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雾死鸭子嘴硬的模样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仿佛曾经有这么一个人，也这么忤逆过他，眼前浮现出她与夜轩现在一起的模样，难道是替夜轩隐瞒什么？这样一想，眼中眸色一沉，一团火焰在眼底越烧越旺，声音更冷一分，“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玖雾也来了脾气，梗着脖子道：“我说完了，你爱信不信。”
“你……”，南宫凌扬起手，带起一阵凉风，但举到高处却停了下来。怒火让他的手轻微地抖动，最后慢慢收紧愤恨地落了回去。
他紧抿着唇，他不明白，她为何就一定要与他作对，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对她就下不去手。
“凌王，边关有书信到了。”秦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南宫凌看了玖雾一眼，冷哼一声，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处，下令道：“她敢出这个院子，格杀勿论。”
说完又看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寻香，“从今天开始，不许给她饭吃。”说完甩袖离去。
寻香低垂着头，忙点头。
这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她惊愕地抬起头，竟是秦卫，“秦将军。”
秦卫看着南宫凌远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寻香道：“饭菜照旧。”
“啊？”寻香愣愣道：“刚刚凌王说……”
秦卫严肃地看向她，忠告道：“不想死就听我的。”
寻香胆怯地看着他，茫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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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争执
“秦将军。”一道清泉般的声音自门内传出。
秦卫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声音的出处，低声道，“玖姑娘。”
玖雾认真地看着他，“秦将军，我有话想问你。”
秦卫看了看身旁站着的寻香，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寻香福了福身离开了。
玖雾走出房门，目光看向院子的大门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被南宫凌握红的手腕，淡淡说道：“南宫凌这回会放我走吗？”
“我劝你最好不要冒这个险。”秦卫简单明了的回道，目光也看向门口的位置。
听到他的回答，玖雾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想，咧嘴干笑一声，拿眼在四周扫了一圈说道：“大门敞开，看似无人看守，实则外面已经被布好了层层影卫，只要我出去，便会被杀，对吗？”
她的言之力还是有局限的，每隔三天只能使用一次，对于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影卫来说，她不清楚他们在哪里，距离自己多远，有多少人。很可能她使用了一次以后，没走多远会遇到下一批人。而这些人显然不可能听她的命令全部聚集到一起，南宫凌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才故意这样布置来克制她的吧。
秦卫赞许地看着她，没想到短短须臾她便已经看透了目前的局势。但还是好意提醒道“所以我劝你不要做傻事。”
玖雾收回目光，莞尔一笑，“我明白了，谢谢你。”
秦卫走后，玖雾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既然知道现在走不出去，还是先养精蓄锐，身体康复了再说。
……
当秦卫出现在南宫凌书房的时候，南宫凌正在烧着一封书信。
秦卫上前抱拳道，“边关可有事情发生？”
南宫凌将烧剩一角的纸随手丢进了铁盆，抬眸道：“没什么，一帮跳梁小丑罢了，既然那帮蛮夷不听话，我就打到他们听话为止。”
“王爷打算何时启程？”
“明……”南宫凌本想说明天早朝请旨便出发，但玖雾的身影却不合时宜地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微微蹙眉，不明白为何想起她来便不想走了。难道是因为她还没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对，就是这样。
于是改口道：“等这边事情处理完了就出发。”
秦卫眼中划过一抹复杂，抱拳应道：“好。”
他早就知道玖雾在南宫凌心里的地位，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也是当初他为何纵容了玖雾的离开，甚至不惜趁南宫凌昏迷的空挡，换掉了王府中所有的下人，但现在看来，一切皆是徒劳，当玖雾再次出现的那一刻，历史再次重演。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干预了。他永远都记得有一次他在紫园中看到南宫凌一个人坐在秋千上，神情落寞，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南宫凌。
翌日清晨，寻香端着食盒敲响了玖雾的房门。
看着一碗简单的清粥，几叠小菜，玖雾纳闷地看着寻香，“南宫凌，啊不对，是王爷，他不是说不让你给我送吃的么？”
寻香慌张地比划着“嘘”的手势，“姑娘您小声点，是秦将军吩咐的，我，我也不清楚。”小姑娘说着说着眼睛竟然红了，他们之间闹别扭，让她一个丫鬟插在中间，搞不好还得掉脑袋。
玖雾闻言，心中明白了个大概，看着她憋屈的模样心有不忍，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怕，既然秦将军这么说，就是没事。”
寻香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确认道：“真的吗？”
玖雾点头：“真的。”
寻香虽然还是不大相信，但这话多少安抚了许多。
吃过早饭，寻香收拾好食盒，趁门外无人，迅速离开了。
玖雾无奈地笑笑，这门外原本也是无人的，因为人都在隐蔽处了。
不过就算有人，寻香也不必害怕，秦将军这样吩咐肯定有秦将军的道理。不过他这么帮自己，确实是她没想到的。以前她还以为，他是讨厌自己呢。
况且这房子四周影卫无处不在，他们就像南宫凌的眼睛一样，别说给她送粥了，就是飞进来一只苍蝇都在南宫凌的掌握之中，所以既然她进来的时候没人阻止，就是南宫凌默认了。
想到这，她心里划过一股暖流，转而又是深深的内疚。
“咳，咳”，伤寒尚未康复，嗓子总是痒痒的。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几口，总算好受一点。
她回到床上，从袖中取出一枚银色的硬币，上面歪歪扭扭的凌字倒是满像南宫凌嘲笑她的样子。
她越看越像，忍不住弹了它一下，让它再嘲笑自己。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玖雾忙将硬币握在手中藏于身后，冲着来人喊道：“喂，你进来不会敲门吗？”
南宫凌嗤笑：“我进自己屋子，用敲门吗？”
“现在是我住，就是我的房子。”玖雾蛮横道。
南宫凌挑了挑眉，饶有兴味道，“我还从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你说说，是谁给你的胆子？”
玖雾撇撇嘴，“我自己。”
南宫凌赞同地点了点头，“好，很好。”说罢他目光一凛，“既然你这么有胆子，你敢不敢把你刚刚藏起来的东西拿出来给我看看。”
玖雾心中一紧，面上却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我什么都没藏。”
南宫凌探寻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一枚粉色的香囊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香囊里面鼓鼓的，似乎装着什么物件，他有点在意，忍不住伸手抓住，“这是什么？”
玖雾面色一白，伸手按住他的手，紧张道：“你要做什么？”
南宫凌微微眯眼，这样的玖雾是他第一次遇到，到底香囊里有什么让她如此在意？
玖雾见他不为所动，急急辩解道“就是一个香囊罢了，什么都没有。”
南宫凌心中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会是这副表情？他一把将香囊扯了下来。
玖雾这回彻底急了，怒吼道：“你把它还给我，快给我。”说着搂住他即将打开香囊的手，上去就是一口。
南宫凌吃痛，手一抖香囊便被玖雾趁机抢了回去。
南宫凌面色一寒，再次伸手朝她抓来，她慌忙闪躲，一抓一躲间，一枚银色的物件从玖雾手中飞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又在地上滚了一段距离。
两人皆愣住了，一路看着那枚银色物件直到它停下来彻底倒下去。两人同时反应过来，同时向它扑去。
玖雾扑了个空，南宫凌抢先一步将那枚银色物件捞在手中，当他看清手中的东西时，神情一怔，犀利的目光看向她，“这东西怎么在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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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折磨
怎么在她这里，这个问题问的好，原本这东西便是她送给他的，只是现在物归原主罢了，但这个事实是万万说不得的。
玖雾从地上站起身，拂了拂身上的灰尘，也不愿多费脑筋去欺瞒于他，便道，“捡的。”
她说的很随意，就像今天吃饭了一样自然，毕竟此话不假，她确实是在南宫凌被抓的时候捡的。
南宫凌冷笑一声：“捡的？我的虎符你说捡的，我的牌子你也说是捡的，你倒是会捡，专门捡我的东西？”
玖雾耸耸肩，歪着头看他，双眸似一汪清泉般纯净无波，“怎么？捡东西有罪吗？”
南宫凌上前一步，离她更近了，近到伸手便可触及她那一头乌黑顺滑的发丝。
不知为何，如此近的距离，他却觉得她离自己很远，远到无论他怎么做都追赶不上。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却像一根刺一般扎在了他的心上。他神色幽暗，冰冷低沉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惩罚你？”
这一句惩罚点醒了玖雾，她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惹这位爷，万一真的惹火了，结果是她不愿看见的。她与他不该站在对立面。
于是她闭了嘴。
没想到她也有认怂的时候，南宫凌眼中划过一丝笑意。原本以为她天不怕地不怕呢。
他的语气稍稍缓和，蛊惑道：“你还是说实话吧，你和夜轩是什么关系？虎符又怎么到的你手上，只要你如实回答，本王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一根汗毛，说不定我还会放你离开。”
放她离开？她不敢奢望，直觉告诉她，离开这种事还得靠自己，眼下只能尽量拖上一拖。
玖雾故作懵懂无知少女听到好消息的欣喜状，拉住他的袖子激动道：“你真的会放我走吗？”
南宫凌饶有兴味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你要不要告诉我呢？”
玖雾用力地点点头，“要。”
南宫凌轻笑一声，果然还是个小姑娘，他压低了身子，做好倾听的准备，“说吧。”
玖雾眨了眨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像一只纯洁无害的乖宝宝。只听她仔细且认真地说道：“我与夜轩没关系，虎符是我捡的。”
“呵。”南宫凌竟被气笑了，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能将自己气到笑。
他身子又压低一分，视线与她齐平，手指攀在她细致光滑的肌肤上，从上往下摩挲，最后停在她的脸蛋处双指使劲一捏。
“疼。”玖雾吃痛地拍打他的手。南宫凌却没有松手的意思，语气冰冷道：“这是给你的小小教训，本王明天还会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说完他松开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玖雾怒视着他的背影，揉着被他捏红的脸颊，心中幻想着将他摔在地上一顿踹的模样。或许是想的太用力了些，喉咙处再次瘙痒难耐，忍不住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刚走出院外的南宫凌听到屋里传出的咳嗽声，微微蹙眉。
“寻香，”他冷声唤道。
寻香自从南宫凌踏入院子，便被安排在院门口侯着，原本看见南宫凌神色不悦地从屋子里走出来，她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生怕姑娘惹怒了王爷，再连累到她。
现下南宫凌唤了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在劫难逃？她哆嗦地走上前，怯生生地福了福身道：“王爷。”
南宫凌没有看她，“这两天的药准时送了么?”
寻香小心翼翼地回道：“送了。”
“吃了么？”
“吃了。”
吃了怎么还不见好？南宫凌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双手在耳侧拍了拍，瞬间一位黑衣影卫便出现在他的身边，给寻香吓了一跳。
影卫屈身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跟肖大夫讲，再给他两日时间，两日之内还治不好，他这御医就不必当了，还是回乡下种田去吧。”
“是。”影卫领命后，飞身跃上浓密的树林，很快便消失了。
南宫凌瞥了一眼愣子原地的寻香，冷冷道：“你还杵在这干嘛？”
“哦，奴婢告退。”寻香暗暗松了口气如获大赦，脚下生风般快步离去。
……
接连几日，南宫凌每天早饭过后都会准时出现在玖雾的房间里，每次都是问同样的问题。
“你和夜轩什么关系，虎符你怎么得到的？”
而玖雾永远都是那句，“我和夜轩没关系，虎符是我捡的。”
结果可想而知，玖雾的脸次次都被他掐来掐去，掐完左边换右边。
这不，终于给玖雾惹恼了，抓过他的手，上去就是一口。
南宫凌吃痛将她推开，看着手上深深的齿痕，怒视道：“你属狗的啊？”
玖雾回瞪他：“怎样？士可杀不可辱，你天天来折磨我是什么意思？”
看到她气恼的模样，南宫凌反而心情大好。
他轻轻吹了吹有些红肿的手背，阵阵冷风带着丝丝凉意，他稍稍抬眸，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没什么意思，你一日不说，我来一日，你日日不说，**日来。”他顿了一下，“你有本事永远都不要说。”
“你……”玖雾脸颊更红了，也不知是被他掐的，还是被气的。
南宫凌仿若未见一般，昂首大步离去。在他的脸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冰冷的眼眸中竟涌动着寸寸笑意。
……
与此同时，一座雕栏玉砌的阁楼上，上身□□的男子正浸泡在血一样红的药浴之中，狭长的凤眸微微抬起，看着刚入门的鬼面男子漫不经心道：“事情都办妥了？”
鬼面男子颔首，“办妥了，雪儿姑娘来天音阁之前的消息都已全部抹去。”
“很好。”男子站起身，一身紧致健硕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点点水珠顺着背部曲线向下滚动，留下一道道水痕。
他长指一伸将垂在一旁的红衣利落地披在身上，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邪魅的双眸望向窗外，“雪儿，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
当南宫凌走回书房，看到桌案上的密函，笑意一瞬间消散。
他走上前，将那封密函拿在手中，迟疑了半刻才将它打开，开头的几行字映入他的眼中。
“雪儿，女，实名不详，出身青楼，半年前突然出现在天音阁，成为天音阁的头牌，卖艺不卖身……”
余下的话，无非是说她后来离开了天音阁，再后来出现在北战国的来溪城。她的全部身世只有这么区区几行字，南宫凌知道，这里面查到的简直是凤毛麟角，信息甚微。
只是这“青楼”二字非常刺眼，像一根钢针直刺他的心脏，痛到手指发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