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唐氏资本泄露重要客户数据,股票暴跌#
2.#起底唐氏集团继承人CEO唐舒#
......
48.#谢宛宛 PMA新人奖#
两条热搜之间恍若隔着一条银河。
偏偏这时,手机上方跳出消息。
唐舒:【恭喜。】
她仿佛看到,大桥地下的鸟巢被狂乱的江风吹得散架,所有枝条沉入黑漆漆的水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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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赵科问:“你要去打电话吗?”
电话?以什么立场?
早在决定帮助余岑岸暗算唐舒的一刻,她就已经失去和他继续联络的资格。
无关是否为被迫的。
谢宛宛翻过手机,盖在腿上,摇头。
她笑得标准端庄,如同戴上面具掩盖所有心绪。
身体再凉,也要做好表情管理。
不能太高兴,不能太难过。
可能他就在哪一处,静静地,眺望着现在光鲜的她。
她终将成为他记忆中最自私的女人。
六月份的第一天,儿童节。
赶了整整一个月的通告,等来安闲的休假。
副驾驶躺着一份文件纸袋,窗外是细雨蒙蒙。
雨刮器挂清挡风玻璃上的水滴,映出一张表情严肃的脸。
谢宛宛有点腹疼,时不时吐出一口长气,自驾三小时,来到中川郊外的两岸村。
停好车,戴上口罩,对着后视镜把头发随意盘起来,放任两边稀稀散散的碎发垂落鬓角,有点颓靡。低调的黑色卫衣卫裤,双肩包,走在青石板小路上,一下子混进白墙黑瓦的镇子里。
江南屋舍整齐古朴,大约是下雨,来往的镇民不多,偶尔有鸭叫狗叫声从木板门内传出来。
谢宛宛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奶奶在门口的屋檐下做针线活。
她慢下脚步,走过去,拉下口罩,弯腰笑着问:“奶奶好,我想问一下78号是在这弄堂里吗?”
根据余岑岸给的线索,当年在养母事故中顶替罪名的男人叫做马兆,他入狱后,妻子和儿子从中川城里搬回村子,无人问津。
文件纸袋里是卷宗和这对母子的资料。
薄薄的几张纸,谢汉林到死都不愿意把这些东西告诉她。最蹊跷的是,等到她有能力着手调查时,当年的事故认定书,经手案子的相关人员,似乎通通人间蒸发了。
追究这件事情像鬼打墙,肉眼能看到前方的路,却永远在原地踏步。
谢宛宛怀疑余岑岸手里应该有更多详细的线索,不给她是因为不想让自己沾上麻烦。
她只能试着一点点挖。
老奶奶缓慢地暂停手中的活,抬头定住看了她几秒,朝右边的巷子扬了扬针,慈祥地说:“对对对,你从这条路一直走到底......”
谢宛宛刚道完谢,老奶奶又开口拦住了她:“姑娘,你去那户人家做什么?”
“我是他们家远房亲戚,过来探亲。”
奶奶站起来,脸色惊讶:“他们家去外地了啊!”
她愣了愣:“什么时候?”
“就三四天前,”奶奶站起来把椅子往后挪,靠在门板上,“早上五点半我去山上做活,看到他们母子匆匆坐上一辆小轿车。”
谢宛宛追问:“奶奶您还记得那辆车是哪儿的牌照吗?”
“不知道,老太婆我没上过学,不识字。”奶奶挥挥手——
“欸?你是小谢吗?”
身后突然传来道声音打断了他们。
谢宛宛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暗叫不好,下意识拉上口罩,回头望去,发现是熟人。
“黄老师?”
来人是以前在中川市儿童福利院工作的黄老师,印象里是位六十岁的慈爱老教师,去福利院工作是因为喜欢孩子。
黄老师很热情地招待她去家里坐,谢宛宛觉得她是本地人,说不定能问出点东西,就跟过去了。
“没想到真的是你啊!现在是大明星咯!”她给她泡了杯热糖水,小心捧着放在复古四方的八仙桌上,“来,喝点热的暖暖,我们这儿第一次上门的客人,都要喝白糖水。”
“谢谢。”搪瓷杯印着【中川市儿童福利院】,数字掉了点红漆,应该是千禧年的东西,“黄老师,您这是退休了?”
“对啊。我也不舍得福利院的小孩子们,但现在身体不大好,留在那儿也干不了活。想想我第一批带大的孩子,也有你这么大了......”
谢宛宛忽然蹦出个念头,要不是养母将她带回家,说不定她就是黄老师在福利院拉扯大的儿童之一,那她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呢?
还会不会考上大学?会不会接触唱歌?或者会不会遇到唐舒?
唐舒......怕是真没机会遇上了,差距太大,隔着条银河系。
谢宛宛拿起搪瓷杯抿了口,唇瓣甜甜的,有些烫嘴。
嘶——真是的,她怎么又想起了他。
黄老师在八仙桌的另一边坐下,问:“小谢啊,你刚才在打听什么?”
她回:“78号的那户人家,您熟吗?”
黄老师抬起下巴,眼睛朝斜上方转了半圈,似乎在思考78号住着谁。
“哦——老马家?”
“对,马兆。”
黄老师拍了拍额头:“哎呦,你不说我都忘记了,马兆......对对对,他是老马家的独生子,但是年轻的时候犯了事儿,进去坐牢了,丢下老婆和刚出生的儿子,他儿子现在应该七八岁了,上小学的年纪。”
谢宛宛意识到找对了人,继续打听:“您知道他们母子现在搬去哪儿了吗?”
黄老师摇摇头:“这个我也不清楚哈,但我听别人说,马兆的老婆有可能是找了下家,新老公把他们母子接去城里享福咯。”
“为什么会这么想?”
“马兆进去了,按理说她老婆应该会过得不太好,咱这街坊邻居都知道他老婆以前沉迷赌博,欠了很多钱。可这几年吧,她的吃穿用度都很不错,别看她家铁门锈成那样,里面装修得不要太豪华,大电视机啊,花瓶啊,小摆件啊,噢哟,连她儿子小时候吃的奶粉都是进口货,你说奇不奇怪?”
黄老师伸长脖子忘了眼大门,降低音量,半蒙着嘴:“我这也是听说的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退休之前常常待在城里,这里的事情吧,也就是回来的时候零零散散当个乐子听听,哈哈哈。不过我是觉得她现在无依无靠,找个男人开始新生活蛮好的,我们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对不对伐?前夫是个烂人,有什么好等的,耽误青春。”
“您说的有理。”谢宛宛笑了笑。
曾经背着巨额赌债,生活过得拮据,丈夫入狱后,没有工作,反而生活质量变得越来越好。
现在基本确定有人一直在给马兆老婆提供足够的生活费,养着他们母子。
可惜,她来晚了一步。
谢宛宛有些懊悔,拿到资料后没有及时处理。
她那几天在想什么?
看财经新闻,股市情况,在微博刷金融频道的消息。
好像一直在担心某人的公司会出事。
结果现在出事了,她好像也做不了什么。
这可不就是耽误青春。
她略烦地喝了好多水,小腹的痛感越发厉害。
昨天去费城拍杂志封面,顺便陪杂志社的工作人员们一起吃了晚饭,夜半三更才会到中川,她昨晚其实只睡了六个小时不到,一醒来便直奔两岸村,滴水未进。三小时精神高度集中的高速车程,已经让她感到疲惫。
谢宛宛的眼神有些飘忽,见她手里搪瓷杯喝掉了一大半,黄老师又热情的添水,找了新话题:“对了,小谢,你和你男朋友准备结婚了没?”
“啊?”谢宛宛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跳,诧异地说,“黄老师,我没男朋友。”
“哎哟~”黄老师空着的手拍了她肩膀一下,挤眉弄眼,脸上好像写着【我懂】两个字,用长辈的口吻调侃她,“知道你现在是电视上的明星,要低调,但黄老师是黄老师,我都把你当自己孩子看,不用瞒着的,我见过你男朋友,年初那会儿,在医院。”
谢宛宛想起高尾山娃娃车翻车事故,住院的时候来照顾他的男人只有赵科,黄老师一定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
她立刻否认:“您说的是我的经纪人吧,赵科,您不是认识嘛,他有对象呢。”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个。”
“另一个?”
“对啊,”黄老师抬起手在眼前比划,手掌往天花板送,描述着,“个子很高的,皮肤有点白,好俊的小伙子,穿着西装,来的时候还带着下属呢......”
“皮肤是白的?”谢宛宛不自觉屏息。
她说的好像真不是赵科,众所周知,赵科是块黑得健康的黑炭,特别是和秦婳在一起之后,他显得更黑了。
可不是赵科,还能是谁呢?
人在中川,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异性朋友......她有吗?
黄老师斩钉截铁:“对啊!别看我是个老太婆,记性好着呢,而且他自己说是你男朋友的啊!”
谢宛宛更懵了:“他说的?”
黄老师拉过她的手,眼神带着满满的心疼:“嗯,我还记得,那天你被救出来送进医院,伤得很严重,要做有风险的手术,医院说必须联系亲属签字,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都不敢做决定,这时候来了个男人,一路跑过来,像个救星,说是你男朋友,我记得......是姓唐。”
是他。
谢宛宛才意识到,那会儿迷迷糊糊地感觉他在身边飘来飘去,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一个字如醍醐灌顶,她哑口无言。
身体里在绞痛的,不知是小腹还是心脏,所有连接着的器官仿佛被泼上了高浓度的辣椒水,又烫又痛。
她咽了咽口水,身边老人的声音越来越模糊。
“小伙子不错的,你那个手术做了八个小时呢,他就一直在外面低头坐着,不吃不喝不打盹,一直等到你出来,医生说你脱离危险,他脸色才缓过来,噢哟,本来啊一直绷着个脸在门口,他属下都不敢靠近他,我们也不敢上去搭话。”紧接着黄老师语气里赞赏的口气愈发明显,“小谢啊,黄老师告诉你,这种时候,最容易看出一个男人爱不爱你,别看我们家老头子平时嘴巴毒兮兮的,我上次身体不舒服要住院,他一个人在楼梯间抹眼泪......”
谢宛宛脑子混沌,身体不受控地斜了斜。
黄老师应是感觉出了她的不对劲,连忙扶住她,喊:“小谢,你怎么在发抖啊?是不是不舒服啊?”
她舔了舔嘴唇,背后直冒冷汗,保持镇定地安慰黄老师:“没事,我可能生理期要来了,有点低血糖。”
黄老师担心得很,叫了邻居大婶过来,一起把她扶到镇上的卫生所。
这里唯一的医生也是黄老师的亲戚,空出一张干净的床,让她躺着休息,挂两瓶葡萄糖。
临时空出来的房间有股独属于自然的潮湿味,混着青草泥土气。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唐舒的影子。
想到了他亲她额头的梦。
现在回忆起来,柔软的唇瓣离开时,一滴落在她眼皮上的眼泪是那么滚烫又真实。
而她以为那一切都是场梦。
他不曾把这些告诉她,或许从来没想过图她的回报。
谢宛宛闭上眼睛,虚弱地呼吸着,沉入黑暗无光的梦境。
等她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眼眶涩涩的,小窗口透进橙黄的光,深蓝色的窗帘轻轻飘动。
手上的吊针已经拔了,贴着平整的胶布。
她抬起手摸了摸额头,因为出冷汗,刘海两边的头发一簇簇黏着,她想现在自己的模样肯定很狼狈,一觉睡到黄昏,真是昏了头。
左右扭了扭酸胀的脖子,视线倾斜,吓了一跳。
唐舒竟然坐在门边的木凳上,穿着黑色的夹克,双手抱臂地盯着她。
“还难受吗?”他神色如常。
见鬼了,她一定是见鬼了。
谢宛宛靠回枕头闭上眼,打算让大脑重启。
睁开眼。
男人的眼神变冷了。
“......”原来是活见鬼。
谢宛宛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娇弱,失恋似的,没出息,她支起身子:“你怎么来了?”
说着便低头去床头柜上找手机,搜了半天,看到迟迟不回话的男人起身,一步一步地走近。
她刚起床模糊的双眼,逐渐看清他的脸,清晰的下颌线,浅浅的胡须,有几丝风尘仆仆。
昂着下巴,与他对视片刻。
唐舒扔了什么东西下来,手边突然一沉。
谢宛宛低下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
屏幕的亮度闪到瞳孔,她眯起眼皮。
是一个陌生的页面,她没有用过的功能。
【*医疗急救卡】
【紧急联系人:(伴侣)唐舒】
她眨了好多下眼睛,电话号码在心里足足过了三遍。
手指渐渐收拢,金属的硬度与指腹互相顶撞,很痛。
嗓音干涩,仿佛有刀在她喉咙里开了条口子:“什么时候加的。”
窗外的余晖奄奄一息。
她不敢再与他对望,光是余光中他身体的一部分,就足以令她感到害怕,胸腔有强烈的情绪像火山般,即将喷发。
唐舒的一只手揣在口袋里,气压低沉。
“你军训晕倒那天,还记得吗?我提醒你加个紧急联络人,你说你没有。”他长吁一口气,带着几分落寞和自嘲,笑了笑,“谢宛宛,你说讽不讽刺。”
“我四年前就把你手机上的紧急联系人改成我,结果你从没发现。”
第六十九章
黄老师的话萦绕在脑海。
他曾经在她不知道的时刻,降临身边,默默守护着。
可她却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他,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
谢宛宛喉头有些哽咽:“对不起,能不能不要再说了,都过去了。”
“过去了?”唐舒在床沿坐下,抓住她拿手机的手腕,语气不算激烈,“上次你说这话时,我一直想回句我忘不了,除非你开车从我头上碾过去,说不定就能忘了。”
谢宛宛冰凉的手微微战栗。
而唐舒接下来的语气似乎比想象中更加心平气和:“或许你说的对,我该向前走了。”
手掌一轻,手机被他抽出去。
唐舒对着屏幕轻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