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
“倒也不是借口。”他有心想解释一下，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话说出来。
算了，还是别上赶着让人骂他有病、变态了。
在京城时，他已经听过太多骂声了。
方传素见没多会儿，程越就已经开始帮忙收拾碗筷了，一脸的惊讶。
这就完事儿了？
让他更惊讶的是，程越不仅会主动帮忙收拾桌子，脸上竟然还挂着笑意……
好像他跟前还摆了两个空盘子？碗筷明显也是使用过的。
他能正常吃饭了？？？
“阿越……”方传素喊了一声人，才想起来这人现在是秦授，可他张了张嘴，实在是喊不出来，干脆直接道：“你们这，什么情况？你吃过东西了？”
程越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方传素一头雾水：“不是，你这，什么意思啊？”
程越瞪了他一眼，还是不想搭理，自顾自的端着脏盘子碗筷去了厨房。
“问你话呢！你瞪我干什么啊……”方传素莫名其妙。
等看到程越已经打了水开始刷碗，他更是直接傻眼在了原地。
方传素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发烧啊……”
“洛青青已经答应，只要我打赢官司，给那什么老金头、周玉娘的定罪，就愿意把土豆种植法一万两卖给我。”程越有些得意道。
“啥玩意儿？”方传素整个人都要跳起来，声音很大，在外面都能够听见。
眼见着外面的洛家人，都朝他们这边看了过来，他赶忙的压低了声音：“你，你要花一万两，跟她买土豆种植法？”
疯了吧？
程越哼了哼，一脸的得意：“那当然。”
说着还不免嫌弃起方传素来：“你看看你，也不知道怎么办的事儿！我让你跟她打听土豆种植的法子，你呢？一个字儿都没跟她提起过！说什么我要看她吃饭……你这不是舍近求远吗？”
他哼了声：“我看洛青青是个好说话，什么事儿，只要你跟她明说了，再给个合适的价格，她基本就不会为难你。”
方传素：……
他缓了好一会儿的时间，才声音如常平静：“我原本是想着，借着让你帮忙打官司这件事儿，将你引荐到她面前，让你们先认识一下。”
“等官司打完，老金头跟周玉娘被定了罪，她少不得还要再感谢你的……”
方传素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到时候你再说土豆的事儿，十有八九她就会毫无保留的告诉你，说不定还能直接送你一车土豆苗，让你拉回去种着玩。”
现在可好，搭进去一万两银子……
关键是，他们哪有这么多钱啊！！
程越有些傻眼。
“你的意思是，原本，她可以不要钱？”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但现在不仅要钱了，我还得谢谢她的不宰客之恩？”
方传素点了点头。
啪啦……
程越手里的碗，一个没拿住，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洛青青听见动静走了进来，皱眉看着地上的碎瓷片：“怎么搞得？”
她说着，上前将程越拉开，打扫干净碎瓷片，随后道：“秦授兄还是出去坐吧，这里我来就好了。”
程越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
方传素看他这副如遭雷击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是想一想，这一万两从哪里出吧……”
程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你该不会是还以为你有钱吧？”
方传素一脸‘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忘了自己是谁吧’的表情。
“阿度前段时间传回来消息，说京城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不仅这段时间回不来，上下打点也需要不少的银钱。”
他提醒人现如今的处境：“加上之前，咱们为了搞回那批被贪墨转卖的粮种，四处奔走购买，虽然只弄回来两千来斤，但花掉的钱可不少……”
“还有为了照顾你一道菜只能勉强吃一两口这毛病，不得不雇四十来个厨子这事儿，每天给出去让人做饭的钱，就要五十两。”
程越：……
“所以，我没钱了？”他一脸茫然的看着人。
方传素冷笑了一声：“你该不会以为你有过钱吧？你可是被抄家流放了，一直以来，你花的可都是我跟荀度的钱！”
程越低头抿着嘴。
“那一万两，要不就不给了？”他不大确定的开口：“就用你之前说的法子，我帮她打赢官司……”
方传素哼笑了一声：“你许诺给了她一万两，要是敢不给，就等着她让你这辈子都种不出来土豆吧！”
说着，他还补充道：“不信你就试试！”
程越：……
试试就逝世！
大不了，大不了……我再让她折腾我一天一夜嘛！
“那，那我打工还债成吗？”
程越眼睛微微一亮：“对啊，我给她打工不就好了，她之前不是说，想让我做住家夫子……她请夫子干嘛？”
“给她侄子们启蒙。”方传素看了人一眼：“你确定，你能给人家当启蒙夫子？”
倒不是他瞧不起程越的学识……
曾经的太子殿下，有多惊才艳艳，他们身边这些跟着他的人，都是有幸见识过的。
可那毕竟是曾经了。
自打害了那一场怪病，程越已经很少能够如今天这般，平稳的控制情绪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去教导孩子？
教坏了怎么办？
“我看，青青对这几个子侄，可是十分的上心，你别结恩不成反结仇……”方传素道。
他之前建议洛青青问，也是确信程越不会答应。
自打得了那怪病，他已经很少会像今天这般，跟他们这些亲信之外的人接触了……
程越沉默了许久。
等抬头看见从厨房里出来的洛青青，他一瞬间坚定了想法：“就这么定了！”
“什么你就这么定了？”方传素一脸茫然。
还没来得及细问，程越就朝着洛青青走了过去：“洛姑娘，我觉得你想请住家夫子这件事儿，我完全可以胜任！”
洛青青：？？？
她还没反应过来，程越就已经滔滔不绝的推销起自己。
从三百千这样基础的读物，到四书五经……
之后还旁征博引的，说了不少小众的杂书。
“洛姑娘，你觉得如何？”程越问。
洛青青：……
她觉得背挺好。
反正她是没跟上几句……
主要好多书，她也不会背，就知道个书名。
“秦授兄的学识，我自然是觉得好的。”洛青青笑了笑道：“若秦授兄真的愿意来做住家夫子，我自然是欢迎的，只不过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一下。”
“你说！”程越胸有成竹。
洛青青道：“不知道秦授兄以为，学识与心性，哪一个更重要？”
“二者缺一不可吧！”程越想都没想道：“如果非要选一个，我觉得心性品行，更胜于学识。如果空有学识而无道德，多半也只能是个衣冠禽兽。”
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洛青青一眼，特意解释了句：“当然我不是说，你就是衣冠禽兽了。”
洛青青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哪里不对。
略皱了下眉，她又问了几个关于教育方法的问题。
程越一一答了。
“秦授兄的情况，我都晓得了。”
洛青青笑了笑道：“我会好好考虑的。”
不是直接拍板决定就他了吗？
程越心情忽地就忐忑了几分。
难道他回答的不好？
洛青青却没有说任何的评价，只是随意的问：“秦授兄打算怎么收费？束脩几何？”
“一万两！”程越想都没想道。
洛青青：……
她就算去开个书院，请几个大儒，也用不着一万两吧？
当一万两是大白菜呢？
“秦授兄要是觉得，一万两买土豆种植的法子不划算，大可以直说的。”她淡淡道。
程越一下子就慌了：“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我只是掏不出钱想给你打工抵债的……”
洛青青：……
她觉得方传素这个朋友，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这人真能帮她打赢官司吗？
不过，这人的种种表现，倒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儿……
那就是，秦授兄，真的只是跟那天绑架她的那个禽兽长得像，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
气质、行为……都相差太多了。
简直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秦授兄还是先研究打官司的事情吧，住家夫子这事儿不急…”洛青青委婉客气的说道。
心里已经开始打算，要不还是再找个靠谱点的名讼好了。
程越无奈，只能点头应下。
-
方传素被苏盛固叫到了一旁，瞅着相对而站的洛青青跟程越两个人，小声的嘀咕：“你发现没有？”
“发现什么？”方传素不解。
苏盛固示意他往那俩人身上看：“发现主上的变化啊！”
方传素认真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看出来……诶呦，您老有话就直说！这我哪里猜得到什么！”
“年轻人，没耐心！”苏盛固嫌弃了一句，随后道：“我发现，主上跟洛青青在一起的时候，已经不需要刻意的去克制情绪，他的一切表现都给自然。”
“有吗？”方传素闻言，也不免多看了几眼，最后不大确定的开口：“是妆容的问题吧？他现在瞧着，病弱感更多一些……”
“绝对不是！”苏盛固道：“你再仔细的瞧瞧！认真地瞧！”
他道：“刚开始来的时候，主上还因为洛青青迟迟不出现，阴沉着脸，怪老吓人！那满脸的凶煞气，就算上了妆，也半点没遮掩下来……”
可现如今瞧着，跟之前就完全是判若两人。
第255章 你要保护好自己
方传素又多瞅了几眼。
说实话还真就没瞧出什么不同……
倒是有些觉得程越在洛青青面前，有些做小伏低是怎么回事儿？
错觉吧？
他又仔细瞧瞧，发现这俩人好像是不欢而散。
“怎么了你这是？”方传素走上前去问，看起来好像霜打茄子一样的程越。
程越摇了摇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把那什么老金头的案子，卷宗拿过来给我看。”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就转身走了。
方传素诶了一声，追着人想要问问怎么回事儿，结果人连个停顿都没有。
“什么毛病！”他朝着人背影消失的方向，骂骂咧咧了一阵子。
骂完还得认命的去给人办事儿，指望他来给人定罪打官司呢！
方传素去找了洛青青，跟她说了会儿话之后，同苏盛固一起告辞。
洛青青送了人到大门口。
等再回院里来，发现洛家人正都眼巴巴的躲在正房看着她。
“怎么了吗？”她问。
洛老爷子忙走出来，略有些拘谨道：“幺女儿，刚刚那个脸生的公子是……啥人啊？”
“我托传素兄找来的讼师，帮忙打官司的。”洛青青道。
“幺女儿，咱……”洛老爷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啥都没有说，只轻轻拍了拍洛青青的肩膀，嘱托道：“你要保护好自己。”
洛青青面露疑惑，洛老爷子却没有再说什么，背影有些佝偻的回了屋里。
等洛老二跟洛老三两兄弟凑上来，她不免问：“爹这是怎么了？”
两兄弟也瞬间欲言又止……
“你们又要瞒着我什么事儿？”洛青青有些不悦。
洛老三道：“没有，没有要瞒你，就是……不知道咋说。”
“有啥说啥！”洛青青道。
洛老三挠了挠头，看了眼洛老二：“头晌午的时候，二哥跟咱爹说起了那几个畜生，咱爹说…当年老四出事儿，他来府城里头，想要打听打听消息，结果被人给拖进巷子里头，差点打死……那个领头的男人，就也是个刀疤脸。”
“爹是怀疑，四哥的死，跟这些人有关系？”洛青青问。
洛老二洛老三都摇了摇头：“我们也不知道，爹就说了这么多，之后就一直发呆，直到苏大夫跟方兄弟的那位朋友来了。”
“等我一下。”
洛青青说完，就回了屋里。
她拿了纸跟笔出来，很快的凭着记忆，画了茶摊行凶其中几个人的模样出来。
用的是写实派画法。
乍一看，跟真人别无二致。
不过细瞧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但主要特征都在。
拿去给洛老爷子认个脸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二哥，麻烦你把这个拿去给爹看一下。”洛青青把手里的人像递给洛老二。
她只画了三个人的，就是刀疤脸和当时跟刀疤脸站在一块儿的两个人。
洛老二看到近乎于真人的画像，惊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
“这，这也太像了……”
这里头其中一个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忍不住道：“小妹，你这一手本事儿，也太厉害了！”
洛青青没有说什么，只让他快点去拿给洛老爷子看看。
“诶！”洛老二应着声，忙不迭的去了。
没多一会儿，他就拿着画像回来了。
“小妹，爹说……不是这几个人。”洛老二拿出刀疤脸的那张画像，指了指他脸上的疤：“爹说，那个人脸上的刀疤，比这个人的位置，略长了一指甲盖的长度。”
“除此之外呢？爹还记得其他的样貌特征吗？”洛青青问。
洛老二摇了摇头：“爹说他不记得了。”
那就是没办法顺藤摸瓜找线索了。
洛青青揉了揉眉心，把画像收了，跟洛家两兄弟，说起回家的事情。
“娘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我想着，干脆就让爹娘留在府城，二哥你多照顾一些。”
洛老二忙道：“你放心就是！我肯定照顾好爹娘！”
她又看向洛老三：“三哥你想去投军，这事儿也先缓一缓，等娘醒过来……”
洛老三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他点了点头道：“原本我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情的，我想着怎么也要等家里的秋收过了，我帮着忙活完地里的事情，然后再去。”
“那就好。”洛青青嗯了一声。
她又说起回家的事情：“我想着就我一个人回去吧，带上时晏跟常安，帮着村里把土豆种上就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