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漪发现自己竟然无法辩驳。
“你先松手,你打算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和我说话吗?”方清漪夹缝求生,转移话题。
“哦。”容屹松手了,从她身后抽离开。
他俯身换鞋,把自己的鞋子,放在一边,鞋尖朝里。
趁他放鞋时,方清漪走回屋里,背影,有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慌张。家里空无一人,向葵也不知跑哪儿去了,地面瓷砖锃光瓦亮,月光在上面静悄悄流淌。那抹慌张逐渐散去,她步伐恢复平定,走向厨房,拿了瓶矿泉水出来。
“喝完水就走。”方清漪隔空扔水给他。
容屹接了过来,手里攥着矿泉水瓶,没打开。
透明液体在他掌心翻涌,灯光穿梭其中,折射出道道光柱。
容屹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如果我说我饿了呢?你会请我进去吃饭吗?”
方清漪觉得被他攥在手心里的不是矿泉水瓶,是她体内流动的血液,是她躁动难安的心脏。她被他紧扼住,提心吊胆,时刻得保持警惕之心,以防一步错、步步错。
然而世事难料,她每一步都如在悬崖上走钢丝,谨慎周密,可总有人,斩断钢丝。
被容屹捡起,放在玄关柜上的,方清漪的手机不停作响。
二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手机屏幕里闪烁着的,是——
何澍。
方清漪指尖微动。
容屹的手比她更快,拿起手机,举在空中,晃了晃:“要接吗?”
“你把手机给我。”方清漪往前靠了一步。
也就是因为这个动作,刺到了容屹,他嘴角掀起冷而淬骨的笑来:“你过来,我就把手机给你。”
方清漪突然停了下来,踟蹰,犹疑。
但容屹早已不是任她差遣的那只狗,见她停下步子,他拿着矿泉水瓶的手狠狠地往外一砸,手心的矿泉平脱落,与墙面撞击,瓶身扭曲变形。
“咚——”的一声。
是水瓶掉落在地的声音。
也是方清漪被容屹压在墙边的声音。
方清漪动弹不得,被他的身体锁住,也被他的气息锁住。他的吻滚烫而又灼热,似野火燎原般的姿态吞没着她口腔里的气息。
突如其来的热烈,方清漪还未来得及收回神,她睖睁着眼,窒息的热吻中,视线迷离,昏昧中,隐约捕捉到的,是他的体温,他泛红的耳廓,他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右手,托着她的后颈,迫使她回应着他。
他又吸又吮,像是要把她整个人抽干,连同灵魂都一并剔出。
身体有着明显的变化,压迫着方清漪,可她没有任何反抗推拒的力气。除了迎合,她别无选择。
他吻的强势,舔着她唇角,退出时,稍稍带出一条银丝连接着二人的口腔。不知道是谁的,是他的,或许是她的,或许二者都有。缠绕在一起,无法分开,在空中摇摇欲坠。
终于获得呼吸的机会,方清漪无力地靠在墙边大口呼吸,她抿了抿唇,只觉口干舌燥。再看眼前的一幕,又令她脸红心热。
怎么他现在接个吻都能接的这么色.情的?
而接过吻后的容屹,更是将这次演绎的淋漓尽致。
清冷的面容,染上一丝意乱情迷。双唇吻的红润——沾上了方清漪唇角的口红,口水湮在其中,泛着水光。他呼吸不紊,低沉的喘息声,在空阔静谧的空间响起,像是一种引诱,一种蛊惑,勾引方清漪更近一步。
手机不知道响了多久,铃声停住。
铃声结束,是微信提示音。
少年人有着孜孜不倦的毅力,容屹虽暌违少年一词一久,但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可不是假话。认真幼稚计较起来的模样,跟何澍有的一比。
容屹替方清漪解锁手机屏幕,把手机递到她面前。
“回他消息。”
方清漪胸腔起伏,迤逦的线条时不时与他贴近的胸膛相碰撞。
他却没有方才的迫不及待,回到了那个,不沾染任何情.欲的,外人眼中,不近女色的容四少的角色上。
方清漪越发捉摸不透他,“回什么?”
容屹眼梢吊起冷感,低哑的嗓不带一丝温度:“告诉他,你现在很忙,忙着和我接吻,和我喘,你喘的很好听,他这辈子都没机会听到。”
“啪——”的一声。
容屹被打的脸朝一侧偏。
随即。
又是一声。
“啪——”
他拿着手机的手,也被方清漪赏了一巴掌。
手机如同刚才的矿泉水瓶一样,被人无情地扔在地上。
“玩够了吗?”方清漪停止了方才的躁动,体温回温,她比他矮一个头,但气焰并没有输他半分。
容屹被打了也没生气,轻嘶了一声,微微转回头。
他低敛着的眸里,漫出笑来。世界上大抵没有人能像他,笑起来的时候,四周都散发着阴鸷的气场,汹涌的如涨潮的潮水。逆光的眼,深不见底,晕出的笑,令人望了心底发寒。
方清漪一度以为他会打回她一巴掌。
但容屹又怎么舍得?
“没玩够,方清漪,我要玩你玩一辈子。”容屹像个疯子,被打了,心情却很好,“打我爽吗?要是爽的话,我不介意你再打我一巴掌。一个吻换一巴掌,值。”
那晚清云里酒店里经历的一切,已经给方清漪敲了个警钟,容屹就是个疯子。
方清漪后来回到自己的包厢,想了那么多天,她以为自己想清楚了。他是个疯子又怎么样呢?她不也是个疯子吗?喜欢将高高在上的人拉至泥潭,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是方清漪是个连和好友都避而不谈那档子事的人,容屹刚才的话,真的刺到她了。
“愿意为了一个吻挨一巴掌,容屹,你有点儿出息。”方清漪讽刺他。
“怎么?上个床吗?也不是不行啊。”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有种纨绔子弟的浮荡不羁。
方清漪最反感这种了,“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给我滚出去。”
容屹:“我会滚的,放心,我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表演床戏的想法。”
这话似是暗示了什么。
方清漪眉心一跳,咽了咽口水,往客厅廊道里看去。只见到廊道尽头,向葵的房间,拉开一道缝隙的房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缝隙被合上。门被关上。
“……”方清漪气得抬脚又踹了容屹一脚,“你早就知道她在家?”
容屹语调不详地说,“没想到向秘书还有蹲墙角的习惯。”
事已成定局,无法改变。
方清漪顾及好友的工作,一时又没法和他低头,所以语气有些硬邦邦的软:“你别在工作上找她茬,听到了没有?”
容屹:“哦。”
方清漪想起他上一个“哦”,她加重语气:“你敢找她麻烦试试?”
容屹啧了声:“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没什么身份,我就是喜欢要求你。”今晚的容屹,实在嚣张的过分。方清漪原本想哄着他的,但他的态度实在让她哄不起来。
“你也是够不讲道理的。”容屹评价道。
“嗯,我这人就这样,你要是受不了你可以走,多的是人喜欢我这样的。”
“那个实习生是吧?”如果说容屹之前的心情还算可以,那现在就是升级为不爽,连被方清漪扇一巴掌的时候,都没有提到何澍时那样的不爽,“方清漪,你挺行的,就喜欢找弟弟,小你三岁还不够,现在找比你小五六岁的大学生了。”
方清漪没有多骄傲,淡淡道:“还行吧,小我五六岁也都有二十多岁了,我当初还找过十九岁的。”
兜兜转转,又绕回他来了。
所以他真的被她吃的死死的。
容屹:“十九岁的男人更吸引你,还是二十出头的男的更吸引你?”
问出这句话后,容屹知道,自己身体里所有的器官,所有的细胞,都在发送着一个信号——期待。
然后,他就看到方清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神色温文,到底还是说:“十九岁的男人吸引我,二十四岁的男人也吸引我。但吸引我的从来都不是年纪,是他这个人本身,明白了吗?”
一时静默无言。
容屹眼里像是燃起了火,深渊暗火。
那种裹挟着病态的占有欲,燎原般盛放。
容屹:“明白了。”
方清漪:“明白什么了?”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喜欢的要死,哪怕我发疯你也喜欢我。”
“……”方清漪,“你少过度解读。”
第一句是对的,第三句也是对的,第二句未免太自作多情了。
“我发疯你不喜欢吗?”容屹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方清漪,其实只有在你面前,我才没有发疯。哪怕是那天酒店里,我也没有发疯。”
方清漪面部肌肉仿佛僵住,她自以为他已经疯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没想到,连冰山的一角都没有窥见。
“你真的发疯,是什么样的?”
“你会知道的。”容屹低头,在她唇边烙下一个滚烫的吻,一触即离。
他移到她耳边,沉沉道:“我说过的,不管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让你为难。”话一顿,他温柔的如蛇吐信子,令人泛起鸡皮疙瘩,“世界上不能有让你为难的人、事存在,我不会毁了你,但我会不惜一切地毁了这个世界
丽嘉
。”
这就是容屹。
说他不讲道理,可他偏偏凡事以方清漪为先;
说他讲道理,但他可以为了方清漪毁了这个世界。
容屹其实说错了,他不会让方清漪不好过,他只会让为难方清漪的人不好过。即便他做了最糟糕的准备,不管他牺牲多少付出多少,方清漪都不会爱他,但那又怎么样?
她要是爱别人,他就让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从爱上她那一刻起,他对世界的认知,自私,盲目,充满偏见,除了方清漪以外,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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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屹离开后,向葵才蹑手蹑脚地出来。
向葵率先道歉,自证清白:“我发誓,我不是故意偷看你俩亲嘴的。难得周末休息,我在家里打扫房间来着,谁知道你会突然带个男人回家。而且带的男的,还是我的老板。”
“是我老板就算了,你俩说着说着就亲一块儿去了是怎么回事儿?”
“我听着,好像是因为实习生的电话?”
向葵的嘴跟装了机关枪似的,一句接一句说不停,而且句句说到了点子上。好像不在理,仔细一想,又很在理。
她撑着下巴,感慨:“我怎么觉得,那个实习生也是你俩情趣play里的一部分呢?”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晚点还有。
第47章
◎谈个恋爱◎
“与其思索实习生, 不如想想你明天的处境。”方清漪捡起掉落在地的矿泉水瓶,来喝水的人,喝了她的口水然后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她倒是口干舌燥的, 拧开瓶盖, 喝着水, “以容屹的性格,他应该会对偷看他接吻的员工,什么样的惩罚?”
向葵沉思, 得出结论:“以我老板的性格,大概会把我发配到阿拉伯考察国外项目去。”
方清漪朝她扬了下下巴:“你可以准备签证了。”
向葵立马狗腿地露出讨好的笑来:“但是我想, 我的好朋友方大小姐应该可以替我求情的吧?你说对吧, 方大小姐,方大美人~”
房间隔音效果很好,向葵意识到自己被发现后第一时间关上门,隔绝了玄关处的旖旎春色, 也一并隔绝了他俩的对话。她甚至还戴上耳机,生怕自己听到更激烈的内容。
尤其是关了门, 看不见外面在干什么,视觉无效时, 听觉效果会被放大无数倍,稍微有点儿摩擦,都会被解读为激情缠绵。
也是那个时候, 向葵开始想, 自己要去外面找套房子住了。
方清漪浅浅淡淡地笑了下, 算是默认了。
旋即, 她又捡起手机, 查看何澍发来的消息。
何澍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 如果是私事,一个电话打不通,决计不会再给她发消息打扰她。他今晚给她发消息,也是因为公事——平城的容氏陷入商业纠纷之中。据悉,容氏以不正当手段盗窃了平城龙头企业永立集团的商业机密。
何澍联系方清漪,是因为方清漪交代他写的有关于这起商业纠纷的新闻稿,他写得很困难。
他在微信上发了许多问题,方清漪很有耐心,逐一解惑。
解答完后,何澍随口说了一句:【容氏在平城发展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陷入商业纠纷中去了?】
换做平时,方清漪不会多想。
商场如战场,瞬息万变。正鼎集团也从当年的如日中天衰退下来,没有任何一家公司,任何一个企业,能够保证自己永远站在巅峰。
但是结合容屹最近说的话……
方清漪若有所思地放下手机,别开眼,望向整理吸尘器的向葵。
她问:“你们公司和容氏有业务往来吗?”
向葵停下动作,往日轻松的神态在此刻凝结严肃。
谈及工作,她仍然是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向助理,百毒不侵,“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不太好和你说工作上具体的东西。”
“我只是想知道,霍氏和容氏,有没有业务往来。”方清漪凉薄一笑,“好歹是前未婚夫,想关心一下他。”
“拜托,求你不要提这个词好吗?我真的很难想象你和容裕结婚的场景,如果你俩真的订婚了,我晚上做梦都会梦到你九泉之下的外婆,她肯定会掐着我脖子,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嫁给那种混账东西。”
闻言,方清漪淡笑一声:“我外婆才不会用’混账东西’这种粗俗之词,她顶多摇摇头叹口气。”
她的外婆,也就是陈芝荷的母亲,是熟读四书五经的大家闺秀。
端庄贤淑,知书达理,遇到再糟糕的事儿也不过是叹口气,才不会说脏话。
“也是,田奶奶那人跟没脾气似的。”向葵说,“你的性子和她的性子挺像的。”
方清漪没反驳。
其实一点儿都不像,她学不来外婆的风轻云淡。
她被气急了,也会忍不住骂一声。
——狗容屹。
其他人没法让她情绪波动,只有容屹可以。
方清漪问向葵:“到底有没有业务往来?这应该不算窃取商业机密,网上应该能搜到一些蛛丝马迹,对吧?”
“业务合作的事不由容总负责,所以我也不清楚。”向葵说着众所皆知的霍氏的总经理职责,“霍总掌管大权,但他鲜少露面;商总负责业务接洽,齐总和容总负责最后敲定合同明细。反正,我这边没有收到过任何与容氏有关的合作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