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时间问题嘛。”
“那是什么问题?”
“我以为你未经世事,结果你连别人的发绳都藏好几年了。”
许伽怡觉得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但周寄也没什么表示。又觉得自己现在没身份要求什么,眼下更生起了闷气。
章婆找了一会儿才出来,果然小木盒打开装了几根深色发绳,一看就是用过的,被扯得大了一圈。
许伽怡不好说什么,拿了一个先把头发绑好。
吃完饭周寄跟阿婆说了一下,就带人去学校了。
路上许伽怡没说话,周寄也没说话,来人就这么一路无言到了学校。
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一个破旧屋子,外面筑起一圈简单的围墙。
教室里堆满了学生上课的板凳,已经没有多余空间来放其他东西了。
“这里只是一部分,还有很多住得近的学生,上下课都是自己带凳子的。”
许伽怡没理他,进到教室看了看。
确实,但是把教室现在放着的凳子都摆开坐人,估计空间也不够。
虽然场地有限,但是东西的收纳也确实有问题,讲台的位置,教室的朝向都不合理。
“你出去,我自己搞。”许伽怡说。
“我帮你。”这个不比普通收纳,很多东西的移动都需要力气,许伽怡一个人根本无法挪动。
许伽怡没答应,憋着气说:“别打扰我。”
周寄哪里不知道许伽怡态度差的理由呢,但也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给自己证明,说出来又显得自己怪蠢的,没准让人觉得没意思了,就跑了。
“回去你想问什么,我再跟你说好吗?”周寄见许伽怡这态度,有些慌神,也不多想,直接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了许伽怡。
肢体接触要比语言来的真实有力。
许伽怡说:“你自己说的。”
“嗯。”
“那我勉强让你留下来打打杂吧。”
周寄笑着拉长声音说:“行。”
墙面砸了钉子进去,挂了几个箩筐,用来放三三两两的教学用具,讲台和黑板的距离被拉进,门口搭起一个三角棚,勉强能挡雨。
许伽怡在黑板上草草画了图,周寄按图办事。
“这样差不多能多容纳十几二十个学生上课。”许伽怡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拿着扫帚将改善留下的墙灰扫到一处。
周寄说:“差不多,暂时应该够了。”
带来的收纳工具留了几个下来,方便小东西的收纳摆放。
“这边村子上课的老师拜托你帮忙的吗?”
“不是,一直想着,这次顺便带你过来。”
其实这里离许伽怡外婆家很近,刚到的时候还跟周寄打趣说俩人没准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邻居。
周寄笑笑没说话,估计也觉得这有点扯。
“要回趟你家吗?”周寄问。
许伽怡原本也是这个打算,但是考虑到周寄车厂这段时间好像挺忙,加之去了外婆免不了要问许成启的事,思来想去还是算了。
“不去了,出来怪久的了,回去得接单了。”
“接单?”
“对啊,太久没接,平台来催了。”
许伽怡在的平台每个月都有绩效要求,起码要满两个有效订单才行。
上个月算上梁齐森的勉强够两个,但这个月,周寄这个算私单,许伽怡还没正经接过单。
周寄接过许伽怡手里的扫帚,将东西放回去,漫不经心地说:“有合适的单子了吗?”
“还没呢,还得看看。”
往期的订单记录都是匿名可见的,因为周寄这个住宅的单子,现在同类型的单子有不少都找上了门,反倒是公司这类的收纳单子少了。
周寄说:“嗯,在家收纳的应该比较轻松吧。”
相比一些公共场地的收纳,住宅收纳确实要轻松不少,毕竟范围差距在那儿摆着。
许伽怡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
“那就接在家的,轻松。”
周寄话里话外都听不出一样,像是真地在给人出主意,然而手边刚刚摆好的粉笔被人打乱得不成样子。
“搞破坏。”许伽怡将周寄的手牵起,拉远了。
另一只手将东西慢条斯理地堆放好后,才缓缓开口说:“其实上门去的也不好。”
周寄面不改色,但手听话地没再动,任人牵着,“能有什么不好?”
“我长得好看,太容易被人盯上了呗。”
许伽怡不正经地跟人开玩笑说。
周寄将手瞅了出来,刚摆好的粉笔盒,就被他即使拿去放回了讲台桌上。
“你想多了。”
“是吗?好吧,那就没什么顾虑了。”许伽怡甩了甩手,作势要收拾东西回去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了,下乡天黑得比较晚,但现在外头小路上也已经有些抹黑看不清了。
教室里老旧的灯泡被周寄一拉开关,亮了起来。
“你不是在追我?”
许伽怡蹲着身子,听到这话,藏着笑,过了一会儿说:“对啊,还不够直白吗?”
“那免得我误会,住宅的单子先放放。”
第31章
“不是你说我想太多了?”
周寄没再忍着, 绕过讲台桌,到了许伽怡面前,蹲下说:“我会想太多,可以?”
许伽怡眼里映着周寄憋屈的表情, 嘴角的好心情收不住, 顺势抬手环住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的脖颈说:“当然, 不过你不用想, 我不接住宅单,接你一个我都麻烦死了。”
“许伽怡,是不是找死?”周寄装样子的手还没抬起来,环在脖子上的手就让人收紧了,距离突然拉进,想要动手也没了空间。
“找亲可以吗?就当作奖励?”
“哪来的奖励?”
许伽怡说:“当然是只去你家的奖励。”
话音未落, 就淹没在了双唇相抵时的暧昧鼻息中。
周寄被人密不可分地抵着,含糊地说:“你就……就不能……矜持点?”
许伽怡听见了也作没听见,笑容更深,吻也更深,直到再次反应时,主动权早已旁落。
两人跟章婆说好了明天走前还回过去,章婆这才放人走。
走到宾馆, 上了楼, 站在房门口俩人默契地停住了脚步。
“还认床吗?”周寄问。
许伽怡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认床导致的,只能说:“应该好点了。”
周寄盯着许伽怡看了一会儿, 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许伽怡也只能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走廊又陷入了沉静。
许伽怡点开手机, 中午贺晴云给自己发了短信,晚上才刚收到。
——回来了吗?我在你家。
——还没, 明天到。
盯着转圈转了一分钟还没发送成功,索性丢到了一边。
“开门。”
许伽怡放手机的动作还没收回,停在床上,心里又确认了一遍门外的声音。
知道二度响起,许伽怡放下手机赤着脚往门那儿走。
“你来啦。”许伽怡打开门,抬头扬着笑,语调轻扬说。
周寄被晃了心神,过会儿说:“进去睡觉。”
许伽怡让开身,待人进来。
“你在这儿洗澡?”许伽怡指了指周寄受伤的一叠衣服。
“嗯,我穿外套睡觉。”周寄若有其事地说。
许伽怡仔细看了看,确实拿了外套,还不止一件,“我这不是没仔细看嘛,我们明天不就回去了嘛,你还……特意搬过来……”
“想太多,晚上再被咬一身包?”
周寄把一叠衣服放在茶几上,一件件抖散开,外套垫在下面,上面再垫一层短袖、衬衫之类的,给人当做床垫了。
一米五的床,像是分隔成了两半。
“我也没那么矫情。”许伽怡喃喃自语。
周寄扫了眼许伽怡身上的红印,许伽怡察觉到后,很快就拉下袖子挡住了。
“那个发圈。”周寄现在对自己这么上心,保不齐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自己这个后人还是忍不住问起前人的事。
周寄握着拳抵着唇咳了两声,“之前拿来密封瓶口用的而已。”
“你还特意买个女生的发绳密封,真是别出心裁。”许伽怡明显得皮笑肉不笑。
周寄看这样子,无奈地说:“之前认识的一个女生,落下的。”
“看不出来周哥还是个情种呢。”
这事真是越说越膈应人,许伽怡开始后悔追问了。摆了摆手,就往刚铺好的床那边走去,准备休息了。
周寄有些无措,即便心里联系过无数次的坦白,但真到了她面前,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样子,畏缩不前。
这十年间努力改变后活成的“周寄”,像是化作了泡影,被她一个字一个字地戳破,消失殆尽。
“那你跟她还有联系吗?”许伽怡背对着周寄躺在床上,没忍住又问。
“没有。”
这个回答勉强缓了火气。
许伽怡起身挪到周寄站着的床边,盘腿坐在床上,伸手环住面前人的腰身,将脑袋靠在了精壮的小腹上,语气还是气鼓鼓的。
“白月光有就算了,但白月光也只能是白月光,我才是你现在能看到的月亮。”
周寄抬手抚了抚许伽怡披散了头发的肩膀,手顺着优美的肩颈线,轻轻摩挲、抚摸,直到将人的侧脸捧进了自己的手心。
然后说:“你真的很霸道。”
“觉得麻烦了?”周寄的性格大抵是不爱被管着的。
周寄没有回答,手上加了力道,让人又贴紧了些。
怎么能不喜欢,这样的许伽怡给足了自己安全感。
睡前,许伽怡把周寄口袋里剩余了两根发绳也一并没收了,借口说是替人保管,周寄自然是大方交出。
晚上冷,许伽怡将自己缩进了周寄那边,后者被挤得只能贴着床边,还要时不时将人身下的衣服也顺带拉过来。
天蒙蒙亮时,许伽怡身后的一半床早已空空如也,无人问津。
第二天回程前,回到了章婆家,吃了顿饭。
今天周一,昨天瞧见的孩子早早就去了学校。
“听周小子说,你昨天去学校帮忙了,那块儿可麻烦吧。”章婆说。
许伽怡帮忙在灶台前打下手,正卷着袖子洗菜。才刚从门口的地里摘出来,上面还带着土,得仔细些洗。
“不麻烦,我本来就做这个,不过能帮得也不多,之后计划整修一下的会更好。”
章婆放下手里的铲子,关了火说:“周小子说的?用不着他,他要真有这念头,你叫他趁早算了。”
许伽怡不解,“他是有这打算,而且钱也不愁,他要真干起来,对村子也好不是。”
“这事儿谁干都成,他就是不行。”
“为什么?”
章婆犹豫着,到最后也没说,只告诉许伽怡,“别人背后指指点点最戳心窝子,用不着他遭这罪。”
可这明明就是好事。知道章婆这儿不愿意多说,许伽怡也没再问,只说自己会劝劝的,让她放心。
回程的很近,高铁两个小时就到了。
许伽怡心里还惦记着贺晴云的事,所以没跟周寄一起直接回家,先去了自己家。
打开门,不见贺晴云,手机上发了消息问,正好自己也先休息一会儿。
平台上的收纳师大赛已经开始征集报名了,为期一个月,许伽怡划掉宣传开屏,进去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单子邀约。
没多久,就听见了开门声,贺晴云刚下班回来。
“你最近都住我这儿?”
贺晴云算是默认了,手里顺带拿上来的外卖被随意丢在了桌上。
“没地方住,又跑来跟你合租了。”
“我可不敢掺和你俩的事。”
“哎呀……诶,你出门不是带了个行李箱吗?”
完了,刚刚周寄说帮自己把东西先拿回去,许伽怡想着箱子里没什么要用的,拎来拎去也麻烦,就交给周寄先带回去了。
贺晴云瞧人手上空空如也,连个随身的包也没见着,自觉奇怪。
“我……寄快递了,对,寄快递回来的,估计这会儿还没到。”
贺晴云嫌弃道:“这么点东西还寄回来,真是够可以的。”
“行了,别说我了,你这是打算长住啊?”许伽怡见次卧里已经有不少贺晴云堆着的东西了。
“都说了,打算咱俩继续合租了。”贺晴云说。
“这……等等,先说,你这次真分干净了?”
“当然啊,我都戴上绿帽子了你说呢?”
贺晴云前几天本想给方佑年一个惊喜,定了家餐厅,庆祝两人在一起半年纪念日。
谁知道,到了方佑年那儿,看见一群人真把酒言欢,喝得尽兴。本该在公司加班的方佑年正喝得一滩烂醉,就这时候,都不忘放了怀里的娇人。
一伙人瞧见贺晴云后赶忙叫醒方佑年,只是那人哪还有清醒的意识,没几秒就又昏昏沉沉倒在了沙发上。
贺晴云想起来说:“对了,那天那个冯青也在。”
“冯青?”
许伽怡多少知道冯青是个社交圈不小的人,但出去那两天冯青跟方佑年也没多愉快,怎么两天就又玩儿一起去了。
“绕来绕去他们成了一个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寄也大差不差。”
许伽怡听到周寄的名字,思绪回笼,“你别老带有色眼镜看他。”
“是你别老戴滤镜看他才对。”
贺晴云把许伽怡拉到沙发上又说:“那天有个女的也在场,估计以前追过周寄,冯青跟她关系也不错的样子,她就说了,周寄就喜欢会玩儿的,她搞不定所以就没成。”
“不是,你都戴绿帽子了,还在那站了那么久?”许伽怡不可思议地问。
“笑话,是他出轨,又不是我出轨,再说了,难不成落荒而逃?我东西都在他那儿呢。”
想想也是,两人同居了得有两个月了,方佑年能公然在家里跟人搞这一出,应该就不怕贺晴云闹。
“周寄的事,哎呀,我跟他八字都没开始写呢,你别老挑他毛病了。”许伽怡说。
不过说实话,这八字虽然还没一撇,但好像也差不多了。
“你现在就是分了,打算过来住是吧?”
贺晴云点了点头,应该是打算得差不多了。
许伽怡只好说:“我最近工作关系,不住这儿,正好给你腾位置,你就安心住这儿吧。”
“什么?你不住这儿那你住哪儿?”
许伽怡没办法,只能扯个谎说:“不是那个收纳师大赛嘛,公司有安排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