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牵手,许园心虚得更彻底,他的掌心那么热,烫着她的神经,烫得她脸热心跳,很想逃。
她试图抽出手,却被徐晏明拽得更紧,他若无其事地一手牵人,一手抄入裤兜,偏头垂睨身旁的许园,轻笑一下,似是请求又像要挟:“今天要好好表现,否则前功尽弃。”
许园垂着眼,脸色燥红,故作无畏轻声说:“表现好的话,有奖励吗?”
徐晏明顿了顿,说:“可以有。”
许园将信将疑抬眼看他,见他细边眼镜后的眼神充满她不能确信的温柔,她一时不知道这话要怎么往下接,只觉得徐教授的表面功夫做得越来越好了。
要不是知道他有喜欢的人了,保不齐她就沦陷进他这该死的温柔里。
想想也是真刺激,他背着喜欢的人跟她结婚,而她为了钱跟他结婚。说起来都分不出是谁更渣,更没有道德底线了。
她恍恍惚惚地想着,竟然忘记自己和徐晏明其实是持证合法夫妻。
宾客到齐,吉时也快到了,众人就座,司仪已经在开场。
许园被一拨人带走,徐晏明被另一拨人带走,两人就此短暂分开。
宾客满座,大人小孩子热热闹闹坐着,听司仪响亮地开声:“让我们有请新郎登场。”
话音刚落,人人扭头看入场处,满脸惊奇。
这场婚礼的确不是正经婚礼,处处透着另类,现场既没有伴郎伴娘,也不见新娘的父母或者亲友。
年轻美丽的新娘,身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她的婆婆伍美珍的臂弯,步子轻缓,穿过拱形花门,在悠扬的钢琴曲背景音乐下,目含星辰款款走向她的新郎。
而英俊无比的新郎站在台上,以深情目光款款注视向他走来的小娇妻。
许园美极了,连场下小男孩子都忍不住叫起来:“大姐姐好漂亮!我想要大姐姐做我老婆!”
神圣气氛一下子变成哄堂大笑。
许园忍不住笑场,笑得开怀耀眼。徐晏明忍着笑,目光飞快搜索是哪个小崽子胆子这么大,敢在别人的婚礼上口出狂言横刀夺爱。
那小孩子已被家长摁住了嘴。
伍美珍将许园的手交给徐晏明,新郎新娘携手上台,许园悄悄跟徐晏明说:“听见没有?我很抢手的。”
徐晏明轻笑了下,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两人面对面站着,手勾在一起,等司仪主持交换戒指仪式。
司仪说:“新郎徐晏明先生,你愿意娶许园小姐为妻吗?”
徐晏明看着许园,回答得很轻易:“我愿意。”
司仪说:“许园小姐,你愿意嫁给徐晏明先生吗?”
许园看着徐晏明,在他意味不明的注视下,艰难回答:“我愿意。”
司仪说:“徐晏明先生和许园小姐,将来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你们都愿意一生一世忠于对方,爱护与守护对方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回答我愿意。徐晏明是什么心情,许园看不出来,但她自己心情还是挺复杂的,甜蜜不见得有,心酸却不少。
她从衣食无忧的富家千金沦落到租不起房,吃不起饭的困境,是伍阿姨将她从泥泞里捞了起来,给了她体面的生活,她真心感谢伍阿姨。
可对徐晏明,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情,可能她只是拿他当摇钱树也说不定。
到了交换戒指环节,许园垂眼看徐晏明将戒指套上她左手无名指,她的心忽然软了软。
她恍惚地接过不知谁递来的另一只婚戒,做梦似的将它套上徐晏明的左手无名指,戴上之后 ,她瞧着他的手,嘴角不自觉提了起来。
然后听见司仪宣布,恭喜许园小姐和徐晏明先生正式成为夫妻,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许园愣了一下,她事先竟没预想到这个环节,此时心里有点慌。
还未做好心理准备,腰已被人搂住,她看着徐晏明低头一点点朝她靠近,他身上的气息她其实一点不陌生,毕竟是天天睡在一张床上的人。
可此刻她却害怕他这种步步紧逼的气息,她于是下意识偏了偏脸。
偏的幅度不大,但徐晏明看出了她想躲避的意图,他没为难她,默默把本来应该落在她唇上的吻,转移到她嘴角。
蜻蜓点水的一下,一点痕迹也不留。
仪式到这里也算完成了,司仪请大家移步到酒店内堂准备吃喜宴,许园和徐晏明则被带回了顶楼的总统套房,让他俩趁机休息一会,待会还得下去敬酒。
许园踢掉鞋子,不顾形象躺倒在房间的大床上,套房的客厅有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在,徐晏明瞥一眼床上的女人,反手关起房间门,将外边的人隔绝掉。
他坐到床沿,双臂撑在床上,人向后仰着,沉默片刻后偏头看许园。她闭着眼,双手搭在小腹上,婚纱是低胸款,这样躺着,胸前饱满春光狠狠喂饱了徐晏明的眼福,而她自己浑然不觉。
徐晏明扯一角被子盖到许园身上,挡掉那让人心猿意马的美妙段落,目光落在她脸上,问:“很累吗?”
“嗯,起得太早,”许园依旧闭着眼,一动不动,懒懒地接着说,“还有这鞋子是新的,有点磨脚,穿得脚疼,站得小腿也好酸,还有腰也酸。”
徐晏明也没发觉自己嘴角浮起了宠溺笑意,“给你揉一揉?”
许园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对上徐晏明的目光,他的样子不像开玩笑,也没有不怀好意的意思,好像就是真诚地想给她揉一揉似的,单纯的正人君子模样。
反应了半晌,许园笑起来,笑得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特别招惹,语气也不乖:“这就是好好表现的奖励吗?”
徐晏明看呆了一瞬,睫毛颤了颤,说:“你还想要别的?”
“唔……”许园想了想,挺真诚地狮子大开口,“想要一套房子。”
徐晏明立即抽回目光,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半晌后说:“许小姐胃口不小啊。”
许园也望着天花板,笑笑不说话了,脑海里浮现妈妈说的话。
“园宝,你什么时候接妈妈回家?”
第32章 性感
◎她开始想七情六欲上的事了。◎
房门被人敲响。
门外人说:“许小姐, 该换礼服了。”
许园懒懒地睁眼,应声说知道了,便见徐晏明率先站起来, 向她伸来一只手,是要拉她起床的意思。
她看他一眼, 没拒绝,落落大方地把手搭在他手上, 借力仰身坐了起来。
鞋子刚才被她踢得有点远, 这会儿她脚够不着了,正想光脚下地去拿鞋子,徐晏明已经将鞋提了过来。
他单膝跪地,一手握住她白皙骨感的脚腕看了几眼,发现她脚后跟磨得红肿, 他将鞋子放远, 说:“别穿这对鞋了。”
他这一系列温柔体贴的举动弄得许园心思缥缈,她傻傻地任由他握着她的脚,说话声音也不觉软了几分:“嗯, 中式礼服配的是另一双鞋, 跟没这么高, 应该会比较好穿。”
徐晏明给许园拿来一对酒店的一次性拖鞋,于是许园穿着一次性拖鞋, 去另一间房换造型。
徐晏明的造型则简单得多, 工作人员给他在西服左胸前别一朵大红花就完事了。
许园的中式礼服当然要配上伍阿姨为她置办的黄金首饰,加上造型师给她搭配的头饰, 从头到脚, 金光闪闪又红彤彤, 真是喜庆又富贵逼人, 看得徐晏明想笑。
待造型完毕,工作人员走开,他到许园跟前,掂了掂她脖子上的黄金项链,“挺重。”
“嗯,”许园哭笑不得,倒还有心情开玩笑,“这项链要是戴上几天,肯定得颈椎病。”
徐晏明笑笑,轻松地看她一眼。
宴会大厅热闹非凡,酒菜上齐,等新郎新娘返场,司仪再度执麦开口,请新郎新娘父母上台讲话。
双方父母的角色全部由伍美珍一个人扮演了,她在台上挺感慨地说了些肺腑之言,她真心喜欢许园这个儿媳妇,希望小两口永远幸福之类的话语。
到新郎新娘被问及是怎么认识的时候,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缄口不言,因为不知从何说起。
伍美珍出来解围说:“许园是我亲自选中的,她呀,是我们家晏明的贵人。”
贵人?
听起来怪怪的。
许园不禁笑了笑,想起古装剧里,皇帝的各位贵人妃子争风吃醋的场面。
最后一个环节,是抛绣球。
有人塞一只大红绣球到徐晏明手里,让他将绣球送给新娘,再由新娘将绣球抛出去,寓意着新婚幸福的传递,希望接到绣球的人,能跟新郎新娘一样找到真爱。
边听司仪的讲词,许园将绣球抛出去之后才反应过来,像她和徐晏明这样可算不得真爱,因而看到接绣球的那位姑娘满面笑容时,她感到万分抱歉。
大家动筷子吃喝,许园的手被徐晏明牵着,跟着一桌桌去敬酒,徐晏明杯里的是真酒,而她杯里装的是茶。
饶是如此,敬完一圈下来,她也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不知是饿的,还是累的,还有脸也笑僵了。
谢天谢地,总算完成任务。
她啥也不想干了,只想回房间去休息。
套房里没人。
许园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回房间取下身上鸡零狗碎黄金首饰,最后只留左手无名指上那只婚戒。
她一身喜庆的中式礼服穿在身上,坐在镜前发了好一会儿呆。虽然疲累,镜子里的人,脸色倒是红润好看。
“饿了吧?”徐晏明其实也挺累的,且空腹喝了酒,此刻人已经有些发虚,他站在许园身后,手撑着许园坐着的椅背,俯身歪头看她表情,“我叫人送了些吃的上来,出来吃吧。”
许园侧头,见他耳根和眼尾都红了,忽然说:“你干嘛真喝酒呀?以茶代酒就好了嘛。”
徐晏明轻笑了下,说:“大婚之日,不喝酒怎么说得过去?”
许园却煞风景地说:“你可别当真,当真了苏老师怎么办?”
徐晏明定睛瞧着许园,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他眼神里的热意一点点寂静下去,忽然不想说话了,站直起身,先往外走。
许园累到没胃口,出来囫囵地吃了几口面就不吃了,光喝汤。徐晏明也一样没胃口,只吃了几口意思一下,便点上一支烟,独自到阳台去站着抽。
每当他点起烟时,许园就知道他一定是心情欠佳。这次也是,高大身影都落寞了。
他低头瞧了眼身上的西服外套,想起这衣服待会还有用场,怕这衣服沾上烟味,于是把烟斜咬在嘴边,然后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单手一甩,衣服扔进客厅。
准头不差,外套稳稳搭在沙发扶手上。
许园始终看着他,他却没再看许园一眼。
以前许园觉得,抽烟又喝酒的男人简直是毒药,她只想敬而远之,但现在看惯徐晏明抽烟的方式,她觉得抽烟好像也没那么毒。
至于酒嘛,不是酗酒成瘾,偶尔喝点是没问题的。
许园的发型做得像个花椰菜,她抬手小心地摸了摸,感觉头有点大,很累,可想躺下休息一会都不行,怕把造型弄乱,晚点还有一个敬茶环节,这造型还得继续保持。
幸好没有等太久,婚庆公司的人就来忙活着准备茶水,准备敬茶场地。不久伍美珍便带着好些人浩浩荡荡到来,被安排坐在一张单人沙发,等着接受儿媳妇敬茶改口叫妈。
许园和徐晏明整整齐齐地跪在伍美珍面前,分别端着茶,轮流着敬茶,说一声:“妈,喝茶。”
徐晏明自然叫得没什么心理负担,许园也还好,之前还跟伍阿姨撒娇让人收她做干女儿来着,所以此刻叫妈,叫得也并没有多为难。
伍美珍特别高兴,眼晴都潮湿了,她笑中带泪将两个大红包分别递到两人手里,情真意切地说:“妈妈祝你们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想了想,哈哈笑起来,说:“还有早生贵子啊!”
大家跟着笑,许园和徐晏明都低头笑,许园边笑,边在心里叹气,伍阿姨这几个祝望恐怕一个也实现不了,尤其是白头到老和早生贵子,就跟白日做梦差不多。
所有仪式结束后,大家相继离去,套房里只剩下许园和徐晏明。
终于能卸掉这一身隆重的礼服了,许园迫不及待拿上睡裙进浴室,打算洗一洗,然后眯个觉。
她头发上打了大量发胶,光拆头上的发饰就耗光了她的耐心,她举得手酸得要命,累得想哭。
浴室门被人敲响。
许园举在后脑拆小夹子的手垂了下来,望着玻璃门外朦胧的高挑身影问:“怎么了?”
门外人问:“需要帮忙吗?”
许园一愣,暗自笑得不干不净,挺无语地说:“徐教授不是想帮我洗澡吧?”
她听到门外的人笑了声,似乎也笑得不怎么干净,然后她听见他漫不经心地回答:“也不是不可以。”
许园开了门。
徐晏明没想到她真会开门似的,愣了一霎,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衣裳整齐穿在身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许园单纯又正经,清澈眼睛瞧着徐晏明,请他帮忙:“我头发上夹了好多小夹子,你来帮我拆下来好吗?”
徐晏明点头。
许园站在镜子前,徐晏明站在她身后,低头找她头发上的夹子,手上动作很轻很慢,怕扯疼了她,拆得泰然自若又认真。
许园感觉身后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罩着,虽然两人之间隔着些许距离,但她仿佛能感受到身后男人的体温似的,背脊被他的体温烘着。
她双手扶着洗手台,指尖下意识抹弄台面上的水渍,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禁止自己胡思乱想。
良久,许园没话找话:“伍阿姨今天好像很开心。”
身后男人嗯了一声,问:“那你呢?”
“我……也挺开心啊,”其实感觉更多的是折腾,真的算不上开心,不过她由衷地问他,“那你开心吗?”
徐晏明拆夹子的手顿了顿,动作更慢了,半晌后缓缓说:“我该开心吗?”
许园缓慢抬起视线,看向镜子,正好对上了徐晏明漆黑的眸子。他没戴眼镜,许园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但她似乎看见了他隐晦的矛盾与挣扎。
对视半晌,他双手落在许园肩膀上,轻轻一扳,“转过来。”
许园转过来与他面对面,他手在她头顶上找夹子,袖扣没扣,袖边垂下划拉着许园的发丝,两手罩下两团灯影来,他身上烟草味混合香水的气味很独特,挺好闻。
徐晏明早把外套脱了,身上只穿件白衬衫,衣摆抽出来挂在西裤外,松垮垮的,有些皱,领口纽扣解了两粒。
许园腰抵着台沿,一点点抬高视线,看见他浪荡的锁骨,也看见他勾引的喉结,她突然觉得这两样东西很致命,尤其喉结这一特性,使得男人看起来性感得要命。
她害燥了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