞧了,说是普通风寒,也给开了药。”
“可有痊愈的?”
那婢女被问的一愣,“说来奇怪,好似还真没有痊愈的,不过大家都是在咳嗽,倒也没有其他的毛病,因为怕影响了主子们,所以我们染病的也都不敢往内院去。”
说到这,那婢女赶紧跪下请罪,“今日实在是没有人手了,奴婢才带病进了花园扫洒,还请郡主恕罪。”
宁曦华听到这,脸色有些难看,将那婢女吓得更是瑟瑟发抖,生怕被惩罚。
她好像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松依,吩咐外面跟着的所有人远离这个院子。怀川,找些侍卫将这里暂时封了,让他们远远的守着,不许任何人出去。”
松依有些被吓到,“郡主……”
怀川则是果断应道,“我这就去。”
宁曦华摇摇头,“你别出去,就呆在这,想办法传令出去就是。”
怀川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脸凝重,点头称是。
宁曦华仍是冷着脸,“叫外面的人去把徐太医喊来,顺便通知三叔三婶。”
她看着自己和松依刚踩在这院子门内的脚,又回头看了眼跟进来的怀川和怀流,深深的叹了口气。
宁尘和钱氏来的很快,徐太医也马上就到了。
看见被封的严严实实的院子,众人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曦华,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出来。”
钱氏看着宁曦华站在门内一脸严肃,心里有些发慌。
宁曦华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徐太医,“我怀疑这里面的人得了疫症,还请太医做好万全准备再进来为众人诊治。”
徐太医一脸惊讶,但仍是向宁曦华躬身,“是,臣这就去准备。”
宁曦华看着徐太医丝毫没有犹豫的身影,点头致谢,“有劳了。”
宁尘和钱氏听到这话则是十分震惊。
“曦华,你确定是疫症?”
瘟疫向来令人谈之色变,若真是疫症,那可就不单是宁府的事情了。
宁曦华冷静地点了点头,“还不确定,我也希望是虚惊一场,但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
她看向宁尘,“三叔,还请您马上封闭宁府,将下人全都盘查一遍,将所有染病的和接触过染病的人全部单独隔开。内院也要排查,特别是松鹤院,我担心祖母的病……”
宁尘点头,“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我这就去。曦华你……”
宁曦华打断他,“三叔不用担心我,有徐太医在,现在控制住疫症才是最要紧的。”
宁尘担忧地看了她一眼,终是转身去安排事宜了。
钱氏也按下了心中的恐慌,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魄,果断吩咐下人去准备新的被褥床套和各种生活用品。
她看着在院中迟迟不肯出来的宁曦华,眼里有些发酸。
以她这个侄女的心性,若真是确诊了,为了不传染其他人,她必然是要在里面呆到痊愈才肯出来的。
下人的住所简陋,她帮不了什么,只能尽可能让曦华在里面舒服一些。
第79章 发热
徐太医带着药童很快就回来了。
他们带着面巾和袖套,拎着药炉和各种草药,全副武装的进了院子。
松依将院子里的空房间收拾了出来,铺上了钱氏送进来的被褥和床套,将一些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都安置好。
“郡主,您坐着歇会儿吧,这地方条件简陋,只能先这样将就了。”
宁曦华在榻边坐下,有些焦急的等待着徐太医的诊断结果。
过了许久,徐太医才到了她的房间向她回禀。
宁曦华一看他沉重的脸色,心也沉了下去。
“郡主,您猜的不错,经下官反复确认,确是疫症。”
宁曦华长叹了一口气, 心中却是不再忐忑了。就像是一个等待考试成绩的学生,当明确得知自己不及格时,反而就不紧张了。
“具体什么情况?”
没有恐慌,没有惊惧,她仍是沉稳的询问着。
徐太医经过问诊,得知最先咳嗽的是东院里负责外出采买的小厮。他开始咳嗽后,与他同屋的小厮也都相继出现咳嗽的症状,继而发展到整个东院的下人也大多开始咳嗽。
因着这些负责外院的小厮与负责扫洒的婢女有接触,使得西院的婢女们也一个个的染上了咳疾。
“坏消息是最先染病的那几个小厮已经开始出现发热的症状,下官用了各种风寒常用的降温方法,但目前都没有作用。”
也就是说这疫症的症状是先咳嗽,再发热。
宁曦华突然想到老太太不停咳嗽的样子。
“那祖母一直咳嗽会不会也是……”
徐太医则是安了她的心,“郡主放心,宁老太太虽然也有咳疾,但确是肺病,脉象也跟这些患了疫症的人不同。”
宁曦华闻言一颗心才算是落了地,老太太年事已高,可经不起疫症的折磨,她没事就好。
“这些患了疫症的人看似风邪入体,但实际上脉象要更沉一些,之前郎中开的风寒用药也是没有半点作用。”
“那知道是怎么传染的吗?我们这些人是否也会患上疫症?”
宁曦华看了一眼忐忑的松依和为了保护她才进来的怀川怀流,心中滋味复杂。
徐太医叹了口气,“据下官询问患病的人,他们均是在跟已经开始咳嗽的下人共处后才出现的症状,出现症状的时间不超过三天。”
宁曦华点点头,“也就是说只要观察三天,没有出现咳嗽症状的均是没有染上的。”
潜伏期短,症状明显,这倒是个能够快速检测分辨疫症的好消息。
“是的,因此郡主只需在这里留观三天,若是没有症状,便是平安无事了。”
宁曦华却没有表现出多轻松的样子,“宁府应该再没有其他人感染了吧?”
“是的,宁三爷已经按照郡主的要求全部排查过了一遍,尚没有发现其他出现症状的人。跟这些染病过的下人接触过的也全都单独隔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