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
我感受到了自己嘴角的上扬。
这里的人都这么热心善良的吗?
“有。”我抬起手,制止了他没有说出口的好意。
“没有的话……G,有吗?”
“嗯,有的哦。”我点头表示确认。
“那,”吉野顺平还在顺气,表情有些窘迫:“那没事了。”
“噗嗤。”这一次,我不加掩饰地笑出了声,“好啦,谢谢你,不过不用啦。”
人生地不熟的,货币又不通,我有可以落脚的住所吗?
当然――没有。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要不然我每次外出都带本体是为什么?除了媒介、通道、武器……它还是“本体”。
可以住的那种。
大不了往里面一躺,睡一觉等天亮了再出来……当然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得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刀藏好,不然很可能第二天我出来的时候会发现周围的环境都变了,没准还能喜提偷刀贼一个。
总之,这一份善意一定要拒绝。
至于原因……
客观来说,我这一身摘不掉的阴间滤镜带来的麻烦注定会源源不断,保持距离对彼此双方都好,主观上来说……
作为一个宇智波,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被见过一面的人捡回去的猫猫狗狗。
“也有可能是人不对,也说不准呢。”我想起了什么,不情不愿地补充。
“抱歉?”差不多将气顺过来的吉野顺平疑惑地问,“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我提声回他,“你回去吧,再会。”
这一次,我没有再等他先走,率先背过身,披着摘不掉的阴间滤镜,没入了霓虹灯亮起的大道中。
……
第二天。
通过昨晚的闲逛,我已经发现,与会自发远离生人的灵魂不同,人越多,产生的咒灵也越杂。
注意这只是“产生”,要论聚集和久留,还得是有阴间滤镜的僻静角落。
综上易得,常规的人流聚集地,比如饭店,是必然不会出现吃着吃着就摔了筷子撸袖子的情况的。
推导出这个结论后,我大大地松了口气,并为了迎合白天的正常人滤镜,我特地换下了低调奢华且昂贵的族服。
……然后换上了小裙子。
橙色的,卸下铠甲的,乱藤四郎的出阵服。
没办法嘛,本丸像样的女装就这一套,我根本没有挑剔的余地啊。
和恶役比起来,明显是爱抖露和甜食更搭吧?
然后,吉野顺平似乎并不那么认为。
“我迟到了?”远远地就看到在街边坐着发呆的吉野顺平,目测等了有一会了,我不由得看了看天色――没错啊,我还来早了。
果然,吉野顺平否认了我的话:“是我来早――你?!!”
自然抬头的少年哐当一声蹦了起来,又噗通一声坐了回去,接着就是上身后仰、五官漂移、瞳孔地震。
举起手本来想打招呼的我:“……”
“咳,对不起对不起,”许是我的杀气太重,吉野顺平很有求生欲地解释,“你和昨天晚上的差别稍微有点大。”
“怎么,有问题?”
“没有没有,没有问题。”
如果你脸不是那么红,气不是那么虚,视线别那么飘,反而能做到直视我说这句话的话,可信度还会有点。
“哼,”我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走了,有什么话进去说。”
……
“叮铃――”
伴随着门上铃铛的晃动,店内的侍应生寻声看向门口,鞠躬:“欢迎光临――”
清凉的空调风先吹到了小腿,穿得布灵布灵的我走在前,目不斜视地抬脚踏入冷气的包围,眼神示意吉野顺平来交涉。
吉野锯嘴葫芦:低头扒刘海自闭状态开启。
留下慢了一拍同样社恐还没有吃过大商场的我和侍应生干瞪眼。
瞪……等下。
我的脚步一顿,余光匆匆一瞥,一个有些眼熟的存在一闪而过。
嗯?
因为这个意外发现,还在匹配画面和记忆的脑袋下意识地微微往一侧偏、被升起来的危机感硬生生卡住。
“两个人。”
我僵硬地对侍应生小哥笑了笑,并竭力克制视线不往那一边瞥。
刚刚那个角度,足够我看清,也想起来了。
右侧边,靠走廊的中间的有个座位,正坐的那个黑头发的奇怪人类暂且忽略,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独眼,脖子以上是火山的那个……不久前的救命恩灵吗?
我之前说过什么来着?
【世界那么大,怎么可能会碰上。】
【饭店是必然不会出现吃着吃着就摔了筷子撸袖子的情况。】
我痛苦地憋气,扯过了旁边同样也注意到那里的吉野顺平――感谢他还有点经验,知道不能直接对视――相当紧张地,对着表情比我更紧张的侍应生小哥点头:“麻烦要一个安静的角落。”
由于一路上我得做到充分留意那边,又不能被发现,短时间内精神耗费巨大,导致落座的时候一不留神带到了包裹里的刀,磕到桌角发出了小小声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旁边侍应生小哥听到了,脸上的坐立不安已经明显到是个人有眼睛都能看出来。
连带得我也紧张了起来,僵硬着脸,强行学着周围人的模样,对着摊开的页面指:“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失礼了,请稍等。”动作极快地鞠躬,光速撤离。
落荒而逃的架势让我开始怀疑推门进来是不是正确决定了。
这边微妙的氛围似乎并没有给周围的人造成什么影响,该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
而且不知道是轻视还是讨论的事情太重要,方才重点关注的角落也并没有视线和注意力投过来,这让我松了口气的同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
我这个明面上的伪咒灵可以和认出来吃饭,没道理那边的真咒灵不能蹭他对面和尚的饭菜香……那应该是和尚吧?
穿着僧侣服的男人好像能看到咒灵,嘴巴一开一合在说些什么,他也是和虎杖悠仁一样的职业么?
我沉思着垂眸,玩起了桌上的东西。
玻璃杯,插花和彩色纸,反光的桌面,奇怪的刘海,以及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眯眯眼。
好吧承认了,我就是偷偷用余光和反光观察。
怎么说呢,在我的眼里,就连来蹭香味的咒灵都没有这个人奇怪。
要说奇怪在哪里……
“吉野,”我突然端起水杯自然地喝了一口,低声:“回神,说话,问点什么都行,快。”
普通人吉野顺平一看就没有接触过咒灵的世界,也是最没有紧张感的,听见我的问话,比我态度要更加自然地开启了话题。
“那不如就从上次终止的话题开始?”不知道是趋利避害的本能,还是对先前被打断话题的耿耿于怀,他在能看见的怪物和变成现实的漫画中选择了后者,“关于宇智波佐助――”
一个在别人听来,也只能将之归属于学生之间的漫画讨论的话题。
相当安全。
一开始只是装模作样拿起杯子的我喝了一口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渴了,咕咚咕咚换下一杯水,才接道:
“十二岁,宇智波当前仅存的遗孤之一,下忍,我弟。”
“弟……”吉野顺平的注意力彻底被拉走。
与此同时,来自遥远距离外的窥伺感愈发强烈,大约是用到了点术法,也大约意识到被我发现了,居然破罐子破摔,就大大咧咧地戳在原地,无声地表示:别停,我就放个耳朵在这里,你们继续。
行呗。
这么着操作还真给我逗乐了,见状又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会换成小口小口喝,开始生料大放送:
“严格来说属于族弟,同族,血缘关系五代开外的那种,他属于族长主系,我的话,算是旁支的旁支吧,连忍术都不会的那种。”
“哦……”吉野顺平听得渐入佳境,看起来已经忘记了进门看到的独眼火山怪,“忍术……”
我冷哼:“怎么,很失望?”
“不不不,只是有点恍惚,”他矢口否认,脸上是犹豫而挣扎,“那么,你们现在和木叶?”
“嗯?挺好的,我们出钱让他们搬砖重建宇智波,快建完了。”
吉野顺平刚刚显露悲伤的神色一卡:“……啊?”
“大家都是好人,总之,唔,有点复杂,说来话长,就是这样。”
“哈?”吉野顺平下意识地追问:“那中忍考试?木叶崩溃计划?还有――”
“停!说到这里就够了,禁止剧透。”我强行捂嘴,“哒咩,剧透哒咩。”
然后眼神威胁,核善微笑:“你懂吗?懂的吧?”
点头。
“很好。”
这个时候第一道冰沙已经上来了,我快乐地欢呼一声,将他扔到一边,开开心心地挖起一勺。
心情极好,我就又多说了点:“唔……我是不知道你们看到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啦,反正肯定没有我……唔唔……不过我敢说我的世界是最棒的!”
“至于你一直比较在意的宇智波佐助,我想想……啊,前不久刚被我锤了一顿,打消了离家出走拜师学艺的想法,目前应该在闭关苦修吧?”
“是吗?”吉野顺平表情又突然变得呆呆的,我说得快,一口气说完就毫无负担地开启了暴风吸入,等一杯见底开始第二杯时,他才缓慢地消化了以上消息。
接着,这个少年仿佛平了什么心愿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真好啊……”
“唔。”开始尝试第二个口味的我头也不抬,“对吧,我也觉得挺好。”
只是话刚说完,我就保持着举着勺子的姿势,皱起了眉。
吉野顺平的注意力一直有分了一些在我这边,见状:“怎么?”
“稍等。”我冷下脸,一把推开椅子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迈出几步,想了想又折返了回来,端起桌上只吃了一口的冰沙二号机,快步走到了某张桌子旁,深吸一口气:
“是这样的,这位客人,您能否克制一下您暴躁的情绪,我的冰沙都要化成水了。”
“相对的,狱门疆给我――嗯?!”暴躁到头顶冒烟,嘴里还嚷嚷着说胡话的独眼咒灵咔吧一声扭过脑袋,惊愕地看着我。
我无视了另一侧同样瞳孔地震――说真的,今天瞳孔地震的人太多了,我都要倦了――总之,我无视了一看就让我很不舒服的僧侣,用力瞪向火山咒灵的独眼。
敢在这里火山喷发,哪怕你救过我的命我今天也要骂你了!
而且要不是你救过我,我这时候已经撸袖子了你知道吗?
――给我向桌子上的冰沙道歉啊!
第95章 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对一个将活火山顶在头上的咒灵而言, 脾气暴躁点当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就好比雷火属性的宇智波本性也很暴躁,只不过大多数后来都被生活毒打成了闷不吭声的模样。
别看宇智波佐助现在表情那么苦大仇深,其实他小时候就是个炮仗……哦他现在也是个炮仗。
扯远了。
总之,对付这么一个自负又狂妄的存在, 要想让他服软低头, 除非物理层面让他低头。
我指的是把他脑袋锤到地上或者干脆动手拧掉的那种物理。
不过我发现, 我做好了准备要“对付”他,这个咒灵似乎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瞪大了本来就很大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地打量了我一下:“你怎么好像长高了?”
这个熟稔的态度, 友好的问候,虽然头上还在喷烟,但就让吃我蓄积的气仿佛被戳了个洞的气球,滋滋滋地就泄了。
“我还在长身体, 当然会长高,”我端起彻底化成水的玻璃杯,怼到他脸上,“上次我就想说了……你是不是认错我了?”
他们咒灵的这个群体应该是存在一条鄙视链, 实力、等级,或许还有智商都是这条鄙视链的构成因素,鄙视链上层的特级严苛而冷漠,但一旦抵达了某个层次后,他们之中又有着不分缘由的“同伴情谊”。
而我什么都没做, 就被划分到了这个层次。
“能有什么认错,我们之中奇奇怪怪的多了去了。”咒灵有着一套自己的逻辑, 对此不可置否, 嗤笑:“你难不成想说你是人类?”
严格意义上并不是的我:“呃……”
的确不完全是, 但经过他口被开除人籍就不是很痛快。
意识到这样下去话题被牵着走, 我强行地拉回话题:“总之你控制一下脑袋上的火。”
“麻烦。”
“我不管,我要吃冰。”注意到我和空气说话的人越来越多,我磨了磨牙,把因为吃饭收敛起来的阴间滤镜重新打开,阴森森地威胁:“你不能把我吃饭的地方烧了。”
结果咒灵反而更高兴了:“这种感觉才对,还以为你变弱了――原来是这样。”
他的视线在我贴身的包上一扫而过,隔着一层布料安静躺着的本体震了震,准确的说,是缠绕在本体上的暗堕污染被搅动了。
我隐隐感觉他可能误会了什么……有关于我的身份或者来历一类的,但由于我自己对咒灵的了解也还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存在”,连他们产生的原因都还不清楚,就无从反驳。
这么说来,暗堕的付丧神可以算作是咒灵的一种分支吗?
不然怎么解释我一个会被人类看到的存在还是会被咒灵认为是友军?
“漏瑚,是新同伴吗?”
另一边冷眼旁观的僧侣模样的男人借助喝水,将探究和研究物品的眼神很好地遮掩,笑眯眯地提问,“是没见过的类型呢?”
一股恶寒顺着脊背直充天灵盖,我迅速地往旁边挪了挪,愈发确定了这人有问题。
还是宁可和咒灵打交道也不愿意和此人打交道的大问题。
“哈,就她这一副搞不清自己是什么的样子?”被询问的咒灵不屑地喷了喷头上的火山,然后以一种不耐烦的、打发小孩的姿态挥手:“控制热度是吧?不让烧店是吧?行了吃你的冰去。”
然后就老神在在地把手一揣,用我爹都没有这么对过我的态度把我赶走了。
捧着一瓶装着沸腾热水的玻璃杯,气势汹汹地去,无所适从地回,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与懂事的闭嘴减少存在感的吉野顺平面面相觑。
“发生了什么?”他小小声地问。
“不知道啊。”我下意识地捧起杯子喝了口……被烫到吐舌头,“嘶――”
吉野顺平眼疾手快地推过来第三杯冰,我接过来挖起一勺往嘴巴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