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的衣服是他上次破了的那一件，破洞的裙摆被她绣了一条龙上去，绣的还挺逼真。若是用好一些泛着光的丝线绣想必会更好。
这丫头绣工倒是进步不少。
她的女工都是赵母教的，一开始绣什么毁什么，就像赵子龙腰间戴的香囊，上面的鸳鸯绣的跟鸭子似的。
赵子龙哑然失笑。
突然太念旧了，总是回忆起过去。
他热了饭菜来吃，每一口都塞的满满当当，因为他想记住这个味道。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尝到了。
此时，系统提示（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61）
宋窈坐在家中的灯前发呆。
这些天好感度零零碎碎提升了那么多。但是两个人还是要这样，渐行渐远。
第90章 以我佑你万古安
宋窈第二日出摊，依然习惯性为赵子龙准备了粥菜，准备好又担忧不知道该怎么送出去，最后却只是交给了身边卖花灯的小姑娘，让她交给赵子龙。
她们都已经那个样子了，那晚上闹的不愉快，宋窈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坦然地再叫他子龙哥哥了。
这个小姑娘爱慕赵子龙多时，有机会跟赵子龙搭话接触，她也是愿意的紧。
“赵公子。”随着一声轻呼，赵子龙看了过来，旁边的姑娘抿着嘴，有些娇羞。
“这是给你的。”
姑娘低着头把食盒递过去。
赵子龙看看食盒，看看姑娘，目光最后落在了宋窈身上，笑容温润。
“谢谢张姑娘。”
他在跟宋窈道谢，目光也一直停留在宋窈身上。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女孩子今天没有远远的就招手叫他，他都到身边了她也没说话。
系统提示（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70）
一直心虚低着头的宋窈猛然抬头，对上赵子龙的目光，“你怎么知道？”
“这个食盒用了这么多年，我还不认得？”
“……”宋窈咬了咬嘴唇，暗暗后悔，真是疏忽了！
“不过以后，不必了。”
赵子龙看着宋窈皱眉纠结的样子，也再三犹豫，还是开口。
“为…为什么啊……”宋窈还是下意识问出了这三个字，即使她也告诉自己不要纠缠了，因为她也想要一个答案。
道理她都懂，不甘心而已。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必了。”
“可是……”
宋窈刚想说什么，就被二宝拦在身后。
“姓赵的，你什么意思？”
“不必了是什么意思？你也是和静文一起长大的，要飞黄腾达了嫌弃我们了是吧？”
“静文喜欢你那么久你看不出来吗？”
二宝这么多年也自己操持家里的生意，笑脸迎人，八面玲珑。
宋窈早习惯了他吊儿郎当，嘻嘻笑笑的样子，猛然这样认真，有些不习惯，局促不安的站在他身后，想从赵子龙嘴里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赵某愚钝，属实不知。”
“而且，张姑娘的心意，在下受不起。”
“还请姑娘收回。”
赵子龙依然面无表情，语气很疏离。
“所以，这么多年，子龙哥哥都不喜欢我，是吗？只是把我当妹妹照顾，是吗？”
宋窈扒开二宝，仰头盯着赵子龙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
“是。”
赵子龙回答的毫不犹豫，甚至还把话题扯到二宝身上：“喜欢张姑娘的，怕是你身旁这位。”
宋窈没有哭，只是笑了笑，“那，恭送赵公子了，公子人中龙凤，静文也高攀不起。”
宋窈从未如此生疏的叫赵云赵公子，这次是例外。
赵子龙微微颔首，一步步离开小摊，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战场上刀剑无眼，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既然都是要让她失望的，不如早些让她死了心，寻个好人家，二宝待她真心，他都看在眼里了，有二宝在她身边。
这样他就算是走，也能安心了。
第91章 以我佑你万古安
宋窈无精打采的收了摊，从柜子里搬出一个箱子。宋窈手里的钥匙已经有些生锈，开锁的时候有些钝，打开箱子上的锁，里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银子。
这些是她和她爹这些年攒下的银子，她爹说等她出嫁时打成银器当嫁妆的，但是现在她却有别的打算。
反正也不会嫁给喜欢的人，又没有人送她出嫁，嫁妆不嫁妆的，也不重要了。
晚些时候，二宝也关了铺子的生意，到这里来。
“你找我有事？”二宝进门便熟门熟路的坐下给自己倒水喝，坐姿痞里痞气。
换做平常，宋窈早就要揪着他的耳朵骂他了。
可是今日，宋窈的语气很平静。
“二宝，我想给你看看这个。”
“这是。”二宝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箱碎银子，皱了皱眉，“我那铺子是打兵器的，可不是打首饰的，准备嫁妆找隔壁老王。”
“不是嫁妆，是……”
宋窈小声的将自己所想告诉了二宝。
“你看这些碎银子够用吗？”
二宝心中犹豫了一阵，笑了笑，“够啊，当然够。”
只是他配吗。
二宝的笑容冷冷的，把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按了下来，一个女孩能将她倾注了所有对婚姻幻想的嫁妆，可见此人此事的重要，他一个外人，终究是插不上话的。
“那就拜托你了。”
宋窈重新将箱子落了锁，把钥匙交到二宝手里。
铜青色的钥匙上绑着一根手编的红绳，是宋窈的爹在世的时候编的，这些年宋窈一直带在身上。
“好啊你，猪头妹，没见过你这么贼的，别人找我办事那个不是带着银子找上门来，你倒好，我还得上门取货？”
二宝摩挲着红绳，一瞬失神，看着宋窈没有光彩的眼睛，有些浮夸的开起玩笑。
“咱们俩谁跟谁，还算这么清楚啊！”
宋窈像是放下了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似的，轻松了不少，笑容灿烂的拍了拍二宝的肩。
“猪头妹！下次别打我，你那个手劲你心里没数？”
二宝揉着肩膀哀嚎。
“行了吧，你多结实那就自己没数？带着箱子滚。”
宋窈把箱子扔进二宝怀里，拍拍手就转身去厨房烧饭了。
“也不知道留我吃饭。”
二宝被箱子砸的差点仰过去。
“滚蛋，你娘做饭比我强多了。”
宋窈头也不回就砸了一块烧剩的柴火过去。
“那不一样。”二宝低着头嘟嘟囔囔。
“你说什么？”宋窈提着擀面杖站在厨房门口。
“我说你家房子迟早被你烧了！”
二宝抱起箱子撒腿就跑。
那根系着钥匙的红绳被他塞在胸口，露出一小段。
宋窈在厨房忙忙活活，不自觉的带上了赵云的那份饭菜。
二宝抱着被宋窈擦的发亮的红木箱子，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镇子里的人家处处冒着炊烟，身边的男男女女，都一脸幸福的慌忙回家，一派幸福和谐。
只是不知道，这和谐还能持续多久……
算起日子，公孙瓒也快到了常山郡，最后的验选之期也快到了。
第92章 以我佑你万古安
所谓验选，是公孙瓒先生制订的一个比较公平的选拔方式，赵云所带的团练乡兵，要和另外一个乡的乡兵比试，赵云再与对方的团练副使比武，以此选拔出可以跟随公孙瓒去参与前方战事的队伍。
常州郡的百姓为此准备了许久，赵云更是上心。
验选之日将近，赵云日日归家的更晚。
宋窈实在看不下去，在验选前一日傍晚从教练场把赵云拽了出来。
“张姑娘，明日便要验选了，你带我出来可有要事？”
“看你累，带你出来散散心。”
宋窈连头也不回，紧紧拽住赵云的衣襟不撒手，生怕他挣脱开转身就跑了。
“张姑娘，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赵子龙的脸几乎皱成了苦瓜，他还想做最后的准备呢。
宋窈没理他，拽着他来到河边。
“赵公子，还记得这里吗？”
宋窈看着眼前的河滩，终于松了手。
赵云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抬头。
河滩上遍布这碎石，被河水常年冲袭变得光润圆滑，河里的水清澈见底，只要下手快，在这里抓鱼基本不会失手。
“记得，小时候常来这里游泳。”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里。”
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赵子龙，他想起来了。
那时候，宋窈的父亲逼她学游泳，说常州地处江南，多水多雨，易犯涝灾，学会游泳很重要。可是宋窈就跟叛逆似的，就是不学。她爹就急，把她一下按进水里。
赵子龙从小就学会了游泳，为了习武，也经常在这里练气息。
宋窈在水里扑扑腾腾的时候，他从水里钻了出来。
“张叔，她不想学，也没必要这样吧。”
“阿云你从小就会游泳，省心，这些你还不懂。”
宋窈的爹跟赵云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在这淹死宋窈呢。
“张叔，那我来教她吧。”
她爹这才松手，宋窈从水里直起身子，抹了把脸上的水，张嘴就哭，她爹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别哭了。”
赵云被吵的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但宋窈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好奇的抬起头。
“我教你游泳吧。”眼前的少年光着上身，白白净净的，利落的下颚线还挂着水珠，顺着流到下巴再滴落到水中，一头墨发贴在后背。
“我不要学，我不喜欢水。”
宋窈摇摇头，还有想继续哭的架势。
“那你喜欢吃鱼吗？”赵云挠了挠头，问道。
“喜欢！”宋窈顿时来了兴趣，眼睛里还闪烁着泪光，但眼底深处发出期待的光。虽然家里是卖猪肉的，平时没少吃肉，但是吃惯了地上跑的，宋窈更喜欢吃水里游的。
“学会游泳就可以自己下水抓鱼哦。”
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想法似的，赵云一头扎进水里，宋窈期待的盯着水面看，水面上冒出一串泡泡。
不一会儿，赵云就出来了。
手里还拎着一条可怜的草鱼。
“哇！真的有。”宋窈高兴的拍拍手。
“学游泳吗？”赵云一边扣紧了鱼的鱼鳃防止它跑了，一边询问宋窈。
“学！”宋窈激动的点点头，宋窈其实很聪明，身体也协调，不出一个时辰就学会了。
赵云上岸生了火，把刚刚抓到的鱼插起来烤了。
宋窈还在水里摸鱼，她那么着急想要鱼，但是刚刚抓住一条还给放走了。
等她上岸时，赵云手里的鱼都差不多烤熟了。
“你！你要吃这个鱼？”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明明她自己刚刚还说爱吃鱼。
“这个才多大啊，你这，鱼妈妈多担心啊，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赵云看看比自己脸还大的鱼，再看看宋窈一脸认真，大口咬了鱼肉。
“嗯，真香。”
宋窈一屁股坐在赵云身边语气有些炸毛，“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没有。”赵云的嘴塞的满满的，两个字都有些吐不清楚。
“你这个人！”宋窈正准备开骂，闻到鱼的香味，顿时有些不争气，“唉，那什么，你鱼给我咬一口。”
赵云斜睨了宋窈一眼，把手里的鱼递给她。
宋窈开心的像个小孩，不对，她本来就还是小孩。
第93章 以我佑你万古安
“子龙哥哥！”
宋窈趟着下了水，河水刚刚齐腰。
赵云抬头。一个美丽的浪花打在他的脸上。
干完坏事的宋窈站在水里咯咯笑。
“子龙哥哥，帮你降降温解解压！”
又一捧水泼过来，赵云一闪身躲过。
赵云有些恍惚，他教会宋窈游泳之后，宋窈就特别喜欢追在他身后叫他子龙哥哥。
“子龙哥哥，你烤的鱼真好吃。”
那时候他就觉得这小孩和别人不一样，别的女孩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却是四里八乡出名的野孩子，逮到机会就要跑出家门的。
吃个东西都毫不顾及形象，吃的满嘴流油。
“叫的挺亲，倒是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子龙哥哥识得我爹爹，却不认识我吗：”
“我只听说过张家的闺女是个顽劣不堪假小子，只听过你爹在街坊四邻追着你骂小兔崽子。”赵子龙这话，多少有些笑话的意思。
“你笑话我？”宋窈啃下最后一块鱼肉，随便用手抹去嘴边的油，“我还听说赵家养了个整天呆在屋子里读书的呆鹅呢！”
赵子龙对上宋窈幼稚的带着报复心理的目光，哑然失笑。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张静文，文静的静文。”
“噗嗤。”听到宋窈的自我介绍，赵子龙直接笑出了声。
哪有这样介绍自己的。
“你笑什么？”宋窈去河边洗手，朝赵子龙泼了一捧水，赵子龙也笑着扎进河里朝她反击，两人打打闹闹，到傍晚才回去。
从此，赵子龙多了个幼稚又好玩的妹妹，宋窈多了一个呆板但是很厉害的哥哥。
直到两家长辈过世，两人也一直相依为命。
“子龙哥哥，你在想什么？”
宋窈朝他泼水，这次正出神的赵子龙没有躲过去。
“没什么。”他眨了眨眼，回过神来，撩起袍子就往河里去，“倒是你，一直泼我水啊！”
两个人打起了水仗。
这么些年，这里的水一样的清澈，两个人的笑容依然那么明亮，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恍然之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夕阳恍破云层，染红了半边天。
宋窈和赵云并肩躺在河滩上，旁边的火堆上烤着两条鱼。
“子龙哥哥烤的鱼，一直都很好吃。”
宋窈大口大口的吃着鱼，心不在焉的说着话。
但其实，这条鱼，烤焦了。
赵子龙看了看宋窈，没有说话。
他怎么能不明白宋窈的想法呢，可是只因为男主角是他，宋窈的一切想法都是不现实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