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纺址的选择、织工的配备以及棉田的规划都推进得异常顺利。村民们的情绪感染了阿朱，原来只是想办个织坊。但现在阿朱心里产生了办纺织学校的念头。除了教授基本的操作技法外，还将传授更高一级的织造技艺。
当阿朱小心翼翼地把办校的想法说给秦奋听时，北坡村的村长正巧路过，他立刻召集了村里几个老人商量了一下，把祠堂外围的几间厢房收拾出来，给阿朱做学校。对于北坡村人的行动力和魄力，阿朱感动得脸颊通红，秦奋觉得北坡村应该在不久的将来，成为雨随镇最富的村子。
第71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阿朱的纺织事业如火如荼地展开。秦奋发现他的主线任务进度从34%一下子提升到38%，这是第一次没有通过做任务，而得到的任务进度。
正当秦奋暗自高兴之时，柳青青和边草慌慌张张来到慈杯茶铺找他。他们跟随辨机来到雨随镇，并且把「青青和边草烧烤铺」也搬了过来，这次是他们第一次上门。
“山神君，你一定要救救我们少爷？”边草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怎么了？”秦奋被他们的样子吓到。
“少爷回长安了！”边草急道。
在她身边默不作声的柳青青皱着眉，开口道：“你这样没头没脑的，谁听得懂。”
“你说得清楚，你怎么不说！”边草赌气般坐到一边。
柳青青长叹一口气说道：“山神君，你是知道我家小主人在十八岁那年会在长安遭遇情劫。”
秦奋点着头，忽地停下来：“辨机满十八了？”
“正是。”柳青青答道，“前几日，小主人接到长安的来信，说道岳法师突然病重，请他回京见最后一面。道岳法师是小主人的师父，因此小主人立刻起程赶往京城。他走的是水路，估计现在已经到长安了。”
“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我们保家仙，说好听点是家仙，实则是家奴。小主人见我们有意阻拦，便命令我们呆在原地。小主人的话对我们就是咒，除非他说可以离开原地，否则我们就会被这个咒困住。”
“山神君，这雨随镇上只有你是小主人的知交，我们也只能请你帮忙。”
边草走了过来，扑通跪了下来，冷峻的柳青青也跪了下来。把秦奋唬得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拼命拉两人。但两个人的膝盖像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秦奋见他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只得蹲下来，平视他们：“辨机在建的寺庙是用我豁出命来的钱盖的，而且这寺庙里还有我20%的股份，所以事关辨机的安危我不会不管。”
“山神君，莫怪，是我们关心则乱。”两人给秦奋磕了个头。
依靠速速来取镯，秦奋第二次来到了长安。长安还是一如既往的繁华，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太阳重新升起，长安依旧是那个长安。
秦奋顾不得感慨，按照柳青青给的地址，找到了大总持寺。但大总持寺的僧人告诉秦奋，辨机为了给老师寻医问药，去了郊区的青华山。传说那里隐居着神农氏后人。
秦奋当然不可能单枪匹马直杀青华山。既然来到了长安，势必要拜访几位老朋友。他在路上拦住一个不良人，托他给曲直带句话。
两刻钟后，长安小分队再次相聚在一起，面前的桌上摆着四盆热气腾腾的水盆羊肉。上一次吃这水盆羊肉还是半年前，那时候为了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大家的心思根本不在吃上，食之无味。而这一次，曲直和黄家兄弟的境遇明显比之前好上太多。特别是黄家兄弟，不仅胖了也富贵了。据说他俩开办的幻术表演团在长安城里一票难求。
“怎么，小和尚又给你惹事了？”黄老大吸溜了一大口羊汤。
秦奋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眼前的三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笑道：“这有什么，等喝完汤，哥几个和你走一遭。”
夏末的清华山如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到处是不同颜色的深绿。
“你们说这山里真有神农氏后人？”秦奋问道。
“嗐，很多这样的传闻都是以讹传讹，谁知道真假。”黄老二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
“黄家兄弟是外地人吧，所以不清楚。我小时候听家里的老人提起过，青华山上有一支神农氏族的后人，居住在抱翠谷黛石村。辨机八成是去这个村子了。”曲直解释道，“这青华山上还有皇家离宫——翠微宫。据说，皇族的人遇上疑难杂症也会去黛石村找他们看病。所以也不算空穴来风。”
黄老二自己发福的肚子：“要我说呀，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都是出家人了，不是应该看淡生死吗？”
“生死那么容易看淡，那大家都可以立地成佛了。”黄老大不屑道。
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闲聊着，往黛石村走去。殊不知自己被树丛里的数只眼盯上了。
黛石村内，火光冲天，杀声四起。一群黑衣人包围住村子，和村民相互厮杀。辨机带着一个华服少女躲在柴垛里，紧张地向外张望。
少女的头饰在奔跑中全部丢失了，一头青丝如瀑，披散在身后，华贵的衣裙也凌乱不堪，好几处被树枝勾出了破洞，前襟上有好几道血迹，这是保护她的护卫被黑衣人砍死后溅上去的血迹。
少女的呼吸浅而急促，她浑身打颤，被攥在辨机手里的手抖个不停，连带辨机的胳膊也轻微抖动起来。辨机的情况比少女好不到哪里去。他原本是来黛石村为老师求医，碰巧遇到宫里的贵人在这边看病。他只得等在一边。
谁知，爆炸声四起，冲天而起的烟雾模糊了众人的视线。从天而降的黑衣人见人就杀，很快皇宫里的侍卫被杀了个干净。少女被几个仆从保护着从屋内跑出，从屋里跑到辨机身边的几步路上，她的仆从全被烟雾中突然冒出的黑衣人杀死了。辨机脑中一片空白，凭本能拉起少女躲避黑衣人的追杀。
万幸的是，屋子附近的黑衣人似乎急于寻找什么东西，没有太关注他们这两条漏网之鱼。使得辨机和少女有机会逃脱。
“小师傅，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少女吓得牙齿咯咯作响。
“我也不知道。”辨机透过柴火缝隙往外张望，他绝望地看到几个黑衣人手持长刀，正一个一个柴垛砍刺过来。
“怎么办？”少女快哭出来了，她的手被辨机抓得发白。
辨机紧咬牙关，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我说跑，就跑！”
黑衣人在辨机的视线里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刀锋上的寒气。
“跑——”
辨机拉着少女冲出了柴垛。
第72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一支毒箭从密林深处射来，黑色的箭头旋转着，闪烁着诡异的黑光。就在箭头将要扎入黄老大的后脑时，叮一声被秦奋的黑缨枪打飞。
“我草！”黄老大扭头大喝。
更多的毒箭破空而来。
秦奋舞起长枪，叮叮当当挡下无数箭矢。
黄老大掏出冲锋枪，朝着毒箭发射的树丛开火。只见树丛里溅起朵朵血花，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响起，一个个黑衣人从树丛后跑出，更多的则被当场击毙。
“老大，这几个就是上次坏了灵虚上人好事的人！”有一个黑衣人认出了秦奋他们。
“杀！”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剩余的黑衣人抽出武器，朝秦奋他们冲来。但其中的大部分在冲到秦奋面前之前都倒在了黄老大的枪口下。这就是冷兵器对上热兵器的天然弱势。
消灭了这波黑衣人后，长安小分队一改方才的轻松，每个人的神经绷了起来。四个人分散开，黄老大和曲直在前面带路，秦奋和黄老二在后面掩护，脚步迅速地向前行进。
突然，前方的树丛动了起来，里面冲出一个血人。
黄老大手里的枪立刻开火，他身边的曲直赶紧用手抓住枪杆往上一抬，妖力弹擦着对方的脸颊飞了出去，脸颊上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
“这是黛石村的村民。”曲直阻止黄老大再次开枪。
“曲帅，救命！”这个村民显然认识曲直。
“姜四，怎么回事？”曲直扶起村民。
“有人袭击村……”姜四的话未说完，身后被一片箭雨射成刺猬。箭头上的毒素飞快地渗入血管，流到五脏六腑，姜四满脸乌黑倒地而亡。
黄老大见状显出原形，窜上边上的大树，蹲在树枝上朝躲藏在草丛中的黑衣人射击。一阵密集的枪响后，曲直等人冲了上去消灭了剩余的黑衣人。
“快去黛石村！”曲直朝前飞奔而去，黄家俩兄弟紧跟其后，秦奋顾不上第一次杀人的不适感飞跑起来。
同一时间，辨机拉着少女也在奔跑，与秦奋他们不同的是他们在逃命。倒塌的墙壁、着火的房屋、惨叫的村民在辨机眼前掠过，他根本无法顾及其他。甚至他的脑子都僵住了，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跑。
“我跑不动了！”少女哭叫道，她的鞋子已经跑丢一只，穿着罗袜的脚渗出红色的血迹。
辨机没有力气去回应她，只能死拽着少女往前冲。他的余光瞥见前方的羊圈，羊圈里的羊因为这个突然的变故正焦躁不安。
“坚持！”还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辨机在冲过羊圈的一刻，左手发力把少女甩了出去，同时右手拉开羊圈的门。躁动的羊群从打开的门里挤了出来，不一会就堵住了道路。
“可恶！”被羊群拦下的黑衣人怒喝一声，“换条路追！”
奔跑中的少女终于坚持不住了，双腿一软摔倒在地。
“我不行了，我跑不动了！”少女有气无力地叫道。
辨机被她倒地的力量带倒。当身体接触到大地时，辨机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身下的大地吸走了。
“找到了，在这里！”一个黑衣人的声音响起。
随后，数个黑衣人围住了辨机和少女。
辨机撑着地面东倒西歪地站起来。少女躲在他身后，抖个不停。
“没想到，还能碰上宫里的贵人。”一个黑衣人狞笑道。
“你们别伤害她。”辨机护住身后的少女，恳求道。
“啊！”少女突然尖叫，有一个黑衣人试图拉她的衣袖，她迅速钻进辨机的怀里。
“别碰她！”辨机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明明腿抖到站都站不稳，他还是用尽力气大吼。
“先把这碍事的小秃驴宰了！”
话音刚落，辨机身体一震，他觉得喉咙一甜，有什么热流从嘴巴里流出。怀中的少女瞪大了惊恐的双眼，她看见一节剑尖从辨机左胸贯穿而出。
秦奋赶到黛石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他的脑袋轰得一片空白，周围的声音和气味都突然消失，眼前只有被剑刺穿的辨机，以及他缓慢转过来的头颅。两人的视线对上，辨机想笑，却在一瞬间被死神拉入了黑暗。
“啊——”少女歇斯底里的尖叫响彻整个村庄。
曲直和黄家兄弟率先冲了上去，和黑衣人战成一团。秦奋跌跌撞撞地跑到辨机身边，小心地扶起他的上半身，只见鲜血从左胸的伤口处汩汩流出。
秦奋感到脑中某个部分在崩塌，这个世界太残忍，残忍到他想马上逃走。
“咳咳。”双眼紧闭的辨机忽然咳出几口鲜血，他睁开眼，看着呆滞的秦奋努力挤出笑容，“山神君，我还没死。”
秦奋猛地回神，伸手往自己头上一抓，把「狮王的叹息」头冠戴到辨机头上。
“你给我戴了什么？”辨机感觉到头上有东西。
“法宝，恢复生命力。”秦奋一回神，全身就止不住抖，“没刺中心脏？”
辨机感到生机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我的心脏在右边。”
“大个子，快来帮忙！”黄老二喊道。
秦奋赶紧放下辨机，提枪冲了过去。
这时，村子的另一边响起一声悠长的口哨，和他们缠斗的黑衣人立即放弃打斗，迅速撤退。不到一分钟，村子里的黑衣人消失无踪，只剩下断垣残壁和四处哀嚎的村民。
“这是怎么回事？”秦奋等人聚集在村长的屋子里。辨机躺在床上，气色已经开始好转。少女坐在床边，红着眼睛听着村长等人的谈话。
“这群人是冲着赭鞭来的。”村长也受了伤，正在包扎。
“村长，他们抢走了赭鞭。”村里的其他人跪在地上呜呜大哭，“我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祖宗。”
“赭鞭是什么？”秦奋问道。
“赭鞭是天帝赏赐给神农鞭百草的神器。”村长答道，“这条赭鞭只有神农本人可以挥动，是我们神农氏的传世法宝。”
“公主殿下安在？”屋外传来军队整齐的步伐声和马蹄声。
坐在辨机床边的少女倏然站起，她向前走了几步，停下转头道：“小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辨机。”
年轻的僧人虚弱地看着她。
少女嫣然一笑：“我叫高阳。”
第73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轰！秦奋脑中又是一片空白，他注视着少女走出去的背影，脑子嗡嗡作响：这就是传闻中和辨机相爱的高阳公主吗？
秦奋转过头看向闭目养神的辨机，心下一沉，自己终究没有挡住命运的齿轮，或者说命运的齿轮在某一刻开始转动时，就无人可以阻挡。
辨机因为救护公主有功，特许进入翠微宫治疗。秦奋等人为了配合调查也准许陪同居住。他们住在翠微宫外围的一座偏僻小殿内，活动范围也止于这个小殿。曲直每天不见人影，应该是和内卫一起去调查黛石村袭击事件。黄家两兄弟天天嚷着要回去，迟回去一天他们的幻术团就多损失一天的收入。秦奋被他们吵得耳朵疼，建议他们真要闲着没事，不如表演幻术给翠微宫的宫人看。黄家两兄弟一琢磨似乎觉着有点道理。他们先是表演给小殿内的宫人和护卫看，后来一传十十传百，看的人越来越多，甚至传到了玳姬娘娘耳朵里。
这偌大的翠微宫是李世民的避暑离宫。今年夏日国事繁重，皇帝没空过来，皇后也没有心情休闲，只拜托玳姬娘娘带了几位年龄稍大的公主来此避暑。谁知道高阳竟遇袭，玳姬娘娘受了惊吓，日日闷闷不乐。侍女们便怂恿娘娘看看幻术表演，散散心。
“行了。”玳姬娘娘看了下围坐在身旁眼巴巴的公主们，同意道，“让他们捡好的演，切勿污了公主们的眼。”
“是。”侍女和公主们都满脸期待。
听说要给宫里的贵人表演，黄家两兄弟铆足了劲排练。秦奋的耳根彻底清净了，他每天坐在辨机的房间当电灯泡。因为刚开始几日高阳公主亲自过来，后面玳姬娘娘认为一个小姑娘家天天跑去看一个和尚影响不好，便不准许她再出去。所以后面一段时间是高阳公主的贴身侍女日日过来请安。
“谭秋，你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辨机房里那个黑大个支开，每天都跟门神似的杵在那里，不知道防谁呢？”高阳公主忍不住抱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