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被派出去的小战士没谢晓峰这么蠢,他去前头营区门口查了下登记表,不到十分钟就回来告知谢晓峰:“谢营长,老谢首长和小谢首长于四个小时零十二分钟前有回营记录,目前并没有出营记录。”
谢晓峰目瞪口呆:“……也不用这么详细。”
他冲话筒道:“两个都在,怎么了?”
顾鹤庭:“那顾小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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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晓峰惊讶两秒,快速扭头问那小战士,“还有别的随行人员吗?女同志有吗?”
小战士一板一眼回答:“连同两位首长以及老首长的两名警卫员,共有五名同志进营。”
谢晓峰深吸一口气,“有一位姓顾的女同志吗?”
小战士挠头,“谢营长,我不认识第二个字。”
谢晓峰:“……莞,顾莞宁,上面草字头下面一个完字。”
小战士双眼一亮,重重点头,“对!就是这个字!”
谢晓峰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督促道:“扫盲班得接着上,平时手头备本字典,闲了就翻一翻。”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颊,然后用力并上脚跟,敬礼,大声回答:“是!”
顾鹤庭把话筒紧贴耳朵试图听清楚,突然被这声吓得一个哆嗦。
顾鹤庭:“……”
谢晓峰让小战士回岗位,自己继续通话:“啊,有咱妹子,咋了?”
顾鹤庭眉心一蹙,“那是我妹子,你不要瞎沾边儿!”
谢晓峰呵一声,“我都知道了,小晚妹子是小叔的女儿,那是我堂妹!”小时候这小子就藏着掖着妹妹不让他们见,谢晓峰记得清清楚楚,故意道:“我这个堂哥比你这个表哥关系更近!”
顾鹤庭立马严肃辩驳:“我们两个更近!”
“我爸是顾小晚的舅舅,我妈是顾小晚的姑姑,我们两边儿都沾亲!”
程砚洲面无表情敲敲桌子,示意接着说正事。
都不如他罢了。
他们小两口才是最亲近的。
顾鹤庭白他一眼,“顾小晚跟她爸一块儿,老头儿也在,都在营区,安全得很,放心了吧?”
放心了。
程砚洲出门去准备午饭,他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京郊营区。
顾莞宁跟着两位长辈在那位王爷爷家里蹭了顿晌午饭,红烧狮子头和番茄胡萝卜炖牛肉两道大菜,另有些年节王家准备的凉菜炸货,量大味美管饱!
蹭完饭,顾莞宁跟着俩人往三伯家去。
三伯家在家属楼二楼,面积挺大,一百平界出了三室一厅一个小书房。
两口子有一女一子,三室很住得开。
上年四月份开始,谢仲康就把先前住的大院子退了,开始跟三儿子住。房间有限,他占了谢晓峰的房间,谢晓峰只能去挤宿舍。
谢明望跟谢仲康挤,顾鹤庭和程砚洲来的话也得挤一屋。
那么问题来了,顾莞宁举起手,“我住哪里?”
谢仲康拄着拐杖上楼,“晓晨不是不在,你住她那屋。”
顾莞宁提醒:“可是她们才刚住过。”
谢仲康刚打算说不碍事,可转念一想这小孙女跟别的孙辈不一样,顾盛清那老家伙文化人处处讲究得很,这小孙女一看就是娇养长大的也没吃过苦。
“让你三伯娘给你铺床新被褥,要么睡折叠床,或者去你王爷爷家住几宿?”
三个选择摆在眼前。
顾莞宁想回徐家。
萧阿姨准备的床真的很舒服。
谢明望也没想到他老子都落魄到这种程度了,连独栋小院都没了,“你的院子呢?”
上次来他自己他肯定不住院子,这次来这么多人一间房子哪够住?
谢仲康稀奇地看了他好几眼。
“没了。”
他背着手,淡定转身继续上楼。
转过身后,谢仲康嘴角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啊哟,主动跟他老子说话啦?!
这是在关心他老子吧?!
是吧是吧是吧?!
在二楼一户前站定,谢仲康掏出钥匙开门,钥匙怼了好几次才怼进眼里,拧巴两下打开门。
进门后顾莞宁打量这屋里的格局,比林政委家的房子大点,但是林政委家是两室一厅,这里三室的客厅比林政委家挤。
客厅连通的阳台面积不小,被摆置成厨房。
谢仲康撑着膝盖坐下,倒水猛灌,“你三伯晚上才回,你三伯娘在市里医院上班,今天她不值夜班也是晚上回来。”
谢明望揉揉眉心,开口道:“还是回徐家吧,这地方太小占不下。”
他们来京市不是为了探亲就是来玩儿的,晚上睡不好白天就玩不好。
谢仲康瞪他:“啥意思?”
“你说话不算数呗?”
谢明望回看过去:“没有不算数……”
谢仲康随手捞起个棉枕朝他扔过去,撑着拐杖蹭一下弹起来站定,打断他的话怒吼道:“你就是说话不算数!”
“食言而肥!”
“兔崽子跟你老子说话都不算数!”
“这还当着你闺女的面呢?!”
被点名的顾莞宁默默躲开,免得被波及到。
谢明望接住棉枕,闭了闭眼,“那你申请外宿,反正你现在没有职位也没有宿舍。”
谢仲康愤怒的表情一下收回去,扶着膝盖缓缓坐下,“这还差不多。”
顾莞宁的视线在父子两个之间缓缓移动,发出疑问:“我们现在走吗?”
谢仲康循声看过去,哦,这丫头还在呢。
“你晚上不想蹭肉吃了?”
顾莞宁:“……”
她果断摇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早知道是这种办法吃到肉,她才不会答应过来。
谢仲康刚坐下又得站起来,“那走吧。”
走之前,谢仲康先去写请假条。
这东西他早几十年就没写过了,啊不对,好像从来没写过。
写明住址,并保证让警卫定时汇报行踪,以及每天本人亲自通话保证,谢仲康被批准半个月外宿。
老爷子跟能请假回家的寄宿学校学生一样,喜得牙不见眼,乐颠颠儿跑向汽车,一个蹦高就跳上去。
顾莞宁在震惊中沉默:“……”
这真的是年过七旬的老人吗?
拐杖是否只是装柔弱的工具?亦或是趁手的打人武器?
谢明望无言的表情看透一切,语气无奈,“走吧。”
营区半日游结束。
下午三点多,车子呼呼开回了徐家。
院里程砚洲和顾鹤庭无聊到比赛仰卧起坐,听到刹车声两人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冲向门口。
顾莞宁一下车还没站稳,就整个人被掐腰搬到台阶上。
头顶上传来程砚洲欢喜的声音,“晌午吃的什么?饿不饿?给你留了一盘炒饼。”
顾莞宁登时站直,得意洋洋地叉腰炫耀:“我中午吃了炖牛肉和狮子头!”
顾鹤庭从后车厢附近冲过来,“啥?”他看向程砚洲,愤愤道:“看我说的吧,这小丫头就是去吃独食了!”
程砚洲侧目,语气淡淡:“需要我把你昨晚啃鸡腿的事说出来吗?”
顾鹤庭突然心虚,“那那别人给我,我也不能拒绝人家好意,那不是浪费食物吗?”
浪费食物,可耻!
浪费感情,可恶!
顾莞宁如是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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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偷吃◎
于是等徐敬方和萧晴沅下班, 被告知谢仲康也要借宿一段时间。
在继顾莞宁四人后,又添上三个十分能干饭的饭桶。
好在伙食自费。
加上谢仲康这老头儿不知道咋回事儿,挑剔任性事事儿的, 要吃好的, 要有人陪着下棋唠嗑, 要有人陪着饭后散步,要有人陪着逛菜市场。
谢明望就给满足了第一条。
程砚洲和顾鹤庭每晚消失,第二天累成狗回来, 这不能缺油水。谢明望就从顾莞宁拿了半斤肉票买了块大肥肉回来,熬猪油熬油渣, 炒菜的时候放上一勺白菜梆子也被抢着吃。
顾莞宁也得补, 谢仲康看着硬朗实则大小毛病缠身不太能吃肥肉,可是他又馋,那么拌了零星油渣的青菜白菜就很合适。
瘦肉和鱼虾偶尔也会搬上餐桌。
谢明望和程砚洲的厨艺水平怎么吹都不过分,朴实却美味。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 谢仲康和他带来的两个警卫的饭量逐顿上涨,徐家三口往日难得齐聚吃顿饭近日却顿顿不缺席顿顿要多添饭。
萧晴沅痛并快乐着, 开饭前想着坚决不多吃一口,上了桌端起碗就把前头那句抛一边去了。
又是饭后, 萧晴沅捧着热茶清口,下意识吸了吸肚子,低头一瞧毛衣都快遮不住了。
她眼神惊恐, 疯狂在心里摇头。
这不成这不成, 下周就要上台表演了, 必须得控制!
一旁, 徐敬方却惬意非常, 为了晚上这顿饭他极尽可能精简会议时长, 不要给他东拉西扯不要给他长篇大论不要给他磨磨唧唧一堆废话,他只听重点只要重点。
徐斯南也非常满意,但是他更介意一件事。
程砚洲厨艺好,脑子却不太好。
他左右瞧瞧,发现该在人的都在,于是清清嗓子,高声问道:“小晚,之前在信里跟你提的读大学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顾莞宁抱着前天谢老头儿买的零嘴吃得正欢,冷不丁被点名,茫然抬起头,两侧脸颊被撑得起来看起来像小仓鼠,可爱得紧。
她嚼吧嚼吧半天都没能把东西咽下去,就着程砚洲递过来的水喝了好多口才空出嘴来。
“过两年再说吧。”
这在徐斯南听来就是变相拒绝了。
他不是很明白,张口劝道:“你现在这个年纪念书正合适。”徐斯南说着顿了下,意有所指地瞥了眼程砚洲,“读大学也基本不用花钱,大学生有补助,成绩优异的话还有可能参与实验项目,也会发津贴。毕业后学校会分配工作,或者被推荐进研究所。”
程砚洲:“……”
他就说呢,刚来第一天徐斯南他就感觉徐斯南对自己带着敌意。开始还以为徐斯南喜欢顾小晚,后来知道他有对象,程砚洲就更疑惑了。
莫非徐斯南是觉得自己配不上顾小晚?
现在这么一看,程砚洲感觉自己背了口大锅。
谢仲康瞅瞅小孙女,再瞅瞅程砚洲,最后望向徐斯南:“你瞅他干啥?他不让我们小晚念大学?”
在场众人:“……”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大家被老爷子这一记直球给震惊三秒,刚反应过来就见谢仲康怒拍桌子而起,提起拐杖就越过顾鹤庭朝程砚洲而去,“你凭啥不让我们小晚念大学?”
连番震惊下呛水的呛水,慢拍的慢拍,怔楞的怔楞,硬是没一个人在线及时伸出援手的。
当事人程砚洲反应倒是不慢,往旁边一退就能退开,就是正好跟千钧一发扑过来要救他的媳妇儿撞在一起了。
程砚洲捂下巴,舌头磕牙上了。
顾莞宁捂额头,眼圈一秒通红。
程砚洲:“……”
顾莞宁:“……”
余光瞥见那拐杖的残影还在靠近,程砚洲连忙抬手把人护住。
谢仲康最终悬崖勒马收起势,木着脸问道:“……你俩这是摆啥架势呢?”
旁边顾鹤庭赶紧扯了扯老爷子让他回来。
徐斯南默默放下茶杯,往后靠在椅背上缩了缩,试图减少存在感。对于造成这种情况,他也很愧疚。
谢明望坐在圆桌的对面,危急时刻蹭一下站起来跨了一大步……基本上没什么用。
他沉着脸,对谢仲康语气不大好,“你太冲动了。”
从来不知道收敛,万一伤到他女儿怎么办?
顾莞宁从程砚洲怀里冒出头来,带着救人不成反自伤八百的通红额角开口解释:“不是程砚洲不让我念大学。”
顾鹤庭举手,“我证明。她俩背着我商量要一起念大学。”
顾莞宁:“……”她头低了些。
如果二哥能把后半句语气中的幽怨去掉,证明会更有说服力。
顾鹤庭呵呵冷笑,“不带我,可能吗?”
顾莞宁&程砚洲:“……”
徐斯南也:“……”
徐斯南吐出口气,再看程砚洲就有点儿惭愧,他错怪这位兄弟了。
但是,“念书还是得趁早,早学早毕业,不用非得一起念大学……”徐斯南挠挠头,小心问道:“是吧?”
知道徐斯南是为自己好,顾莞宁点点头,“徐大哥说得很对。”
萧晴沅松了口气,为自己儿子说话,“斯南以前就说,他表哥家的妹妹聪明机灵很有天分,如果念大学肯定比他还出色。”
顾莞宁不好意思地想去抓额头,刚一碰就疼地倒吸一口气。
萧晴沅担心道:“哎哟这撞疼了吧,我给你拿药膏擦擦。”
抹上消肿药膏,顾莞宁继续原先的话题,“我觉得现在的大学氛围不太好,进去不一定能学到有用的知识。”
徐斯南听完沉默了。
半晌后他才回道:“也有道理。”
“我大学一位老师的专业课现在一周只有一节,到堂的学生不足三分之一。”
然而这两年的情况已经好多了,以前上着课突然就有人冲进来中断课堂,拉着老师去做思想教育。
徐斯南自己念大学那几年刚好是最开始最乱的那几年,但是……他其实也没怎么去上过课。学校乱糟糟的,他都是在家自学,大三申请参与项目,通过后就进了研究所。
研究所比外面安生些,可也有统一的思想教育课堂和反思报告,且思想报告优先研究报告。
一直没出声的徐敬方觑着时机开口,“这几年进机关的年轻同志一届不如一届,大学生也是,名头听着大,一问三不知。”
素质实在堪忧。
谢仲康眉头狠狠皱起来,“那还念大学干啥?念了比不念还差!我家小晚都能给军工所翻译论文,难不成那些大学生不能?”
徐敬方:“……”老爷子这是看不起谁呢?翻译论文是谁都能行的吗?
徐斯南略有些惭愧,“那些论文我也就能看懂,翻译是翻译不出来的。”说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