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悔——鹿燃【完结】
时间:2023-06-19 14:45:29

  做母亲的,总是要事事先为女儿着想,奚家于风雨飘摇之际,能逃得了一个是一个。
  “我不嫁!”奚昕然想都没想一口回绝,一想到当初祝珣对他一副轻看模样,那般折辱她哪里受得。
  既当初已经讲说老死不相往来,便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
  祝珣那样对他,就算嫁过去了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什么都吃得,就是吃不得气。
  先前周姨娘所言最为含蓄,实则外头传的比她所讲说要不忍耳闻得多。
  有人说奚昕然与祝珣在宫内互相搂抱,有人说二个人打打闹闹拿婚姻大事当儿戏,更有甚者说二人在暗处苟且......
  到底祝珣与奚昕然此刻似被架在火上烤,可这种事一出,往往是女子受伤更重。
  流言似刀,足可杀人。
  相比奚府此刻的混乱,祝府要安静许多,也有多事之人登门拜贺,都被陈月英命人一一打发了去。
  午时日头盛绽,陈月英顺着阴凉处行至祝珣所居园子,她一进门正迎祝珣于桌案前抬眼。
  “听说你午饭吃的不多,我来给你送些瓜果。”陈月英入门,亲自将手中托盘搁于他面前。
  “多谢嫂嫂。”祝珣面色如常,倒瞧不出有何不对劲。
  陈月英性子内软,倒非能言善辩之人,双手手掌于身前相搓两下,这才道:“择瑄,现在外面有些你和奚家大小姐的传言,可是真的?”
  一提奚昕然,祝珣眼睫一颤,心尖儿滑过一丝异样之感,若一股热泉漫过,二人于马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尤其是当她昏睡时闭着眼无意识躺在榻上唤出他名字的时候,祝珣再也不能无视这个姑娘。更不能忽略心底被无端唤起的感觉。
  他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自己那一段段诡异记忆中的女子。冥冥之中自有一条线将两个人牵到一起,或是......或是他不记得的曾经,仅属于他们二人的曾经......
  虽匪夷所思,却早在他心底搅起一阵风浪。
  此刻他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绪,反而抬眸反道:“嫂嫂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只瞧陈月英尴尬笑笑,“外头传的难听,这样一闹下去,只怕对你和对奚大小姐的名声都不好,若想平息此事,恐怕.......”
  “我会尽快去奚府提亲。”
  那头陈月英仍在筹言措词,这头倒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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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成亲
  “择瑄,你可想好了?”陈月英又道。
  祝珣点头,“此事我与奚家小姐是捆在一处的,现如今只有这个法子,才不至于让她名声扫地。”
  此为其一,另则,也有他自己的私心,随着那些奇怪的记忆现世,他自承认,如今再对奚昕然,已不能似从前那般冷然,前世他对奚昕然的情感热烈,是连他也不曾想过的深刻。有些事躲不开便迎难而上。
  既架在这儿,他便要寻个底,正也想要看看,到底这奚昕然前世有何本事,能让他动心至此。
  陈月英点头,“没想到,这亲事兜兜转转的竟又到了一处,咱们家也该有些喜事了,这两年咱们祝府行路艰难,外人都说咱们祝府不知是犯了什么阴。”
  实则祝珣自归京以来听到的传言比这些还要难听百倍。
  祝相当政,朝上朝下对他褒贬不一,当初他的确推行了一些苛政,加重赋税,使得有些地方百姓日子艰难,一朝病倒,有人惋惜,亦有人说苍天有眼。
  关于父亲某些政事上的决策祝珣的确反对,但毫无用处,因而当年才奏请外调。
  “既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就命府里的人去张罗此事。”陈月英算计着,当初祝珣归京之时就是打算给他准备婚事的,但没想后来出了那么多差错,一应白费,如今再一一拾起也不算难事。
  “多谢嫂嫂。”祝珣一顿,突然好奇,“现在奚家风雨未定,嫂嫂为何不问问此时与奚府结亲,会不会遇上很多麻烦?”
  陈月英倒没料到他会这般问,且温笑道:“家世一说,我是最没资格问的,当初你大哥娶我入门,也从未在意过我的家世。”
  “你能娶了奚小姐,在你来讲是责任是担当,嫂嫂能做的,就是支持你。”
  常言道长嫂如母,陈月英出身不好,按常理来讲,这般身份若入祝府,也顶多能给当年的兄长做一名侍妾,但兄长娶她入门后,如珠似宝的对待,唯有正妻一人。
  在祝珣看来,这位嫂嫂明事理,懂人情,对兄长亦是用情至深,着一难得的一位好女人,得此言,便知她格局之大,祝珣又不免肃然起敬。
  京中流言传的难听,然,待祝府要到奚府提亲一事再散出来,一时风口流转,又成了另一番景象。现在奚家的情况谁人不知,这个节骨眼上祝珣肯上门去提亲,无疑是托了奚府一把。
  如今奚大人的案子又是大理寺主审,不免惹人猜测,是不是祝珣知了内情,所以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祝家上门提亲一事,使得奚夫人和周姨娘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时候什么都没奚昕然的命重要,好歹跟了祝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就算来日流放,她也能留于京中,保全一生。
  两家对于此次结亲,都是默契又迅速,毫无半分拖沓,看似哪哪都严丝合缝,唯有奚昕然自己别扭着。
  自打那天被奚霁林扛回来,已经整整两日没出门,奚霁林来劝她时,正有一只碟子飞到脚下来,摔的七零八落。
  知她那别扭脾气又上来了,奚霁林无奈叹了口气,“姐,你就别闹了,现在大局已定,也只能嫁了。”
  话音落,又一只枕头朝奚霁林飞了过来,却被他好生接住。
  只听奚昕然高声道:“你要嫁你嫁,我才不嫁......”
  “他祝珣拿自己当什么了,想悔就悔,想娶就娶,他拿我奚昕然当什么了!”
  她记仇,仍在为从前的事耿耿于怀。
  “你还真别说,祝珣要是肯让我当陪嫁,我巴不得跟着你一起嫁过去。”奚霁林抱着枕头走上前来,“只可惜我是你弟不是你妹,我若是个女的,我跟着你过去做侍妾,就像我娘和母亲那样,是不是也不错。”
  此言论一出一下子就把奚昕然给逗笑了,一拳头砸在他的身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还当陪嫁,便宜死他了,他祝珣有什么好啊!”
  若说从前,奚霁林是同奚昕然一个鼻孔出气的,可是经了上回的事,他便再难像从前那样随着心情对祝珣诋毁,“其实祝大人......人还是不错的.......”
  奚霁林发自内心地道。
  “你怎么突然为他说话了?”一旁小姑娘突然侧目。
  不敢说上次他在赌坊发生的事,奚霁林尬笑两声打马虎眼,却连正眼也不敢瞧长姐,“你看啊,之前你们俩闹的不欢而散,难听的话你在他面前也没少说,若是换个气量小的,太子那档子事儿就不会管你,恨不得落井下石呢。”
  说起太子,奚霁林眼珠子一亮,一拍大腿,“对了,还有太子呢,你不是说你拿酒泼了太子吗,还拿酒壶砸了他的人,堂堂太子丢这么大的人,说不准就在后面随时打算报复你,报复咱们奚家,弄不好,爹以后去了刑部也会被报复......”
  这正是奚昕然这两日连想都不敢想的。
  这般看来,祝珣眼下的确是个不错的挡盾,太子若想报复,也要多少看看祝珣。
  心一时便活了。
  瞧她面色见软,奚霁林又坐的离她近了些,拿肩膀撞了撞,“姐,生气归生气,可往长远了想,祝珣还是可以嫁的。”
  万万想不到,活了十几年,强硬了十几年的小辣椒竟有一日也要折腰于他人,自己当初丢出去的话要转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拾回来,她有些认命的闭了眼,高喊一声,“烦死了!”
  ......
  一年前,奚昕然幻想自己婚礼之时还是满目畅怀,应是八抬的大轿热闹绕城,吹吹打打笙鼓之音响破天际,而她与她的郎君在众人的祝福中流传成一段佳话,她,奚家的大小姐,当日是京中所有女子歆羡的对象......
  而如今,郎君还是那个她曾想过的祝珣,依旧是高头大马红花软轿,绕城风光,荣华至极。然,她现今的心境却与当初天差地别。
  她承认,祝珣是个君子,算是个好人,但她也明白,祝珣心里根本没有她,若非如此,当初他归来时对这门亲事又怎会如此扭捏。
  而今这亲事结的匆忙,自他提亲到今日加礼游街,半月不足,无非是为了压下京中关于两个人的传言。
  这样的怨亲,她奚昕然自是不稀罕的。
  命运往往总能生出意想不到的节枝来,若换当年,奚昕然是如何都不会想到竟自己也会有这般身不由己的时候。
  轿外欢闹之音更加让她心烦,于花轿中无人见时,两片润唇撅的老高,叹声连连。
  迎亲的花轿绕了京城整圈儿,祝珣娶了奚昕然的事闹的人尽皆知,红妆十里,桃花遍地,不免也让许多昔日看不上奚昕然所作所为的对头暗觉可惜。
  明明再过不久便能瞧着这位眼高于顶的娇作女零落成泥,如今有祝珣护着,便是保全了一世荣华,当真气差一口。
  待花轿入了祝府大门之时正值吉时,奚昕然由祝珣迎下花轿举团扇遮脸,顶着满头珠翠缓缓行前。
  团扇金珠玉贵,颇有分量,拿在手里久了,也着实压人。
  正入府门时,喜娘将奚昕然的纤指放在祝珣掌心,她掌中湿凉遇上祝珣手中干热,倒不由让她指腹瑟缩一下,下意识想要收回,却提前被祝珣捏紧。
  被头上凤冠压的不能大幅度抬头,隔着团扇,余光见着身侧人一身喜红,身量高大半个头,艳庆无双。瞧看不到他的神情,是否也同扇下的自己一般怨色满目。
  与此同时,祝珣倒不似她所想的那样,满脸的不情不愿,相反,他此刻容光焕发,面上欢喜,看向奚昕然的目光十分温柔,与往日二人相见时根本不同。
  此情此景,更是隐隐让他觉着似曾历过,当下,他更加确信二人又走上了前世宿命,或是以相同的方式结为夫妻。
  二人于众目之下一路自府门行至祝家正堂,祝母早亡,祝相身缠病榻,长兄死于非命,二兄祝疯症......
  堂中无人可居主位,便请了祝氏一族现存最年长者坐镇。
  二人在众多的祝福声中拜堂礼成,或在旁人看,这也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郎才女貌。
  直到礼毕,奚昕然才终意识到自己如今是已成了婚的妇人,往后旁人或再提及她,总是会想到祝珣。
  思由至此,便觉悲哀。
  冠上珠玉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她由喜娘搀扶着入了洞房,而祝珣则留在堂中招待宴上宾客。
  新房设于祝珣所居园子,素日清典雅致,如今添了喜色,显得满处皆是鲜活跳跃的颜色,房内更是被一片喜红所占。
  随行喜娘一共四位,入了房中还不断同奚昕然说着吉利话,奚昕然示下木香给些赏钱,众人还在欢天喜地时,便被奚昕然赶了出去。
  她心烦,看见人多更烦。
  洞房中再无外人,奚昕然一把丢了中手的扇子,扇子丢砸在榻上,崩起两粒莲子。
  “小姐,亲都成了,怎么还不高兴啊?”木香小声问道。
  奚昕然朝她翻了一眼,“谁稀罕。”
  心里存着旁的女子的男人,谁会稀罕。
  见她脸色不对,木香接着劝道:“二少爷不是说了吗,您嫁给祝大人,太子就不会打你的主意了,这也算是好事儿。祝大人好歹有官职加身,长相也好看,小姐也不算吃亏。”
  “你也出去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奚昕然一急,抬腿踢走了脚上的绣鞋,“我发现你们一个个的都向着他说话,都说我嫁给祝珣是好事,好像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当初人家就差讲明了不娶我,我现在是自取其辱!”
  木香抿了唇,不敢再说话,生怕惹了自家小姐不高兴。
  外面宾客吵闹,连园中都听得到,奚昕然今日起的早,累了近乎一天,最后不知何时倚在榻边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木香也实再撑不住,坐在榻边脚踏之上,抱着奚昕然的小腿也眯了过去。
  若不是祝珣宴宾归来,只怕这二人要睡到天亮去。
  房门忽而响动,这主仆二人默契睁眼,奚昕然睡眼惺忪,只觉珠帘外入了一抹红色身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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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洞房
  睡眼惺忪,一时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随着那抹红色身影越行越近,奚昕然终记起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祝府。
  此刻菱窗外天色已暗,她许是累极了,当真不知睡了这么久。
  她挺直了身坐起来,脚下木香自觉失礼,连滚带爬的自地上爬起来,脸上还挂着奚昕然裙摆压出的痕迹。
  “祝大人......”木香似脑子尚未彻底醒过来,说话连不成句。
  好在祝珣并未怪罪,一双沉目只盯在奚昕然的身上,今日外宴宾客,他也跟着痛饮了几杯,好在酒量还算过得去,虽略有酒意却未上脸,面上瞧着仍与平常无异。
  “你先出去吧,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要说。”他直言道。
  木香盯望了自家小姐,踌躇片刻,直到得到奚昕然的眼神示意,她才敢退出门去。
  新房门声响动,此下房内唯剩下新衣二人。
  身为新娘,奚昕然不羞不惧,一双杏目十分坦荡地望向眼前人。
  往日的祝珣常穿浅色衣衫,衬得白净的脸色很是洁明,今日大红加身,看着倒别有一番俊美,墨发束冠,身量高挑,脸部线条文质却不显柔弱,一双鹤瞳清高澄澈,带有几分君子相。
  若说京中郎君,无人能敌祝家三公子,连素来眼高于顶的奚昕然也不得不承认,当初这副皮囊的确蛊了她的心。
  祝珣前行几步,离得近些,入新房时便燃的红烛这会光晕正显,罩于他身上叠了一层柔色。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分明曾经经历过一回,端坐于榻上之人凤冠盖顶,肤若凝脂,一双红唇若花瓣......
  心口隐隐微悸,看着这张脸,他一时之间心中酸楚的厉害。
  说不清那是何种心境,只觉着想好生抱抱她。
  两个人这就般直勾勾的对视了片刻,终还是奚昕然先开口道:“祝大人,我知道你娶我不是你本意,实话我嫁你也是不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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