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硬着头皮迎着五岁小安安的星星眼，宛如工具人一般被安排着和安安握了握手。
安安小朋友还非常有仪式感地对着裴弋说：“原来是这样呀，那我就原谅你了，你只需要对你的公主好就可以了。”
被安慰地破涕为笑的安安这次很轻易地挣脱了裴弋的怀抱，主动上前，笑得有些羞怯，给了宋玉铉一个拥抱。
宋玉铉也没有多余动作，非常绅士。
说实话，小孩之间的拥抱正常来说并不会让人多想。
尤其是一个八岁，一个五岁，这个年纪，便是躺在一张床上都十分正常。
但是，一想到方才宋玉铉那回忆起来也是非常炸裂的举动，程栀也觉得头皮发麻。
她突然想到前面和裴弋讨论的，男孩还是女孩的问题。
现在看来，还这么小，如果是女孩，就需要担心被“心怀不轨”的坏小子占便宜了。
如果是男孩，不小心教育出宋玉铉这样不知分寸距离感的……也挺担心，该怎么料理孩子的“风流帐”。
程栀将安安牵到身边，去看小姑娘带来的清明粿和苹果，突然表情顿了一下。
这，要告诉李总和李夫人吗？
现在，她和裴弋不就是宋玉铉的家长？
该怎么应对女方父母，料理孩子的风流帐？
她看向另一侧与裴弋站在一处表情看着乖巧的宋玉铉，第一次觉得头有点痛。
仿佛回到一个多月前车祸刚醒来还残留着脑震荡的时候。
“漂亮阿姨，上次回家后，爸爸妈妈和我说了你坐着的这个不是玩具，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你以后就能和安安一样健康走路对吗？”
“对不起，安安上次任性了。”
小姑娘满脸真挚，看得出来被父母教得很好，也很单纯。
她指了指放了五个清明粿和一个大苹果的篮子，“这个是安安最爱吃的甜甜的清明粿，分给漂亮阿姨和叔叔。”
她顿了下，又补充道，“还有windy王子。”
程栀感动的笑意酝酿到一半，嘴角没忍住抽了抽，宋玉铉的英文名叫windy，没错了，是她八岁的堂弟干出来的事。
“还有这个大苹果，上次阿姨说你想吃苹果，这个是安安挑得长得最好看的一个，一定也是最好吃的。”
安安费力地将苹果举起来，一个大苹果需要她双手捧着。
果然和管家说得一样，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程栀的良心莫名痛了一下，这么善良乖巧的小姑娘啊。
她接过苹果，扬起一抹温婉的笑容，眉眼弯起：“谢谢安安小公主，阿姨很喜欢哦。”
安安愣了下，“阿姨，你以前当公主时是不是很多王子追你啊，你真好看！”
程栀表情僵了一下，“谢谢安安夸奖。”
她看了眼另一边也不知在和宋玉铉说着什么的裴弋，拉过了安安，将人拢到怀里。
“阿姨作为前任公主，要和我们安安公主说一个秘密，好不好？”
“什么秘密？”安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晶亮，没有小孩子能够抵抗秘密的诱惑。
程栀凑到小姑娘耳边，声音柔和，“我们公主有一个神奇的技能，只有十八岁才会触发。”
“什么技能！”安安兴奋地声音都大了许多。
程栀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指竖在唇前，“嘘”了一声。
安安忙点了点头，伸手捂住自己的嘴，用气声催促着，“阿姨你快说！”
程栀定定看了她几眼，温柔而坚定，让人莫名信服，“在十八岁之前，我们就会遇到很多王子，有一些是假冒的王子，有一些是怀着坏心思想要害人的坏王子，还有一些是属于别的公主的王子。”
她轻声娓娓道来，“而我们只有到了十八岁，才会触发技能，能够分辨出属于自己的王子。有些公主可能还要更晚才能触发这个技能。”
安安听得嘴巴微微长大，有些入迷：“要到十八岁才能触发这个技能吗？”
她掰着手指头，“安安今年五岁，离十八岁，还有一、二、三、四、五……”才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掰着手指头陷入沉思，两只手只有十根手指头。
她垂下脑袋，认真去数自己的脚指头。
程栀没忍住微微露出笑容，伸出手摸了摸安安被扎得好看的两条小辫子，耐心等待着。
五岁的小姑娘耐心出乎意料的不错，数了好几遍之后，兴奋地抬头，语气激动：“阿姨，是十三年，安安离十八岁还有十三年，好久啊。”
“是啊，还有十三年，我们公主都拥有最优秀的品格，比如耐心、善良、坚持、勇敢，对不对？”
“安安是不是想要只属于你的王子？”
安安认真地点了点头：“是的，安安只想要属于我的王子。不要假王子，不要坏王子，也不要属于别的公主的王子。”
“那安安是不是也只想做属于王子的公主？”
安安思考了一下，肯定地再次点头。
程栀的唇角缓缓勾起笑意，漾开面颊两侧的梨涡：“所以，在十八岁前，我们做一个公主的约定，要专心等待属于我们的王子好不好？”
这一次，安安没有及时回答。
她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另一边面容精致地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宋玉铉，有些犹豫，“漂亮阿姨，我的王子一定要到十八岁以后才会出现吗？”
程栀顿了一下，才回答：“不一定，但我们要到十八岁之后才能分辨那是不是我们的王子，如果因为假王子错过了我们自己的王子，会很可惜的。如果真的王子早于十八岁就出现了，他是属于安安一个人的王子，会等安安到十八岁的。”
安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些水润，这次没有再去看刚刚认识的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王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安安知道了。”
程栀欣慰地点了点头，方才长舒了口气，觉得总算尽力了。
“那这就是我们的秘密了，安安和阿姨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好不好？”
安安认真地伸出小拇指立下了这个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誓言。
之后再和宋玉铉相处，便显而易见比先前克制了一些。
而宋玉铉，不知裴弋与他说了什么，总算恢复了正常模样，至少没有再散发什么诱惑小姑娘的信号。
两人一起在沙发地毯上玩乐高，裴弋和程栀便在沙发上坐着，两人靠在一处，精神却是紧绷着。
一直盯着两个看着都一副乖巧模样的孩子。
好在方才在别墅门口，管家通报安安独自一人过来时，裴弋便给李总去了电话。
不一会儿，李总和李夫人便相携匆匆而来。
李夫人将安安抱在怀里，不住地感谢：“方才我收到家里佣人电话，说安安不见了，我都差点报警了。”
李总一身西装革履，显然也是仓促赶来：“多些裴总和夫人照顾安安，麻烦二位了。”
程栀将张姨刚刚递过来的食盒递给李夫人：“安安非常听话，刚刚过来，给我们带了清明粿和苹果，这些零食安安喜欢可以带一点回去。”
裴弋也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只是语气较往常更和缓许多：“安安非常可爱，我们都很喜欢。”
宋玉铉在旁边打了声招呼后就一直没有说话，现在看李总、李夫人将要带着安安回家，才扬起礼貌的笑容，告别。
谁知李夫人看见宋玉铉就是眼前一亮：“好漂、帅气的小男孩，这是？”
程栀：“这是我堂弟，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李夫人便拉着安安的手朝宋玉铉挥了挥：“好帅气的小哥哥呀！安安以后多来找哥哥一起玩好不好？”
李总没觉得什么不对，也乐呵呵地点了点头。
程栀和裴弋的表情便是一僵。
好在还没等两人想好怎么推拒，安安率先开了口：“安安不要！”
宋玉铉也笑着，十分绅士地委婉道：“我和安安妹妹的兴趣爱好不太一样。”
李总和李夫人面面相觑，也不太清楚两个小辈之间发生了什么。
只得准备回家后再问问，再次谢过程栀两人，说下次再专门登门道谢，便糊里糊涂地带着安安回家了。
等人走后，宋玉铉才转身，瞪着裴弋：“姐夫，你需要经受我更严峻的考核。”
裴弋眉梢微挑，嗓音仍带着凉意，“谢谢阿铉小老师。”
宋玉铉抿了抿唇，率先走进了别墅，没有回应。
程栀有些好奇地戳了戳身边人：“你刚刚和阿铉说什么了？”
裴弋轻瞥了她一眼，语气温和，拒绝：“不能告诉你。”
程栀撇了撇嘴，灵光一闪：“我现在就不满了。”
“说出来了。”
她眼神清亮，直直地看向裴弋，明显在问“然后呢？”
裴弋表情微顿，看向程栀狡黠的眼神，与她商量：“再换一个？”
程栀眨了眨眼，眼波灵动，仿似含了绮色：“刚刚安安怎么突然去抱你要和你说话？”
裴弋沉默了一下，清隽的眉骨舒展，眼帘掀起，有点轻佻的意味：“她问我，王子是什么时候认定公主的？”
“程栀，我是你的王子？”
第三十章
程栀后知后觉将这句话和她方才为了哄骗, 咳咳，引导安安的一番“誓言”连在一处。
方才安安答应她要等到十八岁再发动公主的神奇技能、寻找王子。
结束之后，清澈的双目睁圆, 带着八卦与窥探“秘密”的好奇，指了指另一处的裴弋，问她：
“漂亮阿姨, 你是十八岁找到的王子吗？”
程栀有些愣神, 若以她的真实经历, 她遇见裴弋是在十六岁, 在初入高中充满躁动、连空气都满溢着独属于青春的年纪。
若说认定, 却是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恐怕是多年之后, 经久未见, 她因念念不忘而产生妄念才知结果。
但是为了应付小姑娘，她目光柔和, 只答道：“是的, 我也是十八岁才有了那个技能。”
竟没想到……说好了是秘密的！
五岁的小姑娘竟然拿着这个问题去问另一个当事人！
此时面对裴弋调侃的发问，她只觉得一瞬之间羞得全身发臊, 涌上热烫。
程栀定了定神，扬起脸, 面色淡定：“怎么，哄小姑娘的话, 你要笑话我？”
“王子和公主在小女生的眼里就是幸福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关系, 我们现在不是夫妻关系吗？我说你是我的王子也没有问题吧。”
裴弋挑了挑眉, 点头 ：“嗯, 没问题。”
“那你怎么回答安安的？”程栀问。
裴弋定定看了她几眼, 从胸腔而出的尾音犹带着笑意的震颤，清润而带了点酥意, “我说，是王子遇到公主的时候。”
空气一时寂静，良久……
程栀垂下眼睑：“噢。”
她推着轮椅转身往别墅内去。
裴弋神色微怔，一把将人拉住：“程栀，你这是什么反应？”
程栀手指蜷缩在身侧，不咸不淡道：“一听就是哄小姑娘的，这么假。”
“这么假？这是哄小姑娘的？”裴弋反问了一声。
他目光锐意，衬得眉骨英俊凌然，眼里带着几分探究，语气倒是温和：“那该怎么哄太太？”
程栀抿了抿唇，“你把这个问题再和我回答一遍。”
“嗯？”裴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问题？王子什么时候认定公主的？”
程栀轻轻嗯了一声，“你要哄我开心。”
她唇边扬起笑意，眼神有点羞怯，又带了丝小心翼翼的娇蛮，是明晃晃的撒娇语气。
裴弋看着突然攀在自己袖口处白皙而纤细匀长的手指，顿了顿。
微俯下身，“王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定公主的，但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认定公主了。”
他语气和缓，一字一句，慢条斯理的，好像无比认真：“说一见钟情有点假、也不够充分。”
“程栀，说这样的实话能哄到你吗？”
好像时间静止一般。
别墅外院子里高大的树木草叶顺着风声轻吹，发出细微沙沙的声响。
程栀的眼睛一直睁到酸涩，才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睫承受不住一般轻颤着。
只觉得眼前一双沉静带了温和的双眼梦幻得不真实，倒影出的她也不真实。
“是实话？”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轻飘，在耳边空空回荡着，像是绚烂烟花之后的硝烟还未散尽。
“是实话。”
裴弋顿了一下，有些好笑道：“程栀，土味情话你嫌弃，真心话你又觉得平实？”
“胡说，”程栀打断他，恬淡的眉眼满是认真，“你不要冤枉我。”
“我是被你感动到了。”
“我被你的实话哄到了。”
裴弋：“……”
他看了看程栀满脸严肃不见喜意的面庞，这还不如前面提出要求时放松自然、看着心情好。
这叫被哄到了？
“好吧。”
他轻叹了口气，“以后我再多进步。”
程栀摇头，不知道自己连惯性的笑意都忘了带，“我喜欢听这样的，真心话。”
她不自觉在最后几个字上，声音越来越低，细细的，好像被风吹散一样。
裴弋伸出手在她头顶轻揉了揉，冷淡的眉眼蕴开暖意：“好。”
“程栀，我也被你哄到了。”
程栀莫名眨了眨眼，愣愣地点了点头。
显然是并未反应过来的样子。
裴弋便没忍住笑，背过手轻咳了一声。
一个人走进别墅迟迟没等到人又走出来的宋玉铉，看到眼前这一幕，忙几步小跑到程栀面前。
“姐姐，你是不是头痛啊？”
“大伯说你之前伤到了脑袋，头会很痛很痛。”
八岁的男孩儿混血精致的面上满是焦急之色，一双澄澈的双眼眼巴巴的，看着便让人心疼。
“姐姐，阿铉带你去医院做检查好不好？我带了卡，里面还有好多钱。”他将自己带着的小书包捧到程栀面前，稚嫩的语气认真。
程栀心一软，放空的心神归位，语气安慰：“阿铉，姐姐没事，不用担心。”
宋玉铉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下，去拉程栀的手，“姐姐，阿铉是带了大伯、伯母、还有妈妈三个人的期望来的，是一定要好好照顾你的。”
“你刚刚看着就很难受的样子，如果不去医院，阿铉不放心。”
他摇晃着程栀的手，动作执拗。
程栀哭笑不得，她刚刚什么表情？看着很难受？
她刚刚不是应该开心么……
“谢谢小阿铉的关心，姐姐和医生约好了一周去一次，过几天阿铉再带姐姐去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