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人比他动作更快。
程砚洲几乎是飞着跑过去的,一脚踹中赵麻子的肚子。
赵麻子倒着摔出去得有两米,抱着肚子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让大石头带这群孩子离开,程砚洲过去狠狠给了赵麻子两拳,反剪着赵麻子的双手把人摁在地上。
程砚洲问:“昨天赵卫进来了前进大队?”
赵麻子被打得鼻青脸肿,牙都掉了两颗,闻言嗯嗯啊啊,“来…来过。”
程砚洲:“来做什么?”
赵麻子的绿豆小眼滴溜溜转,都这种情况了还不忘耍心眼,“没没干啥,过来找我唠嗑。”
“说实话!”程砚洲抬脚,狠狠踩在赵麻子的脚踝上撵了撵。
赵麻子疼得脖子青筋直涨,知道不说实话程砚洲不罢休,他干脆和盘道出。
“我……是我找卫进哥帮忙,知青院的女知青郑妙琴指使我去围堵另一个女知青,要我毁了那个女知青的清白,再把人……啊——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赵麻子抱着脱臼的胳膊在地上滚来滚去,痛哭流涕地求饶。
程砚洲黑沉着脸色站起来,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赵麻子:“去找郑妙琴,你知道该怎么做?”
赵麻子连忙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了三哥……三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希望昨天的事从别人口中听到任何传言,被我发现你耍心眼,赵卫进有人护着,至于你?”
程砚洲神情淡淡,却把赵麻子吓了个够呛。他可没人护着,就是死了都没人在意。
赵麻子脸色灰败,赶紧向程砚洲保证,“三哥放心,昨天的事情我肯定烂在肚子里。”
程砚洲抬脚离开,转到拐角处脚步一转贴在墙上,探头观察赵麻子的情况。
赵麻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四下看看没人,往地上唾几口唾沫,唾沫还带着血丝。见此他表情愤愤,怒骂几句,拖着受伤的脚踝朝村口走去。
这是要出大队,去找赵卫进?
托朋友打听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着落,程砚洲垂眸,沉思片刻才转身离开。
**
午饭还是在程家吃的。
饭后,桂花婶子又来了一趟,“我也送送人,我好歹也是大队长媳妇儿,我一出面,那些有的没的闲话就没人敢传了。”
顾莞宁换上干净的衣服,让赵红英骑自行车推着,她坐在后座。
桂花婶子和冯大娘一起把人送到知青院。
冯大娘说:“赵知青昨天托我问的事情,我今天问了两家。你们林大娘她家有空房子,带着半个院子,原先跟她们住那处房子是一整个院子,后来分家隔开了。”
“虽然是隔壁,但界着一堵墙,住进去也互不打扰。而且大娘跟她关系不错,说说价能便宜不少。”
杨桂花听说起这个,问道:“红英你们要搬出来啊?”
赵红英点头,“对。我跟莞宁还有另一个女知青打算搬出来住。”
“那也行。”杨桂花瞅一眼顾莞宁,再想到刚才冯秀芝提起的房子的位置,正好跟程家就隔着两处房子。
这算盘打得真够精的。
杨桂花拉着冯秀芝落后半步,小声问:“你还没死心啊?”
冯秀芝白她一眼,“说的什么话?什么叫我没死心?是我家老三没死心,他可打正眼认准了莞宁,我这个当娘的能有什么办法?”
“你回头得跟我一起去知青院常看望莞宁,然后你再找个时间问问莞宁的想法,争取让她跟老三正式见一面知道不?”
杨桂花:“……”可真是不客气,她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不过,杨桂花笑笑,“你说你家老三和顾知青这什么缘分?回回顾知青有危险回回叫你家老三遇上。”
听见这话,冯秀芝那叫一个开心。她就有种预感,莞宁这姑娘啊不止跟老三有缘,跟她也有缘,四舍五入就是跟她们老程家有缘。保不齐祖宗保佑就让莞宁当了程家的媳妇儿呢?
有杨桂花和冯秀芝背书,这件事就算安然过去。
就算郑妙琴想搅动舆论都没法,顾莞宁几句话就把人堵得哑口无言。
“你往我头上泼脏水这架势活像是有什么好处可寻?难不成还真收了别人的钱?有这么好的事情你怎么能一个人独吞?说出来,叫我,叫大家也沾沾好处不行吗?”
郑妙琴气得险些绝倒,抖着手指着顾莞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顾莞宁受了好多的委屈,她正有一堆的负面情绪没办法发泄。郑妙琴撞到枪口上来,她可不得好好表示一番:
“怎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郑知青以为自己是谁?”
“桂花婶子是大队长媳妇儿,冯大娘是队里生产小组的组长,她们的话大家不听,怎么非得听你搬弄是非?”
“你把大家当成什么了?你在这里毫不负责任的说几句话,便觉得大家会昏了头相信,再跟你一起不负责任地污蔑我。”
“郑知青,我的事情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明明你跟我是见了面互相看一眼都嫌弃的程度。”
“恕我直言,”顾莞宁深吸一口气,“郑知青你多管闲事的嘴脸,让我觉得粪车路过知青院你都得舀一勺尝尝荤素。”
还有个徐文理也是,就是这个同志要面子学精了,不敢再来打扰她。
郑妙琴再也受不了,又捂着脸一溜烟跑进了屋子里。
满院子的知青:“……”
她们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顾莞宁的好口才。
旁听的杨桂花和冯秀芝:“……”
俩人悄悄退出知青院,回去的路上还一阵阵的晃神。
冯秀芝喃喃道:“没想到啊,莞宁这脾气比炮仗还厉害,那一张小嘴叭叭叭,我听得都心口突突。”
杨桂花无比赞同,还问:“你家老三知道莞宁是这脾气不?要不你回家跟他说道说道,万一老三就不喜欢了呢?”
冯秀芝却神秘一笑,“现在不是他喜不喜欢就能算的,我这个当娘的也得占一票,我可太喜欢莞宁这性子了。我现在就希望老三把莞宁娶回来以后,莞宁能用她这嘴,好好给老三劈头盖脸骂一顿。”
“他不是不说话吗?”
“好莞宁,给我骂他!”
杨桂花:“……”
作者有话说:
程砚洲:我不会给媳妇儿骂我的机会。
【插句嘴,没人注意程老三之前讲的故事吗?】
今天还有一更
存稿中,不经常看评论了
感谢在2022-09-01 18:51:07~2022-09-02 01:5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来雾沾易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你可是京市来的知青◎
两只脚都受伤, 顾莞宁没法上工,干脆又请了个长假。
这天晌午下工后,赵红英和柴瑞云来找顾莞宁。
赵红英道:“昨天我核对完农具, 打林大娘家前头过, 瞧了一眼, 那院子不大不小正合适。巧的是,那院子刚好跟冯大娘家隔了两处房子。”
柴瑞云问:“房租多少?”
赵红英伸出一个巴掌,“一个月三斤白面。”
柴瑞云眼睛一亮, “这么便宜?靠谱吗?”
顾莞宁点头,“肯定靠谱。这是冯大娘讲的价, 她不会骗咱。”
“是。”赵红英看着顾莞宁笑了笑, “冯大娘人好,她跟林大娘关系不错,这价格是她替咱们讲的。但是林大娘要求先付房租才能搬,而且她要咱们把白面换成棒子面。”
“这个不麻烦。”柴瑞云瞅瞅俩人, “那咱啥时候搬?”
闻言,赵红英顿了顿, 才道:“咱们要搬出去的事还没跟院里其他人说,搬出去粮食怎么分也不清楚。”
“这有啥?”柴瑞云瞪着眼睛, “管账跟做饭的那几个肯定都记着呢,到时候摊开账本一对不就清楚了?实在不行,咱吃点儿亏也得搬出去。”
顾莞宁也是这个意思, 她更果断, 直接就给安排上了, “今天中午把事说了, 晚上下工对账, 把红英姐你和瑞云姐的粮食分出来。明天给林大娘房租, 后天咱们请假搬东西。”
至于她自己,她刚来,工分没赚到几个,也没有粮食。
“对了,我还得把自己这段时间吃的粮食还了。”
柴瑞云拍着胸脯说道:“你的粮食我帮你还,回头搬出去你再还我,我可比外人好说话。”
顾莞宁弯着眼睛,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出说:“瑞云姐你可真好,人美心善,我要是个男同志我都恨不得娶了你!”
柴瑞云:“……倒也不用。”
**
中午吃饭,赵红英就说了这件事。
“搬出去?搬去哪里?”其他知青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搬出去?”
赵红英也有理由,“我被安排负责队小的工作,眼看要开学却没招到几个学生,我心里过不去。我思来想去,觉得是跟前进大队的社员们生分的原因,所以想搬到社员家里,多跟社员们来往。”
“那为什么柴知青和顾知青也要搬?”
赵红英:“她们两个是为了陪我。再说,莞宁腿脚这又受伤了,没法参与劳动。这眼看又要养上大半个月,干吃粮食也不是个事,她也怕给大家添麻烦。”
还算能说得过去。
但大家一时半会儿都难以接受。
好好的要搬出去也太突然了。
“真的是因为招生的事吗红英姐?”有人下意识多想了些。
这阵子知青院的事情不少,他们……
想到他们做过的事,不少人心虚地低下头。
赵红英在心里长叹一声,到底没有把原因说出来。她笑笑说道:“那还能因为啥?”
“搬去社员家里而已,又不是说要回城了再也见不到。你们有啥事还去找我,我能帮的肯定帮。我就在大队,等队里放假你们还能过去串门,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一直沉默的徐文理突然道:“搬出去,那粮食咋办?”
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顾莞宁搬出去的。只有顾莞宁留在知青院,郑妙琴才会继续敌视她,继续算计她。等顾莞宁遇到危险,他再出手相助。
可惜,几次三番都被人抢先。
赵红英略微惊讶,她还以为第一个问这个问题的会是郑妙琴,没想到是徐文理。
“好说。咱大队的程会计是个细心的人,每年分粮都会给知青院这边一份账,让管账的知青跟负责灶台的知青对一对。再算算这段时间消耗的粮食,按人头分,到时候把我跟柴知青的那份减一减就是。”
刚念叨着郑妙琴,她又跳出来,“那顾莞宁呢?她可没有粮食,难道这段时间吃下去的就不算了?”
赵红英带着笑的表情冷下去,“那肯定不是。莞宁吃的粮食,一部分是刘知青和郑知青你给的,剩下那部分我和瑞云先替莞宁还了。”
郑妙琴脸色一黑。
想起就是那次开始,她在知青院的人缘开始变差,直到现在没有一个女知青愿意主动跟她搭话。
见赵红英心意已决,明摆着是什么都打算好了再跟大家说的,梁明远道:“虽然赵知青和柴知青吃了亏,但我看计较那些也没什么意思,就这样分粮食还有人有意见吗?”
梁明远的视线扫过去,目之所及之人,要么摇头要么低头不愿意多说。
“少数服从多数,就这么定了。”梁明远拍板决定,“晚上下工,咱们再一起对账,把赵知青和柴知青的粮食分出来。”
“还有,白菜土豆什么的也得分一分。自留地那边,赵知青三个就算搬出去那也是知青,地里的菜也能挖来吃。”
郑妙琴不服,“凭什么?自留地是大队分给知青院的?”
听见这话,屋里的柴瑞云推门出来,语气极冲:“你说凭什么?凭自留地是大队分给知青的,才不是什么知青院,没有知青就没有知青院需要我强调吗?”
“凭什么?凭我们以前没追究你三天两头逃避劳动,年底分粮还不如社员家半大孩子分到的多。凭什么?凭你粮食没多少,却还跟大家吃一样多的饭,甚至逃避劳动偷摸回知青院给自己开小灶!”
柴瑞云这话几乎相当于把郑妙琴的脸皮撕下来给大家看。
郑妙琴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徐文理瞅准时机开口,“这么说柴知青早就对大家不满?对院里的分配方式也不满意?所以才跟赵知青顾知青要搬出去?”
柴瑞云话头一噎,皱起眉头看着徐文理,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
她要是解释不清楚,那岂不是说自己早就心生不满?她们三个要搬出去,可也绝不是说要跟知青院这边的关系闹僵。
知青们是一个整体,把关系闹僵了对她们绝对没有好处。
柴瑞云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郑妙琴得意地笑了笑。
顾莞宁伸着扭伤的那只脚小心翼翼踢开门,她刚才一直坐在挨着窗户的炕沿上,后面就是刘晓玲的床铺。
顾莞宁清清嗓子,示意要说话了。
“徐知青你可算是说了句人话,我们对这个分配方式真的很不满意!”
徐文理:“?!”
镜片后的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徐文理张大嘴,不敢相信顾莞宁就这么承认了,这可是要犯众怒的。
围观的知青们也震惊不已,比起生气愤怒,他们反而更多的是震惊。
而且这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丝期待,想听顾莞宁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来。
顾莞宁嘴角的笑意缓缓放大,抬起下巴,表情笃定,“我就不信你们不觉得这种分配方式很公平?”
“瑞云姐说得对,凭什么像郑妙琴这样好吃懒做、偷懒耍滑的人跟那些勤劳苦干的人吃一样多的粮食?”
“凭什么?凭她脸大吗?”
“这么离谱的分配方式,你们觉得合理吗?你们就愿意把自己的粮食大公无私地分给郑妙琴,养得她白白胖胖,养得她有力气耍心眼偷懒?”
“这叫什么?这叫空手套白狼!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顾莞宁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们简直太傻了!”
“无私奉献不是这么奉献的,有那口闲饭,与其奉献给郑妙琴那样对祖国建设对乡村建设毫无贡献的人,不如给自己吃下去,好让自己干活的时候有力气多翻两锄头,积少成多,那就是乡村建设的一片光明未来!”
“你们简直太傻了!”顾莞宁低头,作势抹泪,“在自家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到了外头却被视为革命同志的人背叛欺负。”
“我的哥哥姐姐们啊,多心疼心疼自己不好吗?”
顾莞宁字字泣血,发人深省,简直说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