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冒犯了——悠悠我思七【完结】
时间:2023-06-14 23:03:05

  “好,嗝,可是...嗝,你的,嗝,伤......”李云曦的声音里带着软软的鼻音,她想说沈恪的伤怎么办,可是一直打嗝,让她的话都说不完整,急得她红扑扑的眼睛里又开始雾蒙蒙的。
  沈恪往前走了一步,他的唇边轻轻扯了一道浅浅的弧度,道:“郡主,臣冒犯了。”
  言罢,他伸手拍向李云曦的后背,李云曦只觉得自己的后背被沉沉拍了一下,一股气息从肺腑里出来,而后一直打个不停的嗝就停了下来。
  李云曦顿时感觉自己轻松了不少,她笑着朝沈恪福礼道谢,脸颊旁露出小小的酒窝。
  沈恪看着李云曦那娇娇甜甜的笑颜,他垂下眼眸,避开了李云曦的福礼,轻声道:“郡主,我们先找个落脚地避避雨。”
  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气音,沈恪的眼前有一阵的昏黑,他眨了眨眼,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的伤......”李云曦一直惦记着沈恪的伤口,她抹了抹发上落下的水珠,想要往沈恪身后走去。
  沈恪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郡主,我们往这边走。”
  “可......”李云曦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又让沈恪打断。
  “郡主,注意脚下。”沈恪的语调很沉稳,若不是那张连双唇都失去血色的面容,根本就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伤势有多严重。正是这种沉稳,便不声不响地转移了李云曦的注意力。
  “好的。”李云曦亦步亦趋地跟着沈恪往前走,脚下的草地湿滑得厉害,她脚下一滑,好在一直注意着李云曦的沈恪及时拽了她一把,这才让她免得滑到在地。
  李云曦歉意地看向沉默扶了她一把而后规矩站在一旁等着她的沈恪,她小心地伸手拉住沈恪的衣角,小声地道:“沈统领,我们继续走吧。”
  沈恪看着李云曦那拽着自己衣角的白嫩的小手,他冰冷的脸上微微柔和些许,走的步伐缓了下来,步子也小了许多。
第4章 惊慌失措
  他要死了吗?
  沈恪带着李云曦往前走,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在行过风雨交加,崎岖不平的一段路后,找到了一个小山洞。
  一路上,沈恪都很沉默,李云曦也是安静地跟在沈恪身后,她很认真地走路,怕自己再给沈恪添麻烦。
  进了山洞后,洞里黑漆漆幽冷冷的,李云曦害怕地往沈恪的身边靠去。
  “郡主,请在原地稍待。”李云曦的耳边传来沈恪清冷的声音,黑暗里,声音变得异常敏感。李云曦只觉得沈恪的声音不仅是清冷,更带着一股浅浅的虚弱气音。
  “怎、怎么了?”李云曦再黑暗里什么都看不清,只隐隐察觉到沈恪走开了。她害怕地开口询问,话语里都在打颤。
  沈恪没有回话,李云曦只听到轻微的悉悉疏疏的声音,她的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声音里带着颤音:“沈统领,你在哪里?”
  洞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忽然随着一声轻微的“噗”的声音,一道光亮了起来。
  李云曦顺着光看过去,在昏暗的火光中,她看到沈恪,原来沈恪刚刚是去想法子点了火堆。
  温暖的火光,让李云曦紧张而害怕的情绪放松了些许,她低头看着脚下,一步步走过去,脚步略微踉跄。
  沈恪的眼前一片雾蒙蒙的,他靠坐在山壁旁,刚刚李云曦呼唤他的时候,他并非故意不回答,而是听不到。
  刚刚有一刻他的意识涣散,沈恪使劲咬了下舌尖,口中的刺痛和腥甜让他勉强回复清醒。他感觉到李云曦走过来,小心地坐在他的身旁,像一只小兔子一般缩在火堆边。
  李云曦乖巧地坐在火堆旁,身上湿漉漉的衣裳在火堆旁,汲取到一丝丝的温暖。
  山洞里很安静,李云曦偷偷看了看身边沉默的沈恪,火光映衬得沈恪苍白的脸色染上些许暖色,那张脸不若京都公子哥的风流倜傥,眉峰冷冽,带着别样的清俊,毫无表情的面容,给人一种莫名肃杀的气息。
  沈恪此刻状态极差,身上的伤口疼得麻木了,一阵一阵泛冷。只是虽然身子骨难受得紧,可他的脸上却还是一片沉静,他察觉到小郡主不时偷瞄过来的眼神,侧头往李云曦看去,目光恰好和李云曦对上,李云曦就像做错事受到惊吓的小孩一般,急忙转开头。
  过一会儿,李云曦又觉得自己不该如此,但又不知要说什么,她想了想,才细声细气地道:“沈统领,我,我还不知你叫什么?你能……”
  “沈恪,字维桢。”沈恪的回答很简短,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地冷淡。
  沈恪知道小郡主怕他,却也正常,她这般软绵绵的小姑娘,那时连只小奶狗都怕,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脑中的晕眩感越发严重,沈恪不由地闭上眼靠向山壁。
  “沈恪,沈维桢,王国克生,维周之桢,好名字。”李云曦眨巴眨巴圆溜溜的小鹿眼,像是掩饰自己先前的失礼一般,干巴巴地赞美着,“那我,可以喊你维桢吗?”
  李云曦看向沈恪,却发现沈恪没有回应,他安安静静地靠着山壁。
  “沈统领,可以吗?”李云曦的声音稍稍放大了一点,却依旧不见沈恪回应。
  她往沈恪那边挪了挪,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沈恪,这次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沈恪的身子随着她的推动往山壁另一边滑落。
  “沈维桢!”
  沉闷的落地响声,沈恪的身子倒在了山壁前。
  李云曦的心惊得几乎要跳出来,她转身过去,口中不由地喊出沈恪的字,慌乱地扶起人,看向沈恪的脸,她扶着人的手心里一片黏稠。
  沈恪双眼紧闭,已然昏厥过去。
  李云曦不知所措地抱着沈恪,坐在冰冷冷的山壁旁。
  洞外是携着风的细雨,洞内的火光在风中忽明忽暗,沈恪的脸上白净得吓人,那是完全没有血色的惨白。
  李云曦的双手发抖,她闭了闭眼睛,眼中的泪水簌簌地涌出来,她搂着沈恪,感觉自己像是搂着一块冰,冷得她直哆嗦。
  忽而,一道电光随着沉沉的雷鸣照进山洞内,她低头看着沈恪,咬了咬唇,伸手用衣袖还算干净的衣袖擦去飞溅在男子颈侧的血痕。
  泪如雨下。
  李云曦强迫自己定了定心神,她咬着牙使出全部力气,把沈恪挪到干燥的地方躺好。刚刚抱着人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沈恪身上的伤口一直在缓慢地渗血,她没有药,但知道现在至少得想办法给人止血。
  从未和男子如此靠近的小郡主,颤抖着双手,努力解开他的衣裳。
  沈恪看着挺清瘦的,但是脱了衣裳后,就显出一身线条流畅的筋骨。
  眼中还包着泪花的李云曦看到解开衣裳的男子上半身,她忍不住惊呼一声。
  沈恪的身上分布着不少狰狞的陈年旧伤,甚至有数道是纵横在心口附近,现在他的左肋下有一道长长的血口,经过雨水的浸泡,伤口有些发白,略微发白的伤口处还在细细地冒血。
  李云曦看着自己脏兮兮的衣裳,想了想,挑了尚算干净的裙子里衬,又是咬又是扯地撕出一块。
  她勉强扶起沈恪,给他包扎左肋下的伤口时,背后的那一道惨烈的伤口映入眼帘。
  深可见骨的刀伤,淅淅沥沥地淌出血,伤口里混杂着泥土和杂草,仔细看去,还能看到细小的碎石子。
  李云曦扶着人侧躺在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气,抖着手轻轻地将伤口里的杂物挑去,滑腻的鲜血和冰凉的伤口,让她不由得作呕。
  她侧身俯在一边干呕,泪水糊了她一脸,她呜呜地哭着,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脸颊,忍着呕吐感,又回身清理沈恪的伤口。
  好在雨未停,李云曦跑到洞口用双手接了一点雨水,又疾步回到沈恪身边,用手中的一点雨水冲洗了一番,又来来回回好几趟,才勉强将伤口清洗得差不多,倒也奇怪,伤口虽然大,可是此时流出来的血水却不多。
  因为伤口很长,李云曦扯裙子的内衬扯到最后,发现根本不够包。她瘪了瘪嘴,含含糊糊地道:“呜……早知道就穿长一点的,呜…裙子了……”
  她看着包了半截的伤口,揉着自己脏兮兮的外裙,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似想到了什么……
  李云曦好不容易将沈恪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又将那湿漉漉的外衣给人穿上,随意地搭好,她累得手脚直打颤,自个儿身上也是冷嗖嗖,冷得她牙齿都在打颤。
  她看着平静躺着的沈恪,那张清俊的脸上看起来很是安宁,这般看着,倒是一点儿也不令人害怕了。
  李云曦找了点枝条,扔进昏暗的火堆里,她靠着山壁,蜷缩成一团,又转头看了看沈恪,担心地又伸手探了下沈恪的鼻息,感觉到那清浅的呼吸,她的唇角微翘,带着泪花笑了笑。
  “沈维桢,你不会死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细细的,语调里还带着哭泣的鼻音,可是这句话却说的很坚定。
  天将亮的时候,风雨都停了下来,四周很安静,唯有淅淅沥沥的山缝间的水声幽幽传来。
  沈恪悠悠醒转,身上的伤口一顿一顿地疼,他闭眼调息,其实在进山洞的时候,他就服了一枚丸药,用以活气止血,虽后期对身体有些许妨碍,但止血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药效发挥后,由于先期失血过多,他就这般昏睡过去。
  运转内息后,周身血脉微热,沈恪慢慢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黑沉,火堆处早就灭了,只剩点点灰烬里的微光。
  沈恪仔细看了一眼,便看到火堆里还混着一些枝条,不过那枝条估计是湿的,故而不仅没有给火堆添了火,反而让火堆熄灭得更快。
  沈恪念头一转,便想到应该是小郡主添上的柴火,而后他便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似乎包扎过了,外衣凌乱地没有扣好,莫非是小郡主给他包扎的?
  沈恪脑中的想法才闪过,身旁忽地响起一声咳嗽。接着,又是一声带着呜咽的啜泣。
  沈恪顺着声音看过去,视线落到那个发出啜泣声的一团黑影上,瞳孔微张。
  李云曦蜷缩在他身边的山壁边,面颊上晕起两团嫣红,眉头紧皱,眼睛紧紧闭着,眼角有泪珠滑落,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夹杂着难受的喘息,凌乱的长发散落下来,湿哒哒地披在肩头,她的身子在一阵阵发颤。
  沈恪身形一顿,急忙上前,伸手拨开李云曦脸颊边的湿漉漉的乱发,手指轻触了下她的颈侧,湿湿的,脉相紊乱。
  她身上火热火热的,像一团火,可是李云曦却仿佛很冷一般,不停发抖,夹杂着呜咽的咳嗽声听起来很是痛苦。
  沈恪向来冷情冷心,不惧生死,可是此刻,听着李云曦娇娇的咳嗽声,却让他有一种天崩地裂的感觉,他只觉得手足无措。
第5章 破晓时分
  这块布,好像是小贵女的.
  李云曦紧紧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一会儿喊着热,一会儿又喊着冷,带着哭音的声音不断喊着:“阿爹,阿娘,曦儿难受……”
  沈恪小心翼翼地抱起她,将人笼进怀里,起身迈出山洞,内息提起,足尖踏过湿滑的乱石,身影如电如风。
  怀中抱着的人一直在发抖,沈恪顾不得提气后肺腑处传来的延绵不绝的针扎般的刺痛,纵身轻跃,恰在不远处有一点火光摇曳,是前来搜寻的禁卫们。
  倒不是禁卫们搜寻得慢,实在是暴雨将一切痕迹都冲刷走了,加之又是黑夜,什么都看不见,更是加大了搜救的难度,拖慢了找寻的进度。
  沈恪轻喘了一口气,抱着李云曦上前。
  搜救的禁卫被脚步声惊到,放眼看去,对上沈恪清凌凌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忽然又反应过来,这人是找到了,飞快地传言道:“是沈统领和小郡主,人找到了!”
  喧哗声将林子里的沉寂打破,此刻,天光乍破。
  沈恪和李云曦回到营地的时候,一夜未眠的太子李晟亲自到了大营门口接人。
  接过自家浑身脏兮兮还在无意识地呜咽啜泣的闺女,李晟只匆匆对沈恪道了句谢,便急切地抱着人喊御医了。
  沈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怀中陡然空了,他的心头不知怎的,忽而有几分失落升起。
  同样一夜未眠的魏朝辉走到自己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义子面前,看着沈恪明显糟糕的气色,他皱了皱眉头,道:“维桢。”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恪就急忙躬身,道:“义父,我没有保护好小郡主,请义父责罚。”
  魏朝辉扶了一把沈恪的肩膀,手心里那股冰冷潮湿的触觉,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沉声道:“先回去治伤。”
  言罢,不待沈恪多说,他便走在前方,没听到后边跟上的脚步声,魏朝辉回头看了一眼,看着自己还站在原地的义子,道:“怎么?还要让义父扶着你回营吗?”
  “不敢,义父言重了。”沈恪急忙迈步跟上,只是走的时候又不知觉地回头往小郡主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回到营帐的时候,里边果然有早就安排好的医师在等着。
  不过就在要给沈恪清理伤口的时候,沈恪突然起身对在帐内坐着的魏朝辉躬身道:“伤口血污,不敢脏了义父的眼,请义父先行回去歇息,待处理好伤口后,维桢再去回禀昨夜的情况。”
  魏朝辉沉默了一下,在心中又叹了一口气,也不知是不是他幼时教导太过严厉,愣是将维桢养成了如今这般严肃冷清的性子。
  他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魏朝辉知道自家这个义子性子执拗,他若不走,只怕维桢还真会这般和他耗着。
  “你好好歇着,不必来回禀。”魏朝辉走到了门口,回了一句。
  “是。”沈恪平静地应了一声。待魏朝辉离开后,他才晃了晃身子,扶着桌子坐下。
  沈恪知道义父其实是很关心他的,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不愿让义父在场,省得又让义父闹心。
  “沈统领,烦您先除去衣裳。”医师站在沈恪旁边,低声道。
  沈恪闻言,便自行动手脱衣,除去衣裳后,身上是包的乱七八糟的布条,布条上渗出来的都是一片片殷红。
  沈恪低头不由地笑了一下,也是难为娇弱的小郡主了。这般想着,他开始动手解开包扎的布条,只是解到最后的时候,沈恪顿了一下手,那是一块布,不是撕扯开的布条。
  那块布?沈恪愣了一下,迅速将那块沾染着大片血痕的布块攥进掌中。这布,这哪是什么布块,这分明是女子贴身所穿的小衣!
  想来那是、那是、小郡主的……
  沈恪的耳尖和面颊轰然红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医师,医师正在开药箱,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块布。
  沈恪此时很庆幸刚刚坚持让义父先行离开,否则……
  医师看着沈恪身上的伤,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惊讶,他先前看着沈恪行动自如,还以为伤的并不重,却不曾想伤势竟然出乎他意料的严重。
  “这伤,深且长,又沾了污水,下官得重新给您清洗一下伤口,再缝合起来。”医师低头审视了一番,才抬头对沈恪说道。
  只是一抬头,医师便看到沈恪晕红的双颊,心中一惊,莫不是起了高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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