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清漪姐挺好的,业务能力一流,专业态度端正。”何澍说。
“那当然,我在这行干了差不多有十年了,方清漪是我遇到过最满意的记者了。”王家俊对方清漪赞不绝口。
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赞赏有加时。
何澍很难不多想,危机感重重:“王哥,你是不是喜欢清漪姐?”
王家俊惊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王哥刚结婚!爱老婆爱得不要不要的,我刚和老婆报备完行程。你这话要是传出去,破坏我们夫妻和谐的好不好?”
“啊,”何澍抓抓头发,“对不起啊王哥,是我多想了。”
“她长得漂亮是一回事儿,我觉得她漂亮也是一回事儿,但我喜欢她是另一回事儿。”王家俊思想通透,“长得漂亮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我遇到漂亮的都要喜欢?感情靠的是感觉,不是外貌。”
何澍朝他伸大拇指:“王哥,你很牛嘛。”
王家俊嘚瑟地翘起了二郎腿:“小伙子读书的时候是不是特多人追?”
何澍没承认,只说:“我对她们都没想法。”
王家俊:“就对你清漪姐有想法是吧?”
何澍没吱声,沉默了会儿,小声道:“我觉得我藏得挺好的了,这都被您看出来?”
王家俊哼哼:“还行吧,本来没看出来,结果你张口闭口,左一个方清漪、右一个方清漪的,很难让人不多想。说实话,你王哥以前人送外号,情场小王子来着。后来被你王嫂给拿下,改邪归正了。你可能不知道……”
何澍没听他说过去的辉煌史,他把玩着手机,没一会儿,打断王家俊。
“——王哥,你外卖点了吗?”
王家俊被打断了也没什么情绪,反应过来:“哦哦哦,我还没点外卖,你问问你的清漪姐,要不要给她点一份。”
他说起“你的清漪姐”的时候,何澍身体轻飘飘的,好像只要这么说,事实便是如此。
何澍抑制着唇角上扬的弧度,“那我问问她。”
他拿出手机,给方清漪发了几条消息,只是,无人回应。
王家俊问他:“她怎么说?”
何澍:“她没回我消息。”
王家俊:“可能在忙吧。”
何澍:“那先帮她的点上吧,待会儿我送上去。”
“你小子,”王家俊啧啧,“行,哥帮你,争取这趟出差,让你俩关系更近一步!”
“谢谢王哥。”何澍说。
等到外卖过来,何澍都没吃,拎起给方清漪的那份就往电梯间跑。
电梯数字显示屏里,印着此时电梯所在楼层。
一楼。
而此时的一楼电梯间。
容屹按下按钮,踏进电梯。
他脸色始终不好看,阴鸷沉冷,眉间蹙着风雨天的湿冷。
他拿着手机,给方清漪发消息,她没回;打电话,也无人接听。
好在她办理入住的时候,还是交代了前台,给容屹留了张房卡。容屹才能顺利地刷卡,电梯数字键里,56楼楼层亮起。
容屹收起手机,表情很轻松,可电梯金属镜里映拓出的模样,仍旧是冷峭疏离的。
电梯上升到五十楼的时候,停止运转,电梯外,有人等候。
电梯内。
容屹眉目冷淡。
电梯外。
何澍兴致勃勃。
目光突兀地碰撞。
何澍纹丝不动,因无人通过,电梯门缓缓合上。
容屹按下按钮,游刃有余的视线,扫向何澍:“不进来?”
何澍走了进来:“谢谢。”
容屹懒得说话。
电梯运行,安静地直上五十六楼。
容屹全然漠视何澍,出了电梯,按照房卡上的房间号,寻找房间。找到房间后,他刷卡,“嘀——”声后,他推门进去。
屋内静悄悄。
容屹推开卧室门,卧室里,一盏夜灯亮着昏暗的光。
方清漪睡在光晕中,侧颜温柔。容屹站在门边盯了会儿,身上的戾气才渐渐退散。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还未碰到她,注意力就被床头亮起的手机给吸引走。
她手机调的静音模式。
所以来电提醒对昏睡的她而言,压根没有作用。
容屹盯着来电人的名字约莫有十秒钟。
随后。
他拿过手机,拨弄手机边侧的声音按钮。
静音模式,关闭。
手机来电声疯狂作响。
安然入睡的方清漪被音乐吵醒,惊弓之鸟般地浑身一颤。她睖睁着眼,缓缓地直起身,从床上坐起来,循声望去,就看到容屹拿着手机。宛如恶作剧般,明知她在睡觉,还故意手机调至最大声地吵她。
“你吵醒人的方式真特别。”方清漪嗓音微哑,辨不出情绪。
“有你的电话。”容屹站在床边,面无表情地将手机扔至她面前。
床垫柔软,手机在上面翻滚了几圈,最后,跌落在方清漪面前时,手机屏幕朝上。
她看清了打扰她清梦的人——何澍。
铃声持续作响。
方清漪没动。
容屹:“不接吗?我看他挺关心你的。”
方清漪眉头微蹙:“只是一个电话而已,怎么就能看得出来,他关心我?”
容屹:“他手上拿着一袋吃的,应该是给你的。”
方清漪霎时明白过来:“你和他碰面了?”
容屹没答话,他俯身下来,捡起床上的手机,递到方清漪面前:“不接吗?”
方清漪迟疑半晌,放在床上的手,缓缓抬起,眼看着要碰到手机的时候,手腕处传来阵痛——容屹另一只手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腕,往外扯。他拿着手机的手,将手机随意一扔,手机滚至地上,发出沉闷声响。
“容屹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惊呼声取代。
方清漪整个人被容屹按压在床上,他掐着她手腕的力度不减反增,没有半分怜惜意味。眼里有着压制不住的狠戾。
气息沉沉:“你敢接一个试试。”
他本就是个周身泛着阴冷气场的人,此刻气场全开,有种嗜血的凌厉锋芒。
方清漪困意全无,顷刻间,包裹着她的,不是酒店的冷气,而是他眼神里掺杂碎冰的寒,话语里蚀骨的冷。
“容屹,你先松手。”方清漪只这么说。
“我不松。”
“我疼。”
“我也疼!”
离得近了,方清漪看见他脖颈处爆出来的青筋,遒劲蔓延,看的人心里发慌。
容屹拽着她手压在床上,俯下身与她靠的更近,几乎是贴在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凭什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要接他的电话?”
“我不允许。”
“我不允许我们之间,还有别人存在。”容屹嗓音低沉,危险,仿佛她违背他的意愿,就会将何澍千刀万剐似的。
而方清漪觉得,这确实也是容屹做得出来的事。
他从不是个善茬。
他有着极病态的占有欲。
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第35章
◎差点儿就要结婚◎
持续作响的手机, 因为无人接听,而停止响动。
停了两三秒。
刺耳来电音又响起。
方清漪顾不上手腕处的力度,倍感无奈:“容屹, 他是我的实习生, 我们因公出差, 这个时间点他找我,说不准是有什么公事呢?”
容屹嗤笑了声,空气里是无尽的傲慢:“那又怎么样?”
方清漪脸冷了下来, “我不是公私混为一谈的人。”
她喜欢这份工作,不想在工作上出任何差池, 一丁点儿错都不行。
“容屹, 别让我生气。”她语气也冷了下来。
“因为他,你要和我生气,是吗?”容屹的想法一根筋。
“和他无关,是工作。”方清漪到底还是没法对容屹太冷情的, 柔声道,“我先接他的电话, 如果是私事,立马挂断, 好吗?”
沉默半瞬。
容屹扯了扯嘴角:“我能说不好吗?”
言毕,他松开拽着她的手,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心般, 瘫在床上。他视线紧紧跟随着方清漪, 看她接起电话, 用的是右手, 被他紧扣过的手腕, 腕骨处是鲜明的红。
红的滴血。
那瞬间, 容屹后知后觉的愧疚涌上心头。
方清漪坐在一旁接听何澍的电话。
手机的声音很大,明明没开扬声器,容屹却能听到何澍的声音。礼貌的,绅士的,会乖巧地叫她一声姐姐。总之,何澍有着和容屹没有的温柔特质。
何澍问她:“清漪姐,你在哪个房间?我点了外卖,给你送上来了。”
方清漪说:“不用麻烦了,我和我朋友也点了外卖。”
何澍顿了顿:“可我都拿上来了。”
方清漪还是没办法,报了房号。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余光瞥到一旁的容屹,扯起被子盖在自己的脸上。
电话挂断后,方清漪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手肘:“我去拿吃的。”
这下,容屹把手肘都给塞进被子里,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一副拒绝和她沟通的架势。他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没法阻挠,没法态度强硬地逼她。所以只能逼自己,眼不见为净。
真可爱啊。
容小狗。
方清漪勾了勾唇,继而起身,走出卧室。
等她走后,容屹立马翻身而起,他把卧室门拉开一小道缝隙。这个角度没法看见大门,只能听到大门处两个人的对话。
方清漪说:“真的麻烦你了,这么晚还送外卖上来。”
何澍说:“不麻烦的,顺手的事儿,不过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啊?”
方清漪:“我刚在睡觉,手机调了静音模式。”
何澍:“那好吧。”
方清漪:“对了,外卖的钱多少,我转你?”
男生的语气一下子塌了下来:“就几块钱,而且也不是我买的,是王哥买的。他说请我们吃饭,清漪姐,咱们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吧?”
“那我和他说声谢谢,”方清漪的语气一如始终的平淡,平淡里带了点儿客气,“很晚了,回去之后早点儿睡吧,明早还要去峰会现场。”
“嗯。”
“怎么了?”
“没……我刚好像碰到容屹了。”何澍思来想去,还是没隐瞒容屹的出现,他抓抓头发,直率道,“我拿的外卖有点儿多,你要是吃不完,可以分一点给他吃。”
方清漪愣了下:“我替他谢谢你。”
何澍语气里有些别扭:“不用,反正不是我花的钱。”
何澍并未待很久,送了外卖就离开了。
方清漪把门合上,转身,看到卧室门后一闪而过的身影,她忍不住笑,“容屹,出来吃晚饭。”
“我叫了外卖。”容屹踹开门,走了出来。
一身趾高气昂的傲慢劲儿。
方清漪:“行。”
她把外卖搁置到一旁,转身进了浴室。
容屹:“你不吃吗?”
方清漪:“你不是叫了吗?”
容屹:“嗯。”
方清漪:“吃你买的外卖。”
外面又沉寂了下来。
等到方清漪上完厕所出来,就看到容屹瘫软在沙发上,头后仰,双眸不知是注视着天花板,还是放空神游,他云清风淡地说:“你别以为这就能哄好我,该算的账,还是得算。”
“我们之间有什么账?”
“你不接我电话。”
“都说了没看到。”
“别人的电话你没看到就算了,凭什么我的也看不到?”已接近于质问的口吻。
方清漪不喜欢这般对峙,“静音了,都一样的。”
“为什么会一样?我和他们也一样吗?”容屹自嘲的一声嚇笑,“不管你什么时候给我打电话,我都能接到你的电话,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现在,我自问能做到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不是说说而已。方清漪,你呢,对你而言我算什么?”
“……”
“……”
落地窗外的夜景繁华璀璨,霓虹交织,拉扯出城市绚烂的夜。
灯光穿过落地窗落在容屹的身上,五颜六色的光彩,莫名地堕于一片暗色。他毫无生气地坐在那里,眉宇间积攒着一片郁色,瞳仁里似有暗火,任风吹雨淋都无法掩盖的火苗。
烧的方清漪喘不过气来。
她难以理解:“我们一直以来,不都是……玩玩而已吗?”
玩……
有必要那么认真那么计较吗?
非得摆在明面上说吗?
方清漪不明白。
“玩物要有玩物的自觉,”容屹接得很坦率,脸上神情滋生出阴暗的龌龊,“随叫随到,我觉得是基本。要不然,我和你玩什么?”
“我知道,但是容屹——”
“既然知道,为什么做不到呢?我也没要求你随叫随到吧,我只是想让你接我的电话而已,你手机静音了,那不能再买只手机吗?怎么,当初可以给我花八十万,现在连八千块钱都不舍得给我花了?”
容屹站在她面前,以高高在上的姿态。
方清漪也站了起来,二人视线持于同一水平线上。她天鹅颈滑出优雅的线条,气场强大凛冽,不输他分毫,“你的要求未免太任性了,既然是玩物,就应该姿态谦卑一点儿不是吗?”
“你不能这么说,方清漪,”容屹淡声道,“你不能只许你玩,不让我玩儿你吧?”
“我也没不让你玩我,”方清漪甚至还笑了下,“我舔你的时候,你不是挺开心的吗?”
话题猝不及防转向绮糜那一方。
容屹黑着脸,真是被气的脸黑了。
“有本事别求我舔你。”
“你……”
方清漪抬脚踹了他一脚,“清醒了没?”
容屹低啧了声。
方清漪又是一脚。
“别踹了。”他烦闷。
“清醒没?”
“我一直都很清醒。”
“清醒的人是说不出刚才那些话的,”方清漪面容凝肃,“我承认,没接到你电话是我的不好,我没想到会有高铁着火……抱歉,容屹,换个立场,我也会生气的。但是这不是你说那些难听的话、质问我的理由。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是和谐的,自由的,平等的,备受尊重的——玩物这个词,未免太难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