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晔轻点了点头，他没想到平时瞧着那么爱财的祁玉，会拒绝他阿娘的一万两谢礼。
“之前在清河县，我用一万两千两跟她买的灵芝跟生骨药膏。”
“那不是应该的吗？”端木姚插嘴道：“你那一万两千两是买救你命的药，又不是给阿玉的谢礼。你不是应该给的么？”
端木晔……好像，也没错。
“是呀，算起来，也是你赚了，才一万两千两就把一条命给捡回来了。”
杨桂华重新把银票塞到祁玉手里，“好孩子，拿着。”
祁玉眨巴眨巴眼，在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就把银票收起来了。
“……谢谢夫人。”
人威远侯夫人诚心诚意给的，总不好拒绝，是吧！
端木晔见她动作利索的把银票折叠起来，揣进衣袖里，一阵无语。
这小妮子，也不知道先假意推辞一番，再“勉强”收下。
第228章 相认
杨桂华却是极喜欢祁玉这样不扭捏不做作的性子，拉着她的手又开始嘘寒问暖。
“……听阿姚说，你此次来皇城只带了弟弟？”
“嗯。”祁玉微笑道：“弟弟有眼疾，我想带他来皇城求医问药。”
杨桂华关心的问，“那你求到医了吗？”
祁玉摇头，失落道：“皇城几家有名的医馆我都带弟弟去看过了，他们都说无能为力。”
端木姚好奇问道：“阿玉，你弟弟患的什么眼疾？”
“是幼时的一场大火，导致的双眼失明。”回答她的是端木晔，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祁玉，对母亲和姐姐道：
“连炤并不是她的亲弟弟，是她见他孤身一人，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就把人带回了家。”
“真是个人善心慈的好孩子。”杨桂华握着祁玉的手就没有松开过。
祁玉谦虚道：“我只是觉得他与我有缘，这才把人带回了家。”
端木姚听了，桃花眼亮亮的道：“这么说起来，你与我们威远侯府也有缘。那不如，你也做我的妹妹好了。”
她抬头看向杨桂华，“阿娘，你干脆把阿玉认做干女儿吧？这样我就有妹妹了。”
“这……”
杨桂华正要考虑，就听儿子说道：“不行！”
“怎么不行？”端木姚看向自家阿弟，“如此，你也多了一个妹妹疼，不好吗？”
好什么好？端木晔抿了抿薄唇道：“威远侯府目前的情况，阿娘认阿玉做干女儿，只会给阿玉带来麻烦。”
端木姚道：“咱又不大张旗鼓的宣传，就悄悄的认亲，别人怎么可能会知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
“那……”
“阿晔的顾虑是对的。”杨桂华抬手止住女儿的话，慈爱的看着祁玉，道：
“阿玉，虽不能收你做义女，但你有什么需求可尽管来找威远侯府帮忙。”
祁玉起身向她行礼，“谢夫人。”
杨桂华又拉着她坐下，笑着道：“以后你就唤我伯母吧，夫人听着生疏得很。”
祁玉便笑着唤了一声伯母。
之后，杨桂华与端木姚又拉着祁玉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放她离开。
待祁玉走出雅室，立于雅室不远的茶侍就过来禀报，“公子，小少爷刚才派人来找过您。”
祁玉点点头，快步朝茶园后方走去。
茶园后方的一间屋子里，连炤正闭着双眼，盘腿坐在矮榻上，放松感官练气。
“公子。”青砚的声音从外面传入他的耳中。
“你怎么站在这里？少爷呢？”祁玉见青砚站在门外，疑惑问道。
青砚垂着脑袋回道：“少爷在里面休息。”
祁玉闻言皱了皱眉，现下已是寒冬，屋里面也没有被褥，就那样睡着很容易受寒的。
她走到门前，正要抬手敲门，房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连炤从房门里跨出，“姐姐。”
祁玉见他不像是睡了的样子，就道：“青砚说你在屋里休息，我还以为你是在睡觉。”
连炤笑容腼腆的道：“我就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
“对不起，姐姐把你带来了，却又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是不是很无聊？”
祁玉抬手摸了摸他的头，“要不要随姐姐到前面去听琵琶曲儿？”
“要。”连炤点头。
祁玉勾唇一笑，带着他就去了茶园前面。
竹园前方，茶音已经弹完一曲昭君出塞，此时正在稍作歇息，准备待会儿再继续弹奏茶客点的曲子。
你没听错，来清幽茶园喝茶的茶客，只要多出二两银子，就可以让点曲让茶音弹。
这可比去教坊司听茶音弹曲省钱多了。
所以，这些茶客在得知多花二两银子就可以让茶音专门为他弹奏一曲后，纷纷掏出钱袋子来点曲。
这不，一曲下来，负责收钱的茶侍的托盘里，已经堆满了碎银。
“这么多人点曲，姑娘得弹到什么时候？”
小丫鬟一边给茶音斟茶，一边小声埋怨，“这是想把姑娘累死，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
茶音低头看着茶侍刚刚送来的、那些茶客点的曲目，低声对小丫鬟道：
“很多人点的是同一首曲子，你且去帮我问问，是一曲只弹奏一遍，还是一曲多弹？”
“嗯。”小丫鬟起身去找人，只是没走两步又折了回来，一脸懵懵的问道：
“姑娘，我该去找谁问？是那个姓胡的管事，还是咱们在门口见到的那为公子？”
茶音想了想，道：“这两人，你先瞧见谁，就问谁。”
“明白了。”小丫鬟转身离开。
祁玉带着连炤从后园那边走过来，正好碰到在跟茶侍打听胡管事和她的去处的小丫鬟。
于是，她快走两步过去，“找我何事？”
小丫鬟先是向她福了一礼后，才道：
“公子容禀，有很多茶客点的曲子相同，我家姑娘想问问，她是应该一曲只弹奏一遍，还是一曲多弹呢？”
祁玉愣了一下：“相同的曲子自然是只弹一遍就好。”
一曲多弹那得弹到什么时候？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躬身告退。
感觉到人已经走远，连炤轻轻扯了扯祁玉的衣袖，“姐姐，如此安排，那些茶客怕是会不满。”
肯定会不满，祁玉低眉思考了一瞬，便抬脚去找茶音。
听完小丫鬟的话的茶音，抱着琵琶正准备去竹园那里继续弹曲，普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
茶音之前虽然并没有看清祁玉的模样，但她可以从此人的衣着来判断他就是小侯爷给她介绍的那个茶园老板。
没想到这清幽茶园的老板，竟如此年轻。
茶音屈膝微微一福，“茶音见过公子。”
祁玉伸出左手虚扶，“茶音姑娘不必多礼，在下来此，是有一事劳烦茶音姑娘。”
然而茶音却像是没有反应一样，一双杏眼紧紧盯在她的左手上。
这人左手食指上的那道月牙形伤疤，为何会跟小姐手上的伤疤如此相像！
祁玉是故意伸左手给茶音看的，因为她不确定茶音是否还记得小时候，又或者说，她不确定现在的茶音是否愿意与她相认。
所以，她决定先试探。
第229章 当年真相
当看到茶音因她左手上的那道小伤疤而愣神时，祁玉便知道，茶音还记得她，还记得小时候。
“茶音姑娘？茶音姑娘？”
“啊？公子请说。”茶音回过神来，开始仔细的打量祁玉，结果越打量，她的心就跳得越厉害。
这清幽茶园的老板，为何越看越像老爷！
“茶音姑娘待会儿弹曲之前，可否先把点曲的那些茶客的名字都读出来给大家知道？”
茶音略做迟疑后，点头应下。
祁玉拱手向她施了一礼，“多谢茶音姑娘！”
茶音的目光又不自觉的落在了她的左手食指上，然后试探道：
“茶音还不知公子贵姓？”
祁玉笑看着她，“在下姓祁，单名一个玉字。”
祁玉……祁如玉！
是巧合吗？还是说……
茶音怔怔的望着她，“听公子口音，不像是皇城人士？”
祁玉颔首，“我与幼弟月前才来到皇城。”
“公子还有一个弟弟？”
“是的。”
还有弟弟，看来他并不是她想的那个人，茶音一脸失落。
这时，一个茶侍过来说前面的茶客都在催曲儿了，茶音便结束了与祁玉的交谈，抱着琵琶匆匆去了前面。
稍许，清脆悦耳的琵琶声从前面传来，使人忍不住想驻足倾听。
端木姚和杨桂华在临近午时时，便离开了茶园。
而端木晔与顾青玄则留下来用了午饭，并待到了后晌。
酉时正，顾青玄先一步离开了。
如今，雅室里就端木晔与祁玉二人。
看着悠然自得的喝着茶的端木晔，祁玉疑惑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她本是在后园那里，看连炤尝试用竹子调香，然后茶侍匆匆找来，说端木晔找她有事，让她速来。
结果呢，她都速来好一会儿了，他还在那里老神在在的喝着茶。
端木晔慢条斯理的放下茶杯，“我打算让茶音来清幽茶园弹一个月的曲子，你觉得如何？”
祁玉蹙眉道：“物以稀为贵，如果茶音真在这里弹一个月的曲子，怕是茶客们也会听腻。”
端木晔一双桃花眸潋滟的看着她，“那你的意思是？”
祁玉想了想，道：“就请十日吧，这十日，足够为清幽茶园做宣传了。”
“好，依你。”端木晔浅浅一笑，眉眼里都藏着宠溺。
祁玉不觉，只道：“你找我过来，就是为这件事？”
端木晔颔首，“我得先跟你确定之后，才好让手底下的人去安排不是。”
祁玉扭头看向窗外，从这间雅室的窗棂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大片的竹子，以及正在弹奏曲子的茶音的侧影。
听着悠扬婉转的琵琶声，祁玉回头看向端木晔，“我听陆济叔说，他是因为陪你去教坊司听头牌弹曲儿，才被威远侯赶出侯府的？”
“咳咳……”刚喝了一口茶的端木晔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不小心被呛住。
他忙解释，“……我那次只是去办事。”
祁玉高抬起一边眉毛，“是吗？可陆济叔说的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端木晔木着一张脸，“他怎么说的？”
祁玉眼里闪过狡黠，“他说你是因为好奇教坊司的头牌到底长什么模样，才让他带你去的。”
端木晔……陆济这个坑货。
“那只是为掩饰我真正目的的借口而已。”
祁玉不与他争辩，毕竟她提出这件事并不是想听他解释，而是——
“教坊司的头牌是茶音？”
“嗯。”端木晔轻轻颔首。
祁玉又看向窗外，可茶音的容貌只能算是清秀，并不是很出众，怎么会成为教坊司的头牌？
她是不是付出了甚为惨痛的代价？
只要一想到茶音有可能受了很多的苦，祁玉的心就开始一抽一抽的痛。
端木晔见她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忙关心询问，“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儿不舒服？”
祁玉摇头，声音有些沙哑的道：“我瞧着茶音也不算是顶好看的人啊，怎么会选中成为头牌？”
端木晔抬眸望了一眼窗外，“据说教坊司这届选头牌，是论的才艺。”
祁玉恍然，怪不得茶音的琵琶弹得这么好。
端木晔看了她一眼，说道：
“茶音原本也曾是官家贵女，只因她的父亲犯事被斩，她便被降为贱籍，卖到了教坊司……”
祁玉敛着杏目，低低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端木晔看着她低垂的脑袋，继续道：
“不过，她还算幸运，进入教坊司不久就被选去学了才艺，期间并没有受到多少磋磨。”
没受多少磋磨么？那为何她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呢？
小时候的清茶，明明是个身体很好的虎丫头。
祁玉深吸一口气，收起自己的情绪，开始说起公事——
“对了，茶音来茶园弹曲这十日，大概需要多少工钱？”
端木晔啄了一口茶，“这事你无需操心。”
也就是说请茶音的银钱无需她掏了？
祁玉心里美滋滋，“这多不好意思。”
见她情绪似乎已经好转，端木晔嘴角擒笑道：“你要实在不好意思，我以后来吃茶，你可以不收我银钱。”
祁玉……
半炷香后，茶客尽散，茶音抱着琵琶准备起身离开。
一个茶侍走上前来，“茶音姑娘，我们公子有请。”
茶音点了点头，把琵琶交给小丫鬟，“你且在这里等我。”
小丫鬟点头，姑娘不惜拖着病体来此弹曲，为的就是这一刻。
茶音跟着茶侍来到北边的一间雅室，与祁玉和端木晔分别见过礼后，主动开口：
“不知小侯爷与祁公子还有何吩咐？”
祁玉双手交握置于矮桌上，笑着道：“是这样的，我们想请茶音姑娘之后的九日都来清幽茶园弹曲，不知姑娘可愿意？至于价钱……”
她抬眼看了一眼端木晔，笑眯眯的道：“价钱好商量。”
茶音迟疑道：“茶音自然愿意，只是洛妈妈那里……”
端木晔就道：“洛妈妈那里，我自会派人去知会。”
她等的就是小侯爷这句话，茶音暗松一口气，屈膝福礼，“那茶音明早再来。”
祁玉忙道：“茶园每日辰时三刻开园，茶音姑娘不必赶太早。”
“是。”
第230章 当年真相（2）
檐廊下，抱着琵琶的蓝衣小丫鬟频频望向雅室那边，直到一抹紫色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她忙抱着琵琶小跑过去，压低声音询问：
“姑娘，怎么样？”
“嗯。”茶音嘴角微微翘起，“我们明日再来。”
顿了顿，她又道：“小侯爷让我来此弹曲十日。”
小丫鬟听完，眼睛发亮的低声呼道：“太好了，如此，三日后的贾府寿宴，姑娘就可以不用去了。”
茶音勾着嘴角点了点头，与小丫鬟一起朝茶园门口走。
待主仆俩走到门口，早已等候在外面的延平走过来，拱手道：
“茶音姑娘，小侯爷命我送你回教坊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