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入职嘉辰时,有天加班很晚,闵稀送过她一次,她家住在老小区,里面路况复杂,七拐八拐才能到,对那片不熟悉的人,都得靠导航。
“你就在外面那条大路口等我。”她又告诉闵稀大路口的标志性建筑。
路上没那么堵了,闵稀到家只用了半小时。
傅言洲书房的灯还亮着,放桌上的手机振动,吕臻回消息过来:【傅总,实在不好意思,刚开完会看到你的未接来电。什么指示?】
吕臻这行特殊,需要应对各种突发事件,而且新闻也不会专门挑选白天的时间才发生,所以晚上开会到半夜再正常不过。
凌宇集团的第一期专题报道已结束,母亲也专访过傅言洲。专访之后,母亲对傅言洲评价颇高,说没想到他那么低调谦逊。
吕臻猜不到傅言洲找她何事,不敢耽搁,时间太晚不方便打电话,她只能发消息解释清楚。
傅言洲回电话过去,开门见山:“六号盛时科技的发布会,你过不过去?”
吕臻:“去。”
她大方道:“听说盛时的这个案子是闵稀负责的,连发布会现场也是她策划。”
“嘉辰内部不知道闵稀和我的关系,她们传我是你的后台,分手后还一直有联系。”
吕臻苦笑:“我解释过,但没人信。”
傅言洲不追究也不关心过去的无聊传言,“闵稀向她同事解释,我们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想借这次发布会,请你配合一下,澄清我们并没有交往过。”
他不希望有天闵稀因为这件事受委屈,有口难辩。
“没问题。”
吕臻问:“按照闵稀说的来,我们是好朋友?”
“嗯。”
吕臻笑:“那我又沾光了。”
能在外人眼里成为他的好朋友,而不是利益合作伙伴,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她也暗自羡慕闵稀,他总能把问题处理在前面,且维护闵稀的所有面子。
就因为闵稀说了一句她和他是朋友,他就会在外人面前继续维持他们朋友的这层关系,不让闵稀说过的任何一句落空。
“我怎么配合澄清?”吕臻问。
傅言洲:“那天我也去发布会,座位在她们员工区,以闵稀家属名义坐过去。”
吕臻明白了,他是要主动公开和闵稀的关系。
“那我坐哪?和你坐一起?”
傅言洲道:“嗯,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位置,到时你坐我前排。周围是嘉辰媒介部的员工,我们说什么话,她们都能听到。至于到时怎么澄清,你自由发挥。”
吕臻现在就开始琢磨,发布会那天要跟傅言洲聊点什么,才能既让人觉得她和傅言洲是多年好友,又能让听出她跟闵稀关系也不错。
其实澄清很简单,只要让嘉辰的人感觉到她和闵稀不是情敌,之前的谣言就不攻自破。
这事处理好了,傅言洲会记她一个人情,以后如果她遇到难处,他也会尽心尽力帮忙。
母亲曾不止一遍叮嘱她,既然和傅言洲没缘分,就看开一点,别把自己的人脉关系搞得越来越窄。
她让傅言洲放心:“一定把这事给你办好。”
“不打扰了。”傅言洲挂电话。
刚才他听到院子里有汽车进来,关了书房的灯回卧室。
闵稀正在衣帽间收拾行李箱,上海家里没有秋冬的衣服,她多带了几件过去。
“加班到现在?”傅言洲站在衣帽间门口问。
“没。”闵稀现在才说:“和我妈吃饭吃到现在。”
“妈回来了?怎么没叫我?”
“也没叫我哥,就我和我妈两人。”
听到闵廷也没去,傅言洲点点头,到柜子里拿了睡衣去浴室。
闵稀目送他背影走出去,这次出差又要在上海待五六天。
刚结婚的前两个月,分开两周都不会觉得很长。现在还不到一周的出差时间,竟感觉有点难熬。
她收拾好行李,傅言洲已经洗过澡出来。
手机有消息进来,闵廷问她:【盛时的发布会改时间了?】
她回电话给闵廷:“喂,哥,这么晚还没睡?”
“快了。”闵廷问:“发布会改到了哪天?”
“提前到六号。”
“几点?”
“上午十点。”
他问得这么详细,闵稀以为他那天有空看发布会直播,告诉他在哪个平台看。
闵廷:“我不看直播,那天去现场,给我留个位子,不用声张。”他是给妹妹捧场,不是捧盛时科技的场。
如果被盛见齐知道他过去,又要各种没必要的寒暄。
闵稀明白:“好,我知道。”
事关闵廷,傅言洲总会格外留意几分,他抬眸:“什么直播?”
闵稀:“盛时科技发布会的直播,你有兴趣可以看看,六号上午十点。”
他只微微颔首,其他没问。
身边所有人都关心她这个项目,主动问发布会在哪天,只有他漠不关心,即使现在知道发布会在哪天,也没多关心几句。
今天是周五,又能枕着他胳膊睡,闵稀泡过澡吹干头发上床。
傅言洲还是没那么习惯她压在他身上睡觉,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形成肌肉记忆,每周二和每周五她要在他怀里睡一整夜。
他躺下,把胳膊给她。
闵稀考虑几秒,万一落枕,影响她接下来几天的工作,保险起见还是不冒这个风险。
这几个月里,她大大小小落枕加起来不下五次。
在傅言洲看来,她是没事找罪受。
可他又懂什么。
她关灯,说:“算了,不枕了,明早还要赶飞机,怕落枕。今天就吃亏一次。”
傅言洲吻她:“明天送你去机场,这样不吃亏了吧?”
闵稀满足了,但嘴上却说:“还是有一点吃亏。”
傅言洲又主动把她抱怀里,多抱她一会。
第27章
早上起床时, 闵稀觉察到傅言洲脸色寡淡没什么表情,但也没多想,毕竟是他主动提出送她去机场。
出发前, 她告诉他, 昨天说好去接居悠悠。
傅言洲上车后就靠在椅背里,手指抵住额角,闭目养神。
今天他穿的是黑色衬衫,更显得清冷。
半晌,他开口:“居悠悠?现在是你助理?”
闵稀把居悠悠家的地址告诉司机, 才回他:“不是, 还是余程潭秘书, 发布会琐事多, 她过去帮忙。”
傅言洲太困,话也不想说,‘嗯’一声表示知道。
上次这么困还是褚逸约盛见齐打高尔夫那天, 他夜里没睡好, 在去俱乐部的路上睡了两个钟头。
如果不是太困, 坐着睡根本睡不着。
今天比那天还困。
昨晚抱着闵稀哄她, 她睡着后他也睡着, 睡着前还时刻提醒自己要把她放下来, 困意上来就忘了。
但因为心里一直惦记要把她放下来这件事,即使睡着也睡得不深, 睡得并不踏实。
凌晨三点半左右,他猛然惊醒,闵稀还在他怀里, 梗着脖子靠在他肩窝,那个睡姿实在难受, 他担心她落枕,放她在枕头上后,不时给她转转头。
之后他也没睡好。
“在公司除了余程潭,我跟居悠悠关系最好。”
“嗯。”傅言洲记住了。
闵稀见他没表情,也没兴致跟她说话,上车就阖上眼,她不免多想:“是不是感觉很无聊?”
“什么无聊?”
“送机。”
傅言洲:“别多想。”
昨晚给她胳膊枕,抱着哄她,都是他自己愿意的,现在如果告诉她,是因为她才没睡好,像在责怪她。
他解释:“夜里做了噩梦,没睡好。”
闵稀选择相信,一句玩笑话带过:“那可能是因为昨晚我没睡你怀里,你不习惯才做噩梦。”
“……”
傅言洲淡淡笑了笑,没辩驳。
闵稀心里十分想让他送机,但还是决定:“你下次再送我,今天我自己去机场,你到公司补一觉。”
“不用。”
傅言洲睁眼,牵过她的手,轻轻攥住,继而又阖上眼继续养神。
他道:“眯半个钟头就行了。”
掌心相贴,她的手有点凉,他的干燥温暖。
闵稀的目光从他凌厉冷硬的下颌挪到他修长有力的指节上,除了晚上在床上,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牵她的手。
感觉还没握多久,汽车停在居悠悠家附近的那个路口。
闵稀一看时间,其实已经过去半小时。
他们提前到,居悠悠还没过来。
车停下,傅言洲还在闭目养神,看样子很累,闵稀对他说:“你一会坐副驾吧,我和居悠悠坐后面方便讨论工作。”
她并不是讨论工作,打算等居悠悠上车,就把前后挡板放下来,这样他坐在前面还能多眯一个钟头。
傅言洲以为她真要讨论工作,不假思索应下:“好。”
说着,他坐直,同时松开她的手。
他坐到副驾,拿出手机浏览白秘书整理给他的财经资讯。
闵稀倾身,靠近副驾椅背,她想告诉他她现在倒车技术有很大进步,昨晚和母亲吃饭时,自己停到了比较复杂的一个停车位上。
还不等她开口说话,傅言洲微微转头,以为她想看财经新闻,于是把手机举高一点,跟她共享手机页面,又问她:“能不能看清?”
闵稀:“……”
他们的脑回路从来都撞不到一起。
“看得清。”她把手搭在他肩头,将错就错,跟他一起看新闻,不时抠一下他肩头的衬衫布料。
傅言洲拿她没有办法,反手按住她手指,无奈道:“别乱动,好好看。”
才看了几条新闻,车外传来拉杆箱车轮从地面滑过的声音,司机认得居悠悠,下车去把行李箱提到后备箱。
海外的财经新闻还没来得及看,傅言洲:“我发一份到你邮箱。”
闵稀摇头,“不用。我就是跟你后面凑热闹的,刚才没看进去几行字。”
她笑着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傅言洲呼吸一顿,他转头想要回吻她,闵稀已经推开车门下去。
居悠悠把闵稀拉到一旁,没出息地小声说:“第一次坐这么贵的车。”
闵稀:“等忙完盛时的项目,我开着它带你逛街,让你坐个够。”
居悠悠打趣道:“还是算了吧,这车太长,就咱俩那半吊子的倒车技术,两小时都不见得把车停好。”
闵稀给居悠悠开车门,她自己则绕到另一边坐上去。
居悠悠见过一次傅言洲,距今快有五个月,当时闵稀刚和他领证没几天,那次也是搭傅言洲的顺风车,不过坐的不是这辆车。
第二次见,她还是不由紧张,“傅总,您好,又给您添麻烦了,绕这么远路过来。”
傅言洲淡淡一笑:“不用客气。”
打过招呼,闵稀把挡板放下来。
居悠悠吁口气,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
闵稀之前在消息里是这么同居悠悠说的:傅言洲去机场接合作伙伴,顺便把她们捎去机场,路上她们核对工作,检查是否有重要细节漏掉,傅言洲也要忙自己的工作。
居悠悠一听说各自忙工作,不需要刻意找话说,搭傅言洲的顺风车也没了心理负担。
闵稀把发布会内场的接待方案发给居悠悠:“那天你负责安排和监督内场的接待。”
“好的。”居悠悠做了余程潭两年多的助理,有相关经验。
打开闵稀发来的方案,她专注看起来。
闵稀手机振动,收到傅言洲的消息:【给我瓶水。】
车载冰箱在后面,前后空间被挡板隔开,他无法拿。
她问:【你没睡?】
傅言洲:【没,现在不困了。刚不是跟你说过,眯半个钟头足够。】
他又发过来:【升挡板是让我再多睡会儿?】
闵稀:【嗯。】
傅言洲以为,把挡板上升去是防止他听到盛时发布会的一些机密。
闵稀从冰箱拿了几瓶水出来,给居悠悠一瓶,降下三分之一挡板,把苏打水递给副驾驶座的傅言洲。
降下来的三分之一挡板她没再升上去,正好能看到他侧脸。
正看着他,他忽然转身,闵稀都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偷看被他抓包。明明那么熟悉的枕边人,他直直看向她时,她心脏漏了一拍。
四目相对,傅言洲也一时忘记转头要对她说什么。
顿了几秒还是没想起来,只好问她:“喝不喝水?”
闵稀不渴,但还是点点头,从他手里拿过苏打水象征性喝了几口,又把剩下的水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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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上海后,余程潭安排了司机来接她们,她们直奔发布会场地,还有四整天时间,场内各项工作正紧锣密鼓地推进。
居悠悠先去熟悉嘉宾入场动线,闵稀与盛时科技公关部的工作人员对接那天的活动流程,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发布会比盛时以往的发布会规格高,一共邀请了一千多人参加。
连续三天,闵稀忙完回到家都将近凌晨。
五号那晚她到家稍早一点,才十点半。泡了一个热水澡放松,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要尽量放空,别再想发布会的任何事,别自己给自己压力,但脑子里的那根弦始终紧绷。
靠在浴枕上正走神,傅言洲打来电话。
已经泡了二十多分钟,不能再继续泡,但又想和他多聊一会儿。
闵稀擦干手,接听:“我一会回给你。”
她裹着浴袍出来,拨了视频电话给他。
傅言洲在去机场的路上,马上快到机场,凌晨的航班。
闵稀看到的是车厢里昏暗的画面,连他的轮廓都模糊。
她问:“你还没到家?”
傅言洲道:“在路上。”
没告诉她在去哪里的路上。
闵稀闲聊:“我也刚到家不久。”
傅言洲看车外,最多还有两三分钟就到机场,他对闵稀说:“明天就是发布会,早点睡。”
“我还没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闵稀说着,走去衣帽间。
其实并不需要傅言洲帮她挑衣服,为了制造聊天话题,多聊一会,“我有选择困难症,你给我点参考意见。”
她把手机放在支架上调节好角度,拎了两套女士西装展示在镜头前。
一件灰色浅条纹西装,一件黑色西装,都是今年某品牌新款,里面搭配了白色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