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她一心礼佛——元余【完结】
时间:2023-06-17 14:36:25

  回到了晏府后,那瓶药他也没有动过,而是将其放在了书房的书案之中,也是平日里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他一身受过无数的伤,从前身体也曾接近于残破。
  近些年休养得好了些。
  但这么多年来,他也是第一次收到了他人所赠的药。
  晏陵将这个绿色瓷瓶,摆放在了他只要一抬眼,就能够瞧见的地方。
  几日后。
  温月声尚且还在静亭内打坐,姜露就找了过来。
  “郡主。”姜露轻声道:“叶秋云说想见您。”
  她口中的叶秋云,便是温月声在皇家狩猎场,从梁灿的手中救回来,后来又敲响了登闻鼓,将梁文昊所做之事,告到了皇帝面前的女子。
  她进宫告御状时,被打了几十板子。
  温月声让章玉麟保住了她的性命。
  梁家倒台后,她跟梁文昊后院的女子们,皆无处可去。
  她们当时联合在一起,写了那封血书,也多数都是被梁家迫害过的女子,父母亲人皆已经不在人世。
  姜露到了温月声身边后,温月声便让叶秋云等人,去了姜露那边,帮她做事,也算是多了门生计。
  叶秋云的身体,在得了周曼娘救治之后,也逐渐转好。
  她右腿伤得严重,至今走起路来还有些不自然,但其他的伤势,均已经转好。
  来见温月声时,亦是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裙,面容整洁,唯独那双眼眸较为幽沉。
  周曼娘说过,叶秋云意志消沉,活着实在令她痛苦。
  到了姜露这边后,因为身边有人,才稍微好了些。
  她见到温月声后,不置一词,直对着温月声跪了下去。
  “叶姑娘。”姜露惊讶了下,想要将她搀扶起来。
  却听叶秋云声音坚定,无比认真地道:“郡主,我想投军。”
  姜露微怔。
  她眼神坚决,说话亦是掷地有声:“不只是我,还有那些从前在梁文昊后宅内的女子。”
  “还请郡主给我等一个机会。”
  姜露经商有方,手中也有能用之人,她们说是去帮姜露的忙,实际上却是承蒙姜露在照顾。
  叶秋云确实好几次都不想活了,这种年头,在梁家倒塌之后更盛。
  她家人都被梁文昊害死,如今留她一人苟活,她只觉得活着的每一瞬,都是煎熬。
  但因为身边还有不少像她一样的姐妹,所以她忍耐了下来。
  她不想要看到她一走,也让许多姐妹觉得没了盼头,从此走向了绝路。
  直到昨日,她在酒楼里誊写账本的时候。
  忽然听到了有个说书先生,说起了这几日城东校场的事。
  “……郡主虽是女儿身,可怎能容忍这等恶事在眼皮底下滋生,当即派了身边之人,将那奸恶的忠勤伯捉拿归案,且于军队之前亲自审核……”
  叶秋云听着听着,在听到了那一句‘大徽将士,当保家卫国’时,骤然湿了眼眶。
  她在想,若她是个男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投身军队,她的小家没有了,但她还可以守卫别人的家。
  这个想法,在她胸膛处不断发酵和滚烫。
  在昨日她看到了姜露时,变得最盛。
  郡主和姜露都是女子,甚至郡主本身便习武。
  她想投军,她想燃起这一丝最后的希望。
  她虽微小,也想要拥有一点力量,能保护住她想要保护的人。
  叶秋云说出这番话,心底亦是忐忑的。
  因为她清楚,她并没有什么才能,甚至算不得多么的耀眼,她跟郡主、姜露她们都不一样。
  她甚至知晓,这一番话若在外边说出口,会惹来多少人嘲笑。
  可在她真正提出了这个请求时,面前的人情绪没有任何的波动,她只问她:“想清楚了吗?”
  叶秋云毫不犹豫地道:“是。”
  “那自今日起,你们便跟在我的身旁吧。”温月声的嗓音依旧冷淡,但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足以令得叶秋云欣喜若狂。
  旁边的姜露反应过来,亦是心头灼热滚烫。
  那边。
  温月声斩杀忠勤伯,并将其头颅悬挂在了城门之上的事,在京中引发了轩然大波。
  武安侯当夜被气得吐了血,连夜请了御医诊治。
  一连几日,都没能下床去上早朝。
  而就是这几日之内,也不知道何处走漏的风声,京城的各大酒楼、茶楼之中,竟是纷纷流传起来了温月声斩杀奸佞之事。
  凡听得此事的百姓,无一不拍手称快。
  当中却也有人质疑,可事情的真假是全然遮掩不住的,那些受过迫害的将士,还有将士的亲人,便是再直接不过的证据。
  甚至还有胆量极大的说书人,将此事编撰成为了评书,里面的郡主也好,所谓的将领也罢,说是都是假的。
  但只要一听这个故事,不仅是说书的人门儿清,就连底下的百姓,亦是心知肚明。
  闹得这般沸沸扬扬,这让许多欲弹劾温月声的人,联想到了上次那些言官的遭遇,便觉得头疼。
  原本同武安侯交好的,或者是准备上书的人,这几日都变得含糊其辞了起来。
  逼得武安侯气急败坏,当日在府中砸坏了不少的东西。
  好在勋贵之间,不同于朝堂的百姓,绝大部分的人,为保护这头顶上的爵位,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
  再加上温月声所得罪的勋贵,也不只是一个两个了。
  那大皇子的母族,如今被皇帝冷落到了极点的徐国公府上,不也是勋贵?
  武安侯在连夜见过了许多人之后,心底到底是安定了些。
  三军汇演在即,温月声为安定军心,而出手狠辣。
  这事便是状告到了皇帝的跟前,他们也不占理。
  何况忠勤伯所做的很多事情,温月声手里都有确切的证据。
  若真的按照那些罪责来论处,他就算是有八个头,那也不够温月声砍的。
  但状告不行,不代表其他的就不可。
  温月声行事猖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再加上手段冷硬,着实令人望而生畏。
  观这几日,朝中暗流涌动便可知。
  她如今像是一把悬在了众臣众勋贵头顶上的剑,都不知道何时就落了下来,且一落下来,便要直取他人的性命。
  惶恐不安的人多了,这件事情也就好办了。
  武安侯直接借助了这次的事情,联合了一部分勋贵,欲在朝上,联名上书。
  奏的不是温月声杀忠勤伯,而是她手段残暴冷血,下手残忍,打杀近十个将领,还将忠勤伯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
  此等行为,堪称狂妄。
  皇上能因为大皇子私造兵器,就差人砍断了他的手,又岂是真的能够容忍温月声这般行事放肆,且狠辣不可控之人?
  他们这个联名上书,要的就是告知所有人。
  思宁郡主手段残暴不可控,用好了,她是一把刀,用不好,她这把刀就会朝内。
  将整个朝野,都搅合得不得安宁。
  是以,今晨一早,武安侯便入了宫。
  他与一干已经准备好了的朝中勋贵,直接候在了那太和殿外,等待着早朝一开始,便将这封联合上书上奏了上去。
  他们准备齐全,武安侯一派之人,甚至还准备了温月声的‘种种恶行’。
  包括这几日民间兴起的一切事由,都可以成为温月声此人危险的佐证。
  她随意杀人,还能够赢下了好名声。
  换了朝中任何一个朝臣,他们怕是不怕?
  出于此,早朝时分,在皇帝处理这几日的政事时,武安侯皆是站得四平八稳。
  就等琐事结束之后,大殿之上都安静了下来,他也好将这一份联名上书呈了上去。
  皇帝端坐在了殿上,从面上来看,看不出情绪来。
  只在听到底下的人禀报,说是江东地区连日来,落雨不停,江水暴涨导致决堤,淹没了其下几个村庄之事时。
  神色阴沉了下来。
  虽说已经迅速安排了人去解决堤坝的问题,但因突发洪灾之事,还是令得皇帝心情欠佳,面色难看。
  以至于满朝寂静,无人敢言。
  武安侯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他抬步行至殿中,高声道:“皇上,臣有事要奏。”
  皇帝眼眸阴沉,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是还没开口,殿外便有宫人匆匆来报:“启禀皇上,思宁郡主在殿外求见。”
  满朝哗然。
  许多人尤记得,思宁郡主第一次走入这个朝堂,所禀报的事情,让当时如日中天的恒广王,直接断掉了一臂,永远地失去了储君的位置。
  而今又来。
  有知悉一干勋贵欲在今日联名上书的人,皆是面面相觑。
  可不是嘛,他们联名上书还没有奏上去,温月声就出现了,这就好像是她已经提前预知了他们上书的事情一样。
  更多的人,则是低头深思,垂眸不语。
  殿上的皇帝沉声道:“传她入殿。”
  话音刚落,武安侯的面色就沉了下去。
  但皇帝下令让温月声殿前来见,他亦是不好说些什么。
  殿门打开,就见温月声今日着一身格外不同的衣裙。
  那衣裙为耀目灼眼的赤金色,上面用金线,绣着各类吉祥的图样,一路从她的衣领处,开到了裙摆之上。
  那衣裙裙摆逶迤拖地,一路延伸到了殿外。
  跟她往常素淡的,且多数为一些黑、青、白色的衣裙截然不同。
  有人抬目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声音道:“这是郡主的大礼服。”
  大徽皇室,皆有自己的品冠及礼服,每每到了皇家祭祀,亦或者重大的节日时,都会穿着礼服。
  但这些时日盛大的节日也不是没有,温月声却从来都是一身黑色,偶尔穿点金光。
  这是第一次,她穿着全套礼服,头戴礼冠,且还是出现在了朝堂之上。
  这身耀目的礼服一出,直将周围身着绯色官袍的官员,都映衬得黯然失色。
  也是第一次,温月声不需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这一身衣裙,便能直白地告诉所有人,她是皇室中人。
  因这身礼服过于华丽,且出现的场合是朝堂,是以她入了大殿后,许多人都未能回过了神来。
  而殿内,温月声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恰恰好,就走到了那武安侯的身侧。
  在武安侯的冷眼注视之下,她停住了脚步。
  开口便道:“启禀皇上。”
  “今日思宁入殿,是为弹劾一人。”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什么?”连吕阁老都愣了一下。
  王进之:“弹劾,就是揭发某些个官员的恶行。”
  吕阁老:……
  他要的是解释吗?
  他想问的是,怎么变成郡主弹劾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温月声已经拿出来了一封奏折,递给了那回神过来的高泉,神色冷淡,不带情绪地道:
  “殿前军总统领武安侯,贪墨军饷,纵容底下将领虐杀将士,结党营私,其罪……”
  温月声一顿,面无表情地道:“当诛。”
第69章 封喉(二合一)
  一语毕,满殿惊。
  自温月声接手了守卫军后,给人的印象皆是她行事捉摸不定,对底下犯事的一干官员和将士,下手极重,几乎称得上是说杀就杀。
  可今日突然按照了流程来走,倒是叫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了。
  就连那自诩准备好了一切的武安侯,此刻都变了脸色。
  他回头看向了温月声,满眼惊诧。
  待得反应过来,怒极:“郡主斩杀了一个忠勤伯还不够,如今竟是还要对旁人下手?”
  “三大守卫军共计万余人,莫非要都杀尽了你心中才舒服?”
  那些原本预备跟他一起联名上书的人,此刻亦是心底发沉。
  反应过来,快步上前道:“启禀皇上,思宁郡主手段残暴,残杀将领近十人,如今又在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之下,随意弹劾朝中重臣,此举实在是令人发指!”
  “便是那些将领有错,也不该这般肆意杀人,惹得朝中臣子是人人自危!长此以往,朝中之事,岂不是都是她思宁郡主一个人说了算?”
  武安侯亦是回过了神来,他沉了沉心神,高声道:“臣幼年便入军队,自问这些年为了军中之事,殚精竭虑,从未有过一日放松。”
  “此番忠勤伯所行之事,臣确有失职,但若说臣与其同流合污,臣是万不能够应的。”
  “还请皇上明鉴!”
  他话音刚落,便有不少臣子上前道:“武安侯年少入伍,至今已有几十年,多年来,劳苦功高!只错信了那忠勤伯一回,便要抹杀掉武安侯多年功劳!”
  “郡主此举,正是应了臣等此前所言,她行事偏激不留情面,但凡抓到了丁点错误,便要致人于死地!须知,朝堂之事并非是郡主的公主府,行事若这般狠厉,那岂不是大多数的臣子,都得要沦为其的刀下亡魂!”
  这话一出,不少人应和。
  都认为温月声行事太过狠辣,不适合手握大权。
  “不错,凡在其位者,不说都如武安侯这般劳苦功高,却也是兢兢业业,从不松懈。”
  “郡主眼中这般容不得沙子,所行之事,便只是无意义的屠杀。朝中这么多人,谁敢说自己是全然没有犯过错的!?”
  却没想到的是,这番话一出,那个对于这些事情,一向都置身事外的吕阁老,骤然开了口:“犯错?”
  “在诸位大人眼中,草菅人命,虐杀将士,甚至乃至是贪墨军饷,都是寻常的小错吗?”
  殿内倏地安静了下来。
  那说话的臣子从未想到过这番话会惹得吕阁老开了口,甚至不只是他,那位大学士王进之亦是道:
  “寻常犯错,大抵不过是政务上的些许差池,似忠勤伯这般,已经将皇上、律法、军规视若无物。”
  “这同寻常错误是可一概而论的吗?”
  他二人言语不似他们这般慷慨激昂,但却字字珠玑。
  他们将温月声所为,与真正的胡乱杀人混淆在了一起,试图拉着所有的臣子来弹劾和反对温月声掌权。
  却不知,恰恰是这一条,是吕阁老等人最为不能忍耐的。
  他们既是自诩清流一派,怎可能将这等恶事视作平常?
  武安侯面色难看,沉默片刻后道:“忠勤伯所为,确实该死。”
  “可三军汇演在即,郡主这般不留情面地杀人,是为惩处,还是为了夺权?”
  他看向了殿上的皇帝:“郡主如今还将忠勤伯所为之事,均是扣在了臣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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