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卫爽快的点头，“好，我会照办的，还有别的话么？”
玖雾摇了摇头，“没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说，有好多问题想问，但是南宫凌不在这里，他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也罢，知道了又能如何？
玖雾朝秦卫看去，郑重地说道：“秦将军，我走了，保重。”
秦卫抱拳相送道：“玖姑娘，保重。”
玖雾抬首深深地看了看那张刻有“凌王府”字样的牌匾。说来奇怪，现在只要看到“凌”这个字，眼前立马会浮现出南宫凌那张傲慢不羁狂妄的脸来。
她莞尔一笑，若秋日的雏菊般艳丽，却又隐隐带着哀伤。
一阵清风拂过，掀起发丝在风中飘零，玖雾利落的转身，踏着满地的落叶姗姗远去。
秦卫站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
玖雾走了数十步，想起手中还有南宫凌给她的木匣子，便停了下来。
当她将木匣子小心翼翼地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一阵酸楚瞬间从心底里涌了出来，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
那是一枚银色的扳指，上面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只老虎，在老虎的嘴里，还镶嵌着一颗红色通透的宝石。
虎符，匣子里放的正是南宫凌的虎符。
泪珠在眼眶中转了两转，越积越多很快就饱和了，像花瓣上的露水，眼皮轻轻那么抖了抖便落了下来。
心，在落泪的那一刻变得清明而透彻。她知道南宫凌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也终于明白他为何要放她自由。
她是真的伤了他的心，而他也是真心的爱她……
玖雾将戒指握在手中，紧紧咬着下唇，抑制着不让任何人听到她的哭声。
她继续往前走着，她知道前方的路很难走，但她已经不能回头。
身后不远处的巷口，此刻正站着一个人，黑色的华服隐匿在阴影之中，专注的视线落在玖雾身上。
只听他低声自语道：“既然你不愿留在我身边，就让它代替我守着你，保你一生周全，护你一世平安。”
他不忍在看，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玖雾出现在集市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与她擦肩而过，她不以为意，目光一直搜寻着去锦城的方向。
忽然，有人轻轻点了点她的肩膀，紧接着便是一声娇媚的女声传来，这声音分外耳熟。
“雪儿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玖雾回眸，容颜依旧绝色，却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女，面上多了一份淡雅与从容，她淡淡道：“荷妈妈。”
孟荷轻笑一声，阴阳怪气道：“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愈发漂亮了。”
玖雾笑了笑，“你找我不会是为了夸我吧？”
孟荷嘴角抖了抖，一脸不屑，晃动着纤柔的手指，指了指不远处的马车道：“走吧，阁主有请。”
玖雾望着那辆富丽堂皇装饰格外讲究的马车，牵了牵嘴角，手指暗暗抚上腰间的香囊。
花琉璃，我们的账得好好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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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复仇
马车中，玖雾靠窗而坐，自顾自地闭目养神，倒是悠闲。孟荷坐在一旁斜着眼睛看着她，上下打量着。
她还是那么漂亮，虽然头发已经不再是白色，而是变成了黑色。
但光有美貌有什么用？不仅擅自逃离天音阁，还带走了雪玉。就这样一个叛徒，阁主还派她亲自来接。
哼，也不知道阁主看上这丫头什么了？要换成她，折磨一顿杀了便是。
孟荷确实很想杀了她，无论玖雾有没有逃跑。阁主在她的心中，是神一样的存在，是谁都配不上的。
她在天音阁多年，也从未见阁主对谁特殊过，所以她也能一直开心的做她那些不切实际的梦。
然而，当玖雾出现以后，花琉璃对她的关注是史无前例的，这让她寝食难安，甚至后悔当初没彻底毁了玖雾的容。
在得知玖雾带着雪玉逃跑以后，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很气愤，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开心。
可是没想到，阁主也离开了天音阁。她很想知道阁主究竟去了哪里，但她只不过是手下，根本无权过问主子的事情。
她只能等，日日夜夜的等。直到天音阁阁楼的灯再次点亮，她的心也亮了。然而她却听到了阁主受伤的消息。
这是阁主第一次受伤，却也是伤得最重的一次。
阁主不让她入内，所以她只能默默守在门外观望。她发现每日都有四个壮汉抬着一大桶好像药水的东西走上阁楼，又抬着一大桶类似血水的东西下来，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不，终于熬到阁主伤好的消息，还破天荒地第一时间传唤了她。她原以为自己的梦要有盼头了，结果，阁主不过是吩咐她来接这个叛徒。
她暗自咒骂了一句，扭过头不再看她。
玖雾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欠了个缝，又慢慢合上，这孟荷还是那般简单，一眼便看透了。其实这样的人她满喜欢的，这样的人不会背地里捅你一刀，她只会当着你的面捅。
其实玖雾猜测过，花琉璃会主动来找自己。所以她在凌王府的时候也没急于逃跑，若是花琉璃去凌王府找她，那就有意思了，可惜他没去。
她以为是他并没有得知她回来的消息，可是孟荷的出现证明，他早就知道她回来了。
花琉璃，真的只是一家妓院的老板吗？估计天音阁只是个幌子吧。
玖雾不知道，她随意的一想，竟已经猜对了七七八八。
晃晃荡荡的马车行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玖雾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这座宛如小型宫殿般的建筑，颇为感慨。
这还是她第一次站在门外看天音阁的全貌，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放下私人感情来谈，这建筑精美华丽的程度简直无与伦比。
不过若非为了报仇，她这辈子也不想踏入这里。
此时是晌午，阁子里格外安静，也见不到几个人，估计都在睡觉。
跟着孟荷一路来到主阁楼，踏着熟悉的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着，一直来到阁楼的最顶层。
两位鬼面男子正守在门旁边，见孟荷带着玖雾出现，两位鬼面男子侧过身，对玖雾恭敬道:“雪儿姑娘，阁主有请。”
暗红色的桃木门随着两人的话语缓缓打开。一层又一层的红色帷幔映入眼帘，像一面面流淌的红色瀑布，在风的吹拂下晃动着华丽而诡异的弧度。
这满眼的红色让玖雾瞬间想起了雪玉死的那一天，满身的伤口，满脸的血污。玖雾眼中的恨意渐浓，她暗暗握了握拳，款步走了进去。
孟荷见她进入了房间，也想跟着进去复命，顺便还能见上阁主一见。可惜还没等进门，便被鬼面男子拦了下来。
孟荷柳眉一竖，瞪着那两个鬼面男子。
其中一人歉意地拱手道:“孟老板，阁主吩咐过，只见雪儿姑娘一人，您还是先回去吧。”
孟荷撇了撇嘴，将手中的丝帕使劲一甩，心不安情不愿地转身下了楼。
随着玖雾的进去，房门被再次关上。
珍珠为帘，水晶为灯，地上铺设的是暖玉，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甜腻清香，像山林中野生玫瑰的味道。
玖雾缓步向前走着，目光直视着房间的最深处，那里摆放着一张硕大的床铺。
此刻精美的真丝床榻上正侧卧着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只见他的发丝随意地散落下来，艳红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露出半面肩膀和精致的锁骨。
他的脸上带着一面银质的面具，上面的纹路精巧而华丽，只露出一双好看的媚眼。
一道慵懒的声音带着半分戏谑，半分蛊惑，“雪儿，你来啦。”
玖雾眼中划过一道锋芒，声音却异常温柔，甚至还蕴含着一丝埋怨，“是啊，为了见你，我这一路倒是费劲了周折，不过好在，我还是见到了你。”
花琉璃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竟是不知雪儿如此想念我，早知这样，我应该早些将你接回来。”
“是啊，我真的很想你。”说这话的时候，玖雾已经掀开最后一层帷幔站在了花琉璃的面前。
她的声音清冷却饱含情意，就好像面对着的人，真是她所倾慕之人。
花琉璃有一刻怔愣，就在这怔愣间，玖雾突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道：“我想早点杀了你。”
说着她上前一步冷声道：“躺下，不许动。”
花琉璃只觉身体一僵，手肘使不上力来，木桩般跌落到床上。
玖雾秀鼻中发出一声冷哼，翻身上床，白皙的手指攀上他紧致的腰部，花琉璃的身体明显更僵了。
她牵了牵唇角，目光落在他的腰带处，轻轻一拉，原本系得就不甚结实的腰带便被扯开，上衣松散开来，将他健硕的胸膛完**露出来。
她将腰带的中间部分从花琉璃的后脑滑至脖颈处，在胸前交叉，两头绕在手上。做好这些，她冲着花琉璃狠绝地笑了笑，到你还债的时候了。
花琉璃只觉喉头一紧，脖颈处瞬间传来勒紧的疼痛与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痛苦么？看着花琉璃涨红的脸和凸起的青筋，玖雾在心中冷笑，手上的力道更重一分。
玖雾看着他，她要看着他死，看着他痛苦的死去。
原本一双魅惑倾城的双眸此刻已是赤红如血，目光中竟毫无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玖雾的恨意。就好像这不是一场生死决斗，而是两个朋友之间的嬉戏打闹。
玖雾见他这般模样，心里怒火更胜，伸手向他的面具抓去，她倒要看看，这张没了掩饰的面容下，究竟痛不痛，怕不怕？
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摸到他面具的那一刻，身下的人突然动了，手腕上猛然多出一双手来制止了她的动作。
玖雾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反应，腰间被人用力一搂，翻身躺在了床榻上。
而原本身下的人竟然以夸坐的姿势跪坐于她的身上，正低头看着她，双手也被他压在手掌之下。
“雪儿，你以为同样的把戏能在我身上使用两次吗？”
玖雾深知，此刻的她不该继续使用言之力，否则身体很快便会承受不住，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她凝聚着精神力，对着花琉璃命令道：“放开我！”
花琉璃顿时觉得手指不受控制的想要张开，他暗暗发力，跟这股无形的力量抗争。
玖雾见他不为所动，紧抿了抿唇瓣，奋力一喊：“放开我！”
花琉璃的身体再次失气，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迅速汇聚全身的内力，将真气在体内逆行，强大的内力在身体四处乱传，只觉喉头一甜，他的身体再次受他所支配。
这是一招非常伤身的功法，只有想自废武功的人才能用上这一招，然而花琉璃发现，只有这一招才能冲破玖雾的禁制。
他反手将玖雾的双手立于头顶，满不在意的擦了擦唇角溢出的鲜血，笑道：“我不是说了，同样的把戏，不要想着在我身上用两次么，你怎么就是学不乖。”
说着，一只手将她纤细的两只手宛握住，另一只手抚上她白嫩面庞。
玖雾瞪着他，眼中是难以抑制的忿怒和绝望，她不甘心就这么败了，她也不能够饶恕自己就这么败了。
她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神色变得狠厉坚决。
她暗暗握紧双拳，指甲嵌入肉中，拼尽所有力气，将所有的气力全部集中：“花琉璃！跪下！”
顿时花琉璃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击打在自己身上，他被这股力量震飞出去，跪坐在地，动弹不得。他试图逆转真气，但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玖雾费力爬坐起来，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但是她顾不得那么多，她强忍着疼痛，口中涌出的鲜血也来不及擦拭，那血滴落在她的衣襟之上，像是盛开在胸前的红色曼陀罗，妖冶又刺人双目。
花琉璃双眸之中露出浓浓的不可置信，仿佛在承受着极大痛苦。
她看到他露出的表情，心中觉得畅快，呵，你也会害怕么？
她艰难的爬向不远处跪在地上的花琉璃，他的身影在她的眼中已然模糊，重重叠叠无法辨认。
但无所谓，她现在终于能杀了他了，所以无论她付出多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她晃悠着虚软的身体，从头上拔下一枚簪子，努力支撑着自己踉跄地向花琉璃而去。
她爬到花琉璃面前，努力在重叠的视线里找到他的胸口，抬起手将最后所有的力气握着簪子，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血肉被刺穿的声音有些沉重，但是她却笑了。
瞬间全身的疼痛席卷而来，她只觉一直紧绷着自己的那根弦忽然崩断，“雪玉，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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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喜欢我吗
“嗒，嗒，嗒……”
在这寂静的夜晚，滂沱大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拍打在窗棂上。
忽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大地瞬间被照亮宛如白昼。是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天音阁顶端的房间中，一身□□的男子正浸泡在像血一样红的药浴之中。
银色的面具下凤眸紧闭，性感的薄唇泛着冰白的色泽，像失血过多的妖精。
“主子，雪儿姑娘那么对您，您还用自己的血救她，属下真替您不值。”
一旁的鬼面男子愤愤不平地说道。
长长的睫毛动了动，一双堪比天上星辰般的双眸缓缓睁开，眼中是风情万种的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也是慢悠悠的，却有一种不怒而威的压迫感，“你再多说一句，信不信我会拔了你的舌头。”
鬼面男子忙低下头，不敢再做声。
花琉璃道:“小四，你跟了我多久了？”
鬼面男子抬起头，“6年。”
“6年了还不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花琉璃的双眼眯了眯，唇角勾笑道:“出去，给我好好反思反思。”
“是。”小四自知得罪了主子，拱了拱手，走出了房间，站在了滂沱大雨中接受惩罚。
花琉璃轻轻抚上自己左肩上的伤口，那是玖雾留下的。若不是她的视力受到了损伤刺歪了，现在的他估计只是一具尸体。
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地疼痛，又裂开了，缓缓流下血来。他伸出食指沾了一点含入口中，腥甜中带着草药的苦涩味道。
他的家族有一个传统，但凡男孩一出生便开始每日浸泡在各种珍贵药浴之中，为的就是改变他们的体质。
长年累月，药物已渗入骨血，造就了血液堪比灵药的体质。
当他端着一碗血出现在玖雾身旁的时候，玖雾正躺在真丝床榻上。她的面色苍白如纸，白的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唯有那微微起伏的胸脯证明她还活着。
花琉璃来到床边坐下，轻柔的手指抚摸上玖雾白皙的面庞，手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就像抚摸在上好的羊脂玉上，柔嫩细腻，让人爱不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