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阿司匹林啊【完结】
时间:2023-06-21 14:38:49

  赵南霜是发着烧,但不会好赖不分。
  “……我自己吃。”
  “这碗薄,不怎么隔热,没有餐桌,你拿不稳。”
  “那我自己用筷子。”
  “行,慢慢吃,”周迟译把筷子递给她。
  赵南霜吃过两次退烧药,只能尝到苦味,她想吃点青菜,发现下面还有两个饺子,“你怎么还能借到饺子?”
  周迟译指了指自己的脸。
  赵南霜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会亲他,“你的领导没有跟你强调过作风问题吗?”
  周迟译轻笑了一声,“我刷脸找熟人要两个饺子,也涉及到作风问题?”
  赵南霜:“……”
  “想什么呢?”周迟译眼里的笑意更加明显,他不紧不慢地说着话,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脸上移开过,“你不会以为我想借机占你便宜吧?要亲也是亲嘴,亲脸有什么意思。”
  赵南霜:“……”
  她不想说话了,说话不如吃饭。
  周迟译知道她吃不了多少,没有煮太多。
  饭后,赵南霜裹上从山上穿下来的那件棉大衣,去洗漱间漱口。
  周迟译跟她一起,把碗筷洗干净,还给住在同一层楼的战友家属。
  来探亲的是战友的妹妹,单独住一间。
  “你老婆还好吗?我这里还有退烧药,发烧不吃药是不行的。”
  “谢谢,她吃过药,打扰你了,早点休息。”
  赵南霜关上房门。
  周迟译回来的时候,她刚躺下,只出去了一会儿,被子里就不暖和了。
  他洗了个澡,身上是很干净的味道。
  赵南霜知道自己出了很多汗,肯定不好闻,无力地缩在被子里,不想理他。
  周迟译摸摸她的脸,还是很烫。
  他刚才去找了一瓶医用酒精,拧开盖子,倒在纱布上,准备给她擦一擦。
  “我才离开二十分钟,就跟我生气?”被子被她拽着,周迟译也没有强行掀开,“不能洗澡,别想了。”
  赵南霜的声音闷闷的,“谁是你老婆?”
  “她不知道你是来拍摄的,待几天就走了,何必解释那么多。”
  说着话,周迟译拿着纱布的手伸进被子里,赵南霜以为就是擦擦手臂,结果他竟然直接脱她的睡裤。
  被酒精沾湿的纱布冰凉凉的,赵南霜被惊了一下,“你再耍流氓,我就喊了。”
  “喊什么?”周迟译摁住她乱动的腿,手掌覆在纱布贴在她的皮肤上,轻轻擦拭,“用酒精擦拭腹股沟可以降温,这是有医学依据的,不信以后就找个机会问医生,看我是不是在骗你。”
  盖着被子,他看不到,难免会碰到其它部位。
  可他脸上没有半分旖旎的色气,正经得和昨天着舰后迎风敬礼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他就是会装。
  赵南霜如果有力气,一定会踹他一脚。
第67章
  外面在刮风,呼啸着撕扯拍打那一层玻璃窗户,这间简简单单的临时宿舍成了她的庇护所,屋外狂风大作,屋内虽然寒冷透骨,无论碰到哪里都是冰凉凉的,但有一处暖意,源源不断。
  皮肤摩擦被子发出OO@@的声响,像一把小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她的耳朵。
  他常年训练,指腹和虎口处都有粗糙的茧子,随着擦拭酒精的动作从她细腻的皮肤上抚过,亲昵地像是在调情,但神色正经专注,十分违和。
  灯光刺眼,赵南霜虚虚地抬起一只手覆在眼睛上,房间里干干净净,几乎没什么摆设,一眼就能看完,她的目光便穿过手指间的缝隙落在周迟译的脸上。
  他晒黑了。
  和上学那会儿肆意洒脱的懒散样不同,不笑的时候有很强的距离感,昨天拍摄的时候,摄影师都不怎么敢跟他提要求,今天早晨他去山上接摄制组下山,那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刚开始跟他搭话时都很生疏客套,等他讲起一件训练时的趣事,有人笑得差点摔了一跤,气氛才变得轻松。
  周迟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生出丝丝愉悦,重逢以来,她第一次认真看他,眼神落到实处的那种看。
  下山时,摄影师说,拍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多变的天气。
  听外面这动静,后半夜可能有一场大暴雨。
  原来,天时落到他头上了。
  周迟译珍惜他们独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他把纱布从被子里拿出来,又倒了些酒精,手重新伸进去,继续擦另一边。
  赵南霜低声催促:“好了吗?”
  “四肢、腋窝、额头,还有颈部,都要擦一遍,你睡你的。”
  “你这顺序不对吧,”哪有人先擦下身再擦上身?
  “哪儿顺手就从哪儿开始了,”周迟译瞟了一眼放在床边的那包纱布,“一会儿擦额头和脖子的时候会给你换新的。”
  头好疼,赵南霜咳了两声,闷闷地说:“怎么感觉更严重了,你还是别擦了。”
  “我就是在饭里面下了毒,也不会发作得这么快,”周迟译默默地加快动作,“刚才不让你出去,你不听,吹了冷风,不头疼才怪。”
  她是因为想去厕所,“宿舍里没有单独的卫生间,难道我要憋死吗?”
  “你有理,你对,”周迟译顺着她,快速擦完酒精,起身关了灯。
  赵南霜以为他要走了,没说话,翻身往被子里躲。
  直到男人温热的胸膛从后背贴上来,她才意识到周迟译今天晚上要睡在这里。
  “我不冷了。”
  这意思就是不需要他了。
  她又开始赶人。
  “我冷,你给我暖暖,”周迟译把人搂进怀里,一条胳膊被她枕着,一条胳膊放在她腰上,腿也夹住她的脚。
  这床睡一个人合适,睡两个人就显得拥挤。
  等她往外挪开一点距离,他只需要稍稍收拢手臂,她就又重新被抱回到他身边。
  周迟译第一次觉得这宿舍的床大小合适,下巴蹭蹭她的颈窝,“嗯,你再继续动,继续扭,床的声音传到隔壁,明天早上人家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我可就随口胡说了。”
  果然安分了。
  周迟译笑着闭上眼睛。
  “……你要不要脸?”
  “这叫情趣。如果睡不着,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赵南霜:“……”
  周迟译就默认她同意了,自顾自地讲起来:“罗马神话里有一个月桂女神,是神话故事里最美的女神。”
  她小声跟他抬杠,“怎么一开始就是女神,没有事业线……”
  “你听我讲,”周迟译亲亲她的耳垂,“月桂女神叫达芙妮,丘比特有两支箭,一支是利箭,一支是钝箭,被利箭射中会燃起爱意,被钝箭射中会厌恶爱情,有一天,丘比特把利箭射向了阿波罗,把钝箭射向了达芙妮,于是阿波罗开始疯狂地追求达芙妮,然而达芙妮却对他厌恶至极,即使被山林里的琴声吸引,情不自禁地想要去寻找弹琴的人,但发现是阿波罗之后,欣赏之心就立刻转为厌恶,转身就跑,她在前面跑,阿波罗在后面追。”
  她迷迷糊糊地附和:“她跑,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周迟译笑笑,“确实飞不了,达芙妮在求救的时候被河神变成了一颗月桂树。阿波罗很后悔,抱着月桂树痛哭,可是就算达芙妮变成了树,也还是厌恶他,不停地摇晃着树叶。”
  “……然后呢?”
  “然后,阿波罗就对她说‘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我要用你的枝叶做我的桂冠,用你的木材做我的竖琴,并用你的花装饰我的弓。同时,我要赐你永远年轻’。就这样,我们现在所见到的月桂树都是常绿乔木。”
  睡意袭来,赵南霜翻身,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轻声喃喃:“我爸都没有给我讲过睡前故事,你是想弥补我的童年吗?”
  周迟译故意叹气,“被你看出来了。”
  “童年珍贵的是父爱,不是故事。”
  “你如果触景生情,想叫声爸爸,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应一声。”
  “……滚!”
  “有力气咬我了,我也能安心睡一觉,”周迟译抱着她软绵绵的身体,低头咬她的耳朵。
  他低低的声音很催眠,赵南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或许,是他根本就不想让她听清,否则怎么会跟念紧箍咒一样。
  猴子只会让师傅别念了,不会问师傅嘴里念的到底是什么。
  凌晨两点,闪电雷鸣在夜幕中撕开了一条口子,倾盆暴雨汹涌而来,声势浩大。
  虽然她被惊醒后很快又有了睡意,但睡得极不安稳,无意识地往他怀里依偎,周迟译被挤得贴着床沿,只要一翻身就会掉下去。
  半梦半醒时,赵南霜听着他说:“我留下来□□还是有点好处的吧。”
  “eleven比你好抱。”
  “你拿我跟一条狗相比?”
  她觉得他好烦,“狗可比你强多了。”
  “是谁给你做的饭?谁喂你吃的药?谁给你擦身子?谁给你端茶送水?”他一句一句地追着她问,“是谁抱着你睡觉?”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第二天一大早,助理在外面敲门,说还在下雨,没办法拍摄,问赵南霜是不是要回市里。
  助理万万没想到,他等了十分钟,来开门的人竟然是周迟译。
  助理下意识地往里看,周迟译周了下眉,挡住他的视线,往外面走了两步,把门关上了才开口说话:“你搭别人的车先回去,我送她。”
  “这……这不合适吧。我睡了一觉就恢复了,开车没问题的,就不给您添麻烦了。”
  “不麻烦,老张交代我一定要把赵导平安地送回家,我服从命令。”
  “那我搭南霜姐的车吧,如果您开累了,我还能帮着开。”
  周迟译靠在门口,低眸“啧”了一声,有点想笑,“你看不出来我在追她?”
  助理说:“看得出来的,但是想追南霜姐的人多得是,江总说不用在意,我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
  周迟译觉得这哥们儿是挺有趣,“你是江寻帮她挑的?”
  助理礼貌微笑,“是江总亲自面试的,但最终也要南霜姐满意才行,我是谁的助理,就听谁的。”
  周迟译也笑,“如果我说了不算,刚才你敲门的时候,她就会给你明确的信息。”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助理心领神会,朝着面前的人颔首,“辛苦了。”
  助理离开前,留下了车钥匙。
  周迟译回到房间的时候,赵南霜已经醒了,她想爬起来穿衣服,但是太冷了。
  “再躺一会儿,”周迟译摸摸她的额头,还在发烧,但比昨天好多了,“我去接热水,就在房间里洗漱。”
  “不用,反正也要去洗手间。”
  “那你把这件棉大衣披上,挡风。”
  “嗯。”
  下了一夜的雨,气温骤降。
  赵南霜浑身酸疼,慢吞吞地进了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住在隔壁的那个女生也在洗漱,她指着水盆旁边的被子和牙刷,羡慕地说:“你老公对你真好,你们很相爱吧。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不多待几天?”
  热水接好了,牙膏也挤好了。
  不等赵南霜说话,女生又说:“不过也没关系,快过年了,他们有二十天的春节假。”
  赵南霜头疼,想着周迟译说她们也许就只有这一面之缘,何必解释,“昨天谢谢你。”
  “不客气,你老公跟我哥是朋友,他们在学校就认识,我哥也认识你的,但你可能不记得他了。”
  “……我这几年不在国内。”
  “那你们也是聚少离多,感情还能这么好,真让人羡慕。你还在发烧吗?”
  “不严重,再吃几次退烧药应该就没事了。”
  女生漱完口,没有离开,站在旁边继续跟赵南霜说话,“你好漂亮,看着有点眼熟,不会是明星吧?”
  赵南霜嘴里满是牙膏泡沫,只摇了摇头。
  女生夸了又夸:“你真的很漂亮,皮肤好好。”
  赵南霜牵唇笑笑,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很可爱。”
  女生惊讶地地盯着她看,“一、二、三……你有六个耳洞,好酷!打在耳骨上应该很疼吧?我也想打,但我怕疼。”
  赵南霜摸了摸戴在左耳上的耳钉,“这些都是我以前叛逆期的时候打的,我奶奶最讨厌这些,我故意的,其实有点疼,如果平时不注意还会发炎。”
  “那你文身了吗?很多叛逆少女都喜欢文身。”
  “想过,但是没有落实,如果我真的文了花臂,我奶奶会气晕过去。”
  “我以为你这样气质大美女从小到大都是仙仙气飘飘的,没想到也有叛逆期,你和你老公是怎么认识的?我哥说他以前是南航的校草,家里还特别有钱,大学几年有超多女生追他,但他只对你一心一意。”
  “……我们……”
  周迟译拿着毛巾走过来,替赵南霜解了围。
  她终于明白昨天晚上他为什么不解释他们的关系并不是对方想的那样,这女孩儿自来熟,根本没有机会解释。
  雨势小了很多,开车回去的路上,赵南霜不停地咳嗽。
  到家后,周迟译直接把她抱进了周家,让她睡在他的卧室。
  这算什么。
  赵南霜不乐意,要回去,周迟译把她摁在被窝里威胁她,再不听话就把她的手脚都绑住,再随便拿个东西塞住她的嘴巴,让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老太太一听赵南霜生病了,昨天一整天只吃了一小碗清汤寡水的面,今天更是什么都没吃,连忙让阿姨炖锅鸡汤。
  周迟译尝尝水温,正合适,就扶着赵南霜坐起来,喂她吃药,“我吃完饭就得走,不能在家照顾你,你一个人在隔壁,烧成桂花干都没人知道,家里有奶奶,我能放心。”
  “……什么桂花干?”
  她靠在他怀里,喝完水,偏头说话的时候,湿润的嘴唇碰到了他的喉结。
  “你这个桂花精,”周迟译认命般低头吻上她的唇,没有深入,低低的声音有些模糊,“我是不是也感冒了?头昏脑涨的。”
  古时候,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好像也不难理解了。
  她哼了一声,“我看你好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你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妻子,但是我会永远爱着你。我要用你的枝叶做我的桂冠,用你的木材做我的竖琴,并用你的花装饰我的弓。同时,我要赐你永远年轻。”
  阿波罗说的这段话和月桂女神的故事都来自于百度百科~
第68章
  周迟译只在家吃了顿饭,离开前又上楼看了赵南霜一次,她睡得深,脸颊耳朵都红扑扑的,早上刚退烧,这会儿又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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