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思迷离游远, 几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有我好用吗?”付嘉言压着她的腿, 身体再度向前倾,严丝合缝,“嗯, 老婆?”
他压得她快窒息了,她一手勾着他,一手撑住自己, 恍恍然地说:“……没有, 你最厉害。”
她还能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吗?
幼稚鬼。
她想起他在训练场上的姿态,长身而立, 英姿飒爽, 还有与人近身搏斗, 动作干脆利落, 毫不留情。他穿上制服, 自带一种磁场,那是来自男性荷尔蒙对女性的吸引。
他的老师、同学, 大概都想不到,他私底下是这样的。
付嘉言头挨着她的,边观察她的反应,边调整力道、角度。
仿佛是练习射击,每一次瞄准, 每一个弹道, 都在他控制范围之内。
谢蔲一时迷乱, 不知道该夸他好,还是骂他好。小别胜新婚, 一别半年,他从来没有这么凶悍过。她觉得自己承受不了,可下一秒,又想得到更多。
他擅长用这种方式,牢牢攥住她的心,让它随他上上下下。
……
谢蔲伏在他的臂弯里喘息,耳边响起橡胶套打结的声音,垃圾桶是新套的袋子,落袋的动静也格外清晰。
付嘉言拍抚着她的背,“这个寒假,我要去基层派出所实习。”
“嗯。”
“不过还好,干的是杂活,不会那么忙。”
“嗯。”
“有空我找你。”
“好。”
她实在累了,应得敷衍。
没一会儿,他又拆了一个。
就着现有的姿势与润滑,他直接推入,“以后早起跟我锻炼?”
她重心不稳,急急双手扶住床头柜,“你嫌我胖了,还是嫌我体力差?”
“我是怕你受不住。这才多久,你就没力气了?”
她回头瞪他,“你周折好几个小时,又坐车又坐飞机,还去逛超市,你试试?”
“那也跟我一起锻炼,好不好?”他捋了把她的头发,撩起,吻她覆着微微汗意的背,手的动作也不曾落下。
于是第二天,谢蔲被他薅起来,去附近晨跑。
付嘉言压着速度,告诉她:“调整呼吸,别跟我较劲,一下子跑到前面去。”
路过柴诗茜家小区时,她加快步速,生怕再碰到他姑姑一家。之前的尴尬还历历在目。
跑了半个小时,她慢下来,肺部呼吸得微疼,浑身泄力,想在石椅上坐下。
付嘉言拽住她,“之前怎么跟你说的,跑完步不要立即坐下来,危险。”
“好累。”
“你扶着我,慢慢地走。”
他们这么走回家,路上买了煎饺、烧卖、豆浆当早餐。
谢蔲倒在沙发里,插上吸管,一口豆浆一口烧卖,用碳水化合物迅速补充能量。
他把她的腿架在自己腿上,替她揉按小腿肌肉,她夹煎饺喂他,“你什么时候去报道?”
“明天周一去。”
“哎,”她想起什么,“我还没有亲眼见过你穿那个,西装改版的制服。”
“常服?”
“我想看你穿,你带回来了吗?”
那衣服穿起来麻烦,自从执勤服出现,如非正式场合,大家一般不穿常服。
付嘉言有求必应,他换上,还配上警帽。
谢蔲问:“你这个警衔是什么意思?”
他耐心解释:“一个拐是学警。工作转正后,就是一星。一拐三星,也就一级警司,是警队里最常见的,也基本上是最忙的。”
谢蔲“哦”了声,对他们这些也不是很懂。
她拽着他的领带,踮脚在他唇边亲了亲,含笑看他,“这算袭警吗?”
“算,”付嘉言扣住她的手,一把把她扛上肩,“我现在要依法逮捕你。”
他把她放上床,为防她碰到脑袋,用手护了下,直起身,作势解开扣子,她喊道:“喂,你穿着这身衣服,可不好行苟且之事吧。”
“想什么呢,你该回家了,这衣服不能穿出去。”
谢蔲麻溜爬下床,跑出去,“那你快换。”
付嘉言失笑,又不是没看过,还害羞。
车上,谢蔲撑了下巴看向窗外,隆冬,难得出了太阳,阳光刺着她的眼皮,忽地慨然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难怪人们喜欢将它比作沙,从指缝中漏出去。
这座城市也变得好快,才出去一年多,许多地方都换了样子。
付嘉言开玩笑说:“怎么,年纪轻轻,就开始感伤年华易逝了吗?太多愁善感会变成小老太太的。”
谢蔲转过头,“过了几年,你还是这么讨厌。”
非要打破氛围。
他“嗯”了下,不以为意:“你还是这么喜欢我。”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捏了下他的脸,绷不住,笑了,“真厚。”
当时的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安宁的生活状态即将被打破。
这年寒假,一场从未有人预料的疫情迅速蔓延全国,吴亚蓉身为三甲医院的医生,义不容辞身赴一线进行支援。
如此一来,她家里便彻底没有人了,付嘉言将她接来柴家。
春节时,Z市还没有大肆感染,但吴亚蓉离不开,谢蔲便留在了柴家。
出于安全考虑,付雯娜主张原地过年。
其实,谢蔲作为一个外人,多少有些尴尬,谢昌成想接她过去,她不想看到他和那个孙阿姨,拒绝了。
付雯娜让她放宽心,她即使不是付嘉言女朋友,也是柴诗茜朋友,尽管把这里当自己家。
柴家房间多,为她辟出一间卧房绰绰有余。
付嘉言挤眉弄眼,冲她笑,她看得懂他的意思,是在说,他们同居了。
她的房间就安排,在付嘉言斜对面,原本用作客房,面积不大,东西一应俱全。
无法证明,这是否是付雯娜的有意为之。但这样的距离,非常适合他偷偷溜进来,只要在第二天一家人醒来之前回去即可。
——大多数时候,他们除了亲亲摸摸,什么也不干,只是相拥着睡一晚。
比如这晚。
谢蔲靠着床头玩手机,一眨眼的功夫,聊天对象出现在面前——还带着那只小熊。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上床把她抱进怀里,他摁了下警徽处的开关。
“hello,我是小谢同学。”
他说:“小谢同学,加油哦。”
“付嘉言,加油,你是最棒的!”
转头看付嘉言,他眼里是浓酽得化不开的笑意。
她说:“你没事就研究这个吗?”
“对啊,我想知道你还设置了什么。天天对它说话,快魔怔了。”他又问,“你一共设了多少条?”
“你自己慢慢试吧。”
付嘉言把小熊塞在她怀里,用手揉着她的小腹,“还痛吗?”
她摇头,今天早上痛得厉害,吃了片布洛芬,他边揉边问:“你是不是挺担心你妈妈的?”
“嗯。”她头靠着他的胸膛,“给她发消息,她只说‘一切都好’。”
吴亚蓉虽非传染科,但一线缺乏医生,她主动请缨去的,感染人数一直在增加,也有新闻报道,医生呼吸道感染。
病毒尚且是未知的,她这一去,没人能预料到什么。
“没事的,非典都挺过来了。”
那年他们都还小,其实没什么相关的记忆了。谢蔲听吴亚蓉说起过,Z市不算严重的疫区,也经常有人来家里消毒。
这次疫情,目前大家还是积极乐观的,并不认为会持续太久。
谢蔲摆弄着小熊玩偶,调侃他:“天天当‘梁上君子’,真是辛苦你了。”
“谁叫你放不开。要不是怕你尴尬,当初就想让你搬来我房间。”
她嘟囔:“本来就是借宿,又没结婚,说不过去。”
付嘉言笑着,“柴诗茜都喊你嫂子了,我姑姑他们也当你是我媳妇了,就差一纸证明而已。”
“不管,反正你别总是过来。”
付嘉言依然故我。她口是心非,她明明窝在他怀里会睡得很香。因为她手脚到冬天很难焐热,他的功效比热水袋强。
但夜路了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天晚上,柴诗茜闲得无聊,捣鼓起化妆品,想找谢蔲参谋参谋,看看妆面如何。
听到敲门声,谢蔲一把推开付嘉言,急急指挥他,“你坐床上去,离我远点。”
柴诗茜进来,看看谢蔲,又看看付嘉言,“大晚上的,你来干吗?”
付嘉言自若地架着腿,“我来找我女朋友,你管这么多呢。”
“嘁,嫌你烦。”柴诗茜凑到谢蔲旁边,捧着脸,“蔻蔻,你帮我看看,你觉得OK吗?我总感觉怪怪的。”
“唇色是不是浓了点?”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拿镜子给她照,“下睫毛最好修一下,不太自然。”
她们讨论的话题,他一个直男,插不进去,走过来,坐靠着桌子,玩谢蔲刚吹干,显得柔顺丝滑的头发。
这么一来,柴诗茜便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眼神顿时变得暧昧。
走前,柴诗茜拽走付嘉言,特意叮嘱:“蔻蔻,睡前记得关好门,别让乱七八糟的东西溜进去了。”
付嘉言:“……”
你是我妹妹还是她妹妹?
第77章 吵架
春节过去, 情形愈发严峻起来。学校接二连三发了线上学习、考核通知,意味着, 疫情结束得不会那么快。
因为付嘉言还是学生, 没有去一线。
他们整个学期没有去学校,在家上网课,因此, 有许多大型比赛、考试,也只能无限期地推迟。
柴炜烨人在A市,回不来。
他传回来很多消息, 真真假假, 或带来微薄的希望,或陷入更深的绝望, 总而言之汇成一句话:注意安全, 做好防护。
当时人心惶惶, 生怕感染, 去哪儿都戴着口罩, 往日繁华的街面上,人流、车流骤减。
那年的高考甚至都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人们年年盼冬过, 又盼春来。
这年独独不同。
凛冬散去,他们还没迎来真正的春天。
病毒给人类当头棒喝,几个月过去,人仍没回过神。
但中国人曾经受过苦难,如今是有韧性的, 不至于就此被打倒。
人被困在家中, 总得找点事做, 柴诗茜教谢蔲学尤克里里。
尤克里里简单,加之谢蔲乐感不错, 练习一个星期,就能完整地弹出一首小调。
谢蔲有时还陪柴康下棋,陪付雯娜练瑜伽、学编织。
搞得付雯娜说:“蔲蔲,能不能拿付嘉言那臭小子跟你妈妈换一下?还是女孩好啊,男孩只疼老婆。”
“谁说的?”付嘉言殷勤地替她捏肩捶背,“姑姑你之前还说,让柴诗茜多学着我点。”
“不敲打敲打她,她学习能知道上进吗?”
柴诗茜上不上进他不知道,平时?他倒是挺来劲的。
譬如这个时候,她一定不放过冷嘲热讽付嘉言的机会,她张口就来:“是啊,某人还得感谢疫情,把老婆放到眼皮子底下,天天偷偷摸摸钻……”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带走。
兄妹俩天天吵吵嚷嚷,付雯娜早就习惯了。
谢蔲看得忍俊不禁。
或许,许多人小的时候,都想要一个弟弟妹妹,血浓于水,从小一起长大。
她也曾向父母提过,只是吴亚蓉不想再生。其实她还挺羡慕他们的。打闹归打闹,高二时,柴诗茜对付嘉言的关心和心疼,她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柴诗茜学会找帮手了。
她看透付嘉言的老婆奴本质,万事只要让谢蔲去说,他就没有不同意的。
同理,她一旦躲到谢蔲背后,他也拿她奈何不了。
后来,柴诗茜兴起,提议将谢蔲弹唱的视频上传到网上。她自己有个账号,平时发自拍、日常什么的,积累了一批粉丝,她已有经验。
“遮住脸吧。”
人的本性都是爱美的,不露脸影响热度,不过本来也就是玩票,柴诗茜便照做了,偶尔还偷拍他们俩。
付嘉言坐在沙发上,靠着谢蔲的肩,玩她的手指。
咔嚓——
谢蔲踮脚拿东西,付嘉言一手揽她的腰,替她拿下来。
咔嚓——
春日阳光正好,暖和而不晒,两个人并肩站着阳台上,聊着聊着,付嘉言便偏过头,捏起她的下巴亲她。
咔嚓——
柴诗茜遗憾地发现,比起尤克里里弹唱,大家更爱看他俩的恋爱日常。
“偷拍”视角的缘故,大家很容易代入,感觉身在现场磕糖。
关键是,他俩的脸被遮挡,但男生高大,偏偏小鸟依人,女生纤瘦,却占据主导地位,怎么看都很配,更引得人探究。
关注者渐渐地多了起来,甚至有公司找上门,问她愿不愿意合作,专门搞一个恋爱日常运营的账号。
柴诗茜做不了主,去问他俩。
付嘉言第一反应竟然是,先看评论,还看得乐呵。
谢蔲说:“算了吧,感觉像为他们作秀,而且,之后开学,我们俩异地,也拍不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