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夫君登基前/碎金——袖侧【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0:23

  所以人的一生,是由太多太多因素共同推动,受自己控制的,和不受自己的控制的。
  大公主已经不构成威胁,叶碎金没有必要非杀她。
  但大公主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她也不想作为阶下囚或者卑微的庶人活着。
  她求死。
  叶碎金问她有什么遗愿。
  她想了想:“请给我全尸。”
  “请将我陪葬在我父亲的陵寝里。虽然他可能不会原谅我。但我还是想伴在他身边。”
  “赐死我的人请找个好看些的,我喜欢美人。”
  叶碎金都答应了,她叫了卢青檐去。
  大公主一生阅美人无数,差点不记得卢青檐。好在还是想起来了,毕竟卢青檐那次上京,也是为着叶碎金的事。
  她十分心疼:“脸怎么了?”
  卢青檐的脸不完美了,对大公主这种爱美人的人来说着实让人心痛。
  卢青檐自己毫不在意,他追随叶碎金数年,为卢家拿到的利益使得他在家族的地位一路走高。
  如今,也只有搭上了魏帝的二房才能跟他争一争。
  但魏帝对商人太狠,老家主并不看好。
  他道:“不在意这张脸,做事就更专心了。我的主公不喜欢别人分心。”
  大公主叹息。
  卢青檐脸虽不完美了,却仍然是个完美的情人。他将大公主拥在怀里,轻轻安慰:“我送你一程。”
  到这时候,大公主才开始害怕:“会很痛苦吗?”
  “不会。”卢青檐说,“很快的。”
  他将长颈瓷瓶塞进大公主的手里,让大公主握住,可大公主的手一直发抖。
  “别怕,”卢青檐说,“我往里面放了糖。”
  他让大公主靠在自己的怀里,握住她的手,把瓷瓶送到她的嘴边,喂她喝下。
  大公主毒发,在他怀里疼痛扭曲。
  卢青檐紧紧抱住她,温柔地道:“别怕,我主公答应你的,都会做到。”
  “相信她。”
  大公主七窍流血,疼得指甲抠进他的手臂里。
  “多……”她说,“多谢……”
  最后,她轻轻唤了一声:“父皇……”
  手臂垂落。
  这在父亲庇佑之下,灿烂肆意的一生,在这里终结。
  叶碎金没有立刻入主京城。
  就像叶四叔所说的,她仿佛长在了马背上。
  十二月,叶碎金大败秦王于邢州,秦王薨。
  来年三月,诸王不敌,纷纷避战。
  赵王退至青州,据守山东。
  他两个兄弟南北对分了河东道。
  齐王退至河东道太原府。此时定难军李家攻占了府州、麟州、岚州、宪州、石州,对太原府虎视眈眈。齐王不得不跟定难军李家争夺起了地盘。
  吴王退回河东道绛州一带。但裴泽拿下了关中,向北、向东扩张。吴王与裴家军开始了争夺。
  至此,中原腹地尽落叶碎金之手。
  六月,重生整整七年,叶碎金入主京城,称王。
  是为中原王。
  此时,她拥有襄阳至荆南的事也不必再隐瞒。
  高盼再不用做她的遮掩,荆州真正的主人,露出了她的獠牙。
  她拥兵十六万,陈重兵于荆南、鄂州,角抵楚魏。
  犹如一根楔子,从江北楔入了江南。
  当楚帝得知真相,眯起了眼眺望北方。
  “那个女子……”他喃喃,“竟叫个小辈骗了。”
  说完,失笑。
  “倒要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我老头子,尽量多活几年。”
  长长的车队进京。
  四夫人、桐娘、兰娘都忍不住挑起帘子向外看。眼睁睁看着宏伟的城墙越来越近,高大得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车子驶入长长门道里,许久,才突然又大放光明。
  京城的建筑,鳞次栉比,叫人目不暇接。
  只才经过几回反复的大战,街上的人却不及比阳城多。
  但四夫人、桐娘、兰娘都知道,繁华起来只是迟早的事。
  她们是先头部队而已,很快,众多的叶氏族人、将领家眷都会大规模地跟着迁移过来。
  权力的中心,将从比阳迁移到京城。
  待到了宅子,更是金碧辉煌。一问,从前竟然是座王府。
  女人们面面相觑。
  兰娘问:“那、那六姐住在哪啊?”
  四夫人也不确定,猜:“……皇宫?”
  路上,她们看见皇宫了。更高大,更巍峨,占地之广,令人震撼。
  皇城就是京城里的城中城。
  那城墙、那角楼,甚至能抵御军队的攻击。
  皇宫这个词叫女人们都有点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一直知道六娘领着男人们在外面打仗,一直听着打胜仗。今天打下了哪个州,明天打下了哪个府。
  一直知道自家的地盘越来越大。
  但直到有一天,一辆辆大车把她们接来了京城,送进了王府,告诉他们这以后是她们的家,还是让人感觉头晕目眩。
  做梦似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第152章 暑气
  然而叶碎金此时却并不在皇宫里, 甚至不在京城。
  此时她人在晋国北线边境,想要接收晋国镇守北线的边军。
  晋帝为了一己之私割了燕云十六州给胡人,却也知道不能放胡人南下。大驸马和他的几个儿子杀成一团的时候, 也没有人敢去动北线的边军。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北线的边军他们调不动。
  但不管怎么样, 冲这一点, 叶碎金都会把他们好好安葬在晋帝的陵寝里。
  边军不肯降,正跟叶家军对峙。
  气氛剑拔弩张。
  完全是字面意思,因为矛斜立着, 弓张着,箭在弦上, 随时触发。
  这是迎敌的阵势。
  镇守北线的老将军姓杜。
  叶碎金道:“你须得知道, 晋已经亡了,亡于他女婿之手。”
  老将军道:“但还有一个王爷活着,我便不能认你为主。”
  叶碎金道:“你甚至连粮草补给都没有了。”
  老将军道:“没有也坚持这么长时间了,我会想办法。”
  叶碎金叹气, 开始戳人肺管子:“这么有气节,当初为什么不劝劝他, 别当儿皇帝呢?”
  “劝了。”老将军咬牙大恨,“劝不动。”
  但他道:“至少, 我守在这里,赔一条老命,绝不让胡人南下。”
  老人家须发皆张, 凛凛然如怒目金刚。
  叶碎金又叹气。
  因为这一位也是熟人。
  这一位可比关将军强太多了。就因为有他在这里镇守着, 晋国都人头打出狗脑子了。胡人也没能趁机犯边。
  说错了, 犯是肯定有犯的, 被杜老将军死死防住了。
  前世, 他年纪太大了, 没能等到赵景文北伐。
  第一次北伐成功后,叶碎金还给他烧纸了。
  那些年,她给很多很多人烧过纸。一路走来,那么多人都没能跟上。
  “不降就不降吧。”叶碎金道,“来人。”
  随着她的命令,士兵的队列分开。一辆又一辆的大车押了过来,车队太长,不知道有多少。
  边军的弓都张着呢,弓弦紧绷着,每个人的精神也紧绷着。
  弓兵紧张,赶车的人也紧张。
  连看的人都紧张。
  许多许多的大车停在了两军对峙的空地中间,赶车的马夫们都是民福把车停好,慌慌张地往回跑。
  跟着军队久了,也知道停车的位置在射程之内,岂能不害怕。
  “中原王!”杜老将军喊话,“这是何意?”
  叶碎金笑了。
  对面的诸人,都被中原王这笑容晃了眼。
  “你可以不降我,为汉人守卫北疆的将士们不能挨饿受冻。”
  “从今天开始,北线边军的粮草补给,我来给。”
  中原王说完,一带马缰,折身而去。
  很多人在许多年后都还记得这一天她璀璨过骄阳的笑容。
  边军将士呆呆地看着叶家军变换队形,收了武器,后军变前军,前军变后军。
  兵甲的摩擦的声音和马蹄声相伴着,大军如潮水褪去。
  到叶家军去得远了,才有人上前去,抽出腰刀,猛地扎进大车上的麻袋里。
  一拔。
  粟米淅淅沥沥地流出来。
  另一车,麻袋扎破,刀拔出来,哗啦啦流出来的是雪白的稻米。
  “军粮!”将士们惊呼,“真的是军粮!”
  也有人怀疑:“是不是下了毒的?”
  杜老将军却肯定地道:“不会!”
  “毒死了边疆将士,她能得到什么?胡人南下吗?”他问。
  旁人便无法反驳了。
  有人感慨:“一个女人。”
  女字拖了长音。
  一个女人,怎能有这样的胸襟。
  杜老将军摸着那些鼓鼓的装满粮食的麻袋,叹息良久。
  叶碎金并没有返回京城。
  她虽然已经掌握了中原腹地,但山东、西方和西北都还不在她的掌握中。
  手指在舆图上划了个圈,在青州停住敲了敲。
  十郎悄悄考十一郎:“那边是哪个?”
  八叔家的十一郎如今十七了,正式随军已经有三年了。
  如今不是当年了。当年十郎、段锦十五就列席会议。如今再没这样的了。十一郎今年才开始有资格能旁听军事会议。他道:“我晓得,是赵王。”
  十郎道:“哥哥再教你个乖。你看六姐那手指没有,她在哪敲,哪就有人要倒霉哎哟~”
  却是他亲哥七郎拐了他一腿。
  叶碎金道:“承你吉言,就让赵王倒霉吧。”
  众人大笑。
  赵王觉得自己太倒霉了。
  三兄弟都割据着,偏中原王要打他。
  谁叫他东边就是大海呢。把他拿下,中原起码东边就清清静静了。中原王再腾出手来慢慢收拾另外两个。
  战场一步步地向东推进,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
  叶碎金收到了裴泽的信,她读了他的信,微微一笑,告诉旁人:“兄长向西挺进,往岐州和陇州那边去。”
  大家纷纷点头:“那挺好,挺好。”
  叶家诸郎君都与裴家将领们有些交情。
  裴叶两家这些年守望互助,都是言而有信的人。
  能不对上,尽量不对上。
  当然,每个人心里都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叶家和裴家终究要对上的。
  叶碎金,她的野心,决不会止步于称王。
  天色黑下来,军营变得安静。地面却还在散发着暑气,热腾腾的。
  扎营不能背水扎,指的是那种人力无法洇渡大江大河。背水则无退路。
  但说不是这种取水的小河。
  这河深处人也可以游过去,浅处马可以直接踏过去。是军营取水的水源。
  傍晚的时候,这里像下饺子一样,全是赤条条的男人。
  没办法,真的太热了,只有泡在水里才能消暑。
  远处军营里,巡夜的士兵一队一队的,偶尔走过。
  叶碎金避开众人,悄悄来到水边。
  真的太热了。
  就像十二娘在出仕后领悟的那样,当一个女子进入全是男性的群体中,她必须付出两倍甚至三倍于男子的努力,才能获得周围男子的认同,才能令他们不再介意她的性别。
  便是连叶碎金都不能逃脱这一点。
  在军中,她除了有两个武婢负责打理清洗她贴身的东西之外,其他行军中的衣食住行,都和别的将领没有区别。
  行军打仗哪是容易的事呢,冬日里一两个月不洗澡甚至整个冬天不洗澡,不止小兵,甚至对将领们都是常事。
  便如今暑气这么盛,叶碎金和她的武婢也只是躲在帐子里用清水擦洗。
  今日两个武婢都有点要中暑的模样了。
  因男人们热了,都可以打赤膊挽裤腿,甚至有人只穿犊鼻裤,光着两条腿。而她们不能。
  这还是因为军营里有三个女人的缘故。
  如果没有这三个女人在,叶碎金知道,这些男人们早脱光遛鸟了。
  傍晚时男人们脱光了往河里跳,真是舒爽得让人羡慕。两个武婢不敢出帐子,生怕看到些什么。
  女人闯进男人的世界里,做出一番事业,旁人只能看到她的风光。至于她在其中忍了些什么,扛了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河边零落地有些大石。
  叶碎金避开旁人的耳目,悄悄来到河边一块大石的另一侧。这一侧背着光也背着军营的方向,而且位置也远。
  她确定了左右无人,军营安静,摸着黑悄悄在河边脱去了衣裳。穿着小衣小裤下了水。
  一入水,沁凉的舒爽感便令她忍不住发出长长的、惬意的喟叹。
  五脏六腑的暑气简直都被消了去。
  这种难受了许久之后的舒服感,远远超出在家里书房寝室里日日都摆的冰盆。
  叶碎金浮在水面上,面孔向着夜空,欣赏着璀璨的星斗。
  舒服得根本不想上岸。
  舒服够了,还是立起来。手里攥着一把皂角,搓碎了,垂头洗了头发。
  又搓身体,把小衣里的裹胸解开了。
  她的裹胸是特别缝制的,裹得很紧,以防骑马的时候胸部颠动难受。
  但平日里虽不颠了,却又是另一种紧绷的难受。
  这一松开,凉凉的立刻涌进去,舒服得脚趾都要绷起。
  叶碎金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去。
  本来无比惬意、舒适的时刻,却被由远及近的说话声和脚步声给打断了。
  有火把的光朝着河边来。原来是一队刚换了岗的巡兵也来泡凉消暑。
  叶碎金暗恼,却也无法,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性别,影响占绝对多数人的利益。
  要真那样,则众人排斥你的第一原因就是性别。
  这是叶碎金和十二娘一直以来都力求避免的。
  好在大石所在的河段离军营较远。男人们下了岗,直奔离军营最近的河段。
  大石的那一侧,有从军营方向照过来的微弱火光,对比着那一侧的光,这一侧则是黑暗的。
  尤其大石下面那里,完全在影子里,几没有一点光,漆黑的。
  男人们把火把插在地上,就开始脱衣服解裤子,扑通扑通地往水里跳。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