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什么呢?”
“忙着跟帅哥喝酒呢。”
“很帅?”
“有两个酒窝,挺帅的。”
周迟译摸了下脸颊,他怎么就没有遗传到他母亲的酒窝?
“时间不早了,回家睡觉?”
她慢悠悠地说:“今天不回去,睡外面。”
周迟译耐心哄着:“外面睡着不舒服,洗澡的地方也不干净,还是家里好,你说是不是?”
许久,耳边只有男人的歌声。
在周迟译以为赵南霜早就不耐烦地把手机丢到一旁,不会再理会他的时候,她轻声说了句:“那你来接我吧。”
声音带着朦胧的酒意,能听出有点困了。
周迟译已经很久听到她用这样温柔娇俏的语气跟他说话,上一次见面,她那么冷淡。
“ 什么?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五分钟,超过五分钟就不用来了。”
她是在戏耍他吗?
不是。
她知道他在外面。
“马上,”周迟译站起身,眼里满是笑意。
从大厅到她们的包厢,不需要五分钟,夏梦和陆止止都不在,寇庄路送她们,周迟译推开门后最先看到的是坐在椅子上唱歌的男生,赵南霜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灯光这么暗,她是怎么看出人家有酒窝的?
周迟译轻轻把地上的鞋踢到桌子下面,不露痕迹。
旁边放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应该是她的。
周迟译把外套给她穿上,“我抱你出去,好不好?”
她摇头,“不要,我又不是没长腿。”
他笑了一下,“光着脚怎么走路?”
赵南霜低着头,左看看又看看,“我的鞋呢?”
“可能是被夏梦穿走了。”
“那她的鞋呢?”
“不知道,没看见。我听主管说前几天有人在这儿闹事,地板上说不定还残留着没有清扫干净的玻璃渣,万一你倒霉踩到了,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都得坐着轮椅工作。”
赵南霜的眉头微微蹙起,“那不行。”
周迟译顺着她的话说:“嗯,会很不方便,也耽误事。”
她也不矫情,“好吧,那你抱我。”
周迟译等的就是这句话。
起风了,外面有点冷,原本软绵绵地搭在他肩上的两条胳膊慢慢收拢,脸往他的颈窝里埋,她的呼吸也越来越近,“好困啊。”
周迟译放慢脚步,下巴蹭蹭她的额头,“到家再睡。”
“为什么?”
“想你跟我说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才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你以前不这样。”
起初,周迟译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问题,他接她的次数并不多,她上一次喝醉是在夏梦的聚会,那天他确实没有说话。
等他坐上车,靠过去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这句话的对象不是他。
是江寻,还是她谈过的那个并不怎么喜欢的前男友?
“赵南霜,你把我当成谁了?”
她嫌烦,躲到角落里,“……还能是谁。”
周迟译先摁住随时都会给他一巴掌的那只手,然后再捏着的她脸转向他,一言不发地吻上去,极其霸道地吞掉她所有的呼吸之后,舌尖往里探,即使被咬了,也没有退出去,依然亲密地缠着她,双手都被摁住,她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喉咙里发出一点呜呜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混着凌乱的呼吸声,让他更加难以自控。
紧闭的双眸里满是独占欲,周迟译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怒火,而是嫉妒。
“周……周迟译……”她喘不过气了,声音有点哭腔。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周迟译停了下来,稍稍退开一点距离,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丝丝缕缕,密不可分。
周迟译看着她醉朦胧的眼睛,知道她清醒了些,慢慢靠近,吻去那一滴生理性眼泪,“不准想别人,听到没有?”
她偏头躲开,“你管得真多。”
细碎的轻吻从脸颊绵延到唇角,旁边是车门,后面是车座,她无处可躲。
亲吻并不能满足他,只会让身体里躁动的欲念更加强烈,周迟译贪恋这个吻,舍不得结束,“我就管你,别人我不管。”
赵南霜有气无力地靠着车门,“你把我的大脑打开,把别人拿出来,把你自己塞进去吧。”
周迟译被气笑了,埋首在她颈窝平复呼吸,“那我还不如去定制一个机器人。”
她迷迷糊糊地说:“你想找一个外星人我都不拦你。”
硬硬的短发扎在皮肤上,又痒又疼,赵南霜想睡觉,抬起一只手推他的肩膀,他闷声喘息,像是很不舒服。
她松了力道,低声问:“你怎么了?”
周迟译长长地叹了声气,“被你气得心肝脾肺哪哪儿都疼。”
“我折磨你了?”
“嗯,能亲能抱不能做,挺折磨人的。”
“那就别亲也别抱,”赵南霜语气不变,“你压到我的头发了,离我远点。”
酒后没什么脾气,人也迷糊,倒像是在撒娇。
周迟译不甘心地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帮她弄好头发,整理好衣服,再系上安全带。
第63章
寇庄路的车先走,周迟译和他前后也就差了半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寇庄路还没有走。
他坐在车里抽烟,明明一滴酒都没喝,眼睛却有点红,他说是被烟熏的。
一个十几岁就开始抽烟的人,说自己被烟熏得眼睛发酸,你说好不好笑。
寇庄路知道周迟译平时不怎么抽烟,就没有给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咬在嘴角,点上了,“一个睡在客房,一个睡在南霜的卧室,你们家阿姨在帮忙照顾她们。”
周迟译点了下头,“没事了就走吧,别待在这儿碍眼。”
“不叫我进屋喝两杯?”
“没看见我车里有人?”
寇庄路笑着说:“人家又不待见你,你再尽心尽力鞍前马后地伺候着,对她来说可能一文不值。”
周迟译神色不变,“感情不需要任何东西衡量,而且我乐意,你少管。”
“我听夏梦说,国外那位不是南霜的男朋友,是未婚夫,迟早都要结婚的,你这是上赶着当备胎,”寇庄路心情不好。
反正都是一样的处境,他刺周迟译两句也是在提醒自己,别做掉价的事。
人生总会有一些遗憾。
虽然这一刀实打实地刺在要害处,但很显然伤害值不大,在寇庄路嘴欠之前,赵南霜早就已经刺过周迟译好几次了,这些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疼痛等级远不如他亲耳听到赵南霜告诉他,未来的某一天,她会跟江寻结婚。
周迟译往车里瞟了一眼,“我还能当个备胎,而你现在连朋友都没得当。”
寇庄路从后视镜看到,坐在副驾的赵南霜好像动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醒了,他再激几句,说不定周迟译还能说出更加放低身段的话,虽然不至于把心挖出来,但多年的爱意总能找到出口泄露出来。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赵南霜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看你这股死活要拆散她和其他男人的劲头,她如果真的结婚了,你是不是还要去当男小三?”
“你在陆止止那里碰了壁,往我身上撒气就算了,别扯南霜,她今天心情好,你如果把她惹毛了,我跟你没完。”
这短护的,寇庄路都没话说了。
车里的赵南霜歪着脖子一动不动,应该是没醒,看不到也听不见。
寇庄路懒得再白费功夫,打转方向盘,调头往外开,从周迟译身边经过的时候,余光往他肩膀上扫了一眼,“悠着点儿吧,苦肉计在她清醒的时候才有用,她现在这样,你就算在她面前流血身亡,她可能以为是没喝完的红酒洒了一地。”
周迟译那条胳膊训练的时候拉伤了,刚才开车的时候,他一直是单手,赵南霜还以为他是在卖弄车技。
寇庄路离开后,周围清净了。
周迟译回到车里,把车窗降下来。
一阵风吹来,每一片树叶都在响应。
院子里的两棵金桂正值花期,呼吸间满是桂花的香气。
周迟译打开音乐,侧首看着赵南霜安静的睡颜,他有很多时间,等她醒来。
All I know is
Getting lost late at night under stars
Finding love standing right where we are your lips,
They pull me in the moment
You and I alone and
音乐的声音其实很催眠,赵南霜不是被吵醒的,是因为睡得不舒服,脖子很酸。
她迷迷糊糊地问:“……这是什么歌?”
周迟译这才看向屏幕,“《Paris in the rain》。”
“到家了吗?”
“嗯,刚到。”
“下雨了?”
“没有,是风声。”
“好香啊,”赵南闭上眼睛,深深地吸气,她刚伸出一条腿,脚踩到又硬又冷的地面,又缩回车里,“我的鞋怎么不见了?”
“改天赔你一双新的,”周迟译下车,从车头绕到副驾。
他半蹲下,一只手握住赵南霜的脚,直接用自己的衣服给她擦擦,“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的卧室和客房都已经被霸占了,你在你爸的房间将就一晚?”
“……不。”
“睡你奶奶的房间?”
她皱着眉摇头。
周迟译无奈叹气,“那只能睡沙发了。”
他又说:“刚才夏梦吐脏了被子,阿姨给她换了干净的,应该没有多余的被子了,你只能用衣服盖盖。”
车门开着,凉风不断地往车里灌,赵南霜打了个喷嚏。
她不想睡沙发,“……我会冷的。”
“这么晚,只能去我家了,同意吗?”他循循善诱,“能洗澡,也不会冷,有人伺候你,明天早上有你喜欢的早餐,有elven,还有一条等你取名字的小狗,去不去?”
赵南霜慢吞吞地点头。
周迟译抱她下车,边往院子里走边不紧不慢地说:“虽然你点头了,但我还是要跟你讲清楚,我们家也只有我的床能给你睡,我的床不是谁都能上的,我也不是随便的人。”
她搂住他的脖子,声音特别小,“我想睡觉。”
“一会儿就让你睡,”周迟译看了眼摄像头的位置,“门口有监控,都录下来了,你明天酒醒了如果要赖账……”
“你好嗦啊,”赵南霜嫌他吵,搭在他肩上的手从他的脖子摸到他的脸,捂住他的嘴,却捂不住笑意。
老太太还没有休息,听到开门声,刚准备说话,周迟译腾出一只手朝她示意,赵南霜还没睡着。
老太太会意,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他先上楼。
eleven和它的小跟班就在周迟译的房间里,门一开,它们就围在周迟译的身边,对赵南霜又舔又扑,但没有乱叫。
赵南霜没穿鞋,觉得痒,不由之主地往周迟译怀里躲。
周迟译原本要把她放到床上,被她这样紧紧地抱着,有点舍不得放开。
“去洗澡?”
“……嗯。”
进了浴室,周迟译直接关门。
“自己能洗吗?”
“能。”
能就见鬼了。
没人扶着,她站都站不稳。
周迟译很清楚这个过程是他在自我折磨,尽量减少时间,调好花洒的水温之后,先用毛巾帮她把头发包住,才开始脱衣服。
从前,给她洗澡这种事,他没少做,倒也不至于会生疏,只是她很不配合。
周迟译难以招架,有些狼狈。
他经不住这种考验,没一会儿,大脑里的那根弦就断了,再一次自我妥协,低头堵住她哼哼唧唧的声音。
本来十分钟就能洗完,他们在里面待了二十分钟。
周迟译的衣服早就湿透了,把只用一条浴巾裹住的赵南霜塞进被窝后,他又重新回到浴室。
屋里有声音她会睡不着,他简单洗漱完就出来了。
eleven趴在床边,一米八的床,赵南霜只占了一点点位置,她抱着他刚才塞给她的枕头趴着睡,手臂软软地从床沿落下,放在eleven的身上,eleven蹭她的手心,她还会本能地轻轻摸摸它的头。
周迟译走到床边给她盖好被子,开门出去的时候,只留了盏台灯。
老太太已经把敬酒茶煮好。
“奶奶,您也睡吧。”
“你可不能欺负南霜,酒后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作数的,”老太太叮嘱道。
周迟译失笑,“我知道。”
等他回到房间,赵南霜还是刚才的睡姿。
窗户开着,桂花的香气被风带进来。
周迟译坐到床上,把赵南霜抱起来靠在他身上,“喝点水。”
她低声抱怨:“不好喝。”
“我尝尝。”周迟译含了一口,把杯子放在桌上之后,捏着她的下巴让她张嘴,低头贴在唇上,慢慢把醒酒茶喂给她。
如此反复,喂完最后一口,他并没有停下来,反而愈渐深入。
她醉得神志不清,这个时候才会回应他。
直到手机的振动声响起,搅散了满室的旖旎。
她的包在沙发上,eleven咬着链条把包送到床上,周迟译一只手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手机,退开一点距离,很快又喘着粗气凑过去亲她的脖子,被她不耐烦地推开之后才看向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江寻的名字。
有那么一瞬间,周迟译差点按下了接通键,做个恶人,做个小人,嫉妒会让人失去理智,但他又清楚地知道属于江寻的那六年都是他自己造成的。
周迟译把手机拿到她面前,“你的电话,接不接?”
赵南霜没理他,翻身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周迟译也没接,只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随手放在桌上,就没再管了。
第二天早上,他是被摸醒的。
不等他睁开眼睛,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赵南霜忽然僵住。
她肯定是清醒了,为了不让她尴尬,周迟译继续装睡。
过了一会儿,被子里传出OO@@的声响,她在往床边挪,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到衣柜前找衣服。
周迟译看着她拿了一件黑色的卫衣。
她穿好衣服刚准备出去,奶奶就来敲门了。
“迟译,醒了吗?”
赵南霜像是被人点了穴,一动不动。
房间里没有声音,老太太又敲了两下,“迟译?还在睡吗?”
赵南霜总觉得下一秒老太太就会推开房门,她都有打开窗户跳下去的心了,但第一反应肯定是找地方藏起来,回头就看到周迟译朝她勾勾手指,随后又掀起被子,轻轻拍了拍他身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