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洲垂眸看她,她用力抱着他,靠在他怀里什么也不说,平时她很少有这么安静这么依赖他的时候。
有丝难以名状的情绪从他心底瞬间划过去。
抱了十分钟不止。
傅言洲轻拍她后背:“可以了。”
闵稀不满抬头,还没来得及控诉,傅言洲亲下来,在她唇间吻了吻。
她微一用力咬他的唇:“再抱一会。”
她说出来时像在撒娇,傅言洲看不懂她,当初在上海家里,她把他照片用丝巾挡起来不想看见,现在又要他多抱一会。
善变又执拗。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又把她揽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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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闵稀被闹铃闹了两遍才强撑着睁开眼。
昨晚睡前她说只能一次,傅言洲没吱声,后来确实只做了一次,但时间比以前哪次都久。
今天起得比平时晚半小时,简单吃过早饭往公司赶。
在公司停车场,闵稀遇到居悠悠。
居悠悠还没停好车,滑下车窗,冲她这边喊道:“闵姐,等我一起上楼。”
闵稀锁车:“不急,你慢慢倒。”
居悠悠拿驾照不到一年,倒车技术比她还烂。
终于把车倒进停车位,居悠悠呼口气,扯下安全带匆忙下车。
看到闵稀无名指那枚熟悉的大钻戒,心放下来。
“戒指托调整好了?”
“没调整,不用调。”闵稀笑笑说:“昨天不知道掉哪个犄角旮旯,急着上班就没找。”
两人闲聊着进了电梯。
居悠悠先按闵稀办公室那层,又按总裁办那层。
作为余程潭秘书,居悠悠从不跟其他同事聊老板的行程,但闵稀例外。
“余总上午不来公司,我又能轻松几个钟头。”
轻松等于摸鱼。
两人心照不宣笑出来。
电梯在一楼停靠,门缓缓打开,等电梯的人是颜一楠。
颜一楠是媒介部总监,对着居悠悠微微颔首打招呼,直接忽略站在居悠悠身后的闵稀。
闵稀在媒介部待过一年,颜一楠曾是她的顶头上司,两人在工作上有过不愉快,矛盾一度不可调和。
余程潭为了平息矛盾,把她调到总裁办做他助理。
自那之后,颜一楠在公司遇到她视她为空气,她早习以为常。那时居悠悠还没来公司,不知道其中的恩恩怨怨。
嘉辰公关的办公区一共三层,位于这栋写字楼的第二十层到二十二层。媒介部在二十楼,电梯停靠,颜一楠后背笔挺,踩着五公分高跟鞋,面无表情抬步出去。
电梯门关上,居悠悠小声说:“她们都传颜总监喜欢余总,不知真假。”
还不等闵稀说话,电梯到了闵稀那层。
隔壁电梯也有同事下来,闵稀没再多言,挥挥手下去。
到了办公室她才知道,危机公关部接了一个棘手的危机公关案子,余程潭亲自出马解决。
闵稀想着下午向余程潭汇报工作,结果他一天没来公司。
快下班时,闵稀收到傅言洲的消息:【晚上不在家吃,不用等我。】
闵稀:【应酬?】
傅言洲回:【不是。跟严贺禹他们聚一聚。】
他放下手机,把需要签字的文件签给白秘书。
白珊站在桌边静静等着,目光无意间扫过会客区的茶几上,祝攸然昨晚送来的喜糖还在上面,今早阿姨打扫卫生时特意询问她,那盒喜糖要不要收起来,收在哪。
老板私人的东西,她们不会擅自做主乱动。
可那盒喜糖一直放在茶几上也不妥,于是在傅言洲签好文件后,白珊请示道:“傅总,那盒喜糖收在哪?车里还是柜子里?”
傅言洲顿了几秒,说:“你们拿去分了吧。”
“好。”白珊走时带上那盒喜糖。
傅言洲手机又振动,严贺禹问:【还没过来?】
他回:【快了。】
严贺禹刚从江城回来,叫了几个朋友一起吃饭,闵廷也过去。
闵廷看傅言洲不顺眼与他的风评有关,在和吕臻交往期间又连着劈腿两个女人,闵廷最近也听说了这事。
严贺禹今晚组局一是为了替傅言洲澄清此事,二是继续为江城招商。
其他人还在路上,包间就他和闵廷两人。
闵廷含了支烟在嘴里,自从妹妹送了他烟灰缸,到现在他一支烟没抽,这会儿烟瘾上来。
严贺禹让服务员开了净化器,自己也倒出一支烟。
“这回去江城碰到了吕臻。吕臻你认识吧?”
闵廷手搭在隔壁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说:“见过。”
他遇到过两次傅言洲同吕臻单独吃饭,是在妹妹结婚前,那时他们家还没有联姻的打算。
准确说,他们家从来就没想过让妹妹联姻。他和父亲不会拿妹妹的婚姻去交换利益,奈何拗不过妹妹,她说反正没有喜欢的人,不如和一个长得好看又有能力的男人结婚。
母亲对妹妹向来无原则,妹妹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后他和父亲只好妥协。
傅言洲的风评不咋地,他看不惯,偏偏妹妹还向着傅言洲说话。
严贺禹解释:“吕臻不是傅言洲前女友,两人没交往过,劈腿两个女人更是子虚乌有。”
闵廷悠悠打量严贺禹:“为了让傅言洲去江城投资,你开始没下线替傅言洲洗白?”
严贺禹有口难辩,笑道:“你爱信不信。傅言洲已经决定在江城投资新能源,我没必要再替他说好话。”
一支烟还没抽完,其他几人陆陆续续到了。
傅言洲路上堵得时间比他们长,最后一个进包间。
只剩严贺禹跟闵廷中间有个空位,傅言洲当然不会挨着闵廷坐,走到严贺禹身后停下,拍了一下严贺禹的椅子,让他坐中间。
严贺禹想到江城的项目,认命挪了位子,夹在他们妹夫和大舅子中间。
酒过三巡,严贺禹不忘今晚聚餐的第二件事,招商引资。
“江城园区现在拿地有优惠政策。”
说这话时,他是对着桌上所有人说的,说完又特意瞅一眼身边的傅言洲。
傅言洲:“你看我干什么?”
“看你自然有看你的原因。”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跟傅言洲有关。
乐檬食品有两大股东,第二大股东是傅言洲的凌宇集团,投资的事当然得两大股东都拍板同意。
第一大股东那边基本没问题,现在只等傅言洲点头。
严贺禹接着对傅言洲说:“你们乐檬食品不考虑在江城设生产基地?我找专业团队替你们评估过了,在江城布局生产线,优于在周边任何城市选址。”
傅言洲:“……”
为了追人,为了成为江城的女婿,严贺禹已经疯了,比江城书记还操心江城的发展。
闵廷认真听着,没参与他们的聊天。
他听得认真是因为,妹妹对快消品的案子感兴趣,还想拿下乐檬食品的公关代理业务。
这顿饭吃到尾声,他们也聊得差不多。
至于乐檬食品要不要在江城设厂,酒桌上无法草率决定,得先去江城实地考察再从长计议。
又到了买单的时候。
饭店经理敲门进来,问谁把单买一下。
严贺禹问:“赊账行吗?”
经理与他们这帮人打交道次数多了,也敢开起玩笑:“签单、赊账一律免谈。”又加一句:“老板说的。”
他们私人小聚时都特抠门,显得特别会过日子,谁都不买单,一毛钱不想拔。
严贺禹环顾桌上一圈:“今天有没有人大方一点,主动买单?”
包间安静几秒,忽然哄笑。
这个场景太熟悉,一旦装死沉默就是没人乐意掏腰包。
“今晚的红酒是谁带来的?”傅言洲问道。
严贺禹接话:“闵廷。”
傅言洲不想白喝闵廷的酒,于是道:“我来结账。”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屏幕上显示备注:稀稀
傅言洲一手接闵稀的电话,一手从钱包里随手抽出一张卡递给饭店经理。
电话接通,闵稀问:“你几点能回来?”
“什么事?”
“我困了,你不回来我怎么枕你胳膊?”
可能是已经躺在床上的缘故,她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清冷带刺,从手机里传过来时透着慵懒温柔的倦意,傅言洲也不禁放低声音:“这就回去。”
第14章
傅言洲回到家,闵稀正靠在床头看平板,今晚的睡裙换成了一条烟粉色,她在研究乐檬食品的相关资料,他进房间她没顾得上抬头。
傅言洲摘下手表和戒指,不疾不徐解衬衫扣子,定睛看她:“我不回来哄你睡,你还不睡了?”
隔了几十秒,闵稀应一声:“嗯。”
她这才抬头看他。
傅言洲衬衫纽扣只剩最下面一个扣子还没解,她看过去时他指尖正好解开,胸口有几道深浅不一的紫红色抓痕,劲瘦的腰腹间也有一道,这道格外醒目,比胸口的抓痕颜色深,应该是她昨晚抓的。
傅言洲认真问她:“以后我出差,或是你出差,你打算怎么办?”
闵稀思忖之后:“出差超过五天,回来就多给我枕一整夜。”
傅言洲无言,脱了衬衫往浴室走。
闵稀目光随过去,他左边肩甲上也被她抓了两三道。这段时间两人做的频繁,他身上的抓痕总是旧的没好新的又来。
浴室门关上,隐隐听到水流声。
闵稀收回视线,继续看平板,她刚才刷到一条财经博主的博文,在分析乐檬食品的股票是不是可以继续持有。
本月初,乐檬食品执行总裁被邀请参加明市的招商大会,有网友预测乐檬食品有建新厂的计划,目前可能还在选址阶段。
闵稀没去过明市,好像是江城隔壁市。
两个城市距离不远,只有一百多公里。
不管最后花落哪个城市,这都是个有利股价上涨的信号。
如果乐檬食品真有新建厂的打算,届时可能有新产品上市,对她来说是个机会,新品的营销推广更具挑战性,也更有成就感。
她关注了几个财经博主,关上平板,傅言洲也冲过澡出来。
闵稀躺好,等着他主动把她抱怀里。
傅言洲关灯躺下,胳膊伸直:“过来。”
闵稀说:“你把我拉怀里,这样显得你不是那么不情不愿。”
傅言洲:“这叫自欺欺人。”
“……”
傅言洲箍住她的腰把她揽怀里,闵稀不高兴地推他一把,他淡淡笑了下,唇贴在她额头上哄她:“不闹了,没不情不愿。”
明知他在哄她,只是平息她火气,她还是很受用。
闵稀在他怀里眯上眼,即使他洗过澡,她还是能闻到他身上有股酒精味。
“喝了很多?”
“不多,酒是你哥带去的,后劲大。”
“你是不是想说,酒有可能是假的。”
她清晰感觉到他胸腔震了下,不知道是不是讥笑了一声。
“闵稀,别小人之心。”
傅言洲把她仰起的脑袋按在他脖子里:“睡觉。”
闵稀中午忙得没午睡,困意很快袭来,呼吸慢慢变得均匀,整个身体在傅言洲怀里松弛下来。
除了周五,其余六天晚上只需要哄她睡着即可,今天不是周五,胳膊不用给她枕整夜。感觉她已经睡着,傅言洲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臂,把她放在枕头上。
闵稀睡得并不深,迷迷糊糊中意识到他要放下她,怒抓他一把。
傅言洲:“……”
“睡吧。”他重新又把她搂在怀里。
半小时过去,闵稀熟睡。
傅言洲犹豫要不要把她放在枕头上。最终,胳膊给她枕了一夜,也抱了她一夜,快天亮时他才放下。
有时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他怎么就忍受得了她这么任性的脾气。
翌日早上,闵稀睁开眼时,傅言洲早已起来。
她扭头想去摸手机看时间,突然疼得捂住脖子。
落枕了,脖子不敢转。
估摸是昨晚等她睡着后,傅言洲随意把枕头往她脑袋下一塞,根本不管她睡姿舒不舒服。
不然不会落枕这么严重。
她洗漱好下楼,傅言洲已经去了公司。
结婚至今,他们坐一起吃早饭的次数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闵稀揉了一阵脖子,不见任何好转,仍不敢朝右转。
这样子开车不安全,她让司机送她去公司。
路上她给傅言洲发消息:【以后等我睡着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枕头塞好?我落枕了,现在连头也不敢转。】
傅言洲回电话过来,他人刚到办公室,白秘书送来一杯咖啡给他提神,他抱着闵稀睡了一夜,她落枕,他也没睡好。
“跟枕头没关系。”他说。
“那跟什么有关系。”
“枕我胳膊才落枕的,以后还是好好枕你的枕头。”
闵稀觉得好笑,不勉强他:“你如果后悔答应每晚给我枕胳膊,可以直接说,不必拐弯抹角,我没那么不讲理。”
“你忙。”她挂电话。
傅言洲发消息给她,解释:【你落枕怪我,抱你睡了一夜,天亮才把你放枕头上。】
其余的,他没多辩解。
闵稀:【昨晚又不是周五,我睡着后你怎么不放我下来?】
傅言洲:【放你下来你不高兴。】
闵稀心里像被熨烫过一样舒展,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我收回‘你忙’之前那句话。】
到了大厦楼下,闵稀刚踏上台阶,身后有人喊她:“闵稀。”
是余程潭的声音。
闵稀拿手压着脖子,整个人慢慢转过去,笑笑打招呼:“余总,早上好。”
余程潭今天依旧穿了件灰色衬衫,他钟爱灰色,十件衬衫里有九件是灰的,只能通过纽扣LOGO的细节来区分他不是天天穿同一件衣服。
走近,余程潭发现她脖子僵着,皱眉:“怎么回事?”
“落枕。”闵稀用手指揉捏疼的地方。
她问:“上午有空吗?我跟你汇报一下盛时科技的项目进展。”
余程潭想了想,说:“十点到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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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稀开完晨会,收到盛见齐秘书的邮件,通知她明天上午去盛时科技开会,确定项目最终方案。
原本是计划月底去上海出差,提前了一周。
九点五十五,闵稀提前五分钟去楼上汇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