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变冷了,快把这件棉袄穿上。”
祁玉没有抬头,只腾出手臂,就着芸娘的手穿上了棉袄,等穿上后,她才发现了不对劲。
“这不是娘你的棉袄吗?你给我穿了,你穿啥?”
芸娘不甚在意的挥挥手:
“娘不冷。”
玉儿这一个多月长得极快,身高体形都比去年窜了一大头。去年的棉袄今年已经穿不下了,只能暂时穿她的。
“你先凑合着穿,等下次赶集,娘再去买料子给你做件新的。”
见芸娘只穿了一身单薄秋衣站在那里,祁玉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回屋。很快,她又从屋里出来,手里还拿了一件样式奇异的黑色长衣服。
芸娘看着一脸问号,“玉儿,这是?”
祁玉睁着眼说瞎话,“最近我变戏法的术法大有长进,偶尔还能把别处的东西的变来。刚才,我只是在心里想着想要一件保暖的衣裳,这件衣裳便出现在了我手里。呃……虽然这衣裳的样式看着是奇异了些,但我摸着甚是暖和,娘且穿上试试!”
原来玉儿的戏法这么厉害?芸娘又是惊异又是欣喜地穿上衣裳。祁玉上前帮她拉上拉链,偏头问道:
“娘觉得暖不暖和?”
芸娘感受了一下后,笑着点头,“嗯,是挺暖和。”
祁玉弯起杏眼,“暖和就好。”
幸好她空间里有几件防寒羽绒服。
芸娘摸着身上的衣裳,好奇问道,“这衣裳是用什么料子做的?摸着滑滑的,还会呼呼地响。”
祁玉眨巴眨巴眼,“我也不知道,咱们大雾朝也没有这种样式的衣裳啊,这应该是从很远的地方变来的吧!”
——娘,求你别问了,我快圆不下去了!
芸娘一脸的恍然,“怪不得。”
祁玉刚暗松一口气,就听芸娘又道,“既然这不是大雾朝的东西,我还是不要随便乱穿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她便要动手去脱羽绒服。
“娘,没事的。”祁玉连忙阻止她,“咱们这是在偏远山村里,又不是在皇城,没人会在意这些。若你实在担心,可以把它穿在里面,这样不就无人看到了?”
“对呀!”芸娘喜笑颜开,“我这就去找件衣裳套在外面。”
见芸娘欢喜地进屋去换衣裳,祁玉笑着摇了摇头,可随后,又一声叹息,若不是看到芸娘刚才欢喜的样子,她都差点忘记,她曾是母亲口中最活波的丫鬟了。
这七年,她们都改变了太多。家变之前,她们都曾无忧无虑,活波好动。家变之后,她一直沉浸于悲伤中,变得阴郁沉闷。芸娘为养活两人沿路乞讨,甚至曾与路边野狗抢食,也变得卑躬屈膝,小心翼翼。
祁玉眸中渐渐有仇恨之火燃起,这一切,都是那个背后黑手造成的!她一定,一定要查明当年真相,替父母报仇!
第17章 白面馒头和花袄子
这场气温骤降的冬雨淅沥沥的连续下了三天。
雨停后,即便北风已经把地面的泥泞差不多吹干,怕冷的人们也都选择猫在家里躲寒不出来。只有三五几个半大的孩童,精力充沛地撵鸡打狗满村跑。
祁玉早上起来见用碎石铺就的院坝已经晾干,活动活动筋骨后便开始围着自家院子跑圈,待跑了小半个时辰,又拿了张小凳子坐在厨房外的屋檐下劈着柴火。
芸娘早早就扛着锄头去了西边地里,说是趁着下了雨,泥土稀软,去修补一下垮掉的埂子。
陆心莲来小院找祁玉的时候,祁玉正在把劈好的木柴抱进厨房。
她背着双手来到祁玉面前,一脸笑意的问,“阿玉,你猜我手里有什么东西?”
祁玉抬眸瞄了一眼她身后,挑眉猜道:“吃的?”
“猜对了。”陆心莲笑嘻嘻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冒着热气儿的白面馒头,“给。”
祁玉放下柴火,用衣角擦干净手,再接过馒头掰成两半,一半往嘴里送一半递给陆心莲,“这馒头还挺香,你蒸的?”
陆心莲点头,抬手把半个馒头推回给她,“这是给你的,我刚才已经吃过了。”
“你什么时候会做白面馒头了?”
“我跟隔壁王婶学的,何春花想吃白面馒头,我爹便买了一大袋白面回来。”
她爹现在对何春花是有求必应。
祁玉嚼着馒头,闻言,口齿不清的问,“他俩最近没有再随意打骂你吧?”
陆心莲摇头,在祁玉原先坐的那张小凳子上坐下,双手捧着下巴,“何春花自从有孕后,做什么都很小心翼翼,不再干家里的活,也不再对我动手了。阿玉,你说我这是不是因祸得福?”
虽然她每日干的活更多了,何春花也仍是会动不动就破口骂她。但至少,她没有再挨打了。
祁玉嘴里包着馒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这就是福了?你要求可真低。”
陆心莲很知足,“只要不再挨打,我累点苦点也没关系。”
祁玉吃完一个馒头有点噎着,转身进厨房舀了半瓢水,当沁凉的凉水送入口中,祁玉肩膀一缩,只喝了半口就连忙把水瓢放下——
太凉了。
趁着陆心莲背对着她,她迅速从空间里拿了一支营养药剂出来,再迅速喝完。而后才走出去,闲散的倚靠在门框上。
“过两天我会跟我娘一起进城置过冬的物品,你有啥需要带的吗?”
“我没啥要带的。”陆心莲摇头,她已经很久没有进过城了,上次进城赶集还是她娘在的时候。
她很想过两天跟阿玉一起去城里瞧瞧,可她爹跟何春花肯定不会答应。
唉!
陆心莲心情有些低落的用双手箍着双膝,下巴枕在膝盖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祁玉由此把目光落在她并不合身的破旧袄子上,“这件袄子都这么破这么小了,你怎么还在穿?他们没给你准备新袄子?”
陆心莲有些局促地扯了扯袄子衣袖,“没事,这袄子我还能穿。”
祁玉看着她露出的大截手腕,沉默了一瞬,“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陆心莲一脸疑惑的望着她的背影,“你去哪儿啊?”
祁玉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向堂屋。
没过多久,她拿着一件有补丁的花袄子出来递给陆心莲。
“穿上。”
陆心莲一脸欣喜的接过袄子,“这袄子是芸姨往年穿的那件吧?你们不要了吗?真的要给我吗?”
祁玉淡淡的嗯了一声,说芸娘已经买了新袄子。
陆心莲听了,这才欢喜地脱掉身上的破旧袄子,换上大花袄子。
只不过她个子小,又偏瘦,花袄子穿在她身上有点大。但她丝毫不介意,满心满眼都是欢喜,这花袄子可比她那件穿了三四年的破袄子暖和多了。
她再次向祁玉确认,“阿玉,你真要把花袄子给我吗?”
祁玉伸手帮她扣最上面那颗纽扣,“都给你穿上了还问。”
“嘻嘻,谢谢你阿玉!”
……
芸娘从西边回来的时候,正巧碰到陆心莲穿着花袄子离开。她拿着锄头走进篱笆小院,见祁玉就在屋檐下站着,便走过去问道:
“玉儿在担心心莲?”
祁玉点点头,“我怕何春花看到她身上的花袄子后会让她脱下来。”
因早先陆成求娶芸娘不成才转身娶了何春花的原因,何春花一直对芸娘很不友善。那件花袄子是芸娘这两年穿过的,她担心何春花看到后会心气不顺地让心莲扔掉。
芸娘放下锄头,拍了拍她的肩,“我待会儿要去村南头找王大嫂借两个鞋样,若何春花真让心莲扔掉那袄子,我必和她好好地‘畅谈’一番。”
芸娘口中的王大嫂就是早前见陆心莲可怜偷偷塞给她鸡蛋的王婶。她家与陆心莲家只相隔一块菜地。
祁玉闻言,终于放心了。因为芸娘那张嘴,还从来没输给谁过。
吃过午饭,芸娘就出门了。
祁玉在家里,关紧房门,开始研究空间里的东西。
毕竟是隔了一世,前世的记忆也不太全,空间里有很多东西祁玉都还不会使用。
此时,祁玉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空间里前世留下来的太阳能发电机,越野车,霰弹l枪,手l枪,电锯,弩……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她前世会用,不代表她今世也会用啊!
毕竟光有理念没有实践也是不行的。
看来得找个机会,再找个地方,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演用一遍。
后半晌,芸娘借了鞋样回来,告诉祁玉,何春花果然欲让陆心莲把身上的花袄子脱下来扔掉,陆心莲不肯,她就一直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芸娘跟王婶借了鞋样后,故意大声嘲讽何春花,说她心眼比针眼还小,不过一件她穿过的旧袄子也能有如此大的反应,她何春花这得有多自卑呀。
最后,激得何春花直接甩门进屋。
芸娘说到此处已是笑弯了腰,“你是没瞧见她憋红了脸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的样子,哎哟,太好笑了。”
祁玉弯起杏眼,也跟着露出笑意,“如此甚好。”
“放心吧,何春花以后定不会再管花袄子的事了。”
第18章 清河县城
清河县位于大雾朝西南边陲,周边有群山万壑,也有溪河江流。是个沃野千里,适宜各种农作物生长的好地方。
也是许多能人异士或游历或隐世的好去处。
此时,清河县的清悦客栈,某间上品客房内,一位衣着华贵的蓝衣少年一拳捶在桌面上。
“柳太医不是说他师兄在这清河县吗?怎得找了十日还没找到!”
屋内其余四人闻言,皆惭愧地低下头。
他们随主子来清河县找人已有十日。这十日,他们找遍了清河县城,却嫩是半点那人的消息也没打探到。眼看着皇城那边的时间越来越紧,也不怪主子开始着急上火。
蓝衣少年见一个个都不吭声,不由更加火大。
“说话,你们都聋了?”
这时,右边一中年彪汉向他拱手道:
“少爷,属下等人已经找遍清河县城内,却半点那人的踪迹也未打探道,属下猜测,他会不会是隐于周边乡野?”
少年眯起锐眸,思忖了片刻,看向中年彪汉。
“我记得你曾说过自己是清河县人,那你应该很熟悉这里才对,本少爷再给你们三日时间去城外周边找人,如若还找不到人,你们就都留在这里别回去了!”
“……是!”
————
今日是赶集日,祁玉跟着芸娘一起到了城里。
母女俩先是去绣阁换了些银钱,后又去置办过冬用的棉衣棉被和米面粮油。
接着,祁玉又拉着芸娘带她去卖种子的铺子。
从种子铺出来,芸娘看着祁玉搭在肩上的几袋种子,不解道:
“玉儿,你买这么多种类的种子做什么?”
她们那块地应该种不下这么多种子吧。
“我这是有备无患。”祁玉拍拍手,挽着她的胳膊往卖猪肉的摊子上走。
两人买完猪肉后,又去买了一些其他小东西。
最后,祁玉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所有重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只留两个轻巧的包袱给芸娘和自己背着,做做样子。
在一条通往城门的街道上,祁玉边走边在心里默算着今日共花了多少银钱——
买做棉衣棉被的粗布、细棉、以及棉花针线共花了小三两银子,买米面粮油加猪肉花了八两,买种子花了六十八文,还有其他小东小西,加起来差不多花了十二两。
这钱真是经不住花呀!
照这样下去,她当来的那几十两银子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花光。
得赶紧想法子赚钱才行。
这时母女俩正巧经过一家客栈门口,就见有人提着几只野鸡一只狍子在跟客栈的掌柜讨价还价。
祁玉停顿了一瞬,突然福至心灵。
对呀,她可以利用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去山里打猎。这样不但练习了如何使用那些机械,她和娘还能吃上野味。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到城里来换银子。
真可谓是一举多得!
芸娘见祁玉停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怎么了?”
祁玉摇摇头,继续前行。
母女俩前脚刚走,一蓝衣少年后脚就出现在客栈门口,只见他径直朝着提着野物的猎户走去。
“你手里的野味爷全要了。”
城门外,祁玉看着不远处牛车上堆放得满满当当的货物,以及正艰难往上爬的村民,拉住了欲往前走的芸娘。
“娘,牛车上的东西太多了。”
芸娘一看,可不是么。
早晨来的时候还好,大家都没带什么东西,上了牛车挤挤也能坐下。可现在个个都置办了过冬的货物,哪里还能挤得上去。
见几个挤不上牛车的村民选择了步行,芸娘也道,“我们也走回去吧,左右陆家村也不是很远。”
“嗯。”
祁玉……突然就好像把越野车拿出来开开!
刚走两步,祁玉却又停下,只听她说道,“娘,不如咱们返回城里去买头毛驴吧?”
现下她们有了那么宽的地,肯定是需要点劳动力的。毛驴虽然个头没有牛壮,但一样可以驮物耕地。
最关键的是,它比牛吃得少,价钱还便宜。
因今日一下就花掉十几两银子而感到肉疼的祁玉已经开始精打细算。
芸娘自是她说是什么便是什么。
于是,两人又返回城里,去牲口市场挑选毛驴。
与此同时,一个中年彪汉飞马出了城门,与她们擦肩而过。
两人来到牲口市场,挑选了小半柱香的时间,才挑到了一头满意的成年毛驴。
银货两讫后,祁玉翻身骑上毛驴,稳住身子拉紧拴绳后,才让芸娘也骑上来。
芸娘有些犹豫,“这毛驴能驮得动我们两人吗?”
驴贩子把一根赶驴鞭递到祁玉手上,回头笑对着芸娘道:
“嫂子放心,这是头成年壮驴,可以驮差不多两百斤的重物,驮你们母女完全没问题。”
那她也不能上去呀,这里回陆家村那么远,万一把驴累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芸娘摇头,“我还是走路吧。”
见此,祁玉从驴背上下来,“那咱们一人骑一段,娘你先,我给你牵缰绳。”
“还是你先吧,我……”有些怕。
芸娘这辈子,还没骑过毛驴,一时不敢上前。
祁玉拉住她的手,“娘别怕,有我拉着缰绳呢,你只管骑上去就成。”
芸娘这才忐忑的骑上驴背,然后由祁玉牵着毛驴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