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可以问下你的名字吗？”
宋窈开口了，才觉得自己的嗓子很干，声音沙哑。
正在跟宋妈妈交谈的医生转过来，笑了笑，“顾牧野。”
笑容温润，如南风，如暖阳，如清风，如山岚。
宋窈觉得这个笑容也很熟悉。
好像有个人也长着一张妖孽又生人勿近的脸，偏偏性格温润的像个书生。
但是那个人的脸和姓名，怎么都想不起来。
“多喝点水，少说话。”
走之前，顾牧野还叮嘱宋窈多喝水。
应该是因为听到她声音哑哑的吧。
还挺细心的。
医生带着成群的护士走了，宋妈妈才能来到宋窈身边，她有些粗糙的手紧紧握住宋窈的手，长时间的昏睡让她本就瘦削的身体看起来瘦的夸张，一双手也骨感的可怕。
她的眼里含着热泪，想开口说什么却又几番哽咽，只一遍又一遍的喊宋窈的名字。
“窈窈。”
“妈，我在呢。”宋窈笑着回应。
女儿睡了那么久，妈妈肯定担心坏了，宋窈也理解。
“窈窈，是妈对不起你，要是妈和爸爸好好的，你现在还在好好上学，怎么会遭这罪啊！”
宋窈听到这里，才想起她那个爸爸。
她的爸爸很疼她，曾经很疼她。
直到初中时候，爸爸生意失败，他就变成了恶魔，喜欢酗酒抽烟，喝醉了就打妈妈，醉的很了，连她都打。
妈妈忍了很久，才决定离婚，宋窈跟了妈妈。
那时候宋窈受的影响很大，本来优异的成绩一落千丈，为了担起家庭的重担，她上了中专，学护理，早早的到医院工作，这才碰上了医闹。
但是她不愿意看到妈妈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
“妈，你说什么呢，没有一种暴力可以被原谅。哪怕以爱之名，就算你原谅他，我也会恨他。对我而言，他只是一个跟我流着相同血液的陌生人。”
“窈窈乖，是妈妈的福气。”
宋窈抱住宋妈妈，耐心的安慰劝解，宋妈妈一直哭，最后母女两人相拥而泣。
顾牧野在门外看着这一幕，神色复杂。
原来如此，难怪宋窈看起来如此没有安全感。
第156章 记忆错乱
窗外的天空挂着稀稀疏疏的星子，微风抚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宋窈躺在病床上，睡的并不安稳，她一直在做梦。
一会儿是贫瘠荒凉的夏国
一个身着蟒袍的男人的叫喊，“必须找！就算是一具白骨，也要给我带回来！”
转头是另一个男人对她笑的悲哀，“你就仗着我爱你！”
再要去探究，已经到了鹿台之上，她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滩血，还在喃喃自语，“帝辛，我们初见那年才十一岁啊。”
“帝辛，我想带你走的。”
“帝辛，我们一起死吧，来世还能在一起。”
一会儿又是烽火连天，她和一个男人站在一起，脚下是千军万马的兵刃相向。
“姒儿，后悔吗？”“不后悔啊。”
随后是英姿勃发的赵子龙站在她的面前，她娇俏的叫着——“子龙哥哥！”
然后又满身是血，有些艰难的捧着赵子龙的脸，“若是分离与诀别说来太过痴缠，便只道声，愿护你长安。”
再一看，眼前的男人灰青色的衣袍，左脚伤的不堪入目。
“你以为，我为什么嫁给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你不是个瘸子？”
“你知道，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从不会强迫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情，包括嫁给不喜欢的人。而且身体健康的男人满街都是，我为什么嫁给你？”
“只因为你是王献之，仅此而已。”
她捧着酒对白衣的温庭筠说话，“师父，你陪我一起死好不好，没有年龄和身份，我们在一起。”
她在宋文澜身后大声宣告爱意。
“毒酒是真的，爱你也是真的。”
“帝女死于驸马怀，我死在你身后也好。”
宋窈的声音陡然提高，“宋文澜，要记得，世人渴望的东西还有一样，叫爱！”
“徐靥爱宋文澜！”
好像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些人，她都曾见过的，那些故事是她经历过的。
她每进一个位面，就会失去上一个位面的记忆，但是这下，全部想起来了。
一时间，脑海里的记忆混乱至极。
似乎所有人都在叫她，似乎她在等着其中一个男人来牵她的手。
那些人物莫名其妙在她的脑海里聚在一起，让她无法冷静思考。
那些男人的脸都变得一模一样。
“啊！”宋窈最后梦到一群男人几乎将她分块占有，猛然惊醒。
床头的看护灯留了一盏，在夜里发出暖黄色的光，让宋窈安心了些。
她大口喘着粗气，病房门却被人推开了。
“谁？”宋窈警惕的问了一声。
朗润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宋窈似乎听得见他胸腔的震动。
“是我，顾牧野。”
宋窈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牧野也是个陌生男人，但宋窈莫名松了口气。
她对这个医生，有着毫无来头的信任。
“顾医生今晚值班？”
顾牧野已经走到宋窈床前，还穿着白天的白大褂。
“没有，专门来看你。”
他在床头拉了把椅子坐下，宋窈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他的脸，越看越眼熟。
“你是…夏桀？”
“不对！是帝辛？好像也不是！”
“宫湦，啊不，王献之？赵子龙？温庭筠？还是宋文澜？”
“你不是他们……”
“但是你和他们长得一样！”
“可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一模一样啊。”
宋窈一口气吐出一连串人名，换了旁人怕是早当她精神失常，一会儿问问什么，一会儿又否定。
但顾牧野只是笑了笑，在宋窈的注视下淡淡的说，“我都是。”
“那些人，都是我。”
这下轮到宋窈懵了，那些人，竟然都是同一个人。
第157章 所以那些男主不是npc
“你因为医闹撞伤了头，后脑是人体的重要部位，你也知道，你的情况很严重，当时就陷入深度昏迷，等于植物人，医生说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但是就是有系统找上，你被系统绑定，去完成任务，条件就是让你醒过来。”
宋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毕竟当初系统好像也是这样告诉她的，什么LS系统，又是什么105小助手的。反正就拿她的命要挟她去做任务，还好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对啊，你怎么会知道？”
系统没有实体，只存在于宋窈的思绪中。按理来说，她不说，别人就不会知道。
顾牧野神秘兮兮的皱着眉，“这个，天机不可泄露。”
宋窈一个白眼翻上天。
这不会是个新时代科技迷吧，自己很想体验快穿的那一种。
“那你为什么说那些男主都是你？”
还是说不通，宋窈满心疑惑。
“这个事就跟前一个问题相关了。”
顾牧野吊儿郎当的表情严肃起来，墨黑的眸子在昏暗的环境里，像一颗星星，会发光似的。
宋窈的脑海里，想起那个男人的背影，线条流畅的脊背对着她，偏着头穿衣服，漆黑一片的帐篷里，只见他眸光闪烁。
但是想到最后的结局，宋窈的心就一阵阵抽痛。
该死，就是个快穿任务而已，怎么还当真了！宋窈心里暗骂自己，顾牧野已经开始慢慢的解释，“快穿的不可定因素是很多的，尤其走这种情感路线，一不小心，npc很可能会具有自主意识，容易造成系统崩坏，到时别说是你，可能会有连锁反应影响很多人。”
“所以为了保证安全，我也亲自参与了快穿。”
宋窈托着下巴思索，参与了快穿，那些男人都是他，原来……
“所以你是那些男主？”
宋窈一拍脑袋瓜，终于反应过来。
“是。”顾牧野点点头。
“所以如果我的任务是攻略位面男主，你的任务就应该是攻略我，这是我们双向攻略？”
“难怪有一条什么好感度是双向的。”
“当时觉得坑，现在看来还是坑嘛！
宋窈迷迷糊糊的走完所有位面，当时只觉得小命要紧，系统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还认认真真玩宫斗宅斗，这静下心来想想，真是一堆槽点。
顾牧野眼看着宋窈的嘴吧嗒吧嗒一刻不停，好不容易插话解释，“我只是负责维持故事的走向，不用执行任务的。”
宋窈：……
好家伙，我以为要坑也不止坑我一个，没想到啊，还是外星智慧联合主治医生坑她。
“但是跟npc不同，我在里面也是会有情感的。”
“所以，在位面里，我爱你的同时，你也会爱我，对吗？”
“你也是会动心的？”
“是。”现实里依然是。我依然会爱你。
后面两句，顾牧野并没有说出口，他知道，宋窈如果能想起位面里的事情的话，心里一定是一团乱麻。毕竟那些结局都太过悲哀，还是要给她时间去适应。
宋窈猛然接受了太多信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顾牧野也没有打断她的思考，病房重归静寂。
窗外的蝉鸣，嘈杂如初。
第158章 hetui！渣男！
“叩叩。”
宋窈早上刚刚起身，外面就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没等宋窈应答，门就被人推开，顾牧野探进一个头，目光和宋窈的眼神对上。
宋窈无语，这你敲了个寂寞。
“我进来啦。”
顾牧野问了一句，就自顾自的走进来，手里还提着食盒。
宋窈还沉睡的馋虫都被勾醒，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饿了吧。”
顾牧野把食盒放在床头打开，最上面是一些宋窈可以吃的清淡小菜，颜色搭配的还挺好看。即使看起来寡淡，也还是让宋窈咽了咽口水。
还有小米粥，澄黄的，很好喝的样子。
“这是我自己做的，我记性不差，应该是你的口味。”
顾牧野很细心的把小米粥盛在小碗里，给宋窈吹吹凉，宋窈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吃菜，确实是她的口味，盐味淡些，但是很好吃。
“你厨艺好好！”
宋窈一边塞了满嘴，一边手忙脚乱的比了个大拇指，口齿不清的夸赞顾牧野的厨艺。
“慢点，别噎着。”顾牧野把温度适合的小米粥放在宋窈手边，一脸宠溺，“我的厨艺一般，不过比起你的，确实不错。”
宋窈喝了一口粥，差点把整个脸都埋进碗里，刚想问顾牧野什么时候吃过她做的饭，就忽然想起她好像在位面里给他做过很多次饭。
不过……
宋窈的脸一度黑如锅底。
这男人之前还千方百计夸好吃，恨不得宋窈承包他一日三餐，这时候倒是吐槽起来了。
手里的小米粥突然不香了。
宋窈猛地把碗放在桌子上，“哼，换了别人我还不给做呢，你做饭也不过如此，我不吃了！”
顾牧野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基本空了的碗上。好家伙，吃饭了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荒回来的，吃完说不吃了，真是棒棒的。
心里这样想，顾牧野对宋窈还是顺毛撸，“是我不会说话了，你做饭最好吃了。”
“尤其是梅子糕。”
宋窈眉角跳了跳，梅子糕都被下毒了，这货是怎么尝出好吃的，难道不应该有心理阴影吗？
顾牧野完全不知道宋窈已经不相信他的鬼话，还闭着眼瞎吹，“真的那个口感，非常细腻，入口即化，甘甜清香，回味无穷。
宋窈冷着脸打断他，“你醒醒吧，那玩意儿加了夹竹桃汁完全又苦又涩。”
这家伙不提还好，提起来宋窈就火大。
昨晚宋窈想了很久，顾牧野是陪她走快穿位面的人，是那些男主。虽然是剧情需要，但是也渣了她那么多回，四舍五入，顾牧野现实中肯定也好不到哪去，对渣男不能这么温柔。
“我告诉你，以后别来了，我不想看见你。”
顾牧野也不知道哪里又惹宋窈不开心了，一脸懵逼，“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听不懂人话吗？”
宋窈眉毛一横，强硬到底。
“是我还不够温柔体贴吗？还是舍命陪你走位面不够浪漫？”
顾牧野的表情简直是怨妇中的战斗机，真的怨妇都没这么专业。
“hetui！渣男！还温柔体贴！”
“滚吧！”
宋窈一个枕头朝顾牧野砸过去，顾牧野也不躲，任枕头砸到自己身上。
少了个枕头，宋窈坐的不太安稳，腰有些使不上力气。
“没次都不顾自己。”
顾牧野一边嘟囔，一边帮宋窈把枕头垫好。
“要你管！”但是宋窈还是没好气。
顾牧野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要关门的时候还补充，“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宋窈扭过脸没理他，他也没再停留，笑着摇了摇头，我的窈窈啊，我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第159章 你的脑袋瓜想什么呢
宋窈的身体从醒来之后就一直很稳定，只是观察了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出院的时候很多医生还是赞叹：“啧，真是个医学奇迹。”
宋窈只笑了笑，心里还有些空落落的。因为人群里，没有看到顾牧野的身影。
前两天那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这下倒是不见人影了，这一出院，以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想来也是那天她把话说重了，毕竟剧情需要，顾牧野也无能为力。何况仔细想起来，她好像也渣了男主很多次。扯平了……
出租车穿梭在城市的车流，车灯和路边高楼的灯火汇在一起，亮的耀眼，让人在这繁华中不知该置身何处。
车在红灯前缓缓停下，宋窈望着窗外的景色，总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眼前的一切那么陌生又不真实。反倒是那些梦里的场景，才像真的发生过，有些场景，每每想起来，宋窈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姑娘，后面那车你认识吗？跟咱一路了。”
出租车徐徐过了红灯，后面有一辆白色的宝马闯了红灯跟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