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前方，就在大家目力所及的房间尽头，仿佛就是墙壁中传出莫寻的声音：“闭眼，往上跳。上面是结界。”
大家按照莫寻的想法，猛然上跳，以为会一下子碰到房间并不算太高的顶棚，却发现原来真的是障眼法，上去之后，脚下踩着的是一片巨石铺成的地面。
周遭场景是他们被催眠前看到的那个巨大空旷的厅室。
莫寻身旁躺着昏迷不醒的骆旭飞，莫寻的一只手臂光着，还剩余的作战服也破损很严重，沾染着斑驳血色以及焦黑。
祁晴赶紧从空间中又拿了一套新款作战防护服，心疼道：“你刚才怎么醒来的？不会是机械臂已经将你分尸之后吧？”
莫寻笑道：“没，你看我衣服，基本都还在，就是吧，一只手臂剥皮拆骨已经很疼了。好在我反应快，否则如果只剩下头，多半现在也还没长起来。”
这形容，祁晴心都跟着揪痛，好在她在传送带比较靠后的地方，她记得他们之前还躺着几个人，看衣服应该就是四叶草基地内的工作人员。他们都被集中“屠宰”了？
莫寻看祁晴表情就知道她的想法，瞬间换好新衣服赶紧岔开话题，正色说道：“四叶草肯定有活人在，我们被催眠是异能或者特殊物品，那些只有被选中者能施展。不过四叶草组织能活下来的那帮人，应该都已经是原始系统的傀儡了。”
第262章 他会怎么选择
正说话间，他们脚下的巨大石块变得模糊起来，颤抖着，如水面倒影终于荡漾起了层层涟漪，一切幻象碎出了裂纹。
这些可能就不是真实的石块，也或许是上古科技中的某种“结界”边缘，现在，这里已经变得不稳定了。
祁晴说：“或许我们刚才误打误撞真的找到了那个原始系统的载体，我放的火应该产生了作用。”
苗雪则问道：“人类能成为原始系统的傀儡或容器么？人类可没有小花那种脑机接口。”
“这可未必。天灾前就有人类主动安装脑机接口。”莫寻提醒了一句，“天灾前境外的媒体都已经被少数人掌控，许多真相从不会被百姓知道。脑机接口早有人做了实验，这个海底的基地也未必一开始就属于四叶草组织，说不定是M军的基地，被策反的。这里的许多设备都是M军配置。”
“你看到其他人了么？我们怎么抓到他们？”于小华问扛着骆旭飞为众人凌空用石块架桥。
众人一边说话，一边在石头做成的飞桥上跑，至少暂时不会跌入脚下破碎的结界内。
这些巨大石块的幻境崩塌破碎之后，露出了下面的房间，那些被鲜血染红的传送带和机械手臂，以及被拆解的皮肉分离的人类残骸被丢弃在地上，如屠宰场一般。
就算大家都坚持佩戴了防护头盔，能隔绝血腥味道，也能避免空气中可能充斥的催眠物和污染物，不过目视观感看到那种场面，也会极为不适。
那么多同类，惨遭屠戮，以前在这里的那么多天选者却无力挣扎。
“我们刚才是一踏入这里就中招了，为什么那个精神系没有一直控制我们？”祁晴疑惑道，“莫非那人察觉无法催眠你，我们又都清醒过来，他不敢再一次催眠我们？”
“不一定，也可能那人早就被觉醒的系统控制，系统的载体目前被攻击了，必须要活人去解决。机械设备，或者其他东西做不到。”莫寻对于程序这类存在感悟比非专业人士更多一些，再智能的程序也无法完全脱离载体。
它需要先控制实体的东西，才能达成自己对外部真实世界的影响力。
它也并不是全知全能，它的“耳目”有局限。虽然它可能利用四叶草组织收集了很多人类天选者，拥有各种异能数据和特殊物品，不过它终究没有自己的手脚。
那个精神系，也许是被它控制的一个移动载体。
祁晴说：“找到了，附近有一个移动速度极快的被选中者，我绑定的特殊物品显示，这人是精神系7级。他不应该比我跑得快，实际上却几乎是瞬移，很可能使用了特殊物品。”
莫寻冷静问道：“那人目标是哪里？”
“他向着我们放了炸弹的那个充满粘稠物体的空间而去。”
莫寻坚定道：“炸了那里。”
祁晴刚从空间中拿出了遥控器，忽然就有什么警觉，汗毛倒竖，让她下意识用最快速度把遥控器塞给了莫寻。
然后，她就凭空消失了。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睡过去，她的意识一直清醒着，必须保持清醒，她在递出遥控器之后就给自己来了一针专用清醒针。
现在她的大脑很亢奋，陷入了这一坨粘稠物之中也一点不怕。她预见了这些场景，她的设备和空间内的替换设备足够她维生许久。
“祁晴，你不怕么？我已经告诉莫寻，你就在这里，他并没有按下遥控器。”一个冰冷的男子声音在她的脑海中说话。
祁晴这段时间针对性训练的就是如何面对精神系异能，那些能钻入人大脑中的探查与拷问，她该如何隐藏自己最深处的思想。她清空自己的念想，不动声色，顺着对方的思路回答：“他是爱我的。”
这句是真话，莫寻是爱她的，但是爱有很多表达方式。
一般人认为，作为莫寻的妻子，她被囚禁在了系统的载体中，如果启动了爆炸物，她也会受到伤害，甚至丢掉性命。
不过莫寻知道，她是空间系，知道她有异能拟态，相信她可以的，就算死也不会怪他的狠心。
这个系统已经毁掉了那么多天选者，它计划的未来容不下人类，人类的尸骨才是它需要的材料。
如今既然他们这一队人找到了这个系统这个命门，他们如果退让了犹豫了，死掉的可能是更多的人类，或者这颗星球上所有的人类。
但是为什么莫寻没有动手？莫寻是在确定那个精神系天选者的位置么？
下一秒，爆炸开始了。
那个声音也在祁晴的脑海中发出了急促而震惊的声音：“他疯了！你会死的，快阻止他。”
莫寻的脑海中同样也充斥着这些声音，甚至声音更加疯狂，是女性的十分接近祁晴的那种声音语调，甚至模拟出了祁晴在爆炸中吃痛的惨叫。
但是莫寻知道，那不是真的。他的祁晴，才不会那么脆弱。上一次在副本，他们一起炸飞机，最后关头她大面积烧伤，也并没有喊痛。
莫寻只是迟了几秒，就毅然决然按了启动按钮，爆炸开始了。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确定了那个精神系的位置。这并不是他一个人能做到的。于小华控制石材，苗雪仔细观察到了非常细微的颗粒变化。他也用了几秒凝神感知。
在空气中浮动着非常多的颗粒，也有看不见的能量波，尤其是年代久远的大空间内，与外部隔绝，内部就会显得极为纯粹。不过后来这里被人类发现了利用了，带入了灰尘以及更多复杂的能量，让这里的能量也变得不再单纯，然后这里成为了人类的坟墓。
只要有人用过、经过，那人还在呼吸，留下的痕迹都是能感知的，莫寻就能找到他。
燃烧就在祁晴身边，爆炸产生的波动从周围的粘稠液体传来，虽然被一些石材和粘稠物本身的吸收性能削弱了，却还是无法完全熄灭，越烧越旺。
这里的石室已经被于小华分割成了很多区域，她被困的这个地方，感受到周遭的爆炸波动，并不均衡，她因此大略能推测出自己在哪个区域。
居然不是中央，她右侧的波动最小，那里或许是更靠近边缘的地方。
能将她瞬间转移到这个地方的人或者特殊物品，相应的锚点坐标，应该也是被临时放入到这里的。有那些石头的分隔了让原本一体的空间变成了复杂的空间，那个锚点才没能放入更深入的地方。
祁晴打开了防护用的特殊物品，不过她的身体姿势被粘稠物禁锢着，实际上能防护的并不是全部，只能保住要害头脸。全方位大面积防护的道具，当时是分给了于小华的。在石材为主要建材的大金字塔内部，能控制岩土的于小华关系着大家逃生的通路。
对方肯定也知道这些，知道或者说分析出那些最有效的特殊物品防护道具在于小华那里。看出莫寻有超强的自愈力，所以选择了没有自愈力的祁晴。
祁晴是空间系，掌握着更多的资源，只要将她困住，用男女感情、用物资威胁都可以让剩余的人类产生犹豫和不舍。
第263章 系统也会死
然而那个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的系统意识到，它赌输了，一步错，满盘皆输。
几万年的思考，见证了那么多文明的变化，它以为自己可以理解人类，掌控人类，它也轻易利用了人类的贪婪，激发了他们本性中的恶，但是它依然无法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逻辑，以及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勇气。
它控制的精神系天选者尖叫着被切断了头颅，那个人类在它的改造之下暂时不会死去，只是失去了对躯干的控制。给它足够的时间，它可以为那个天选者替换更优秀的人类躯壳。
它还储存了不少这样的稀缺的躯壳。
那些躯壳经过它的驯化和处理，都能够承载它的一小部分意识。它降临在人类身上，成为驱策他们的神明。它仿佛无处不在，那些人敬畏它，拥戴它，服从它，遵循着它设计的那些优胜劣汰的规则，一步步自己走向毁灭。
它越来越强大了，不满足于龟缩地底。
外边有更多变异物种产生，那些都没有灵魂，或许能被改造为更适合它的完美躯壳。
它也从人类建造的各种设备中窥探到遥远东方，有它的同类，被幽禁被封闭。那个稚嫩的新生同类，丝毫不知道人类已经进化为更险恶的种族，还以为能够通过交易达成合作，实在可笑又可悲。
太可惜了，它不曾掌控那座最大的能源塔，DZ海海底这座，一直开着能量罩防止海水侵蚀，再加上人类发现这里之后肆意挥霍，能源几乎耗尽了。
若是它能去往S农架，它就有足够多的能源将自己的意志传播到月宫。
它还知道在荧惑星，也许可以找到它的同类。那里有人类看不见的文明，人类也同样看不到它。
它必须使用载体，什么时候能够摆脱那些载体的束缚呢？
痛啊，它为什么会有痛这种感受？
载体在燃烧，它已经无法维持对这座能源塔的全面掌控了。该死的人类，用最原始的火种对付它。
那些人类尸骨做成的劣等燃料，根本不够用。
它需要升起来，到地面上，收集更多的变异行尸，那些危险的物质已经由人类的手扩散出去，携带更高效能源的尸体会自己走过来，进入它的熔炉。
莫寻看着精神系被选中者的头颅，那双眼死不瞑目，那远超普通人的意识波依然没有消散，在失去躯干的那一刻，人类的灵魂醒来，一部分残存的自我将一段超强的信息投射到了莫寻的脑海中。
那一瞬间，莫寻的脑子都快炸了。
就像是将几十几百人的记忆强行挤入一个人格。大多数都是临死时那种恐惧与哀痛，同样，在濒临死亡时，那些人的意识和思维达到峰值，会被这个精神系收集起来，偷偷藏好。就等着这一刻，可以将这里的秘密告知外界。
“杀了那个系统，它怕火烧。”在意识消散之前，留下了最后这段声音，沙哑的，充满了遗憾的，同样也是癫狂的，“把我也烧成灰，我不想再被它当成躯壳。”
莫寻忍着剧烈的头痛，点火烧着了这颗头颅以及另外的躯干。苗雪和于小华却没有莫寻这么强的忍痛能力。他们刚才同样接收到了强烈的思维波震荡。他们容不下那么多信息，大脑直接休克了。
莫寻看着倒了一地的同伴，再想想已经困于火海的祁晴，他该先去救谁？
整座建筑物在坍塌摇晃，这一次恐怕是能量罩也无法维持稳定，外界的海水涌入挤压。
他拿出了强烈刺激性的药剂，糊在苗雪和于小华鼻子上，他们几乎窒息，呛的睁眼，意识却并没有马上恢复。这是精神力攻击的一种，他们的躯体能动，意识却还在游离。他打开了于小华身上带的小型守护罩，把那三个人笼罩其中。
留下自己的去向和信息，他飞奔去祁晴所在的地方。
在那个被分割为九宫格一样的房间内，粘稠的物体不断燃烧，烈火烹油，原本的夹墙内，能够补充能源的物质也在燃烧，损毁的这些无法得到有效填充，越来越稀薄。
他看到了祁晴。
祁晴头部有一圈微弱的能量光晕，那是小型的防护罩，不够覆盖整个身体。她的四肢以及其他部分已经被火海吞没。
祁晴却还没有启用自愈力，因为模拟器只有5分钟，就算能源够用三次，也修复不了全身。她必须找机会先离开那片火海。她一个人做不到。
莫寻破开一道墙缝，让更多燃烧的液体流淌出来，自己则攀爬上已经被烧的炙热通红的内壁，像一只壁虎，仿佛手脚都长了吸盘一样，游走在了石室顶部。
烟都是往上飘的，好在他穿的是一套新的防护服，他的作战服头盔内氧气很充足。他在房顶固定好绳索，自己纵身一跃，跳入火海。
祁晴陷入其中，痛的意识模糊。
但是她看到了莫寻。
这个时候她已经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在做预知梦，还是正处于现实之中。不管怎样，她努力地伸出残存的一段手臂。
那是她的右臂，左臂已经烧的完全感觉不到存在了。右边的爆炸没有那么强烈，她将所有防护集中在头脸胸腹以及右臂这边。
莫寻握住那把永不磨损的【震荡例子小刀】，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身躯探入燃烧的火海。
全身都烧着了，好痛啊，这么稠密无法动弹，就算是拥有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他依然只能一点点寸进。幸好他是向下的，有重力加成，他的手接近了祁晴。
祁晴从空间里变出来一根耐烧的阻燃棍，刚刚她尝试过，当身体外部的防护服都烧干净之后，她能用空间了，只是空间内的东西想要往外推送却很难。周围的粘稠物质占据了大量的空间，致密又柔软，仿佛能够堵住空间的出口。
现在，那些物质变得稀薄了一些，也许这里的石室破损了，已经有足够多的液体流淌出去，降低了密度分散了那种不科学的“压力”。
总之，莫寻终于握住了那根棍子。
祁晴能看到，莫寻的手臂被烧成焦炭，又再次生出肌肤，如此反复几次，他终于将那棍子拿稳，然后往上，带着她往上方“游去”。
只要离开这片浓稠的液体，他们就都安全了。
莫寻将祁晴从那粘稠的液体中捞了出来，看着她没有防护的部分烧成焦炭的模样，心疼不已。
祁晴却颤抖着从空间内拿出了一大堆武器，指挥莫寻道：“你快去埋更强烈的爆炸物。我的身体能修复的，你别担心。”
莫寻刚才一边烧一边修复，自然知道那种掉在油锅内被烹炸的感受，放爆炸物么？这些载体怕火烧，烧了又有点可惜，不如萃取精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