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英被说得无语了,他虽然想辩驳,但的确找不到什么理由来说叶萧萧。
叶萧萧:“他们是努尔哈赤贝勒的左膀右臂,是他们才能让贝勒爷迅速的扩张,而且你仔细想想,当时他们反驳你的时候,他们有说什么原因吗?会不会是他们有另外的想法,觉得那个可行,所以才否决你的?”
褚英低头,仔细回想下好像还真是,当时额亦都叔叔说过,现在马市关闭,给建州带来了不小的经济危机,不是不能修水坝,而是应该先解决手头上的问题才行。
历史上的他们遇到这件事的解决方式就是在抚顺城外示威,扬言再不开放马市就开始进城屠杀,明朝那边考量再三,最终开放马市。
可那事发生在1611年,那时候努尔哈赤的兵力比现在强盛太多,而且明朝那边也根本没想过他们要反,所以除熊廷弼支持以外,很多官员都反对,甚至还为此弹劾熊廷弼,自然在关闭马市两年之后,抚顺和其他马市又开放互市了。
但现在,因为叶萧萧的直播使得这些明朝官员都视努尔哈赤他们为眼中刺,虽然他们内心还是不认为努尔哈赤不可能反,但这时候谁还敢站出来打包票说他们不会呢?站出来不就是给自己找麻烦吗?所以熊廷弼的提议在这次变得异常顺利,别说是两年,可能五年,十年都是有可能的,他们就是要逼得努尔哈赤他们过不下去,逼他们反,然后就有借口向朝廷申请讨伐了。
努尔哈赤他们深知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还有后面他们需要面临的后果,于是他们打算去派人潜入抚顺城,去跟明朝的官员沟通,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并且表示他们心诚明朝,绝对不会做造反那样造次的事。一次不成就多次,直到明朝那边能彻底放心。只要要自己放得最低,这场危机才有可能被化解。
褚英:“说了吧。”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好像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他又加了句,“我觉得我修水坝也并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啊?”
他还是没想明白。
叶萧萧思考了会儿:“会不会是修水坝会引起明朝那边的警觉,觉得你们是要干什么大事,现在你们的情况这么特殊,我觉得可能是努尔哈赤贝勒还有其他几位将军有诸多顾虑才这样吧?”
他们女真人就住在苏子河上游,下游是抚顺、沈阳。都是生命之河,你上游有什么动静,下游肯定就会很快察觉到。而且下游的人也一定会担心这一旦水坝修好,河流流向会发生改变。要知道那时候可没有自来水,万一没水了,这不是要命的事吗?
事关重大,建州的领导层肯定更不会答应褚英了。
褚英:“我知道了,看来我的困难不小。”他忽然自嘲道:“呵呵,你说我何苦揽这烂事,光得罪人了,还不讨好。”
叶萧萧:“但这件事如果做成了,你就是辽东的大英雄。大坝的水不仅会滋养建州的百姓,还会造福整个辽东。”
褚英:“你就喜欢糊弄人,修个水坝就能当英雄了?那明朝那边的人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想到呢?”
叶萧萧眯着眼睛:“因为我相信再过十几年,这片土地上会发生大灾难,既然老天已经给我们提示,我们就不能坐以待毙。”
褚英:“你就这么信她说的?”
叶萧萧停顿了一下,她知道褚英在试她,所以她想了会儿才说:“不是全部,我也会对她的话半信半疑,最近几十年,我们辽东的天气本来就变得很古怪,我觉得这已经都不需要那女人提醒了。大阿哥,你好好想想,我们是不是该提前做好准备。”
褚英:“可是他们都不愿意采纳我的,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要我和那些老东西说“你们老了,就不要再给我们出主意了,赶紧回家养老去吧””
叶萧萧:“你不仅不去感恩,还觉得他们老了。”
褚英:“我这不是开玩笑?你真是。”
叶萧萧:“我也是开玩笑。大阿哥,我能理解你,但是我想说这种想法却是最不能有的。因为你做为建州的小主子,你的态度就代表着建州对来盟友的态度,假如连建州的元老都受到了不公平不公正的待遇,你让那些想来归附你们的人怎么想?”
褚英:“好了好了,你说了这么多我还能不知道这个轻重吗?我都说了我刚才是闹着玩的,我以后自然会对他们敬重。”
他多少有些不服气,本来就是想找认同的,不想叶萧萧也在这里说他。
叶萧萧赶紧说:“我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矛盾,大阿哥,他们不是针对你,而是因为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觉得你还不可信。之前努尔哈赤贝勒爷让他们心悦诚服,心甘情愿跟随他,为什么你不可以?”
褚英皱眉:“可我这几年出征打仗,那些成绩他们是看在眼里的。”
叶萧萧:“那还不够,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他们的日常而已,你没有拿出能让他们佩服的本事……”
这话还没说完,叶萧萧就被褚英反手压在了桌子上。
褚英:“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对你一再纵容,你也觉得你行了?”
真是的,要不是他,她还是一个还得伺候人的阿哈,她算什么东西?
叶萧萧感受到褚英的怒火,所以她说:“大阿哥,我的确不算什么东西,你可以直接把我杀了我也不能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成亲了,有妻有儿,你要为你的后代多想想。”
褚英:“好笑,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叶萧萧:“如果你再不改变你的脾气,你可能真的会像那女人说的那样死于非命。在你死后,你的妻儿都会受到不平等的待遇,这难道就是你想要的吗?”
褚英忽然心跳得很快,他愤怒的说:“我最讨厌有人恐吓我。”
叶萧萧:“是恐吓还是真心的劝解,我相信大阿哥能分辨出来。”
褚英将叶萧萧翻了个面,他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则掐在叶萧萧的脖子上,他恶狠狠的说:“你知道,我只需要一点力气就能让你死去。”
叶萧萧:“悉听尊便。”
褚英看叶萧萧不为所动,他便加强力度,叶萧萧的脸很快就胀红了,从红到紫,差点真的两腿一蹬去死。
在最后关头,褚英松开她,这使得叶萧萧因为无力从桌子上跌落在了地上。
褚英说:“我是时刻都能掌握你生死的人,所以不要蹬鼻子上脸!”
叶萧萧捂住自己脖子拼命的咳嗽,她看都不看褚英一眼,但全身发抖证明了她在害怕。
过了一会儿她调整好呼吸,然后颤颤巍巍的扶着凳子想要站起来,但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她又立马摔在了地上。
其实褚英这个时候就有些后悔了,他觉得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一个女人身上根本就不是男人!所以他咬着牙想要过去和叶萧萧搭话,但叶萧萧没给他机会,不理他,也不看他,更不让他来扶自己起来。看着她的脖子被他的手指划出了几道血痕,实在没有办法的褚英只能无奈的说:“我去找大夫,你等我,……”
出了门,褚英在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狠狠用拳头向树砸去,好像是惩罚自己。
之后萨满祭司来了。
叶萧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她还呼吸,还以为她已经不幸去世了。
萨满祭司见此二人的反应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她让褚英在外面等着,然后她才小声对叶萧萧说:“现在你还想帮我们吗?”
这句话之后叶萧萧终于有了动作,她眼珠一转,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看我这样还能帮到你们吗?”
萨满祭司:“我都说这是老天的意思,你又何必逆天而行?”
叶萧萧闭上眼睛,刚才的一幕都还让她忍不住发抖,想想都后怕,但是很快她就醒悟过来,她说:“既然老天能让我穿越,那肯定有他的意思,我就觉得他是想让我改变历史的。”
萨满祭司:“可是,大阿哥真的可以吗?”
叶萧萧看向她,没有说话。
萨满祭司:“道理谁都懂但不是谁都能听进去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不受控制,不受影响,这样才能成为各种各样的人。即使你想改变大阿哥,通过他去改变历史,但你确定你这么做真的能实现吗?”
叶萧萧:“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
萨满祭司:“那现在你还可以,他刚才可是掐得你快死了!”虽然萨满要听命于爱新觉罗家,但这位萨满祭司在出场的时候就已经表现出了许多叛逆的性格,在看到叶萧萧受到不平等待遇后,她就更会为叶萧萧打抱不平。
叶萧萧:“恨,我现在恨不得用相同的方式也把他掐死,但是……他是唯一一个能压制住那个人的人。”
那个人,就是皇太极。
萨满祭司:“为什么?”
叶萧萧:“褚英是长子,是当之无愧的长子,名正言顺,其他的兄弟不得不服,只要褚英能平稳继承,皇太极就没有出头的机会,他可能就是多尔衮的命运。”
历史上,努尔哈赤很多改革都是在褚英死后才有的,他曾对长子褚英和次子代善报有太大的希望,但都因为他们的表现而彻底失望,最终才确定了八王共治的规定。
叶萧萧:“如果褚英没死,他先是征服了五大臣,让他们对褚英马首是瞻,然后又亲手培养自己的弟弟们,让他们在自己在时绝无反心,在此期间,大力发展农业,让建州再也不需要去辽东抢劫而能够自给自足,这样不仅辽东的百姓,乃至全国的百姓能免受痛苦。”
萨满祭司:“要改变一个人太难了,这相当于是脱胎换骨。”
叶萧萧:“我知道。”
萨满祭司:“那你还想着回家吗?”
叶萧萧抬头,听到回家两个字的她忽然眼睛都亮了,她说:“想,我无时无刻不在想。”
萨满祭司:“可是你回家了就改变不了他了。”
叶萧萧眉头一皱,突然意识到了萨满祭司这句话的重点:“我现在能回家了吗?”
萨满祭司一怔:“啊……不是,我就是想说要是你可以回去了,但是褚英阿哥还没转变过来怎么办?”
叶萧萧对着屋顶感叹:“那就让世界毁灭吧,不关我事了。”
萨满祭司听到这话立马就起身,嘴里嘟囔道:“我还以为你有多伟大呢,原来也是个只考虑自己的人。”
叶萧萧反驳:“如果一个人都不爱自己,又怎么去爱别人?褚英要是这么久都不能被我改变,那我就是留下来待一辈子也不可能改变的。”
萨满祭司:“借口!”她忽然对着叶萧萧很生气的说,“你现在只不过在为你的过失找补!本来按照原来的历史,我们建州是可以成为大清的,但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仅不能成为大清,而且连现在建州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了,你留下来了烂摊子,还只想着自己离开?呵呵,算我错看你了!”
萨满祭司情绪有些激动,她这个人正义感极强,是非对错她看得很清楚,所以当她觉得叶萧萧打算甩开他们的时候,萨满祭司就坐不住了。
叶萧萧赶紧捂住萨满祭司的嘴,她说:“我真没这么想!”
萨满祭司:“你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清楚,谁都不是什么好人,谁也不要说谁!老天会惩罚你们的!”
这。
叶萧萧真的快服气了,她做错什么了?直播间又不是她主动要传过来的,鬼知道是谁在背后做了这一切?
说不低还真是老天操纵的呢?
叶萧萧不想反驳,这么说下去没什么意思,便说:“你放心好了,我说过的事我会做到的。”
萨满祭司冷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第二天,乌林珠发现了叶萧萧脖子上的伤,她竟然觉得很高兴,因为叶萧萧终于也有和她们一样的遭遇了。乌林珠递给叶萧萧一瓶药,说:“这药是我们那儿的特产,对待这样的伤十分有用,你现在需要,就拿去吧。”
叶萧萧接过,说了句:“谢谢。”
乌林珠发现叶萧萧心不在焉,便是追问:“其实你不用放在心上,把它当成家常便饭,就跟放了一个屁就好。”
叶萧萧侧着头看了乌林珠一眼,估计是对她的这种想法有些无法理喻,说:“我现在只想静静,对不起。”
乌林珠看叶萧萧想要绕过自己,只好说:“我只是希望你能过得舒心点,你什么都放在心上,又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苦得还不是只有自己吗?”
这句话让叶萧萧停了下来,她忽然一改刚才的阴沉,转而换上了笑容:“谢谢你,这药我用完了就会还你。”
乌林珠:“用着吧,我那儿还有。”
叶萧萧:“嗯,我走了。”说完就和乌林珠分别了。
下午叶萧萧过来给褚英的两位福晋端茶倒水。
因为褚英这些天一直在外面忙,没工夫管家里的事,本来之前叶萧萧也只是偶尔做点事,直到昨天她和褚英发生了矛盾。不用褚英和叶萧萧大声宣传,光看叶萧萧脖子上的红痕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乎,大家就认为叶萧萧失宠了,今天她就被两位福晋直接叫过来伺候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