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了?”日番谷冬狮郎又提起了水壶, 征询地问道:“还要么?”
――不是,等一下!这别扭又细致的关照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不记得十番队的队长是这种性格……我是说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这个性格,十番队招待客人的茶水也必定不可能是蜂蜜水――可恶这么一想不是更可怕了吗?
这杯水分明就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为什么要特意为我准备这种细节啊!日番谷队长你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啊日番谷队长!
我反应慢了很多拍地低下头, 看向顺理成章搁置在我膝上的冰轮丸, 露出了犀利的眼神。
还是说, 是你小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冰轮丸……冰轮丸悄咪咪地变出一条尾巴, 勾住了我的手腕。
见我没有阻止和躲避,立刻把更多的面积贴了上来,冰凉的骨尾在纤细的腕骨上绕了几圈,看上去像一个狰狞又精致的手链。
只是走了个神的我:“……”怎、怎会如此?
自己的斩魄刀,与魂魄相合的半身这样一副丢脸的模样,日番谷冬狮郎表情不忍直视,还有些羞赧,看起来想说点什么挽回一下严肃的队长形象:“喂,你……”
苦思冥想的我头上亮起一盏灯泡。
我突然警惕道:“别想让我开口叫你舅舅。”
偷偷蹭手腕的尾巴一僵。
果然!
自觉猜对答案的我得意地……得意……
对了刚刚日番谷冬狮郎是不是要说什么?
我茫然地抬头。
日番谷冬狮郎表情空白地看着我,手里的杯子跌落桌面。
我大惊失色。
等会为什么你的表情也僵住了――
刚刚的对话在我脑海中重复回放。
【喂,你……】
【――别想让我开口叫你舅舅。】
我倒吸一口冷气。
误会大发了!
虽然一开始也有想过误导但绝对不是这种误导……倒不如说误导的结果有点太成功了我开始害怕了啊!
我“蹭”地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僵硬的冰轮丸塞回同样僵硬的日番谷手里。
“我不知道你猜到了什么……总之不是肯定你想的那样。”我痛苦面具,支支吾吾,说出口的是完全没有说服力的苍白语言:“有一些事我有自己的顾忌不得不隐瞒,但、但……”
我卡了半天,怎么看都像是在狡辩,最后一跺脚:“反正不是你现在想的那样――也、也不是一开始你想的那样!”
日番谷冬狮郎慢半拍地抱住了他的刀,表情由自我怀疑的不确定变成怀疑人生的恍惚,变幻的神色一看就在经历着挣扎与取舍,我甚至能幻视他头顶有两个小人,一个顶着(似乎是我或者雏森桃的斩魄刀与人类的后代?),还一个顶着(小桃与哪个王八蛋的后代??),两个小人谁也不服谁,正在激情互殴。
就在俩小人狗脑子打出猪脑子,我也紧张地快要把自己憋死时,日番谷冬狮郎晃了晃头,果决地一拳一个,先把谁也不服谁的小人打死,继而用我从没见过的郑重态度一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
你知道了什么啊你知道了?到底得出的是哪一个结论,让我看一看啊!不然我接下来怎么编、啊不是,狡辩……也不是,总之我要怎么接话啊?
可恶,要不是尸魂界已经很乱了,这个节骨眼上不适合再横插一个斩魄刀势力,更别说不久之后的将来还真的发展出了斩魄刀叛乱这一事件,为了不给这个时候的妈妈添麻烦,我早就自爆马甲了!
可是不透露斩魄刀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解释这个局面,难道我就要这么多出来一个薛定谔的舅舅吗?绝对会被日后知道真相的日番谷队长追杀吧?
我崩溃地捂住额头,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知道现场的环境不适合,我能当场蹲下自闭。
同样崩溃的还有日番谷冬狮郎,只不过和活的年份的零头都没有我比起来,短时间经历过重重震撼,而且本来也就已经有所猜测,现在只不过是进一步确认的少年队长更能稳得住……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沉稳……好吧也没有那么的沉稳。
他笨拙地抬起手,试图想要拍拍我的头……身高不够,艰难地拍了拍我的肩。
我可疑地抖了一下。
日番谷冬狮郎显然已经习惯了就身高问题带来的麻烦,很熟练道:“要笑就笑吧,我不介意。”
我摇头:“不是这个,我只是有点悚白发的人,不是针对你,我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那要再打一次架吗?像上一次一样。”
“……那倒也不必。”
“哦。”
“……”
“……”
冷场。
我看着他。
他看着我。
“……要不然这个话题也跳过吧。”
“……赞同。”
话虽如此,一开始严肃的谈话也进行不下去了。
结界撤下,守在门口的松本乱菊又被叫了进来。
我们开始了正经的“死神前辈对刚入职的实习生友好慰问”,只是前面的铺垫终究是造成了影响,比如日番谷队长那不正常的,任何人都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话多和怎么话语中也藏不住的在意。
作为氛围组和话题缓和剂的松本乱菊就频频看向自己少年老成的队长,想看好戏的神色完全没打算掩饰。
“话说回来,今天是你们队长归队的第一天吧,”妖娆美艳的大姐姐对我wink了一下,“蓝染队长的魅力也有失效的时候吗?”
在日番谷冬狮郎的纵容下,不知不觉放下戒备,连自己都没注意到已经交付了部分信任的我下意识道:“可我就是为了躲他才跑出来的啊。”
神色放松的两人敏锐地察觉到了我语气的异样,齐齐一顿。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由无害度更高的松本乱菊率先开口:“原来宇智波不擅长应对亚撒西一类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
眼前的两个死神已经算是静灵庭中最好说话的几个队长和副队了,一个冷静理智,智商和情商永远在线,实力也足够守住秘密,另一个豪爽磊落的外表下是一颗坚韧正义的心,两个人都是普世意义上的“好人”。
我下意识地做了个深呼吸。
“等下,”日番谷冬狮郎抬手布置了一个结界,“好了,可以说了。”
我扯了下嘴角:“这也是身为前辈的敏锐吗?”
松本乱菊笑道:“是日番谷队长的能力哦。”
很少被自家副队这么正经称呼的日番谷冬狮郎一瞬间表情相当精彩。
松本乱菊立刻冲我努嘴:你看,捉弄他是不是很有趣?
是很有趣。
我也忍不住笑了一下,才正色道:“因为我、唔――!?”
一阵突兀的心悸从胸口炸开,无法言喻的麻木和悲恸带来了黑朦和眩晕,我重重地摔在榻榻米上:“唔、哈……什……?”
“宇智波?!”
嗡嗡的耳鸣中,我听到了接连两声杯子被打翻的声音,只是此刻已经没有人在意多灾多难的杯子了。
瞳孔涣散的我被小心地扶起,靠在柔软的女性躯体上,日番谷焦急的询问在我耳边传来:
“发生什么了?哪里不舒服?喂!听得到我们说话吗?”
我如同溺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气,不由自主揪住胸口衣料的双手徒劳地收紧,却无法缓解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情绪共鸣……等等?
情绪共鸣……共鸣?
是斩魄刀同调。
是了,尽管是无意的,但昨天的我在与雏森桃的斩魄刀近距离接触时,的确留下了痕迹。
一直以来,所有被我有意无意链接的对象的同调只能由我单方面发起,但也有例外。
妈妈?
我无声地做了一个口型,紧接着,猛地……用仅剩无几的力气向距离最近的白色伸出手,扯住了那个人的衣襟:“出事了……”
本就是属于斩魄刀的技能,我做得,自然别的斩魄刀也能做得,当然,我可以确定这一份同调应该属于双方都无意下的产物。
血缘与灵魂的亲近让这份链接形成得顺理成章,又由于“未来的飞梅”于“过去的我”本体中降临过,使得这份联系更进一步。
这就以至于在双方都没有意识到、也没有主动的情况下,“现在的飞梅”在经历重大变故时,会被动地向最近接触过的我传递过于强烈的情绪共鸣……
这个时候的斩魄刀很少会出事,但这个时候,与斩魄刀灵魂最密切的雏森桃会!
会发生什么?
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蓝染加医榈募偎馈
已经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原本的时间提早了这么多。
悲恸,心悸,不属于我的心理上不适感还在加重,冷冰浸透的背后的衣料,由内向外的寒冷让我的手指开始痉挛。
衣襟都在我手里的日番谷冬狮郎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将手覆在我额头上,代表着治疗的光亮起又灭掉:“……不行,回道不起作用,去找卯之花队长!”
下一秒,我双腿悬空被抱了起来,风扑面而来,随后,一件羽织盖在了我的身上。
卯之花队长,四番队?
“不可以、不去……转道去五番队,快!”我喘了口气,扯住他,“妈、雏森……”
心跳一声一声盖过了所有的背景音,谨记不能透露斩魄刀存在的我迫使自己强行改口,却不确定他们听到了多少,以至于接下来的后半句带着巨大的惶恐与不知所措:
“雏森出事了――”
第143章 我的斩魄刀爱染(假的
饶是日番谷冬狮郎再怎么少年老成, 理智冷静,也在这一刻失了方寸。
五番队和十番队的距离并不近, 名为宇智波的少女是怎么准确地知道那边出事了?她甚至还没有配备正式死神用的地狱蝶!
而且刚刚她的口型也很难不让人在意……
只是时间不容许过多地花费在猜测上, 此刻情感与理智高度统一,他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少女的说辞,并做出了决断。
“――我去五番队, 松本你带她去四番队!”
事态两头紧急, 他们显然不能放着明显能够的她不管,由身为副队长的松本乱菊快去快回是最优解。
“了解!”松本乱菊立刻点头,将倚靠着她的少女抱起。
少女皱眉,即便面色苍白如纸, 依旧倔强地看向日番谷冬狮郎的方向:“不……不去……”
日番谷冬狮郎偏头不去看她:“松本!”
“这就走,”松本乱菊抱起一个纤弱的少女绰绰有余, 她一边快步向门口走去, 一边轻声哄道:“好孩子, 你在发抖, 这都已经话都说不利索了,我们先去治疗,相信日番谷队长, 好不好?”
她抗拒地摇头, 像是有什么不得为人知道的坚持,出口的话支离破碎:“真相…是…假……”
如果是平时能够正常说话的状态, 或许可以陈述出能够说服他们的理由,只是在被不属于自己的强烈感情淹没到失声的此刻, 竭力吐出几个词语已是极限, 更别说是一句完整的, 条理清楚的话了。
日番谷冬狮郎还穿着常服, 只来得及匆匆披上十番队队长的羽织,机动性比带着一个人的松本乱菊高,很快就后来居上,又飞快地擦肩而过,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而去。
变化是从少女露出焦急和求助的表情开始的。
起初,是被日番谷冬狮郎握着的冰轮丸在颤动,像是想要表达什么,但是在发现缠绕的骨尾拉不住她时,斩魄刀收回了始解形态。
接着,是上一次见到的冰晶雪落下。
不同于哄孩子似的漂亮五瓣花,这次的冰晶细碎而纷杂,更像是寒气溢散造成的气象变化。
再然后,斩魄刀的主人,静灵庭最年轻的番队队长,处于成长期而尚未掌握斩魄刀完全体d解的日番谷冬狮郎,清晰地听到了冰轮丸的声音。
日番谷冬狮郎猛地刹车,冰绿色的眼眸微微睁大。
他的斩魄刀,冰霜龙与红莲华自发压制了桀骜的灵力,主动呼唤死神,将掌控天空与气象,水流与冰雪的钥匙交付在了死神手中。
它的主人尚未成长到足够驾驭它的时候,或许一百年后可以,或许特训与机遇也可以,但放在此刻,将未来提前的唯一方法只有斩魄刀一方的主动妥协。
即便如此勉强,也无法达到彻底解放,为了适应这份本不应该出现在此刻的力量,日番谷冬狮郎本能地、短暂成长到了能更好发挥的成年形态。
【――帮帮我。】
这是冰轮丸听到的,来自珍贵的、未来与它……应该说“他”,与他有密切关系的幼崽发出的求助。
冰轮丸作为一个“个体”,全力回应了这份求助。
变化因此出现。
手掌一寸一寸变大,多年未动的身高也一截一截往上窜,肩膀与胸膛也逐渐由少年的纤薄转为成年男人的宽阔。
变化属于褪去少年模样的日番谷冬狮郎,还没走远的松本乱菊将一切的始尾尽收眼底。
因为过于震惊,她短暂地愣在了原地。
少年――不,青年模样的日番谷冬狮郎简单地对她点了下头,快步原路返回,从她怀里接过了眼神涣散的少女。
“他说你可以自己恢复,对吧。”
少女用力地眨了下眼,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
“究竟是什么不得不去的理由……”日番谷冬狮郎妥协了,“走吧。”
时间紧迫。
这么一耽搁,十番队听到动静前来查看的人越来越多,通往大门的路变得拥挤,日番谷冬狮郎皱眉,决定不再把时间浪费在上面。
“轰――”
十番队的队长直接从里面破开了自家队舍的屋顶,创造了一条距离更短的路。
在十番队队员惊愕的注视下,无限接近完全体d解形态的日番谷冬狮郎一手按住颤抖的少女,另一手向侧下方虚虚一握,冰霜羽翼自他背后展开!
“别怕。”
【别怕。】
死神与刀二重奏的声音同时响起,传说中能冻结一切的冰霜在靠近她时,化为了沁凉的微风。
冰晶的主宰,未来的天空支配者高高地飞起,掠过无人拥堵的,广阔的天空,向某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越焦急,越冷静,日番谷冬狮郎在思考。
为什么超低温对她不起效?
对现在的日番谷冬狮郎而言,他并不能很好地掌控冰轮丸的力量,哪怕有斩魄刀接管了大部分又压缩了小部分,只拿到一张阉割体验卡的他并不能主动控制斩魄刀自带的超低温。
明显特别照顾少女的冰轮丸也做不到,因为这是斩魄刀自带的特性,不可关闭。
青年低头看了一眼与雏森桃有着同样名字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