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二妹妹你跟婶娘心中不高兴，但这些咱们都暂时不说了，你就算不愿意听我说话，不愿意见我，也该为自己，为三叔考虑一下，不是么？再有几日……三叔就……”
“不用你假惺惺的在这里掉眼泪！”
姜若婷推开了她，双目哭的红肿，她恶狠狠道：“我父亲要死了，我跟我娘如今这样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姜若华！你怎么不去死啊！要不是因为你活在这个世上！我跟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这都怪你！”
“二妹妹……”姜若华哭了两滴眼泪出来，“我从来没想跟你抢这些，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我就都让给你了，你毕竟是我妹妹啊！”
“那你去死啊！你死了一切就都是我的了！”姜若婷再也忍不住，此刻如同孩童一样哭了起来，她不敢相信就这么短短几日的时间，自己就彻底跟一切挥手道别了，连父亲都要离开她！
而罪魁祸首……母亲说了，都是姜若华在捣鬼！
“那我死了，难道就能换回三叔的命吗？”姜若华也不悦的跟她哭着喊了起来，“都是自家人，我恨不得亲自去做这件事，可这件事唯有你去做才有几分希望，如果我死了就能解决这些问题，我还来找你说什么？”
言罢，姜若华便走了。
三夫人跟姜若婷虽然从前保持一致，但永远不会在对姜三爷的态度上保持一致。
对三夫人来说，姜三爷只不过是一个根本指望不上的丈夫，她还有儿女可以依靠仰仗，但对于姜若婷来说，再烂的人也是她的父亲，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在太后寿辰那天，姜若华等到了姜若婷动手。
姜三爷的命也因为她被保住了，从斩首，变成了流放。
而姜若婷，她曾经的梦想是嫁给年轻有为的皇子，做王妃，乃至将来做皇后，而现在，她是年纪已经过六十的皇帝的姜采女，宫中最末等的妃子。
“婶娘，欢喜吧，三叔的命被保住了，这都是二妹妹的功劳！”
姜三爷得到了活下去的机会，但姜若婷这个宫妃却当的极为不光彩，是天大的丑闻，足以让三夫人被休弃了。
第104章 输在自己女儿身上
“你……你……”
三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切：“都是你……”
趁着她不备，竟然唆使她的女儿做出这种事情来，三夫人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千防万防，却输在了自己的女儿上！
三夫人再也忍受不住，哇哇吐了一大口鲜血，可这个家再不会有人怜惜她什么，国公爷大笔一挥，替自己的儿子写下了一纸休书，让三夫人彻底从姜家打包滚蛋。
太后寿辰，所有人都欢喜为太后庆贺，姜若婷却处心积虑的等着皇帝醉酒去偏殿歇息，恬不知耻的爬上了龙床自荐枕席，历来后妃都是经选秀或直接册封入宫，就是册封宫女，也是皇帝点名要临幸，才能有此殊荣。
不吭不响的，一醒来发现有一个人反过来睡了皇帝，更还是罪臣之女，帝王怎么能不生气？
堂堂世家小姐，如此的不知廉耻，帝王疑心深重，在明白姜若婷的身份之后，立刻就卓人减轻了姜三爷的罪名，在看到姜若婷感激涕零的谢恩的时候，帝王便看穿了一切，唯有一个姜若婷还在为自己沾沾自喜，甚至开始安慰自己，她年轻貌美，说不定也会得宠，说不定还能成为宠妃。
姜若华向宫中书院告了假，决心要先收拾好国公府的烂摊子再说，尚阳公主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特意又让太监捎了话来。
“大小姐放心，殿下说了，您放心处理您的事情，宫中那点小事，您不必放在心上。”
姜若华笑了下点头：“劳烦殿下操心了，还请公公回去代我谢过。”
“大小姐客气，杂家便先回了。”
半路用这种法子入宫，姜若婷便已然成了皇帝心头的一根刺，他不好亲自去拔刺，但宫中却多的是能为皇帝分忧的人。
采女是这宫中最末等的宫妃，不过比宫女高上一点有限，进宫也只配两个宫女一个太监伺候，就是选秀入宫的妃嫔，稍家世好点或容貌端庄的，也能封个才人，以姜若婷的家世，进宫甚至能直接封嫔封妃，皇帝只给她一个采女的位置，意思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果不其然自那之后，隔三岔五尚阳公主就给她传消息，今儿姜若婷被哪个妃子刁难，明儿她又被谁罚跪，而皇帝自太后寿宴之后，就再也没有想起过她这一号人来，任凭她去皇上那跪着闹，皇帝也没有理会她。
姜三爷流放那日，姜若华带了一袋子银子去看他，并将这一袋子银子给了他，道：“三叔，叔侄一场，侄女也只能为您做这些了，您珍重。”
这袋沉甸甸的银子，在押送犯人的官兵面前明晃晃的塞进了姜三爷手中，看似是姜若华的好心，实则却是她送给姜三爷的催命符。
押送流放的官兵大多是得罪过人的，才会做这种苦差事，没什么油水，月钱也少，更是辛苦，且押送的又都是罪犯，这些人路上是死是活，官兵根本不管，反正要么是活着到地方，要么是死了就地埋了，上头才不会管究竟怎么样，只要不是把人放了就行。
这些官兵一向戾气很重，一个个如狼似虎，这些罪犯身上任何值钱的东西都会被他们搜刮的干干净净不说，女眷被他们当作妓玷污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更甚者还会对长得瘦弱的男子、男童下手，姜三爷没有女眷随行，但这一袋子银子却沉甸甸的不是一笔小数目，在交到姜三爷手中的一瞬，那些官兵的眼睛都直了！
还未到十二月，便得到了消息，姜三爷的那一包银子被洗劫一空，但官兵仍觉得他还有私藏，那些听起来骇人的细节不知真假，据说是有官兵怀疑姜三爷将银子藏在身体里，从使些手段逼他拿钱，逐渐就成了一个新奇的取乐对象，一向高傲的姜三爷被人当妓一样对待，心中莫大的痛苦必定让他生不如死！
他疯了，那些没拿够银子的官兵直接剖了人，翻开了他的身子找了找，却没能在一些部位找到他们想要的银子，无趣的将人埋了，继续他们枯燥的押送生活。
姜若华希望倒是希望这是真的，毕竟如果死的比这轻巧，如何能解她心中的恨意？
她的父亲，梦中下场那样悲惨，她无论如何都记得姜三爷在成为国公爷后那丑陋的嘴脸！
他不是高傲么？那自己必定要狠狠碾碎他那可笑的高傲，人生到头以这种最耻辱的方式死掉，才会让姜若华觉得失去父亲祖父的那份伤痛被抚平大半。
可惜了，就是没能亲眼见到，否则她定还要在姜三爷耳边狠狠嘲讽，用姜三爷最不愿意听见的话，狠狠撕碎他的虚伪，狠狠将他踩在脚底！
铁铸的刀剑伤人，言语做的刀剑才诛心，姜三爷死了未必解恨，但屈辱的去死就会大快人心！
但不管怎么说，这让姜若华很快乐，快乐到连收拾国公府都顺利了起来，清理掉了三夫人这些年来积攒的人脉，重新替换上了以前被刷掉了的旧人，皇商温家也派了几个能干的下人来帮衬，不出一个月，整个国公府就焕然一新。
这期间，黎家请媒人上门，交换了生辰八字，黎家二公子跟姜若琪的婚事也算是定下了。
三房骤然没了两个主子，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不知何去何从，姜若华清点了一下人数，发现姜三爷女人倒是不少，但国公府如今没有男人给她们伺候了，自也没道理养着她们吃白饭。
姜若华给没生育过的女人两个选择：一个是拿上遣散费和自己的卖身契走人，从此跟国公府再无关系；一个是以仆从的身份留下，在府里做事，或者去外头庄子铺子里做事。
上有去处的选了前者，没什么办法的人选了后者，悉数都被姜若华安排妥当。
至于府上几位小姐的生母，仍按姨娘的规格养着，她们还需教导自己生育的女儿。
而三夫人的儿子，则被国公爷亲自提溜到身边教养，以此督促他尽快改掉从父母身上带来的坏毛病。
第105章 冻死了人
没了姜三爷，后院的这些小妾也和睦了许多，一起教导女儿，一起说话聊天，从前的成见也随之放下，更也能在姜若华不在的时候帮衬一二，和谐的令人舒心。
鹂歌跟莺歌考虑良久之后决定留下，她们两个出身不好，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何况莺歌已经有了身孕，这个孩子是姜家的血脉，两人考虑到国公爷必定也不舍得孙儿，而她们也希望有个相对安稳的生活。
莺歌在后院跟着媛姨娘一起养胎，而鹂歌则选择留在府中继续为姜若华效力。
入十二月后下了第一场雪，媛姨娘也在这样的雪天里生下了一个男孩，这个孩子的到来为国公府添加了一份喜气，大家听闻媛姨娘母子平安，均是纷纷喜笑颜开，相继前去祝贺，这个男孩嗓音洪亮，一听就是个健壮的孩子。
“小姐，咱们有必要存这么多粮食吗？”
看着下头粮庄交上来的记录，画蝉瞪大了眼睛，这也委实比往年多了太多了。
“这又不怕放的。”姜若华道，“粮多才能高枕无忧呀，我总觉得今年天儿冷的早，只怕贫苦人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多准备些，也好对外做些好事。”
“还是小姐考虑的周到，三房出事之后，咱们国公府的名声大不如前，这时候若施粥，也是积福积德的善事，外头对咱们也必定改观。”
姜若华笑了笑，看完了手里的账目后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脚，而后道：“甘允升那边，我让他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昨儿来了消息，但小姐一直在忙，他来了就匆匆走了。”吟秋手里搬着厚厚一落书道，“从前杨氏的嫁妆铺子，十之七八都让他拿下了，小姐要是不着急的话，他说此事最好换一换，剩下几个他慢慢挤兑挤兑，到时候就不必费那么大功夫了。”
杨氏生养出来了一个不知羞耻的好女儿，一朝从人人赞誉的国公府主母沦落成夫人圈子里唾弃的败类，子女行事不简单，那便是做母亲的教养不当导致的，将好好的孩子带成了这样，换做是谁家都不会再留下杨氏的。
杨氏便这样在丈夫被流放的路上被国公府休了，但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姜家如今有一个在嫡公主身边做伴读的大小姐，有她带着弟妹便足够了，至于杨氏这样的人，谁家在出了这样的丑闻，都不会任由这么一个恶妇留在府上的，免得再教坏了其他孩子。
“行。”思索了一下，姜若华觉得也可以，“左右杨氏那点铺子，营收实在难以入目，为了让她叫她入不敷出，我这个月也贴了不少银子进去了。”
姜三爷死了，但与他蛇鼠一窝的杨氏她凭什么就要就此放过？还有跟在两人身后不断贪婪的想霸占自己一切的姜若婷，这三个人她是不会轻易饶了他们的！
将姜若婷送入宫中、杨氏被休弃只是一个开始，而后是姜三爷受尽屈辱死在流放路上，接着就是这个月她让甘允升去做的事情。
杨氏被休，杨家也一样丢尽了颜面，嫁出去的女儿被休回来，这是要影响杨家所有人的，更是影响小辈们的婚事。
杨氏回不去杨家，只能靠着她那微薄的嫁妆度日，知道国公府被她管的铜墙铁壁，她已经是见不到儿子了，也知丈夫死在了流放半路，潦倒一阵子之后，杨氏想起了她那个还在宫中的女儿，便又存了复仇和东山再起的心思。
想着只要女儿能在宫中拼一口气，她们就仍是还有机会的。
想通之后杨氏就开始省吃俭用打听宫中消息，好不容易与姜若婷取得联系之后，得知女儿处境又是一个晴天霹雳，可无奈她们母女已经别无退路，姜若婷传消息希望杨氏给她送些钱帮衬，而杨氏到底心疼女儿，也希望能靠钱帮女儿获宠，更是将那为数不多的钱不断的往宫里送去。
可殊不知，这母女二人的行踪一直都在皇后娘娘的眼皮子底下，时常与尚阳公主一起陪伴在皇后身边的姜若华对此一清二楚。
她令甘允升去扰乱杨氏嫁妆铺子的生意，不怕花费代价，但务必要让一切还有营收的产业全部关门！
而杨氏本就不是什么做生意的好手，甘允升又在得令之后动用了不少银钱，愣是在这不到一月的时间里把杨氏逼入了绝境！
临近年关，京城又下了好几场大雪，姜若华没有等到梦中那场应当在十数日前就该爆发的瘟疫，等来的却是大雪封路后扫雪下人颤颤巍巍的来报。
裹着厚厚的狐皮披风，手里捧着暖手炉，姜若华带着下人来到了国公府大门前。
天刚蒙蒙亮就被吵醒，姜若华口中呼出白气：“先去报官罢。”
扫雪下人只打扫了一半，就从门前的那堆雪里扫出来一具已经冻硬了的女性尸首，吓得两个半大的男仆在寂静的早上连番惨叫，也引来了附近人的瞩目。
官府的人来的很快，也带了仵作来检查尸首，为首的人向姜若华抱拳道：“姜大小姐安好，您一早差人来报官，不知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国公爷可还安好？”
“祖父还在休息，劳大人挂心。”姜若华点点头，朝着一旁看了一眼，“是这样的，今儿晨起，府上负责扫去门前积雪的下人从雪里扫出一个已经冻僵的人来。”
下人们不敢随意挪动这尸体，就等着官府的人来接手，很快官兵就将尸身上的雪清理干净，仵作忙上前细细检查才报：“大人，是个三十左右的妇人，昨夜大雪纷飞，应当是被冻昏了过去，被积雪掩埋，冻死了。”
人已经彻底僵透了，还维持着类似拍门的动作，那为首官兵微微蹙眉，而后问道：“昨夜府上不曾听见什么动静么？”
“这几日冷的厉害，我便撤了夜间值守的护院，只让他们在府中主子们小院附近看守。”姜若华惋惜道，“昨夜大门这儿恐怕是没人的，不然应当就听见叩门的声音了，也不至于……唉。”
第106章 父亲归来
这也算是合情合理，国公府要体谅下人，官府的人也不好说什么，那官兵对姜若华还算客气，问了几句具体的之后，又道：“还请大小姐来看一看，是否是国公府的下人或是故人，若都不是，那本官便将尸首带回衙门了。”
姜若华在听说有人冻死在了门口的时候，心中其实就有了些猜想，但这么几步走过去亲眼看清了之后，她才彻底放下了心来。
手中的暖手炉滑落在了地上，姜若华小脸一白不住的后退了两步，画蝉跟着望去，也是不免一声惊呼：“这……！”
死在门前的人赫然是杨氏，到死都还维持着叩门的样子，一瞬间，脑中浮现了许多情景，狰狞、怒骂、嘶吼，继而力竭，怀揣着不干心和愤怒被定格。
“这是月前……才被祖父做主，休弃的杨氏。”姜若华佯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随后于心不忍的转过头红了眼眶，“怎么会……”
她痛苦的掩面，却仍有泪水从手缝中流露出来：“婶娘……”
脱力的坐在了地上，少女的哭泣无关那已死之人的善恶，只是在悲痛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离世。
痛哭片刻，姜若华似在下人的安慰下稍稍恢复，她朝着来的官兵施了一礼道：“让大人见笑了，杨氏……她虽做出了丑事，但到底我与她是有亲情的，她骤然离世，还请大人查明原因，再让做小辈的送一送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