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冯梓曦心理平衡了。
结束后,邵南泽总算拨时间去球场。
杜律明那群人正打得火热,让他赶紧换了衣服上场。临上场前,邵南泽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在一小时前,他给温菱发过一条信息,告诉她冯梓曦不会再去烦她了,她一直没回。
开车时他眼风一直徐徐看着手机上的红点,未读信息一大堆,温菱的头像还是很安静。
邵南泽有点心神不宁,突然想自己刚刚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在走道里亲吻,又拿口红印戏弄她,还要假意靠近她说话。
杜律明体力不止,一直催邵南泽上场替换。谁知他上去后,只出工不出力,打得意兴阑珊,别人传来的球接都懒接,看起来兴致缺缺。
杜律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谁把你魂勾走了?”
没多会邵南泽就让人把自己给换下去。
杜律明又极力挽留:“你看这才打了二十分钟不到,都没热身呢。”
邵南泽其实只是想找点事做,让自己不要老想着信息的事。
等到酣畅淋漓打完比赛,浑身舒爽不少,从淋浴间里出来,邵南泽拿起放在洗漱台上的手机看了眼。
他不死心,又按着她的头像划拉一下,心里已经接受了她不回自己信息的现实。
她在躲他他能理解,之前她提分手的事他也不计较了。谁让自己着了她的道,觉得没人比她更好。
没想到这下点得太猛,变成了拍一拍。
发尾还在滴水,他拿毛巾擦了擦,浴室里都是水汽,看不真切,他眯着眼顿了顿,眼里浮起一层薄戾。
他发现自己被屏蔽了。
邵南泽舔了舔牙,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过了一会,被气笑:“菱菱,真有你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是彼时血气方刚的性格脾气,做事会懂得迂回、隐忍和蛰伏,想事情也会深想一层。
邵南泽早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如果温菱真的不喜欢一个人,就会像对冯梓曦一样,毫不留情地拒绝掉,不会多留一个口子。
之所以接受他那样对待她,有且仅有一个答案。
想明白了这一切后,他就不会轻易放手了。
温菱面对他的感情也很好解释,近乡情怯。
当初分手的理由尽管她不说,他已经能隐约猜到,如果不是他父母在从中搞鬼,必定有她继父和母亲在插手。
温菱是一个敏感多思的人,早在项目组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想得很远。
一想到这里,他拿起手机给她拨了个电话。 信息被屏蔽了,可还能打电话,他不信她不听。不听他就用办公电话打。
那边,温菱在电话响第二次后,终于接听。
凝滞的空气里,静得只能听见双方的呼吸声。
温菱眨了眨眼,慢吞吞开口:“……邵检?”
被一种异样的情绪给拿捏,她心悸得难受,像被人掐住了,心跳得飞快。
“温律师。”邵南泽抿着唇,口气轻松,仿佛真是男女朋友般,“明天我去接你下班。”
第49章 南风入怀
在温菱还没来得及说出拒绝的话时, 邵南泽迅速挂掉电话。
第二天上班果然坐立不安。
温菱一时木然地看着电脑,一时又走向落地玻璃窗,一动不动盯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
昨天一时短路, 把邵南泽给屏蔽了, 没想到激得他做出这种行为。
他真的会来吗?
来了又回说什么?
温菱无心工作,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事, 心神不定的熬到下班。
她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在电梯里遇到几个同事也相携下楼, 又摁住了等下一班。
畏缩不前的, 不过是怕被人看见。
今天晚上她故意拖延了下班时间,马路上除了时不时开过的汽车,行人很少。
红绿灯前,温菱心事重重, 焦躁的情绪更繁杂,她微微叹一口气,把这点杂乱的心思压下。
本来就没有约时间, 说不定只是他随口一诌, 她不应该对这事留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等绿灯变回来,温菱手机忽而响了。
她呼吸为之一滞——
心跳得快, 又像悬在半空, 伴随着若有似无的紧张和焦虑。
甚至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可在看到来电人后,那股欣喜又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荡然无存。
不是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当事人, 下班后还接到当事人电话,应该是很急的事了。
温菱等了几秒才接, 声音回复了往昔的平静。
她抿着唇,把蓝牙耳机塞到耳朵里, 仔细听着当事人的问题。
红灯和绿灯又换了一轮,温菱仔细看了下左右没车,才放心大胆地走。
她的心思全放在电话的内容上,没察觉到黑夜里,一群人有说有笑地从后面走过来。
应该是一群出来玩的学生,刚吃完饭,或者聚会完,毫无顾忌地在大街上嘻嘻哈哈的打闹着。
温菱聊得太投入,没注意到从后面斜着冲过来的人群,肩膀被撞了下。她本来就带着蓝牙耳机,一时有些重心不稳,差点就要跌倒在人行道上。
天旋地转时,腰被人从后面轻巧地搂了下,一双沉稳有力的手带着她站稳。她心里一惊,刚想开口,耳机里当事人的声音还在源源不绝。
温菱垂了眸,稳着声音:“我突然有事,如果不急的话明天再复你。”
说完站定,看向撞人的肇事者,对方也意识到不对,急忙停下来道歉。
温菱挂电话后,听见邵南泽在义正言辞地教训肇事者,差点要把交规给搬出来。
她捅了捅他:“行了。”
邵南泽低头看她片刻,笑了:“那以后注意着点。”
肇事者被这气场给唬了,连连点头,着急忙慌地跑了。
过了两秒,温菱瞪他一眼,没好气:“怎么那么凶。”其实她没什么事的。
邵南泽眼底含了怒气,一遇到她的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在路上打闹本来就是很危险的事,更何况还撞了人,车来车往,会发生什么都很难说。
可她捅了他的腰,又带着愠气瞪他,一颦一笑,生动灵巧,他的火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行道上的绿灯在倒计时。
邵南泽轻巧瞥一眼,伸手扣住她手腕,拉着她往前走。
“没时间了。”
温菱被他拉着,跟在他身后,两个人的距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有中间两只手是连在一起的。
停着的车头灯在黑夜里莹莹发亮,温菱想着坐在车里的人肯定看见他们牵手了。
甩不开他的手,她急行两步:“我自己能走。”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要人拉着过马路。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过了人行道。对面路口恰好是个公交车站,有几个人在等车,看到俊男美女相携着牵手走过来,忍不住多看几眼。
邵南泽没放开她的手,抿着唇,低声问:“平常下班都是这么晚吗?”
口气温软,亲切随和,像拉家常。
不好一直在大厦门口等着,他在旁边的咖啡店里找了个窗边位置,不过低头看了眼手机,差点就找不到人。
温菱再怎么也听得出他一晚上在等她。
她开口,语气艰涩:“邵检,你不用这么……”
他指腹擦了擦她手背,声音更轻:“刚刚过马路,是想做什么?”
按她回家的路线,本可以直接在路边打车。
温菱说:“去对面便利店买牛奶。”
邵南泽嗯了声:“我陪你。”
冷风一吹,温菱那些难以宣泄的情绪仿佛得到一个出口。她顿了脚步,转过头看他:“邵检,我们现在什么关系也算不上,你非得这么死皮赖脸?”
“对啊。”
“我们已经分手了。”
邵南泽轻笑着,一点不恼:“追女生不就是这样死缠烂打。”
死缠烂打?温菱甚至要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两人的距离拉近,
邵南泽的头低了地,靠着她的额头:“如果你不喜欢我在楼下等,以后下班的时候提前给我信,我再过来接你。”
声音低醇,口气软得要命,低低在她耳边呢喃,半是哄着半是讨好。
温菱的心软下来,心里皱成一滩春水,这样的邵南泽……她根本就无力抵挡。
两人拉着手来到便利店,邵南泽在冷柜前驻足,仔细分析各个品类牛奶的成分,拿了几个不错的品牌。
结账的时候他看到生产日期不是当天的,又折回去换。
收银员捂着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温菱否认:“不是我男朋友。”
“都牵手了还不是?”收银员笑,自从进了便利店,手还一直紧紧牵着呢。
“……”
温菱无力反驳了。
那晚,邵南泽开车送她回去,在将她送到家楼下时,才把紧握的手松开。
温菱在楼上往下看,他还没走,站在车子旁边抬头向她的位置看过来。
她心里一紧,急忙把窗帘给拉了。过了会,又悄悄在缝隙里往下看,他还在。
外头风刮得紧,冷冽的风里他低头拿手机。
没多久她手机就响了。
邵南泽那头还隐约有鹤唳的风声。
“菱菱,明早我还来,在楼下等你。”
温菱捏着手机,咬了咬唇,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根本就没打算申请她的同意。
邵南泽又问:“打算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温菱声音颤了下。
“不知道……”
邵南泽嗓音沉沉地笑了。
连续几天,温菱都被邵南泽的举动给撩拨得心神不宁。
早上一大早就在楼下等着送她上班,晚上准时等候,接她下班,好几天都是雷打不动。
温菱好话坏话都说尽了,有次她冷着脸:“邵检,你是不是不用上班?”
“菱菱,你怕我微薄的工资养不起你?”
邵南泽看着她,认真想了想,“我想有必要把我的资产做份清单交给你,再做一份财产公证。”
就算不用工作,他也完全能养得起她。
“邵南泽,我不用你养啊。”
他笑笑,“我知道。”
可他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捧过来给她。
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在下雪,地上结了厚厚的一层,可能因为年节将近,雪下得更频繁。
温菱很早就醒了,洗漱完还朝楼下看了看。 到了将近九点的时候,邵南泽还破天荒的没有来。
她忐忑地去到律所,手机也一直很安静。
不知道他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内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这种心情持续到下班,邵南泽也还是没来。
温菱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给邵南泽打个电话,确认他的安危。
电话打过去,一直是忙线,有时嘟嘟几声又被挂断。
风雪中,温菱拢了拢外套,忽然觉得有点没意思,她怎么会那么轻巧地就被他吊了胃口,只不过接送了几天,就巴巴地望着别人的好。
七天足以养成一个习惯,或许真只是习惯而已。
到了半夜,温菱开着iPad正在查文献,一个陌生电话忽而打进来。
铃声响得人心里慌乱,她沉默几秒还是接了。
那头的线路不好,滋滋滋的一直有杂音,还有时不时窜来窜去的电流声。
温菱听得耳朵不舒服,刚要放下时,那头悠悠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菱菱。”
抓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她眼睫微抖,嗯了声,鼻音很重。
邵南泽所在的地方是个荒郊野外,破旧的小镇子,四周光秃秃的,连公共电话都没有。
昨天晚上突然收到紧急任务,被抽调到临县办个重要案件,到集合地的时候手机被收走,也不会提前告知要去哪里。
邵南泽第一次忧心忡忡,总想着明天太阳升起时,不知道那个女孩还会不会在家楼下等他。
好不容易争分夺秒把一天的工作干完,想找个电话亭都找不到。他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卖文具的小店,借他们的座机打的电话。
还办着机密案件,不能对外透露一星半点。
邵南泽在电话那头说这几天有要紧事,不能送她上下班,等回来再联系。
温菱嗯了声。
那头静默许久,邵南泽忽然很想抽烟,但他决定了要为她戒烟,就不会抽。 手头连个趁手的打火机都没有,他低声沉吟:“你想我吗?”
尾音带着浅浅的鼻音,余音缭绕,勾人心弦,让人浑身酥麻,就连脊梁骨都忍不住阵阵发抖。
温菱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跳,怕被电话那头的邵南泽给听见。
其实他又怎么能听见,电话的质量不好,好一阵坏一阵。
但温菱清晰地听见了。
他说:“我好想你。”
然后电话线路就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