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传素刚点头应下，就听到程越又道：“正好怀瑾还没有离开，你跟他去商量个章程来给我过目。”
“什么？”方传素一下子就炸毛了。
他满脸的抗拒：“我不去！”
程越瞥了他一眼：“大局为重……”想了想，还是略微温和了一些语气：“你也不能总这么避着他吧？我身边可用的人，除了你、阿度、怀瑾，还有谁？你不跟他商量，难道要跟苏老商量？”
莫名被殃及点名的苏盛固，连忙摇头摆手：“我不行，我就一大夫！”
方传素犹豫了几分，最后还是坚定拒绝：“不行！我看见他就烦！”
“他看见你也挺烦的，你们俩烦烦得顺，正好。”程越漫不经心的说道。
方传素瞬间就更炸毛了：“谁跟他正好！我不去！爱谁去谁去！大不了我不干了！”
“这是命令。”程越语气轻淡，不容拒绝道。
方传素一瞬间就红了眼睛，赌气坐着不说话。
“传素。”程越喊了人一声。
其实他难得这么平静耐心……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看着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身影，莫名安心。
往日那股需要凭意志力镇压的暴戾，全然消失不见。
岁月静好……
他嘴角微微向上弯，看着方传素就更加耐心了几分：“传素，安州府是什么境况，你不会不清楚。”
方传素微怔，随即低下头，不想说话。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快刀斩乱麻解决这里的事情，才能让我们有可能立于不败之地……”
程越沉声道：“若运作得当，先从崔河一伙人下手，安抚振奋安州府百姓的民心，再配合洛青青的土豆，一举解决粮食不够吃的问题，最后再抽丝剥茧，以铁证锤死崔河背后之人，这场仗才算是真的名利双收、稳于不败之地。”
方传素沉默的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
两人又悄声商量了一些细节。
约摸一个时辰之后，洛青青喊道：“洗手吃饭了！”
说着，人就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程越闻声抬头，看清楚站在门口那个女子的模样，一瞬间就暴躁的站了起来。
他此刻情绪很复杂……
一会儿是刚刚的岁月静好，抚平了心头的焦躁暴戾。
一会儿又满脑子都那天被折腾了一天一夜，最后人事不知的昏死过去，根！本！就！不！知！道！后！面！又！被！折！腾！了！多！久！
他手指头捏的嘎嘣作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洛青青走近了跟他打招呼说话都没听见。
“阿越？”方传素皱着眉拽了拽了人的袖子。
怎么还看呆了呢？
程越回过神，盯着洛青青的脸，咬牙切齿：“禽兽！”
洛青青：？？？
秦受？秦授？
古人的名字，还真……挺不在乎谐音梗的哈！
她刚刚跟人打招呼，问人家怎么称呼。
压根没想到程越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儿上……
禽兽不是名字，是骂她。
方传素一脸茫然，走过去拉着他到一旁：“你什么情况？不打算告诉她真名？那我刚刚岂不是喊漏嘴了啊？你说你也是，要易名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我。”
“什么易名？”程越满脸茫然。
方传素一脸“你不是吧”的表情看着他：“你不是易名？那刚刚洛青青问你的时候，你说你叫秦受做什么？”
说着，他还忍不住问：“哪个受？”
“什么哪个兽，我说她禽兽……等等，你刚刚说，她，她就是洛青青？”程越神情呆滞，像是接受不了打击的样子。
“对啊。”方传素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程越捏了捏拳，用力磨着牙：“夜星！等我回去不扒了你的皮儿！”
那天之前，他是没见过洛青青的，根本不知道洛青青长什么模样。
可夜星跟白星去探查李柏宇的下落，在洛家村盯梢那么久，还打听了土豆的消息……
他们分明是看过洛青青的！！
结果夜星这小兔崽子，竟然没有提醒他那个女人是洛青青！！事后更是一点不曾提起！！
这可就冤枉夜星了，人家明明想说，是你一听洛家村，就让人家闭嘴的……
某个夜•留守儿童•星，莫名就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你？艳阳天打哆嗦？”白星问。
夜星摇了摇头：“不知道，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像是被什么玩意儿给盯上了……”
-
程越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消化这个现实，重新面对洛青青。
这是他未来人生的救命金主，不能得罪，不能骂街，忍住！！
不就是被睡了吗？
就当献身了……
美男计总得有点牺牲不是？
“你好。”程越还是下意识咬牙切齿。
洛青青只觉得这个人眼熟，并且有些奇怪。
不过想到这是极可能帮她打赢官司，成功给周玉娘等人定罪的大讼师，她也就没有多想，客客气气的跟人再次打招呼：“你好，秦……公子！”
程越：……
他咬了咬牙：“嗯，我很好，我确实是秦授，秦是秦授的秦，授是天命所授的授，不是衣冠禽兽的禽兽！！”
洛青青：……
“好的，秦…公子，我这么喊你可以吗？”她不确定的问。
不然禽兽兄什么的，她确实不太好意思喊啊。
怕挨打。
“叫我秦授就行！”秦公子什么的，鬼知道是在喊他！他又不是真的姓秦！
程越脸黑着道。
洛青青：……
“好，好的，秦授……”她嘴角微抽。
忍不住腹诽：这个要求还真另类。
“那，秦授，咱们现在开饭？”她对人客客气气的：“你看，是想摆在院子里吃，还是摆在屋里？”
“屋里。”
程越面无表情的开口，总觉得他被骂了，还是被洛青青这个禽兽女给骂了。
他眉眼冷清着，却被如今的妆容，衬得更加病弱：“除了你，我不跟别人同席。”
说完，似乎又觉得这话过于不正经，便又板着脸解释：“有话跟你说……”
好像也暧昧了点儿？
“商量事情！”程越觉得他怎么说都不对，脑子里总时不时出现那一天一夜的事儿：“我有求于你，咱们俩单独吃！”
他直接摆烂。
洛青青：……
直接被他一套自暴自弃的操作给搞懵。
略安静了几息，才笑着应道：“好，秦授…兄这边请。”
想了想，她还是换了个称呼。
程越微默了几息，嗯了声，算是认可了这个称呼。
洛青青将人请到屋子里，打开了面向院子的窗，让人能看见他们两个，却又有足够的距离不被听见说话。
“秦授兄要喝点什么吗？我准备了冰饮，用樱桃捣碎了榨汁，淋在碎冰上，滋味儿很不错的。”
她笑着询问：“要是不喜欢，还有茉莉花茶，凉的热的都可。”
“随你。”程越看了她一眼：“我只是看着你吃……”
洛青青微怔，随后恍然。
她歉意的一笑：“抱歉，差点忘记，那秦授兄请坐？”
程越嗯了一声。
似乎已经适应了“秦授”“秦授兄”这两个称呼。
也不是很难听嘛！
甚至还有点好听？
他胡思乱想着，洛青青已经拿了碗筷，摆好饭菜，坐在程越的对面：“那我就开始吃了？”
程越嗯了一声。
第253章 一万两，买你……
洛青青吃东西的速度不慢，却始终优雅，很是赏心悦目，半点不狼狈。
她沉默的埋着头吃东西，很是专心。
全程没有跟程越说一句话……
“这肘子，你不吃吗？”程越突然说了一句。
那盘肘子，一看也是废了不少功夫的，片片带花。
旁边摆着的蘸料汁，也一看就是精心调配过的。
可洛青青一筷子都没动。
是因为……没买到冰糖，所以做出来的肘子，不是她一开始想吃的吗？
程越想到方传素顺口跟他说的事儿……
洛青青哭了。
因为没有买到冰糖。
他嘴角不自觉多了一份笑意，觉得抛开那一天一夜的事情，洛青青着实是个不错的朋友。
奈何……
压根抛不开那一天一夜的事情。
程越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根本就没办法长久直视洛青青。
不然总会把她此时的岁月静好，跟那天的恶女欺压给重合起来。
洛青青却以为程越是想看她吃肘子，她没吃，他不满意了……
想到还要请人家帮忙，她笑容勉强的把筷子伸向肘子那里。
“吃的……”
她小声说了一句，就再次闷头开始吃。
才刚吃了三分之一，面前的肘子就忽然被一只骨节分明、过分苍白的手给端走了。
“不想吃就不要勉强了。”程越道。
挺好一盘肘子，愣是被她给吃出一种有砒霜的感觉……
说完，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筷子，就着洛青青刚刚用过的那碟蘸料汁，吃了好几片肘花。
“诶！那个是我刚刚吃过的……”洛青青回过神，就要把蘸料汁拿回来：“你要吃，我再给你调一碗。”
“不用麻烦。”程越略皱了一下眉：“我不挑。”
想了想又道：“也不嫌弃你。”
洛青青：……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嫌弃你啊！
她嘴角微抽，到底还是在心里劝自己：这是要请人帮忙，顺着他、尽量顺着他……
“看来传素兄说的是真的。”她感慨道。
程越伸出去的筷子微顿，心头莫名就有种“方传素不可能说人话”的感觉。
他搁下筷子，看着洛青青问：“他说我什么了？”
“嗯…说…”洛青青摸了摸鼻子，声音小了几分：“不用给你准备吃的，剩点菜汤给你泡个饭就行。”
程越：……
他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恨不能立马出去，好好的跟方传素“讲一讲道理”……什么叫给他点剩菜汤泡饭就行？
当他是什么？
路边野狗？
深吸了一口气，他强忍着冲出去将方传素暴揍一顿的冲动，见洛青青已经吃的差不多，干脆直入主题。
“那方传素有跟你说，我的来意吗？”他道。
洛青青微愣，不大确定的点了点头：“说你熟读《大靖律》可以帮我打赢官司，给老金头跟周玉娘他们定罪。”
程越：？？？
老金头是谁？周玉娘他们又是谁？
“还说你学识不错，给你启蒙的都是当世大儒，如果我急着找住家夫子的话，或许可以问问你。”洛青青又道。
程越：……
他磨了磨牙：“没了？”
洛青青眨巴眨巴眼睛：“没了啊……”
她请人过来，也就为了请人帮忙打官司啊，至于住家夫子……就能请到最好，请不到再说。
程越脸色一时间有些阴晴不定，好一会儿才克制住没有掀桌骂人。
“我听闻，洛姑娘会种植土豆，可有其事儿？”他直接了当地问。
洛青青微讶，略安静了几息，方才点头嗯了一声：“确实如此，秦授兄也对土豆有兴趣？”
她想到在府衙大牢时听到的话，不由得怀疑，方传素他们莫非是图谋她的土豆种植技术？
还有那颗土豆果子……
是不是说明，其实在别的地方已经有了土豆的种植？
“怎么，难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人感兴趣？”程越微皱着眉问。
洛青青笑了笑，嗯了声：“之前，我在县城里跟人做了土豆生意，前不久，传素兄跟苏大夫也拿了一颗土豆果实，问我能否种植的出来……”
她看着程越，目光清明中带着不加遮掩的审视：“不算我村里的人，秦授兄这是第四个来问我的人了。”
“方传素跟苏大夫的那颗果实，是我给的。”程越主动坦诚道。
他笑了笑：“洛姑娘应该也看得出来，我们都是相识的熟人。”
洛青青嗯了一声。
程越继续道：“所以洛姑娘可愿意将土豆的种植法子，倾囊相授？”
“不愿意。”洛青青直言拒绝。
“我可以付钱……”程越正说着，听到她的拒绝，微愣了一下：“加钱也不行？”
洛青青听到付钱，还能加钱，瞬间就多了笑意：“也不是不能商量。”
程越：……
“那洛姑娘开个价格吧。”他一脸我不差钱，你尽管说的样子。
洛青青给自己端了一份冰碗，酸酸甜甜的樱桃碎浇在上头，红艳艳的，好看又好吃。
“秦授兄说吧。”她把问题又重新推回去给人。
程越一顿，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土豆的价值，只高不低……
“一万两，如何？”程越略微斟酌过后，给了个他觉得还算合适的价格。
洛青青笑了笑，很是随意的应下：“行啊。”
“一万两这个价格已经不低了，而且我只需要种植方法，不会跟你抢生意……”程越微微愣住，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好半天才不确定的再次开口：“你，你答应了？没，没有其他条件？”
“有啊。”洛青青笑了笑道。
程越：……
白高兴了。
他脸色微沉，又觉得对金主该客气点，强扯了个笑脸出来：“是什么条件？”
“秦授兄忘了此行来意？我吃饭给你看，作为酬劳，你帮我打官司。”
洛青青笑了笑：“打赢官司，给老金头跟周玉娘等人定罪，土豆种植法就是秦授兄的了。”
“就这么简单？”程越略皱着眉，有些不大敢相信。
洛青青嗯了一声：“就这么简单。”
程越感觉有些不大真实……
第254章 程越不行
“其实你们要直接跟我说，想要土豆种植法做报酬，我也不会不给啊。”
洛青青道：“也不必找了个什么，要我吃饭给你看的烂借口，还额外多给这一万两来购买……”
她其实是有些无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