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奇怪,跟这个男人睡同一张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同床而眠的每一天,她真的是心无旁骛,从不会想七情六欲上的事,也从不认真地看他。
可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在这样特定的环境里,虽这么礼貌地站着,她却开始想七情六欲上的事了。
也许是欲念的本能,许园双手不知不觉爬到徐晏明胸前,去摸他白衬衫上的第三个扣子,似乎是想解开,却又迟迟不敢动。
徐晏明早就感知她的意图了,但他不拒绝也不邀请,任由她占便宜,等到拆完她头上最后一根夹子后,他才低头看她。
他喉结滚动,两手撑到洗手台上,把许园圈在身前,再低头,唇碰着她发丝,嗓音低沉喑哑:“想做什么?”
“嗯?”许园吓一跳,如梦初醒地松开他的衬衫纽扣,手还举着,脑子里飞快运转,忙着找托辞,欲盖弥彰地说,“想帮你、把扣子扣好。”
徐晏明轻笑了下,直白揭穿她:“不是想解扣子吗?”
许园是真的害臊了,脸红脖子粗地恼羞成怒,力气大得要命,三两下把徐晏明推出去,然后砰地一声关上门,接着反锁。
再照镜子时,她发现自己的头发有怒发冲冠之势,拆夹子时没弄乱多少,全是刚才撒泼使劲时自己弄乱的。
这个样子……可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许园在浴室里洗了一个多小时才出来。
出来时穿的是睡衣,头发吹得八成干,一边发堆在胸前,极致慵懒的蓬松感。
这间房作为新婚之夜专用房,主题鲜明,床头贴着大大的喜字,床上用品也都是喜庆的红色,周到得连安全套都准备好了,毫不隐晦地立在床头柜上,好大一盒。
之前看这些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此刻再看,许园却觉得这屋子处处透着挑逗暧昧的气息,她于是毫不犹豫地去把那一大盒扔进抽屉里。
徐晏明不在房间。
许园在套房里各个房间找了一圈,称呼从徐教授到表哥到老公都喊了个遍,就是没人应她。
偌大的总统套房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她跑到阳台,往下张望好久,始终没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忽然间就慌了。
回想把徐晏明推出浴室的气势和态度,许园感觉自己可能伤及了徐教授的男人自尊心,不知道他会不会想不开?
她感到有点抱歉,给对方发消息的用词都不自觉谄媚了:亲,你去哪里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索吻
◎老公,亲亲。◎
许园等了很久, 都没有收到徐晏明的回信,最后她给他打了电话,电话响两声后被接起。
“喂?”
是正常平淡的语气, 很熟悉。许园一下子安心了,甚至有点失而复得的感觉, 她声音软软的,迟疑问他:“你在哪里?”
“你洗好了吗?”
“洗好了。”
“那你下来三楼西餐厅, 一起吃晚饭。”
“……哦。”
今早从伍阿姨家来酒店的时候, 许园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带了两套衣服,徐晏明懒得再拿一个行李箱,未经她同意就把他的的衣服扔进她的行李箱里。
所以此刻,许园情急地想拿衣服出来换时, 一下子把徐晏明的衣服全刨乱了, 内裤袜子什么掉一地。她有点无语,重新把他的衣物整齐叠放回去后,才去换衣服。
心情有点奇怪, 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受。硬要说的话, 应该是女生初次约会的紧张感, 或者说是久别重逢见情郎的忐忑心情。
虽然这两种情况她都不太适用,但她的心情就是莫名地紧张。
换完衣服, 她在好不容易洗干净的脸蛋上, 上了淡妆,还有头发也想好好捯饬, 想编个好看的发型, 可结果怎么编也编不好, 越急编得越难看。
算了, 就披着吧。
许园的衣物鞋子,都是许家败落之前置办的,身上的连衣裙是香奈儿的,腰身紧致的款式,非常显身材线条,前凸后翘的有点性感。鞋子是爱马仕的,小高跟,她穿着很合适。
这姑娘全身名牌,任何时候你都看不出她到底哪里落魄了。
她窈窕身姿,婀娜地出现在徐晏明视野中时,已经是半小时后,徐晏明正跟人讲电话,见她来了,打量她一眼,嘴角提起个微笑,是赏识的她的意思,她总是能叫人眼前一亮的。
许园远远看见他,从他听对方讲话时,嘴角噙着一丝笑的风骚模样看,许园猜测电话那头的人是苏老师。
他可真是忙啊,两头应付着,就不怕忙中出错,被苏老师发现他有老婆?
许园走近时,徐晏明正好通话结束,手机锁屏搁桌上,瞧着她说:“给你点菲力牛排,你还想吃什么自己点。”
许园在他对面落座,扫了眼他面前只剩下残羹的餐盘——
他居然不等她!已经自己先吃好了!
“嗯……那就要份法国蜗牛吧,还有鱼子酱和松露,”许园没看菜单,只狡黠地想让徐晏明买单时心疼,“啊对了,再要一瓶红酒,要82年的拉菲,好不好呀老公?”她摆明了要坑人的态度。
徐晏明靠着椅背,洞若观火地看她造作,然后好整以暇地说好,待许园抬手准备叫服务生点单,他忽然又说:“不过你要自己买单。”
许园举在空中的白嫩的手僵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还好服务生没看到。
“今天是我生日。”许园说。
“是吗?”徐晏明觉得她只是想使坏,压根不信今天是她生日,他不走心地说了句,“那祝你生日快乐。”
许园无语了,她端起桌上杯子,猛喝两口柠檬水冷静。
把心头莫名其妙的不快压下去,她百无聊赖地叉起一块西瓜含在嘴里慢慢嚼。西瓜汁水饱满,清甜可口,她垂眼专注地玩起手机,安静地刷八卦资讯,不理人了。
不久,服务生端来牛排,牛排套餐里配有意面。
许园闷头吃,徐晏明一直若有似无地打量她,等许园快吃得精光时,他终于忍不住问她:“今天真的是你生日?”
许园嘴里含着面条,腮帮鼓鼓的,含混地看他一眼,又故作委屈地点点头。
“真的想喝拉菲?”徐晏明接着问。
许园咽下嘴里的食物,又喝了口柠檬水,她不作了,挺懂事地摇头说:“其实也不一定要拉菲,一百块钱酒的也可以。”
徐晏明冷不丁被逗笑了,“这是五星级餐厅,没有一百块钱的酒,一瓶带汽的水都不止一百。”
许园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以前也是上流圈子的人啊。
“那算了,不喝了,”话虽这样说,许园还是觉得有点失落,想不到徐晏明这个人这么抠门,他明明很钱,却不舍得为新婚妻子买瓶酒,她拿着手机站起来,“我吃饱了,走吧。”
徐晏明没有立即站起身,他慢悠悠地抽了张纸,对折两次,然后站起来,伸臂,餐巾纸擦过许园的嘴角,拭去沾在上面的酱汁,边要笑不笑地说:“吃完东西不擦嘴的?”
许园:“……”
这算是他俩的第一次约会。
回顶楼套房,许园才觉长夜漫漫,需要找点乐子来消磨时光。
徐晏明去洗澡,许园换回宽松舒适的睡裙,开了客厅的电视机,窝在沙发上好一顿找,最终找了部电影看。
《绿皮书》这种电影,以前其实不在她的欣赏范围内,她承认自己生来就是个肤浅的、只图享乐的无用千金。
不过目前她的人生阅历,似乎使她开始懂得欣赏这类有内涵的电影了。
看白色人种对黑色人种的歧视,就像看富人对穷人的瞧不起。
许园忽然想起徐晏明是瞧不起她的。
还想起他说的过伤人的话——
“你根本不懂爱情。”
“你眼里除了钱,好像没别的了。”
“反正不喜欢你这样的。”
正沮丧着,忽听门铃响起,她疑惑地去看了下猫眼,见是酒店的服务生,便没有戒备地开了门。
服务生来送酒的,还有蛋糕。
许园心里其实猜到了几分,但还是跟服务生说明她没订这个。
服务生告诉她这是徐先生订的,许园立马翘起了嘴角,特别礼貌地谢过服务生,见服务生推着餐车不方便进出,她好心情地跟过去,亲自把门关好。
行,算他有良心。
酒是82年的拉菲,蛋糕不同于蛋糕店的那种生日蛋糕,这个做得很精巧,纯黑巧克力外层,表面光滑得能照人,上面摆一朵红色的玫瑰鲜花,黑红搭配,像午夜与激情,带着昭然若揭的暗示。
蛋糕不大,是两个人能吃完的量。
许园把酒和蛋糕从餐桌挪到茶几上,又心思思地拎来两只高脚酒杯,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回长沙发看电影。
她坐在沙发一角,歪着身,右手托腮,左手大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的婚戒。
她眼睛在看电影,耳朵在听卧室里的一动一静,预计徐晏明再过几秒就能抵达现场,她故意把姿态放得更松了,仿佛单独和男人在酒店里把酒言欢这种事她常做,一点也不新鲜。
徐晏明只带了一套衣服来,没睡衣可换,又不太想穿酒店的浴袍,所以他洗完澡穿上干净的衬衫西裤。
很随意,衣摆披着,衬衫扣子都懒得扣,懒懒散散,衬衫只扣了中间那一粒纽扣,胸膛肌肉若隐若现,他大大方方地在许园面前晃荡,坐下又起来,趿着拖鞋去找开瓶器。
他没戴眼镜,沉默地开酒盖,动作熟练没有出错,许园沉默的目光盯着他侧脸看,又被他的手勾引下去。
她看他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好半晌,又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这一枚戒指,心忽然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微风下的水波那般微微荡漾着。
这婚戒似乎有魔力,会引人犯错加堕落。
徐晏明递了酒过来,坦荡得毫无想法似的,“既然是你生日,我陪你喝一杯。”
“谢谢!”许园接了这杯酒,拿酒杯的姿势很标准,摇晃着酒杯,低头微笑,娇羞低语,“只能喝一杯吗?”
徐晏明瞥她一眼,补充道:“你想喝几杯都随你。”
“那就整瓶喝完,别浪费。”
“你不怕喝醉?”
“醉就醉呗,反正无事可做。”
许园说这话时其实没想那么多,徐晏明却听出了一语双关的意思——各睡各的,确实无事可做。
许园这人情绪变换很快,上一秒还是思春少女似的娇羞情怀,这一秒又是未开窍的单纯少女,她心无旁骛地把酒杯碰上徐晏明手中的酒杯,把他当兄弟了,笑得天真又单纯,“徐教授,快祝我生日快乐吧。”
徐晏明深深看她,却看不透这个女孩子的真面目,许园明亮眸子撞上来,对视着,看似没想法,却有点暗度陈仓的意思了。
“这是你多少岁生日?”徐晏明问。
“23岁。”
“嗯,”徐晏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和她碰了下酒杯,“生日快乐。”
这下许园是真的开心了,笑得也是真开心,又跟他说了声谢谢,随后小小地啜一口酒,内行地品着。
徐晏明放下酒杯,伸手去揭蛋糕的盖子,拿一支小蜡烛,在口袋摸了摸,想找火机来点火。发现身上没有火机,他起身准备要去房间找,许园却说不用点蜡烛,反正也不许愿。
徐晏明坐了回来,蜡烛搁在桌上,“为什么不许愿?”
许园抿唇想了想,说:“因为我已经过了相信许愿就能实现愿望的年纪。”如果许愿能成真,许家就不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也不会沦落成这样。
于是没人动蛋糕,都只喝酒,边喝边说些有的没的。
许园喝得主动,喝完了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倒,就这么任性地喝了大半瓶,喝得满脸通红,连眼白都逼出了血丝。
她酒量浅,这时头脑已经变得迟钝,行为举止开始怪异,说话手舞足蹈,夸张又热情。
徐晏明喝的少,头脑清醒着,挺冷静地看许园酒后失态,他大喇喇敞着腿,淡定从容又散漫地靠着沙发背,始终很平静,直到许园凑过来,仰着绯红的脸向他索吻,他就有点失分寸了。
许园跪坐在沙发上,仰着脸,等不来一个吻,心里极不满足,于是又索要一遍:“老公,亲亲。”
望着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人,徐晏明感觉自己心跳快了,呼吸不稳了。
他缓缓抬起双手,捧住许园发烫的脸,眼睛打量着她,从她迷离的眼睛,一寸寸打量到她翕动待哺的唇,他却莫名想到她的盛宇哥——
她那个长得一表人才、看起来很有竞争力的竹马,简直成了他的心病。
克制地盯着女孩子的唇看半晌,徐晏明把心一横,蓦地吻了下去。
他亲得很小心,观察着女孩子的反应,结果发现这人的吻技差得不行,她闭着唇,笨拙地想回吻,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接吻似的。
许园其实没醉,她只是酒劲上了头,浑身神经燥动,她借着酒劲勇敢而已。
她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唇贴被徐晏明的唇贴上时,她感觉全身的神经都舒服了,心里极满足愉悦,仿佛看见春天的花朵在眼皮底下一点点开放,嫩草从潮湿的黄土里一点点钻出来,还有雪山在悄悄消融,变成水汇入了江河大海——
然后,她忽然就想到了苏老师。
两人在酒气荡漾的亲吻中小心翼翼,纠缠体会着一种叫“偷情”的刺激与道德败坏的折磨。
人一旦动了心思,起了念头,再想将欲念压下去就难了。
所以根本却没人想喊停,彼此悠长地试探着,到熟悉对方的节奏后,吻便越来越深入了,越来越多花样。
许园的吻技在分秒流逝中突飞猛进,她亲得得心应手,意乱情迷间被徐晏明抱起,她配合地跨坐到他腿上。
许园主动把唇贴过去继续亲,徐晏明被她压在身下,背抵着沙发,他感觉许园的体温在一点点攀高,温热气息融到他身上,他触手在她后颈,烫的。
许园亲得不亦乐乎,手摸索着去解徐晏明衬衫上唯一扣着的那颗纽扣。然而,她好不容易把纽扣解开时,手腕就被徐晏明扣住,吻也戛然而止。
徐晏明呼吸乱,狭长的眼尾忍得发红,鼻尖萦绕着许园呼吸里的酒气,他抵着她鼻尖,努力平息自己的冲动,半晌后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许园抬眸,坦白地直视进他波涛汹涌的眼睛。
不知是这酒醉人,还是夜醉人,抑或是这个男人太醉人,许园被他眼里的情绪吸住,半晌不敢动。
继续盯着看,她觉得这人眼睛里有钩子,在引诱她闯祸。
这时她的酒劲已经下去了不少了,头脑没那么昏了。
她看人看得真切,目光耿直明白,从他眼睛一点点下滑,滑下他高鼻梁,点过他形状好看的嘴唇,他的五官轮廓是典雅的,韵味无穷的耐看,看起来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