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么，在一个屁大点的小店里干活就没什么前途，她也是听了家里父母的话一直坚持着，结果三年了还拿三千块钱的死工资，整天操着师傅的心，干着中工的活儿，偶尔还得跟学徒一样打打下手，这工作早晨七点半到店里开始备料，晚上九点半下班，一个月休息两天，一到节假日，别人休假，干他们这行的人，就忙的跟个陀螺一样，连口气都没时间喘。
有时候累了和家人念叨两句，没得到什么安慰，就说，那谁让你当初不好好学习呢，做不了那动脑子的事儿，就得出苦力。
是，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后悔也是真后悔。
但累，也是真的累。
陆露在微信上和叶栖一通吐槽，说完，觉得心里舒服多了，还说这次出去要好好放松一下，养足精神，再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她这事儿倒是也勾起了叶栖的一些回忆，可以说，陆露现在这些经历，也是她曾经的经历，连家人指责她们的话都一模一样。
陆露说她其实还挺迷茫的，从高中毕业出来学手艺，到现在为止，除了做西点，别的什么都不会，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路可以走。
叶栖通过她想到了自己。
其实她也迷茫，现在做这个吃播的工作，其实并不是她喜欢和擅长的东西，整天看着评论区里那些骂她的，故意黑她的各种评论，她都觉得心累。
或许，她也应该想想，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了。
……
周清远这天确实回来的很晚，她去帮忙喂了土豆，还牵着它在村子里遛了一圈，这小家伙在村子里人气很高，阿爷阿奶和嬢嬢们都很喜欢它，路过都要揉一揉狗头，再顺带着和叶栖聊两句。
回民宿的那条路上，碰见了周清远，他穿着背心工装裤，肩膀上搭着一件黑色衬衫，叉腰往那一站，正跟一个坐在门口纳凉的嬢嬢聊天。
嬢嬢笑着说：“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找对象？”
叶栖牵着土豆经过时，土豆认出了自己爹，一个劲儿的往前窜，周清远瞧见了，回头瞥了叶栖和土豆一眼，没搭理她俩，倒是和嬢嬢继续聊，说什么，“这不是找不到嘛，要不嬢嬢给我介绍一个，我这人要求不高，是个女的就行。”
嬢嬢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可别逗我哈，我要真给你随便找个，你可别嫌弃。”
第23章 没关系
后面周清远和嬢嬢说了什么, 叶栖没听到，她带着土豆走远了，耳边只有这个男人放荡不羁的笑声。
叶栖暗暗磨了磨牙。
“土豆，你看你爹, 本质上不还是个花花公子么？说什么喜欢, 有想法……”
“不对……他好像没说过喜欢她……”
这么一想, 叶栖更觉得不是滋味儿。
其实仔细回忆, 从一开始就是她在故意激周清远，扯着他陷入这场不明不白的纠缠中，他说对她有想法，可这想法究竟是什么他没说, 是喜欢, 还是单纯的看上她的色相？又或者说，仅仅只是一个苗头, 甚至他都还没想过更近一步呢？
叶栖把自己绕糊涂了, 她压根就没长那个“钓鱼”的脑子, 可别钓到最后, 把自己喂进鱼嘴里, 这鱼将她吃干抹净再转头跳回自己的池塘里，那她图什么？难不成真图那一晚上的快乐？
忽然间发觉从这次见到周清远后她就变得格外不理智不成熟。
为什么说她到现在为止, 都没谈过一场正而八经的恋爱, 其实就是因为她对一段关系的开始, 保持着十分谨慎的态度，她要考虑很多因素，从这个人的长相, 到他的脾气性格和三观，再到他的家庭背景、成长经历、他的工作、他的经济条件……
这所有的一切, 都是她会在一段关系开始之前，先去考量的。
可到了周清远这儿呢，她频频打破自己的原则。
说到合适，周清远这种人是她在认真发展一段感情时，最先排除的人选，为什么这样呢？因为周清远以前是个花花公子啊，情史一大堆，前任排成队，异性缘好得不得了，路过的母狗甚至都要对他露出桃花眼。
在她还在掰着零花钱仔细盘算怎么节省着花能买到更多零食时，他已经躲在角落里跟小姑娘打kiss了。
叶栖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而周清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最没办法提供给她安全感的人。
所以，她现在陷入了自我矛盾中。
周清远回民宿后，上楼敲叶栖的房门，“是我，周清远，开一下门。”
脑子里正琢磨着和他有关的事，心情像是牵了一根绳子，而绳子的下方又坠着一块石头。
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所以周清远看见她的时候，一眼就看出她的反常，但他猜想到和什么有关，却故意不问，“土豆呢？”
“送回你屋里了，钥匙在这。”
叶栖从鞋架上拿起钥匙递给他，周清远把钥匙接过去，在手里颠了几下，目光停留在叶栖脸上，不说话，也不走。
“还有事？”
“没事不能看看你？”他笑的吊儿郎当的，透着一股子不正经。
叶栖心情沉郁，懒得和他斗嘴，手把着门框说:“没事儿的话，我就关门了。”
他挑了下眉，往后退开一步什么也没说，叶栖就在他的注视下关上了门。
门外静了一会儿，过了好半晌才听见远去的脚步声。
叶栖靠在门上，凄凄地叹口气，千万种思绪堵在心头，无处疏解。
……
入夜后，叶栖洗完澡，靠在床头打开游戏，上线的时候看到周清远在线，她盯着他的头像愣神看了几秒，页面突然弹出周清远邀请她加入队伍的消息，她啃着手指头，犹豫着没点接受，就这会儿功夫，周清远给她发了微信消息。
土豆爹:干嘛呢？接受啊，组队打一局。
叶七七:我玩的不好……
土豆爹:有我在怕什么。
这句话戳到了叶栖的心弦，沉郁的心情似乎有所缓解。
叶七七:来了~
游戏重新上线，周清远又发来了邀请，她点接受进入队伍，三人组队，队内语音开着，另一个队友和她打招呼:“叶妹妹，晚上好啊！”
是陈小东油腔滑调的声音，叶栖笑了，“晚上好，小东哥。”
陈小东哈哈笑，“这声小东哥叫的我，麻了麻了奥。”
周清远:“你俩什么时候认的亲戚，我怎么不知道？”
叶栖:“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
陈小东:“某人这浓浓的醋味儿啊，快把自己腌透了。”
叶栖:“谁吃醋？我么？”
陈小东:“当然是周某人了。”
周清远:“狗鼻子都没你灵，隔着手机屏幕你都能闻到。”
叶栖:“小东哥可别开玩笑，周某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醋。”
陈小东:“哈哈哈哈……”
周清远:“我吃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么了解我么？”
叶栖冷哼:“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
陈小东:“怎个事儿？我怎么嗅到一股火药味儿，你俩闹别扭了？”
周清远还没说话，叶栖抢了先:“我俩不是那种能闹别扭的关系。”
游戏开局后，队内三个人都跟着周清远跳到y城，一落地，就各自去找物资，叶栖自己跑，倒霉催的，转了几圈就找到一把手 q，周清远不知道什么时候追着她跑进一个房子里，从自己背包里卸下一些物资，说:“你捡起来，这里有一把M4，把你手里那玩意儿换了。”
叶栖“哦”了声，也没客气，一股气都捡进自己背包。
陈小东在那头乐，“哎呦，上赶着投喂啊周哥，我这也缺物资呢，你也过来给我送点呗。”
周清远:“你是没长腿，还是没长手？”
陈小东:“滋滋……你这人怎么搞区别对待呢？”
周清远没说话，叶栖盯着手机脸颊红红。
局内一时间安静下来，这时房间外面传来脚步声，周清远对叶栖说:“能打吗？”
叶栖:“不确定。”
周清远:“那你躲好，保护好自己。”
叶栖:“好。”
周清远找好位置，等那人刚进门，枪声同时响起，对面被周清远一枪秒了……
陈小东在对面爆笑:“人机也值得你装酷，还什么，躲好哦，保护好自己，我他妈笑死……”
叶栖脸一红，笑声从胸腔中一点点溢出。
周清远:“陈小东我改天给你寄点东西，你记得查收。”
陈小东:“什么呀？”
周清远:“哑巴药。”
叶栖终于没忍住，笑的肩膀颤抖。
周清远:“好笑么叶栖？”
叶栖:“挺好笑的。”
周清远:“笑吧，你开心就好。”
另一个一直没开语音的队友忽然说话，“小哥哥声音好好听啊！”
是个姑娘，声音嫩嫩的，听起来年龄就不大。
陈小东学着她的语气笑问:“这里有两个小哥哥，你说的是哪一个啊？”
小姑娘说:“土豆司令呀~”
土豆司令是周清远的游戏昵称……
周清远不知是不是没听见，他那边没说话，就一直跟在叶栖后头，她去哪栋楼，他就跟着去哪儿。
早就说了，有陈小东在的地方，绝对不存在冷场的事，他怕妹子尴尬，就跟着油腔滑调的搭腔，“怎么着？我声音不好听吗？你再仔细听听。”
小姑娘不给面子，“也就一般般吧，和那位小哥哥没法比。”
陈小东彻底□□灭火了，郁闷到直接闭麦。
叶栖一边想笑，一边却又有点酸溜溜的。
小姑娘又说:“土豆司令小哥哥多大了？”
一直没说话的周清远终于出声了，“26。”
“有女朋友吗？”
“没有。”
小姑娘:“好巧哦，我也没有男朋友。”
周清远:“是么。”
他的回答显得有点敷衍，没什么情绪，可是叶栖却渐渐有了情绪，且越来越浓烈。
小姑娘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继续问:“那你平时经常打游戏吗？”
周清远:“不经常。”
小姑娘:“我也不经常玩游戏，我们可以加个好友么？玩游戏的时候可以一起组队啊。”
叶栖听的心里着了火，她在犹豫，要不要直接退出游戏时，手机突然来了通电话。
视频通话，是陆露打来的，估计这会儿刚下班。
这通电话，倒是直接替她做了决定，她退出游戏，接起视频。
陆露是来问她云城这边天气怎么样，都需要带什么衣物之类的，顺便跟她闲聊几句。
叶栖有问有答，有点心不在焉的，陆露见她情绪不高，就问她怎么了，和周清远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她就摇摇头说:“没事儿，等你来再说吧。”
两人又聊了会儿，期间微信有消息提醒，点出去看，都是周清远发来的消息。
土豆爹:怎么退了？
土豆爹:生气了？
土豆爹:说话呀！
土豆爹:叶栖，你不说话，我去找你了？
她看完消息，跟陆露说两句就挂断了，正琢磨怎么去回复周清远的时候，房门就被敲响，她过去开门，周清远斜靠在门框上，笑着打量她，“怎么不回我消息？”
“和朋友在发视频，正准备回你，你不就来了。”
周清远意味深长的笑，“哦，我还以为你吃醋了呢。”
“我吃什么醋？”
“那个姑娘要加我微信，你不吃醋？”
“我为什么要吃醋？和我又没关系，你随便加啊，别说加一个，就算加一百个，和我也没关系。”
叶栖眼睛和鼻子都酸涩酸涩的，感觉再多说两句，有什么情绪就要源源不断的外泄，她不想让周清远看出来，扭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半晌，听见周清远笑了声，“你说的也对，咱们不过是睡个觉的关系，和炮/友没什么分别对吧？”
第24章 何必呢
在周清远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只是笑，笑容却淡淡的，叶栖分不出他是在故意刺激她，还是这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叶栖心里有一口气堵着, 发泄不出来。
人有时候就输在太自以为是, 太过高估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分量。
周清远是什么样的人, 她虽然不是百分百的了解, 但到底也是知道他的。
而她更清楚自己是怎样的人。
她可以喜欢、可以爱、也可以沦陷，但就是不能把自己的筹码放在男人手里，等着他来拿捏。
说白了，她不能输。
“对, 你说的对, 没分别。”
叶栖仰着小脸，灯光下, 她的皮肤白到近乎反光,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也泛着水润的光, 小巧的唇轻轻嘟起来, 像是下意识的动作, 并不刻意，有种倔强感。
这女人从头发丝到脚底, 分明哪儿哪儿都招人喜欢, 偏偏这张嘴里说出的话那么让人讨厌。
周清远笑容一点点从脸上消失, 目光中带着怒意和恨意，死死盯着叶栖，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 叶栖丝毫不畏惧，就微微仰着脸, 瞪圆了眼睛回视。
“呵……”
良久，周清远从鼻子里冷哼出一声，什么都没说，往后退开一步，转身走了。
叶栖眼睛一红，不知是委屈还是难过。
她讨厌周清远的吊儿郎当和无所谓，讨厌他的情史，讨厌他不对她说喜欢，但同时也更讨厌自己。
她和周清远就这样完了吗？她问自己，可是脑子太乱，想不出答案。
早知道就不要开始了，安安心心旅游，不刺激他，不招惹他，心甘情愿和他做熟悉的陌生人，时间一到，她回哈尔滨去，不要管，也不要在意有没有重逢之日，反正她早就知道周清远不适合自己。
是啊，是她自讨苦吃，何必呢，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最后却是伤人伤心的事。
叶栖控制自己，没让眼泪留下来，转过身去关门，正准备落锁的时候，远去的脚步声却突然折返，没几秒就到了门前，刚关好的门被外力推开，她的人也被撞得后退了两步，周清远人高马大的冲进来，身上像是携带着无形的火焰，搂住她的腰，将她死死扣在怀中，双手捧着她巴掌大的脸，低头吻下来。
她的抵抗和推拒根本没用，周清远就像是疯了似的，吻得特别强势，似乎不需要回应，只是他单方面的发泄。
“周…清远，你发……唔……你发…什么疯，放开我！”
他那只大手狠狠的按在她的腰上，眼睛里下刀子似的盯着叶栖，“不是把我当炮/友么，那我总得尽职尽责包你满意。”
“我不……唔……”
叶栖要说的话都被堵了回去，他吻得她舌根都痛，鼻腔中的酸涩感引得她眼泪落下来，她身上的针织外套被丢的老远，吊带的布料被扯开一个大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