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忠歇斯底里地吼道。
君澜望着他,语气幽幽地说道:“可是你不是他啊。你的家族选择了陈敬山,而舍弃了你,难道不是吗,陈公子?”
这话诛心。
陈敬忠的情绪本就已经失控了,再被君澜这么无情的一扎,他整个人立马暴跳如雷。
“你胡说!家族才没有舍弃我!没有!!!”
吼完,竟是忘了刚才险些被打死,竟然又不顾死活地朝君澜扑过去。
不过他不知死活,君澜却得顾着点儿,她还没有从对方嘴里套出导致陈敬山长嫂死亡的原因。
在陈敬山身上的污名没有洗干净之前,这人还不能死。
因此,为了避免陈敬忠作死,君澜抢在时越出手之前,直接一挥手甩下一个灵力罩,将对方罩在了罩子里面。
透明的灵力罩,就像一个牢笼一般,将陈敬山禁锢在那一方狭小的天地内,任凭他怎么左冲右撞,使出全力,那灵力罩始终固如金汤,甚至连丝裂缝都没有。
这情形,再次惊呆了一群世家子弟。
众所周知,灵力罩其实就是用灵力编织出来的一个网子,坚固程度取决于制造者本身。
打个简单的比方,同样是灵力罩,假如你的修为不如我,那么你编织出来的灵力罩,绝对困不住我。
一群世家子弟望着君澜,神情震惊,眼前这小姑娘,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没想到其修为,竟然都已经在金丹期以上了!
要知道,陈敬忠现在就是金丹期,其编织出来的灵力罩要想困住陈敬忠,那么,她的修为,必须要超越陈敬忠才行!
……所以,面前这小姑娘,到底是何修为?金丹还是元婴?总不至于已经到化神期了吧!
众人心中猜测,再不敢像方才那样用眼高于顶的目光俯视君澜。
尤其是先前那位用言语讥讽君澜,跳着要和她划清界限的世家公子,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竟在鬼门关溜了个弯,后怕得脊背直冒冷汗。
直到一声野兽似的怒吼声响起。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从灵力罩上转移开,转移到被困在灵力罩里面的人。
从头到尾,君澜对这些世家子弟震惊而又佩服的目光,全都视若无睹。
她所有的视线焦点都集中在陈敬忠的身上,就见灵力罩里面,陈敬忠像只困兽似的乱冲乱撞,龇牙咧嘴,不停地嘶吼。
君澜等他力气耗得差不多了,嘶吼声溅弱,这才继续开口道:
“陈公子,不是我瞧不起你,以你的资质,就算你的家族全力培养你,你的个人成就,也绝不可能超越你的堂弟陈敬山。”
一开口就是新一轮的诛心之言。
陈敬忠彻底被激疯了。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他陈敬山还不是被我拉下了神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他手掌摁在灵力罩上,脸颊也紧紧地贴在灵力罩上,五官被挤压得扭曲变形,看起来就像一个面目狰狞的恶鬼。
然而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他那张扭曲的脸,大家的关注点全在他的话语上。
――陈敬山被他拉下了神坛,什么意思?
众人好奇。
陈敬山的脊背更是陡然绷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敬忠。
君澜将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担心他坏事,再把陈敬忠从癫狂状态中拉回来,于是她不动声色地用术法将人定住。
也幸亏她这么做了。
意识到自己突然无法动弹,陈敬山只能眼神愤恨地瞪着陈敬忠。
他有一种直觉,长嫂的死,或许跟陈敬忠有关。
因为陈敬忠说了,是他将他拉下了神坛,而他之所以会跌落神坛,就是因为长嫂这件事情!
事情还没有得到验证,陈敬山就已经气血翻涌。
君澜瞧着他迅速冲血变得赤红的双眼,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提前给他吃了稳固心神的丹药,否则的话,陈敬山怕是要气得吐血而亡。
将视线重新挪回到陈敬忠的身上去,君澜面无异色,用最轻柔的语气,往陈敬忠的心口上面插最狠厉的刀子。
“陈公子,恕我直言,陈敬山是陈家下一任继承人,不管你怎么使计陷害他,也别想将他从神坛上拉下来。”
“除非你能想出一个绝妙之计,将他打得再无翻身之力,一击毙命。”
“可是陈公子,你那颗脑袋里面装着的,全是嫉妒和不甘心,还有多余的地方装智商吗?”
“所以,你是不可能想出什么绝妙之计的。”
“认清现实吧陈敬忠,你,永远你不上你的堂弟陈敬山。”
第146章 君姑娘,求您救我祖父一命!
146
轰隆――
仿佛一记重雷砸在灵台上,陈敬忠彻底癫狂了。
他两只手掌摁在灵力罩上,五官扭曲,神情狰狞,嘶哑着嗓音吼道:“那是以前!现在他陈敬山被家族驱逐,声名狼藉,已经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我已经取代他成为家族中的希望了,我才是下一任家主继承人,他陈敬山算个屁!”
君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敬山只要还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
陈敬忠:“他翻不了身的!我们陈家是书香世家,可他却做出了调|戏寡嫂,并把寡嫂逼事的无耻行径!”
“他做出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人神共愤,他永远也别想再翻身!!!”
“调|戏寡嫂并且逼死寡嫂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那确实不可饶恕,可问题是,他是冤枉的啊,他并没有做出那样的事情,难道不是吗,陈公子?”
少女的眼眸清冷如水,一瞬不瞬地盯着灵力罩里面的人。
里面的人神情癫狂,哈哈笑道:“那又如何!谁知道他是冤枉的!他嫂子已经死了,身体现在怕是都成了一滩烂肉,谁还能还他清白?!除非……”
陈敬忠顿言,一双猩红的眼睛宛如恶鬼一般盯着君澜,扯出一抹阴森的冷笑。
“除非他能让死掉的元氏再活过来,否则,谁也还不了他清白!”
这句话的信息含量极大,一群围观的世家子弟面面相觑一眼,敏锐地闻到了瓜味,眼神中纷纷露出好奇的八卦之光。
而陈敬山则瞪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陈敬忠。
后者丝毫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异能的作用下,将他心中的执念无限放大,他现在满脑子回荡着的,全是君澜的那句话――
――认清现实吧陈敬忠,你永远比不上你的堂弟陈敬山!
他怎么就比不上了!
都是陈家子弟,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他怎么就比不上陈敬山了!
是他陈敬山运气好,会投胎,瞄准了一个好肚子!
如果他也能有一个嫡子的爹,有一个嫁给嫡子为妻的母亲,出生的那一刻起点就比别人高,他照样能成为陈家的骄傲和希望!
从小到大,就因为嫡庶的区别,他处处被陈敬山压制!
旁人嘲笑他也就算了,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总是拿他和陈敬山比,总是说要是他能有陈敬山一半好就如何如何……陈敬山陈敬山,所有的人都在夸赞陈敬山,就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衬托陈敬山有多优秀!
这些挤压在陈敬忠内心深处不敢让人看见的阴暗面,此时此刻,全都翻涌上来了。
他野兽一样咆哮道:“但是可能吗!不可能!他陈敬山就算有通天本领,也绝不可能让死去的元氏再活过来!所以,调|戏寡嫂这口黑锅,他陈敬山背定了!”
黑锅?
本就很安静的四周,这下子更加安静了。
所谓黑锅,不就是被冤枉的代名词吗?
所以,陈敬山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真正害死元氏的人又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都面露同情地扫了眼陈敬山。
好好的一个家主继承人,结果却被扣上了一个调|戏寡嫂的罪名,还因此被家族驱逐……啧啧,真是冤死了。
但除了同情外,大家更多的还是狐疑和好奇,于是他们纷纷将目光转投到陈敬忠的身上去。
这人既然知道陈敬山是背了黑锅被冤枉的,那么就肯定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幕后凶手。
……害死元氏的凶手会是谁呢?
君澜依旧一瞬不瞬地望着陈敬忠,脸上没什么大表情,只是眉毛微微诧异地往上挑了一下,她的异能之术,更大的作用其实是在治愈上面,控制人心神只是附带的。
既然是附带,效果自然不可能立竿见影。
因此,她已经做好了要和陈敬忠好好费一番口舌,一步一步引导他失控的准备。
结果没想到,往日做起来要费一番大力气的活计,今日做起来竟然有种不费吹灰之力的轻松感。
至少,陈敬忠失控的时间,前所未有的迅速。
君澜不知道的是,陈敬忠之所以这么迅速且轻易就失控了,是因为,有人暗中做了手脚。
如果她是符修,且道行足够的话,就能看见,陈敬忠的脑门上面,正贴着一道无形的符篆。
那是剖心符,能让人把心底深处的秘密吐出来。
剖心符对制符人要求极高,尤其是这种隐形的剖心符,目前整个修真界中,除了符修老祖外,也就只有时越能轻松绘制了。
灵力罩在使用时会消耗主人的灵力,某个仙督大人不舍得他家小丫头太累,想赶紧将事情结束掉,于是就悄悄出手相助。
君澜对此一无所知,她望着灵力罩中整个人已经呈现癫狂状态的陈敬忠,直奔主题地接着往下引导:
“有句话,不知道陈公子听过没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元氏虽然不在了,但是却不能排除事发时有现成目击证人。”
“现场目击证人?”癫狂中的陈敬忠蓦地安静了一瞬,然后下一刻,他就冷笑道,“绝不可能有现场目击证人!”
言辞凿凿,十分的笃定。
君澜反驳:“那可未必,陈公子当时又不在场,又如何能肯定现场没有目击证人?”
她微抬下巴,翘起嘴角,有些得意地说道:“不瞒陈公子,我们已经找到了现场目击证人,李阿花。”
陈敬忠一怔:“李阿花?”他蹙起眉头,“李阿花是谁?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君澜心想我也不知道李阿花是谁,因为这人是我随口编出来诈唬你的。
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忽悠陈敬忠。
君澜:“李阿花是你们陈府的一个下人,那日元氏遭难时,她刚好路过,目睹了全过程,包括是谁把陈敬山打晕放到了元氏的床上,以及事后元氏死亡的全过程。”
陈敬忠:“……”
陈家是世家大族,府里面养着上百号奴仆,他不可能记住他们所有人的名字!
不过……
陈敬忠仔细回想了一遍当时的事情,然后,他十分笃定地说道:“一派胡言!那日陈敬忠和元氏二人喝了我给他们的迷药后,先后晕倒,然后我才将他们二人挪到床上睡一块,陈敬山根本就不是被人打晕抬到床上去的,你少拿谎话诈唬我!”
轰隆――
又一道惊雷落下。
只不过这次不是落在陈敬忠的身上,而是落在陈敬山的身上。
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要咬人的凶兽,恶狠狠地盯着陈敬忠。
他知道这个堂哥向来不喜欢他,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为了陷害他,竟然拿他的长嫂作法!
一群世家子弟也被这个消息轰炸了一遍,眼中皆都露出震惊的神色来,大家族内斗,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只是吧……
许是因为陈敬忠平时给他们的印象太好了,温文尔雅,知礼守礼。
可就是这样一个知礼守礼的人,为了一己私愤,既然就将小叔子和寡嫂迷晕后放到一张床上去……这简直太颠覆三观了!
三观碎得太离谱,大家一时都有些接受不良。
然而很快,更大的撞击波又汹涌地袭了过来。
就听陈敬忠继续说道:
“元氏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没有什么修为,竟然比陈敬山还先一步醒过来。”
“那女人平日里面看着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却是个极其冷静有主见的,醒来后,她只慌乱了片刻,就穿上衣服,又去拍打陈敬山,看样子是想把他叫醒,想趁着人还没发现之前,让陈敬山赶紧走。”
“我辛辛苦苦布置了两个多月的局,又怎么可能让她毁掉?于是我把她撞死了,又模仿她的笔迹,写了封控诉书……如此以来,死无对证,陈敬山就是浑身长满嘴,也休想再说清楚这一切!”
“然而可恨的是,陈敬山犯下这样的大错,我原本以为他必死无疑了,结果家主却只是让人打了他一顿,然后将他驱逐出族去……”
“旁人犯下这样的大错,哪一个不是被清理门户掉?偏他陈敬山就能逃过一劫,凭什么?凭什么?!”
陈敬忠的双手不停地拍打灵力罩,状若疯狂。
君澜不为所动,淡淡地开口道:“可他也付出代价了不是吗,他的阳元被你吸走了一半,你偷走了他的一大半修为。”
“还有你的祖父,陈家家主,他老人家更惨,被你吸走了全部阳元,听说他现在躺在病床上面奄奄一息,估计他老人家已经没几天活头了。”
“陈公子,你吸你堂弟陈敬山的阳元也就算了,但是陈老家主可是你的亲祖父啊,你怎么忍心向他老人家下狠手。”
陈敬忠呸了一声,咬牙骂道:“他活该!他们祖孙俩都活该!”
“那老东西的心里眼里,就只有陈敬山这一个孙子,他有把我当成陈家子孙吗?没有!”
“既然他心里没有,我又何必管他死活!”
话音尚未落地,又是轰隆隆一声响――
短短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第三道惊雷毫无预兆地来了,以震撼人心的惊人之势,重重地砸在除了知情者时越以外,所有人的心田上。
众人全都猛的绷直脊背,眼神愤怒而憎恨地怒视着陈敬忠。
他陷害陈敬山,只是他们兄弟二人间的内斗,死伤都在他们陈家人身上,牵连不到他们头上来。
但是吸阳元不一样啊,陈敬忠能吸取陈敬山的阳元,说不定哪一日也敢跑过来吸他们的阳元!
没看见连陈老家主都中招了吗!
要知道,陈老家主的修为,可比他们的修为高得多了!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情到了自己的头上,那就必须全力反击!
今日他们若还冷眼旁观,不为陈敬山摇旗呐喊,他日大祸未必不会降临到他们身上!
“陈敬忠!你竟然是个邪修!”
“我就说嘛,前段时间见他,他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炼气期,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他竟然一跃飞进了金丹期,原来是偷了别人的修为!”
“连自己的嫡亲祖父你都下得去狠手,你简直禽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