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疯犬失败后我成了白月光——鱼游藻【完结】
时间:2023-06-19 14:43:03

  英俊的青年还穿着刚下战场的盔甲,显得整个人极为硬挺,黑色的长发扎成一束,利落地垂在脑后。
  参与晚宴的女眷们用绢扇挡着脸,私下交谈起来,大多是在谈论这位大将军。
  毕竟小国国力薄弱,能出一位总是打胜仗的武将很不容易,让人十分仰慕向往。
  池羽也看向这位入场的将军。
  好看的面容、绿宝石般的瞳色,欣赏着美好事物的池羽本该觉得赏心悦目,然而那份违和感却再次出现了。
  卓逸?
  ……为什么觉得这名青年不该叫这个名字?
  而且,总觉得他看起来……与周遭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同。
  要说哪里不同……池羽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比喻――就好像人偶剧里本该全是人偶,却莫名出现一个真人一样。
  人偶剧?真人?池羽摇摇头,觉得自己的联想很是古怪。
  就在这时,那青年的视线也对上了她。两人目光相交之时,池羽心头不自觉跳了一下。
  那青年看她的目光……复杂得让她看不明白。
第72章 (新增)
  虽然仅是晚宴上的一个对视, 但池羽对这位名叫卓逸的大将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很快,池羽第二次见到了卓逸。那是在晚宴后第五天,大神官的葬礼时。
  大神官本就年迈, 近年来身体也时常不适,大约是提前觉察了大限将至,先前已经做好了后续神殿神职人员的安排。
  葬礼当天,大神官平和地躺在堆满花卉的棺椁里, 池羽静静站在一边悼念, 不禁有些怀念从前留在神殿借阅书籍的时光。
  大神官待人并不热情, 但常常与池羽同居书室,各自看书。那也是一段宁静的时光, 给孤独悲伤的池羽带去了些微的慰藉。
  于是此刻,池羽忍不住又去书室看看。
  神殿的书室很大,几乎是全国拥有最多藏书的地方, 而其中很大一部分是与这个国家信仰的神明相关的书籍。
  池羽走到书室一角的桌边, 想起自己年幼时第一次来神殿, 当时坐着看书的位置就是这里。
  那一天是她被父王母后罚关冷宫的第三天。年幼的她害怕冷宫里的黑暗,那是即使她背脊紧紧贴着墙角也无法获得安全感的黑暗。
  于是她偷偷跑了出来,结果又不小心撞见父母给双胞胎妹妹送了精心准备的生辰礼物。明明当天也是她的生辰,却无人在意。
  【这样的我, 出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毫无价值啊。
  年幼的池羽在风雪中失魂落魄地出走,最后走到了神殿门口,因为太冷, 她只得躲进神殿避一避风雪。书室燃着炭火,很温暖, 她不自觉走了进去。
  而此刻,池羽坐到当时年幼的她所坐的座位。此处常年不变, 桌上那盏雅致的油灯还是从前的模样。
  临近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池羽于是点燃了那盏油灯。
  而油灯的火光中,朦朦胧胧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画面。
  池羽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她年幼时第一次走进书室时的场景。
  小小的她默默流泪,伤心到浑浑噩噩。突然,那画面摇晃了一下,于是画面里她就如同被一把刀割裂成两半了一样。
  池羽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再次看过去,画面已经恢复了原样。
  池羽有些不解地伸出手,突然,她在那火光的海市蜃楼中,摸到了什么。
  她将那东西取了出来,海市蜃楼瞬间消失了。
  掌心中留下的是一块蓝色的宝石。
  那宝石石体内的蓝色在以一种规律的节奏流转,仿佛会呼吸的活物一样。
  池羽怔怔看着那块石头。
  脑海中的回忆渐渐产生了变化。
  回忆里的,不是这个寒冷的北边小国,而是现代的世界。
  年幼的她从别墅的小黑屋中跑出来,那天下着暴雨。
  她浑身淋得透湿,误闯进邻居邓婆婆所运营的小教堂中。
  邓婆婆是个虔诚的信徒,为人和善,收留了她,于是她便在小教堂中休息。
  她那时候很伤心,趁着邓婆婆去做例行祷告,一个人在小教堂内的书房哭泣――
  一切都如同方才灯火中的海市蜃楼里的情节。
  池羽缓缓清醒过来,她根本不是这个国家的公主,她只是被推进了渡厄境。
  这里、这里的一切……是渡厄境为她编织的噩梦。
  噩梦啊……果然,要为她编织噩梦,渡厄境一定会选择采用她年少时的这部分回忆。
  噩梦中的一切都可以找到现实中对应的人。
  噩梦里漠视、贬低她这一存在的父母和妹妹,是她现实中的父母和妹妹。
  噩梦里的大神官,是运营着小教堂的邻居邓婆婆――今日是大神官的葬礼,然而在现实的世界,原型邓婆婆在她高中时代便已经过世了。
  噩梦里她无数次前往能短暂逃避苦闷生活的神殿,是现实中她家附近的一处小教堂。
  池羽的童年称得上十分无助,于是她只能长时间停留在家附近的小教堂,用超脱现实的方法来忘记现实。
  她并没有信仰,但却在与神明相关的书籍中找到了逃避痛苦的方法。只要忽视掉自己,就不会发觉到自己不被爱的痛苦,不会发现自己没有价值的绝望。
  池羽深吸口气,年幼时的经历……那些不想回忆起来的经历,竟然就这么被抽取、被渡厄境做成专属她的噩梦。
  那么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轻易地在噩梦中清醒过来了?
  五天前最初堕入渡厄境时耳边那个尖细的声音,此刻再度响起:【咦,你在噩梦中醒过来了?看来即使是再生的圣女,也依旧保留着圣女特殊的体质,是我大意了。不过……清醒不清醒的,其实也无所谓。】
  池羽皱眉,不需要张口就可以与那个声音对话:【你是谁?】
  尖细的声音回答:【我是渡厄境的魇兽呀,嘻嘻。可怜的池羽,即使清醒了,你也一定会选择在这场噩梦中走向毁灭、走向被世界遗忘吧?】
  【为什么?】
  【因为这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好好想想吧,你也期待着这样的结局不是吗?】
  池羽一怔。
  就在这时,有人突然叫了她:“殿下?您为何还在此处?”
  池羽转过头去,看到了这几天让她一直有些念念不忘的熟面孔――能不熟吗?这个所谓的卓逸卓将军,明明长的是一张谢其琛的脸。
  太奇怪了,按道理来说,渡厄境根据她年少时回忆编织出的噩梦,不该出现谢其琛,更何况还是以他人身份出现的谢其琛。
  卓逸……这个名字对应的,原本是她年幼时同一个小区的小哥哥。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谢其琛的模样?
  池羽行礼:“卓将军。”
  “大神官出殡后,神殿便会关闭,请殿下尽快离开神殿,回到王宫。”
  池羽点了点头,亦步亦趋跟在肩膀宽阔的青年背后。突然,她问到:“将军……真的叫卓逸吗?”
  谢其琛奇怪看她:“殿下何故有此一问?臣不叫卓逸又该叫什么?”
  “……没什么。”池羽摇了摇头,看来是她想多了。
  本来她以为“卓逸”会是这个梦境里的特殊存在,不过现在想来……也许只是她一直无意识地思念着谢其琛,才导致梦境中有人化作了谢其琛的模样吧。
  “殿下手伤……可有治疗?”谢其琛突然问到。
  池羽回过神:“什么?”
  谢其琛指了指她的右手腕。
  池羽低头,看到了右手腕上有一处冻伤,想起来了,是昨日被池珍要求去帮她捡卡在树上的风筝时,被树枝上凝结的冰雪冻到了。
  昨日她还因此事默默垂泪呢。和现实中一样,她的父母生育有一长子,以及她与池珍这对双胞胎,而她是双胞胎中不被关爱和称赞的那个。
  相比较哥哥的各方面优秀、池珍的嘴甜讨喜光芒四射,她木讷又慢性子,让本就对她有些漠视的父母更是不喜欢。
  而池珍也因为父母的态度,从小便对她有些颐指气使。
  昨日池珍的风筝卡在树上,她正好在场,于是便被池珍推去捡风筝。
  池羽看着手腕上的伤痕,明明是昨天的事,却因为在噩梦中清醒过来的原因,竟然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被谢其琛指出来的时候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谢其琛见池羽看着右手腕上的冻伤发呆,以为她在为此难过。
  其实他昨日看到了,当时他刚觐见完王上,出来便见池羽被双胞胎妹妹推去捡风筝。
  这位公主殿下在宫中的处境他也有所耳闻,五日前他凯旋归都的晚宴上便对这位公主殿下产生了深刻的印象――看到这位公主殿下的第一眼,他觉得有什么隐隐破壳。
  要想起来,你究竟为何会站在这里。
  要抓住她,不要让她自作主张地走向寂灭。
  心中有一个声音这样说道。
  所以见到池羽的第一眼,谢其琛就觉得心情浓烈而复杂。
  “这个给你。”
  池羽抬头,看见青年递过来一盒膏药。
  “北国寒冷,军中条件不比王都,时常容易冻伤,这伤药是我用下来最好的。”
  池羽接过膏药,心想这梦境中的谢其琛和他本人一样,都很关怀她呢。这是这噩梦给与她的唯一的仁慈吗?
  池羽被护送回王宫,路过街道,她听见喧闹声,于是撩开马车的帘子往外看。
  “王都今日怎么这样热闹?”
  神殿与王宫虽然仅一墙之隔,但若是从正门走到正门,却要从都城的街道路过。
  谢其琛回答:“是在准备冰灯节,殿下不曾见过冰灯节吗?”
  这处小国气候寒冷,常年落雪,冰灯节是颇具特色的大节日,所以百姓们都会积极地为节日做准备。
  池羽好奇瞅着街上采买物品的人们,说道:“我没怎么来过城里,还没参加过冰灯节。”
  渡厄境中的池羽是不受宠的王女,很少有机会出王宫。
  虽然池羽在神殿中已经清醒,但依旧强烈地受渡厄境影响,会不自觉地接受境中的一切,要保持高度精神集中的神志才能发觉“哦这其实是梦”。
  谢其琛看了池羽一眼,没有说话。
  而池羽瞅了一会儿热闹的街市,很快注意力就飘到了谢其琛身上。
  穿着铠甲骑着马,把他骨子里的韧与冷发挥得淋漓尽致,还挺好看。
  一路无话,池羽被送到王宫。
  入夜,池羽本正在自己的殿里看书,窗户突然响起被什么坚硬物体敲击的声音。
  她感到奇怪,打开窗,立刻被窗外袭来的寒气冷得一哆嗦,看书看得昏昏沉沉的脑子都清醒了。
  “换个衣服吧,我带你出去。”
  池羽一愣,这才看到坐在窗外枯树上的谢其琛。青年穿着身轻便的深色衣衫,手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抛接着石子――想来这便是方才敲她窗户的东西了。
  “出去?去哪?”
  “冰灯节,不想看吗?”
  谢其琛看着站在窗边一脸茫然的女子,心想自己有点奇怪。他一向是不管闲事的冷僻个性,不知为何白日里这女子随口念叨了一句就上了心,还贸然跑来要带她出宫。
  原以为这女子会犹豫一下,毕竟两人不熟,最多也就白日里说了两句话。然而没想到女子想也没想答应了:“等一下哦,我很快就换好衣服!”
  女子这么利落地同意了他的提议,谢其琛抛石子的动作都滞了一下。
  可下意识又觉得,她这样利落地答应才是正常的、应当的,哪怕迟疑一下、怀疑一下,自己都该不快了。
  真奇怪,这女子虽不受宠,可毕竟是王女,为何他理所应当地觉得她就该答应他的提议……
  很快,女子便换好便利的衣衫了,她从窗口翻出来,踮着脚朝他走来,心情似乎挺雀跃,小声说道:“我们轻一点,不要让宫人发现了。”
  谢其琛又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
  谢其琛熟知宫中士兵巡逻的路线和时间,带着池羽左拐右拐,最后忽悠了把守门的士兵,就顺利地将池羽带出了王宫。
  池羽对着自由的空气伸个懒腰:“终于出来了!一路上都担心被发现呢!”
  “被发现大不了冲着对方脑袋一棍子,打晕了事。”
  池羽撇嘴:“你太残暴了。”
  谢其琛带池羽到庸水河畔,庸水是这个国家贯穿全境的大河,可以说是国家生命力的来源,也是民众之所以信仰河神的原因。而冰灯节就在庸水河畔举行。
  王都里的百姓都在河畔逛游,人群熙熙攘攘,十分热闹。
  “好多人啊。”池羽感叹。
  谢其琛说道:“殿下跟紧臣,不要与臣走散了。”
  池羽笑眯眯拉住身边人的袖子:“这样就不会走散啦。”
  谢其琛愣了一下,别过头,“嗯”了一声。
  冰灯节上的重头戏,就是各式各样的冰雕了,北国冰雪多,擅长冰雕的工匠也多,逢年过节,总是工匠们大秀才艺的时候。
  晶莹剔透的冰雕在夜晚的灯光中闪闪发光,有雕刻成建筑的,有雕刻成动物的,还有雕刻出传说中的瑞兽的。
  “哇,这个就是河神的座骑吧!雕得真好。”池羽欣赏工匠们的作品,不吝赞美之词。
  正好冰雕工匠就站在旁边,笑道:“这位小姐,要是对冰雕感兴趣,可以去那边自己动手,提供好多冰块给大家自己动手呢!”
  池羽转头,果然看到广场上有许多还没有刻的冰块。
  她拽着谢其琛过去,选了个冰块,拿着小刀打算刻点什么。
  毕竟我也是学过雕刻的,应该难不倒我――池羽本是这么想的,然而天气太冷,她拿刻刀的手很快就冷得麻木了,刻几下就得停下来吹一吹手暖一暖。
  实在冷得不行,她只得放弃,她转头看谢其琛:“这块冰给你雕吧,我手快冻上了,雕不来。”
  一个温暖的汤婆塞到了她手里。
  池羽诧异看着面前的青年,青年胡乱解释道:“旁边摊位买的。臣……擅自带殿下出来,若冻坏了,便是臣的责任了。”
  说完,他也不看池羽,从腰侧抽了剑就对着那块冰作业起来。
  池羽笑眯眯看着他的背影,把汤婆捂得更紧一点。哎呀,梦里的谢其琛好像比他本人要更傲娇一点呢,因为在他的视角和她还不熟吗?
  谢其琛状似认真地雕冰,其实脑子却没在思考冰雕的事情。
  明明该是第一次和这女子一起闲逛,为什么总觉得类似的事发生过多回?还与自己性格不符地对她多加照顾……
  要想起来,想起来你为何在此,晚了就糟了――心底的声音又出现了。
  谢其琛皱眉,觉得隐隐有什么即将从脑海里浮现,然而就在此刻,周边传来惊叹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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