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儿来了。”三夫人立即笑眯眯的朝着姜若华伸手，“你来了婶娘就放心了，方才还想着等下去看看你，媛姨娘有了身孕，华儿也很快会再添一个弟弟妹妹了！”
“真的？”姜若华惊喜道，“那真的是太好了，昨儿去见过祖父之后，我还撞上了媛姨娘的丫鬟，说是姨娘不好，还给她找了大夫，没想到姨娘是有了身孕，真该恭喜！”
“华儿去见你祖父了？”三夫人如同随口一问般开口。
“是呀。”姜若华点了点头，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收敛，“只是或许我去的太匆忙有些鲁莽，没多久我就走了……”
言下之意，便是国公爷应当生气了。
“唉，父亲病着，总是脾气不好。”三夫人说着，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你也别往心里去，你小时候他是最心疼你的。”
“嗯。”姜若华点了点头，“婶娘说的，我都记着呢，丢了婚事，也还是婶娘最担心我，若我那时候也能想着婶娘的教导就好了。”
“傻孩子。”
三夫人摸着她的头温柔一笑：“咱们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做什么，瞧你，必定昨晚又哭鼻子了，安心吧，婶娘会为你再想想法子的。”
“婶娘真好！”姜若华扑在她怀中撒娇，就跟平常一样，三夫人在明面上，倒是真的做出一副比自己亲生的还亲的样子，连姜若婷都没这么跟自己的母亲撒娇过。
她坐在床边，仿佛真真大家都是一家人一样：“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婚事的事情还要婶娘帮我费心，真真是我不好，婶娘也叫我做些什么吧，毕竟我是姜家的女儿，怎么能只让婶娘一人如此辛苦呢？”
她这话说的，全然是把三夫人当做亲娘一样丝毫不见外，三夫人从昨日起就有些疑虑，她查了退婚的事情，却没能发现什么，也知道昨日她又去见了国公爷，一切都没看出什么异常来。
或许只是因为退婚，让她有些多心了吧。
“有华儿这么体谅婶娘，婶娘就很欣慰了。”但三夫人是不想让姜若华掺和家里的事情的，哪怕学了一点，以姜若华生来的那股子聪明劲儿，她很快就会发现什么不对。
姜若华听这话，一瞬委屈起来：“婶娘骗人，您眼下发青，近来肯定忙碌，又要为了我的事情，又是媛姨娘有孕，婶娘你平时教导我的，我都记着呢，这不正是用得上的时候吗？”
第11章 体谅成功
她的话语里含带着天真，伸出手心疼的拉着三夫人：“婶娘心疼我，我自然也心疼婶娘。”
“何况我想了想，不管婶娘能帮我解决到什么程度，将来我总归要嫁人的，嫁人就帮不上婶娘什么了……”
她望向三夫人，目光充斥着祈求，但眼下三夫人哪有什么时间作假？弄几个人陪着姜若华糊弄着玩？
失去姜若华这个跳板，女儿如何跟皇室搭上关系？
为此劳心，三夫人的确有些心力憔悴，再加上偏生这时候碰上姨娘有孕，又多了一件事情，而姜若华的提议本是再正常不过，任何一个心疼长辈的晚辈都会如此。
“这……”三夫人有些犹豫，“华儿，这府里事情不少，许多都不是一时半刻能上手的，不如等过了这些时候，婶娘再带着你熟悉这些可好？”
“掌家也是一门学问，在你出嫁之前，婶娘会好好教你的，现在你有这份心意，婶娘就已经很知足了，何况你如今伤到了脚，行动也有些不便，等好了再说吧。”
姜若华听着，佯装着微微委屈垂下了头：“好吧……原来这么复杂啊，我只是想着，若能做些搭把手的事情，也能让婶娘轻松些。”
言罢，她也不气馁不急躁，三夫人又岂会被她这么一说就露出马脚来，她重新拾起笑颜，朝着画蝉招了招手。
“婶娘，我给姨娘带了些东西。”姜若华从画蝉手中接过东西，欢喜的拿到媛姨娘跟前道，“我听府里的老嬷嬷们说，怀孕之人格外辛苦，一人吃两人用，姨娘怀着弟弟必定辛苦，正好我年前得了点补品，便送给姨娘了。”
媛姨娘在床上坐着，人的确显得憔悴，她这会儿吐的厉害，笑容也显得有些勉强：“贱妾多谢大小姐。”
“姨娘不必客气，可要好好养着，一定要生一个健健康康的男孩才好！”
这每一句话都没有任何问题，是个天真的姑娘会说的出口的话，但无疑又是字字都戳在三夫人的胸口上，让她心中不断滋生着烦躁。
“我记得这几样，都是年前大姐姐外祖家送给大姐姐的吧？”姜若婷笑眯眯的在一旁站着道，“姨娘真有福气，大姐姐拿出来的，肯定是最好的，这个弟弟有大姐姐疼着，必定能生的白白胖胖的。”
媛姨娘又一一谢过，大伙儿围着她的肚子，似乎都对这个小生命充满期待。
“对了。”姜若婷亲近的与姜若华道，“大姐姐既然这么喜欢姨娘肚子里的弟弟，不如这样，母亲何不让大姐姐来照看姨娘一二呢？这有孕辛苦，五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大姐姐最稳重了，又能帮母亲分担一二，这样可好？”
姜若华听着眼前一亮：“这主意好！还是二妹妹主意好，婶娘你觉得如何？不如让我来试试吧！”
媛姨娘忙推脱：“不敢不敢，贱妾身份卑微，怎能劳烦大小姐照顾呢！”
“又胡闹了你们两个。”三夫人看了她二人一眼，“姑娘家家的，你怎么懂生产的事情呢？媛姨娘是生过的，你们两个可别在这儿添乱了，再是喜欢弟弟，也不能这个样子。”
“没胡闹的婶娘。”姜若华期盼的道，“正是姨娘她自己懂这些，我只需她缺什么我做什么就是，帮姨娘安排周到，要紧的是姨娘腹中的弟弟，我可盼着呢，婶娘便依了我吧！何况，我也有丫鬟伺候，这脚伤不影响的。”
“母亲便答应吧，您这些日子着实辛苦，女儿看在眼中也实在是心疼。”姜若婷转个身走到三夫人跟前跟着求道，“何况有下人在，府中也有经验十足的老嬷嬷，大姐姐一心担心母亲，也是想为母亲分忧不是？”
一左一右的，三夫人败下阵去：“好吧，好吧，真是拿你们没办法。”
又嘱咐了许多，这院里的人才散去，姜若华倒的确做的很应手，又叫人换了舒服的床褥，把香炉的香换成媛姨娘闻着舒心的，再便是饮食和安胎药。
媛姨娘正襟危坐，一个妾室得府里大小姐照顾，的确是于心不安。
本想着能瞒一时是一时，却不想偏偏是被这大小姐撞出来的。
姜若琪在一旁看着，她年岁小，比姜若华矮了一头，显得稍有些怯生生的。
“我让人拿了些点心和蜜饯，姨娘等下用安胎药，喝后吃些好去去苦味。”姜若华笑眯眯的道，“也有五妹妹爱吃的，都一起用些吧。”
“多谢大小姐费心。”媛姨娘笑道。
“那姨娘好生休息吧，若有事情可要记得命人与我说一声。”
“大小姐慢走。”媛姨娘小心行了一礼，明显见身子笨重，随后道，“请五小姐送一送大小姐。”
小小的姜若琪点点头，同姜若华一到往门口走。
“我送大姐姐一程。”姜若琪站在她身边，望向姜若华道。
“嗯。”姜若华眉眼一弯，姜家人不算多，从祖父起便没刻意区别过嫡庶，大房二房人丁稀少，姊妹之间倒是向来亲密，“五妹妹平日里可有好好吃饭？我瞧你都清瘦了不少，可莫顾着爱美，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姜若琪抿抿嘴点点头：“谢谢大姐姐关心。”
“咱们姐妹之间客气什么。”姜若华像她传达自己的善意，“正好，我那灶上还温着些蛋羹与鱼片汤，配了几样时蔬以及小菜，我一人也用不完，五妹妹带上些回去，对了，还有些新制的糕点，本想着快入夏了吃开胃可口，现想来媛姨娘应该也爱用，你多拿些。”
姜若琪下意识想推脱，但还是点了点头，姜若华望着一片赤诚，谁也不好拒绝。
姜若华住的离三房的东院略远，一应吃食都在二房的厨房准备，故而也是她想吃什么厨房便做什么，总能见些与三房不同的。
非常大方的给姜若琪包了不少带回去，姜若琪身边的婢女手中那着不少食盒，回去时姜若琪回头道：“大姐姐对琪儿真好，日后我还能来吗？”
“当然，你我姐妹客气这些做什么？”姜若华摸了摸她的头，“快回去吧，天要黑了，姨娘该担心你了，有什么缺的，尽管跟我说就是，我是你大姐姐嘛。”
第12章 拜访祖父旧部
送走了姜若琪，姜若华回头便进了屋里准备用晚膳，顺便道：“这些糕点，明日都包一些，送去各处。”
她草草用掉了晚饭，擦了下嘴巴从床下摸出一套衣裳来，虽然有些陈旧了，但还好没什么大问题。
脚上其实已经不碍事了，不过是对外仍是那副好像还要养上一阵子的模样。
“小姐这些年来一直有习武的习惯，这夜行衣倒也还能穿。”画蝉轻笑道。
“等得空再准备个新的吧。”姜若华穿上夜行衣，今日周旋一番，总算暂时将媛姨娘的饮食起居暂控制在她手里，“你们两个也不要大意，三夫人这么轻易松口，只怕后面还有大事等着咱们。”
“小姐为何不跟媛姨娘提一下呢？”吟秋道，“如今她的衣食住行归小姐管，想从三夫人手下活命，可没这么容易。”
“活在这里的人，哪一个又会是简单的？”姜若华想，她实在不必操之过急，“原三夫人是可以直接拒绝我的，我也没有想过单提这一次她就会答应我，谁能料到这种城府极深的人是否什么都会多疑？”
“何况媛姨娘在她手下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也未必我提议她就乐意信我，我一个从前一样被三夫人耍的团团转的人，换作你是媛姨娘，你可觉得我能依靠？”姜若华围上了面巾，“一切不宜操之过急，你们两个担心我，却也得想想，这偌大国公府里，我们势单力薄，不是冲动的时候。”
“小姐说的是。”画蝉点点头，“奴婢们会警醒着神儿跟着小姐一起的，小姐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嗯。”吟秋跟着点点头。
“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是我的福气。”她抱了一下这两个丫鬟，梦里她二人也是这般忠心耿耿，但到头来都……
现如今看着两个丫头面上害羞的样子，姜若华愈发庆幸上天给她这么一次机会，让她提前知晓了未来，这些笑容难得可贵，犹如珍宝，必定要好好守着。
趁着夜色，她又去见了祖父，不过从前是大门进，今天是翻墙头。
国公爷的精神头不错，似乎也是见到孙女就高兴，祖孙二人悄声聊了一阵子，姜若华便走了。
夺掌家之权没那么容易，尤其是三夫人还是长辈，姜若华便不打算一开始就大动干戈，媛姨娘的事情三夫人答应的轻松，怕是也因退婚留有疑心，她便更不能着急跟媛姨娘结盟了，否则不是赶着被三夫人发现？何况媛姨娘一个妾室，她能做的事情也太少。
日子还长，三夫人总不会一直忍着媛姨娘这个隐患的，知晓自己不会害了媛姨娘，媛姨娘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的，眼下她什么都不会做，便只是好好照顾媛姨娘。
再者对外也得给自己一个好形象，总不能总让外人觉得她姜若华唯唯诺诺啥都不行。
退婚的事情就多让瀛王跟赵月兮背负骂名吧。
护院这个点十分松懈，姜若华趁着夜色翻上墙头，溜出了国公府。
顺着记忆，她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这儿离国公府已经很远，是老百姓安家的小院子。
“谁啊？”
木门后的门栓被抽出，披着外衣的老者打开了门，脸上还带着困意。
“高爷爷。”女声在黑夜中响起，“深夜到访叨扰您休息了，想请您念在旧情帮我个忙。”
当日的木盒之中，是一枚令牌，纹样独特，由铁水浇筑而成，国公爷一生戎马，一心为国，但没人知晓他手中还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端着油灯，定睛一看那令牌，老者一惊，警惕望向姜若华才道：“你是……大小姐？”
她点点头，摘下了面纱：“深夜叨扰您了。”
“不敢，老奴见过大小姐。”说着，老者就要拜她。
“高爷爷无需多礼，您是爷爷身边的人，也是我的长辈。”姜若华伸手去搀扶他，遂既才道，“不知可否进去说话？”
看姜若华这身行头，被称作高爷爷的老者晓得她是偷偷出来的，如今已经宵禁，自然不合适站在这里说话。
迎她进去，屋内传来了老妇疑惑的声音：“是谁呀？”
“是大小姐。”高爷爷说了一句，屋里传来些许动静，不多时老妇也披着衣裳走了出来。
“高奶奶。”姜若华礼貌朝她行礼。
“哎哟不敢当！”高奶奶忙还一礼，有些受宠若惊，“怎敢当大小姐这一礼。”
“高奶奶无需客气，您是长辈，我深夜到访，也叨扰你们休息了。”姜若华坐下后才道，“我有些事情想拜托二老。”
老两口对视一眼，高爷爷才道：“大小姐，国公爷可还好，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年人到底是一直跟在国公爷身边的人，自然敏锐的察觉到不对之处。
“爷爷很好，精神很不错，不过府里确实出了些事情，高爷爷，我想见一见这铁令的主人，爷爷让我拿令来寻你，说你能帮我。”
高爷爷沉思片刻，看着铁令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出神。
“大小姐，老奴要事先说一句。”高爷爷道，“国公爷既然拿了这个出来，便是说明他已经没有其他能给您了。”
大祁朝私养暗卫家兵是死罪，这铁令现世，就说明国公府已无其他人可用，护院仆从，细数认他人为主。
“您此去求见的这位，亦正亦邪，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高爷爷还是不忍心，虽然离开国公府许多年，但大小姐终究还小，如孙女一般大的年纪，高爷爷心有不忍，“大小姐不如再考虑一下，如今老奴与从前国公爷的几位旧仆都在外面，若大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眼下之久，就是这铁令能不用就不用，缺人手帮忙找他们，虽然人是老了，但做点什么还是不在话下的。
可姜若华想了想还是婉拒了：“高爷爷与其他几位爷爷都在外为姜家把持着一份家产，若再请你们分神为我也不妥，爷爷既然将这铁令交付于我，一定有他的道理，我愿意相信爷爷的决定，也想试一试，若是不行，日后的事情，我再向高爷爷请教。”
第13章 深夜再见瀛王
话到这个份上，高爷爷也不再劝她：“好，既然大小姐决定了，那老奴便尽快帮大小姐安排，等妥当之后，老奴便让手脚利索的小儿去国公府中通知大小姐，届时请大小姐再来此处。”
“那就麻烦了。”姜若华点点头，高爷爷肯帮她自然是好，只是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要积存更多的实力，那铁令是她的机会，她说什么也要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