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卿入梦——红豆仙草【完结】
时间:2023-06-20 14:43:35

  说完便让人扶着挪到了床上睡起了午觉。
  这个觉睡的有些不安稳。
  一会儿是前世在后宫里皇帝对她的极尽恩宠,一会儿有仿佛她在旁观后宫的恩怨斗争,而这恩怨斗争的主角正是如今的刘皇后贤妃等人,一会儿又出现了些新人的脸面,安秋雅、陆蕴之流,一会儿有出现了余嫔的脸,而余嫔身着宫装礼服的模样,又渐渐和如今姑娘打扮的余舒言重叠在一起,让她在梦里都仿佛出了一身冷汗。
  又梦见兵马横行的辽阳大战,还有城破之时敌军的阵阵威武吼声。
  ……
  萧妤温足足睡了一个多时辰的午觉,才醒来。
  身上出了一身的热汗,薄薄的丝绸衣裳都粘在了皮肤上,让人很是难受。
  更难受的是她睡的口干舌燥的,一张口,便觉得嗓子有些干咧咧的疼痛,她做了个手势让秋水倒些水来。
  秋水看她神情有些不对,连忙和好了一盏蜂蜜水,服侍她喝了蜜水,才问道:“姑娘莫不是没睡好?还是又做了什么噩梦?晚上还要去夫人那里用晚膳吗?”
  萧妤温缓了缓神,点头道:“无妨,准备些热水我洗个澡,换身衣服便是。”
  沐浴之后的萧妤温半靠在椅子上,秋水指点着小丫鬟给她绞着头发,一边拿着知味轩送来的一张窄窄的纸条,给萧妤温念着今天大约卖掉了多少点心,收了多少银子,用掉了多少材料云云。
  萧妤温挥了挥手道:“以后这些东西不必每天都来禀报,让余姑娘一旬来报一次就行。往后——一个月报一次账便是。”
  秋水应了是。
  重新换好衣服的萧妤温,终于有些精神了。
  她带着秋水往母亲院子里走去。
  一路上细细思量,要不要将自己“重活一世”这样惊人骇闻的事情告诉母亲?
  还是,只向母亲抱怨抱怨陆蕴进宫前,找了个破落户女子到知味轩里闹事?
  她这会儿的思绪乱的很。
  尤其在李郁峥告诉了她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消息之后,她的脑子,就更乱了。
第87章 秘密
  文慧郡主准备了颇为丰盛的晚膳。
  最近因为萧妤温常常忙于知味轩的大小事情,已经有阵子没在家里和她一起用晚膳了。
  藕粉圆子,银杏小炒,水晶肘子,牛肉羹,半只切的整齐漂亮的烤鸡,一条火候正好的清蒸鲈鱼,并几样面皮晶莹剔透的野菜馅素包子,清淡可人的鸡茸馄饨,配上四样不同口味的小咸菜碟,林林总总,在桌上摆了个满满当当。
  萧妤温胃口大开。
  她这个午觉睡的沉闷,仿佛透支了不少体力一样,如今看见母亲备了不少她喜欢吃的菜式,顿时便觉得有些饿了。
  萧济一脸吃醋的表情,抱怨道:“母亲,您也太偏心她了!明明我说想吃鲜肉虾仁的小笼包!您还是给她备了野菜包子。”说着又瞥了眼萧妤温,“天天舞刀弄枪的,竟喜欢吃些素的,你什么时候能记得你是个大小姐,难怪你不长个。”
  萧妤温懒得理他,白了他一眼,凑在母亲身边嘟囔着“肚子饿了”。
  这嘟囔的声音软软的,仿佛没睡醒般,嗓子还揉在一起似的,被她穿着的一件绯红色的半新杭绸衫子的颜色一映衬,显得脸色又红又嫩,眼睛眨巴眨巴……
  文慧郡主觉得自家宝贝女儿每次这样蔫蔫软软的时候最可爱了,又软又乖又娇,让人忍不住心都要化了。
  何况萧妤温长得还比萧济漂亮多了,文慧郡主自然而然且坚定坚决地将心偏向了女儿。
  小棉袄儿呢,岂是臭儿子能比得过的。
  一儿一女相互眼神打架,文慧郡主不管儿子,只拉着女儿的手走到餐桌边,吩咐丫鬟们布菜。
  萧济深感腹背受敌,自个儿盛了碗鸡茸馄饨,闷声吃饭。
  文慧郡主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几人安安静静地用完了晚膳,丫鬟们鱼贯而入净了手,上了茶,便在靠窗的罗汉床上母女聊起了天。
  萧济被文慧郡主安排到一边的大书案上替她抄经书。
  母女俩挨的近近地闲聊起来。
  “我瞧着你,怎么有点神思不宁的,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文慧郡主温声问道。
  萧妤温吞了口温热的茶水,摇了摇头,这也不算是什么噩梦吧。
  但随即又点点头,道:“说是噩梦吧,也不是噩梦,可下午歇晌,睡的极不安稳,醒来出了一身的汗。”
  文慧郡主细细地瞅了瞅她的眉眼,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神色,放下心来,闲问道:“你的知味轩,没出什么事情吧?”
  萧妤温摇头笑道:“哪儿能呢,余姑娘打理的极好,赚了不少呢。金银铜卡这一项,收的现银就足以抵掉所有成本了呢。我们两个打商量,留了五百两的现银在店里,足够日常用了,其他的银子在银庄开了个户头吃利息,等到过年的时候,我就把这银子取出来,当初您和父亲、还有萧济给我的银子,都能连本带息地还给你们呢。”
  见她聊起这个兴致勃勃的,文慧郡主便知道她是喜欢做这个的,听到银子的事,文慧郡主直摇头:“给你的就是给你了,你且自己留着,我和你父亲还能缺了你这点银子不成?萧济的也不用还,这是他做哥哥应该的。你如今能打点生意了,这样也很好,咱们也不用外人知道,你自己悄悄赚钱就是了,多给自己攒些私房钱,等你嫁人了,全做了压箱底的银子,谁也越不过你去。”
  萧妤温眼看母亲越说越远,又不敢在母亲面前太放肆说自己不想嫁人,还没回一句,就听见萧济从书案边走近过来,拿了个小杌子坐在文慧郡主面前,佯怒道:“怎么我的就也不用还?我还给她画了不少花样子,也没见她给我报酬——我可是听说,国子监有家里穷的学生,还能给别人画花样子赚钱,画的好的,一张值五两银子呢!”
  萧济说的一脸夸张。
  萧妤温撇撇嘴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只对母亲说:“虽说没给报酬,可我们知味轩可是包了萧大公子的每天的点心,要是照我们金卡来算,那可得一百两才够。”
  “你开店我还给你那么多银子呢!”
  “你不是也从我店里顺走不少书画?”
  “你的牌匾还是我去找沈老先生请来的?”
  “你还好意思说,开业那天没去帮忙,净到处乱问问题,惹的我们余姑娘忙着开业,还得给你解释!”
  “萧妤温,你也太目无兄长了吧!”
  “兄长,明年春闱,您准备好了吗?还不去温书吗?”
  “嗐!你你你,你这个姑娘家家的,这样说话小心嫁不出去!”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我反正有生意能赚钱,父亲母亲还能不要我吗?”
  “你你!不跟你说了,我看书去了,告辞!”
  ……
  两人嘴仗打的热闹,文慧郡主直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笑的肚子都要疼了。
  萧济彩衣娱亲结束,又在萧妤温这里挨了一顿“埋怨”,老老实实回自己院子里看书了。
  萧妤温看着萧济离开的样子,突然想起前一世,她和哥哥之间,仿佛从来没有这样亲近地互相玩闹过。
  或许有,也只是在很久远很久远以前的孩童时代了吧。
  文慧郡主看着女儿眼神中夹杂着隐约的沧桑与落寞,心里吃了一惊:“妤温,你这是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母亲?”
  萧妤温抿了抿嘴。
  最近发生的种种,她觉得,或许不是她自己背负着秘密,就可以窥探到事情的真相。
  陆蕴,李郁峥,余舒言,甚至熊家,陆家,安王,成国公府……
  “母亲,我以前确实做了个长长的噩梦,我梦见过我自己——已经活过一世,把自己的日子,过的十分糟糕,可醒来后,却发现,现在是又重活了一世……”萧妤温怔怔思索,终于将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好多好多事情,和我以前想的,都不一样了,母亲,我…不知道,我接下来应该要做什么。”
  将心中的秘密和疑惑一股脑抛出来,萧妤温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文慧郡主被她的痴言痴语说的笑了起来。
  可她却猛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
  文慧郡主转过头来看向萧妤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女儿,她眼睛中闪现出历经沧桑般的落寞与伤痕,让她不由得相信。
  她的女儿,究竟经历了什么?!
第88章 该怎么办
  文慧郡主对萧妤温所说的话,纵然不愿相信,但萧妤温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揪心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甫一回想,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春猎在外的时候,萧妤温就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
  文慧郡主对萧妤温所说的话,纵然不愿相信,但萧妤温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揪心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
  甫一回想,她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春猎在外的时候,萧妤温就有些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自己的孩子,她自己再清楚不过了。
  萧妤温自小性格就张扬直接,爱恨分明,从来不知道银钱是何物,也不在意庶务如何打理——是她和萧怀对这个女儿过分宠溺,可是,以他们的家庭、出身,纵然宠溺一些,又有何妨?
  可女儿湿漉漉的眼神,彷徨苍茫,仿佛一头迷失了方向的幼鹿,文慧郡主的心,既软的一塌糊涂,也疼的一塌糊涂。
  “乖乖,妤温,你告诉母亲,发生了什么?”文慧郡主抓住萧妤温的手。
  惯常是热乎乎的手,此时指尖却有些微的发凉。
  母亲温柔的手掌,母亲身上难以言说的香甜气味,母亲所在的这间屋子里充斥着温暖与安静的气息。
  萧妤温有些空洞和迷茫的神思慢慢静了下来。
  她有大把的时间,有父母亲可以商量,她其实,不必自己背负着那段记忆。
  或者说,那段人生。
  萧妤温突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文慧郡主让丫鬟重新换了杯热热的茶,遣散了屋里侍候的人,拉着萧妤温,让她依偎在自己身边,慢慢地抚着萧妤温的后背。
  时辰还早,文慧郡主静静看着萧妤温慢慢喝了几口热茶,仿佛沉浸在回忆中。
  温热的茶水下肚,连带着嗓子到肚子都舒服的起来。
  萧妤温整理心情,捋好记忆,从春猎自己的异样开始,一点一滴地,将“梦中过往”告诉了文慧郡主。
  告诉母亲,前世的她多么不听劝,被一张俊脸蒙蔽了双眼,无论如何也要入宫去。
  又告诉她,入宫后皇帝开始对她是多么的宠冠后宫。
  文慧郡主听着听着,时不时的皱起眉毛,偶尔拍打一下萧妤温,嗔怪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后宫是什么地方,皇上能给你的恩宠,也能给别人,宫里一个个的都是人精,怎么会不对你动手?”
  萧妤温讲到自己入宫不久便发现有孕的时候,虽然觉得难以启齿,但此时此刻,却一点也不觉得羞涩难堪。
  她应当是已经放下了吧?
  什么爱与不爱,恩与宠,荣耀与悲痛,冷漠与寂静……
  当她从城楼上中箭身亡,坠下城门的时候,她早已经不在意了。
  文慧郡主看着她讲这一段故事,仿佛是说书人在说其他人的人生一般,觉得心疼难受,却也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再多说话。
  生怕她回想到什么不高兴的记忆,再惹她自己难过。
  萧妤温又讲了后宫中皇后如何联合安嫔——也就是如今的贤妃——来打压自己,如何寻一个替死鬼来敷衍自己,皇帝如何对自己厌弃,余嫔,如今的余姑娘余舒言,又如何在后宫银钱开道、平稳生存,又如何不动声色地帮扶自己。
  还有几乎隐居的太皇太后,对自己这个后辈的诸多照顾。
  后宫的起起伏伏,思索起来,也不过寥寥几语,萧妤温讲完了后宫争斗起伏,叹了口气道:“其实我哪有什么争斗呢,不过只是起伏罢了,那个男人,也不值得我一心喜欢,不值得托付——所以母亲,这辈子我想好好为自己活,为家人活,我,不想随随便便嫁人。”
  文慧郡主许久不语。
  萧妤温从母亲身边坐立起来,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母亲脸上挂着两道长长的泪痕。
  “我的女儿。”文慧郡主有些哽咽,“寥寥数语,可那是在后宫的几年啊——宫门深似海,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萧妤温冲着母亲笑了笑:“您哭什么,我都不在意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再也不会嚷着入宫了,入宫有什么好,安秋雅、陆蕴她们都急着进去。”
  文慧郡主知道她有心逗自己释怀,拿帕子按了按眼角。
  人对未知的将来,总是充满着好奇,文慧郡主也不例外,她斟酌着开口问道:“你父亲和我们,都……”
  萧妤温知道母亲想问什么。
  垂了垂眼睛,低低道:“我只记得,大约是和昭十年、十一年,北边部族作乱,辽阳有战乱,父亲领兵去了辽阳,却中了冷箭,膝盖受了重伤,又引发旧疾,没能,没能熬过去。”
  文慧郡主呆住了。
  萧怀身上是有些旧疾她知道,可怎样的冷箭和重伤,会让他引发严重的旧疾,甚至挺不过去呢?
  母亲的疑惑,萧妤温十分理解,可这也是她有些想不通的地方:“我总觉得这背后有别人的阴谋,可我那时候并不在家,消息不灵通,大约总是最后才知道结果,孰真孰假,不能判断。前——梦里父亲重病后,母亲您也跟着……萧济中了进士,点了外放,多年都没能回京。”
  文慧郡主手指紧紧握在了一起。
  “一定有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否则咱们一家,又怎么可能落的那样的下场?即便你进了后宫,若没有人故意切断联络,我们又怎么可能对你不管不顾?”
  文慧郡主眼神清明,继续道:“还有什么事情,你想不通的,都和母亲讲讲。”
  萧妤温看眼滴漏,又看了看母亲的脸色,言简意赅道:“后面都是动乱大事了,说了母亲要大吃一惊的——和昭十三年,天下大乱,各地都有农民起义,在山东就藩的安王打着‘勤王’的名号公然造反,要打入京城,后来没想到成国公府也起兵反了,最后在京城外,成国公府先攻进了京城。”
  说到这里,萧妤温顿住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说了。
  告诉母亲,成国公的大军在南城门下,派出一名神射手,将守城的她,从城墙上一箭射下?
  告诉母亲,她死在叛军入侵之时,死后——
  死后,她的灵魂还看着叛军将她的尸身好生装殓?
第89章 百思不得其解
  文慧郡主仿佛也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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