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玫瑰——别漾【完结】
时间:2023-06-23 23:07:21

  只是现下看着,却没有平日里那种故作清高惹人生厌的反感。
  沈乔南眯了眯眼,第一反应是有诈,不敢相信这样重大的决定,沈从宴竟就这么轻飘飘地应下了。
  他紧盯着屏幕,生怕有什么遗漏,再三确定只这一行字后,他无声地翘了翘嘴角。
  直到最后,肆意的笑声越来越大,响彻整栋小洋房。
  沈乔南笑得止不住咳嗽,他缓了缓,再三翻看信箱。
  没想到,事情远比自己想象中来得顺利,更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个重大的变故,竟就在往来的四份邮件中拍了板。
  他欣赏着八点定时发送的至关重要那份邮件,内容如下:我要你在星盛的全部股份。
  他以为沈从宴那样精明的商人,起码要同他谈判点儿什么,可他却爽快得出乎意料。
  看来他对许星宁的爱,远比自己想象中深得多。
  沈乔南反复看着打头那个“好”字,胸腔震动的频率牵扯到肋骨上的伤,引得他胸口疼了好一阵,但他全然不在意,抬手揩去眼角飙出的泪。
  这一把,他赌赢了。
  或许是赢得太轻易,沈乔南坐在电脑前,莫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多少人从族谱第一辈人开始数都赚不到的身家,他沈从宴说放弃就放弃,哪儿需要像他这般,费尽心思才能得到沈家从指缝间漏出的一点儿小恩小惠。
  沈从宴真是,命太好了,好到即便他此刻从前者手里抢到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仍不能感到满足。
  或许能让他感到痛苦的,只有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更得寸进尺的想法在脑海里成形,沈乔南滚动着鼠标,决定挂虚拟ip临时追加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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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看到那张照片起,许星宁再没收到关于诗城巴澜那晚的任何动向,她仍旧泡在剧组,生活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她不禁怀疑,那是否只是一场离间她和沈从宴的恶作剧,除此之外,无事发生。
  但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从宴,他似乎日渐忙碌起来,常常她夜戏都收工了,他还没回家。
  她问过一嘴他在忙什么,得到的回答是,每年都大体如此,这样的忙碌会持续到旧历年前。
  许星宁也就没再问,尽管她知道这话更像是托词――从小在许建勋那儿耳濡目染的缘故,哪怕不参与公司的经营,她也很清楚,绝大多数公司的年度汇算都集中在十二月底,那段时间一过,便会清闲下来。
  又一个傍晚,她回到碧玺湾时,竟意外发现沈从宴也在。
  她一怔,唇畔漾开一抹惊喜的弧度,只是笑意还没彻底舒展开,就见沈从宴朝玄关走来:“饭菜在餐桌上罩着,你趁热吃。”
  许星宁嘴角的笑意凝固:“你又要出去?”
  “嗯,”沈从宴换好鞋,几乎连看她一眼都吝啬:“公司有点儿事。”
  “你等等。”
  许星宁深吸口气,终于在他碰上门把手那一瞬,没忍住叫住了他。
  这段时间,她自认已足够体贴,他说在忙,她就当真给他足够的信任,一如那晚他明知她在撒谎,却还是选择相信她的解释那般。
  但她受不了如同空气般被他忽略。
  “你最近是在躲我吗?”她问。
  沈从宴几乎毫不犹豫地否认:“没。”
  看吧,许星宁,就说你想多了。
  她无端松了口气。
  尽管两人背对而站,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潜意识里觉得,他听起来并不像撒谎的样子。
  她转过身,紧绷的姿态松懈下来,绕到他身前扯过他衣襟,撇撇嘴道:“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字里行间,带着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娇气和嗔怪口吻。
  沈从宴任由她挤到自己和门板之间,垂眸看她一眼,喉结滚了滚:“嗯?”
  “就,”许星宁有些懊恼,不得不把话说得更直白,“你以前不忙的时候都会和我在一起,哪怕忙起来,也会挤出一点时间陪我――”
  她越说越不对劲儿,忽地噤了声。
  这话听起来,就像回到了热恋期,她恨不得除去工作以外的时间两人都能寸步不离地待一块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黏他黏成这样儿了?
  许星宁抿抿唇,没再说下去,话到这个份上,她觉得沈从宴应当明白她的意思。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只是轻轻拨开她的手,淡声说了句:“先不聊这个,我赶时间去公司。”
  “……”
  许星宁的手停滞在虚空,还维持着抓他衣襟的姿势,直到身后传来门上锁的提示音,她才恍若梦醒般眨眨眼,低头看向空空如也的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调,沈从宴分明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沈从宴,却好像有什么地方变了。
  他好像,变得没那么爱她了。
  不对,不对。
  世人都说爱难长久,但沈从宴是为了她固执追索的一个答案,连命都能豁出去的人……
  她理应相信他对自己的爱。
  空气中弥漫着家常饭菜的香气,许星宁拧了拧眉,漂亮的杏眼不经意瞥到餐桌上备好的晚饭。
  她思绪矛盾地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
  丰盛的菜肴罩在玻璃盖子底下,盖子一揭开,全是她爱吃的,分明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她忽地意识到,矛盾的不是她,而是沈从宴,他整个人的言行像是割裂的。
  譬如他越来越晚回家,和她共处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他会准时为她订好每天的早餐和晚餐,有时甚至会亲自做一桌菜,比如现在;再譬如加湿器,预防感冒和胃病的药,他无一遗漏,悉心替她准备着;还有夜里睡得迷糊时,那双帮她重新掖好被子的手……
  他看似有意远离她,却又无微不至地深入她生活里每一个角落。
  说不清是不想浪费他一片心意,还是企图在满桌菜肴里寻找他仍旧爱她的证据,许星宁强打着精神坐下开始吃饭,只是吃着吃着开始走神,脑海里闪过以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无意识地咬了下陶瓷筷,蓦地想到什么,停住了动作。
  仔细回想起来,沈从宴种种反常的举动,正是从这次她自以为已风平浪静的事件发生后开始的。
  莫非他查出了什么,比如,在她身上确实发生了不好的事,沈从宴不再亲近她,是因为心怀芥蒂……?
  和她躺在一张床上那个陌生男人,他真的,什么都没对她做吗?
  许星宁一不注意松了力道,直到瓷筷掉在地上,随着“哐当”一声响碎片飞溅,她才猛地回过神。
  有那么一瞬间,鸡皮疙瘩细细密密爬满她的胳膊,胃里翻江倒海。
  不用说枕边人,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自己都忍不住生理和心理双重作呕。
  她害怕这样的念头,却又止不住地去想。
  霎时胃口顿失,她浑身战栗地蹲下身,捡拾起地上零碎的筷身,却因心不在焉,不小心划破了指头。
  指腹凝出的血珠越来越大,她怔怔地看着,没有要处理伤口的意思,直到两点刺眼的鲜红滴落在地,她才缓缓起身。
  不论如何,她想,和他聊聊看好了。
  她受不了他这样的忽冷忽热。
  //
  许星宁亲自驱车抵达星盛集团总部。
  几十层高的大厦里仍有人在加班,不是每一层都熄了灯,从下往上看去,明暗参半,像夏日夜空里稀疏的星光。
  而最顶上那层,像众星环绕的月亮,格外醒目。
  她吐了口气,他真的在公司,好歹他在这点上并没骗她。
  这个点很少人往来,许星宁乘坐普通电梯到达中层,再转了一个轿厢,摁下总裁办那一层的数字。
  电梯“叮咚”一声,在最高层停下。
  许星宁顺手拢了拢散落在耳背的发丝,向长廊深处走去。
  秘书办里空无一人,加上她特意为开车准备的平底鞋,一直到总裁办公室门口,都没引起屋里人的注意。
  “阿宴,我知道错了,爷爷气得都把我赶出来了,你就收留收留我嘛。”
  她屈指正要敲门,忽然听到一道娇俏的女声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流泻出来。
  辨出声音的主人,许星宁如同被人施了定身术,抬起的手就那样不知所措地僵在半空。
  门口对着办公桌的缘故,透过几指宽的缝隙,她能清楚看见背对着自己的苏影一头标志性的长卷发,以及,她摇晃着沈从宴臂弯撒娇的双手。
第71章 玫瑰(修中间部分) “没有人比他对我更坏”
  许星宁下意识想转身就走,脚上却如有千钧之重,以致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不,该逃避的分明不是她。
  她深吸一口气,屈指扣响门板。
  办公室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苏影噤声不过两秒,松开吊着沈从宴的那双手,让到一旁撇了撇嘴:“你对员工可真苛刻,这个时间不会还有人汇报工作吧。”
  沈从宴淡淡扫过她一眼,对着门口道:“进。”
  许星宁推开门,看了眼满脸惊讶的苏影,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既然以为是员工,苏小姐是不是更应该避着点儿嫌?”
  刹那的诧异后,苏影反倒冷静下来。
  换作以往,但凡她有点儿露骨话,沈从宴都早已将她拒之千里,更别说刚才那样亲密的肢体接触,据说他近来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公司,且并不抗拒她的接近,那说明什么?
  她亦回以一笑,勾了缕耳边的长卷发,绕在指尖打着卷儿:“许小姐误会了,怪我和阿宴认识太久,有时候不注意就……希望你别见怪,我们目前清清白白。”
  “目前”两个字看似澄清,实则挑衅,蕴含着变数不定的意味。
  许星宁却显得无动于衷,不屑同她揪字眼。
  她讨厌沈从宴让别的女人近他身,这点她会跟他说清楚,但不会是在苏影面前。
  否则只会显得她小家子气。
  更何况,和一个道德感低下甚而有意挑衅她的人因为男人互扯头花,除了闹得难堪之外一无是处,这不是她的作风。
  许星宁点点头不欲多说,正想“请”她离开,苏影却想到什么似的,抢先一步开了口。
  “哦对,还有――”
  苏影指尖一顿,上下打量一圈面前略施粉黛便足够惊艳的脸,不得不承认,许星宁是美的,但那又如何?
  她别有意味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是吗?既然许小姐都能和小叔子上酒店……”
  可她话没说话,红木办公桌冷不丁被人重重一拍,“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不由一抖。
  从许星宁进门起便默不作声的沈从宴,此刻眼底的冰棱比室外的温度更加冻人:“谁教你说这种话?”
  他变脸太快,方才虽然说不上温柔,但也绝不像现在这样凶。
  苏影不由瑟缩了下肩膀,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竟傻愣愣地顺着他的话答:“没、没人教我啊,这本来……”
  她不知道沈乔南对许星宁用药的事,只以为她是被前者灌醉带来酒店的,想说“这本来就是事实”,却兀地打住了话头。
  “出去。”沈从宴阴鸷的眼神截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苏影倏地红了眼眶,说不清是委屈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看一眼面若寒霜的沈从宴,再看一眼脸上风平浪静的许星宁,明明行为不轨的人是后者,最后被家里停卡的是她,因为一句话不顺耳被他凶的也是她,到底为什么?
  苏影紧咬着唇,一使气,夺门而出的同时,将门摔得震天响。
  宽敞的办公室里顿时只剩了两个人。
  许星宁抬眼看着坐在桌后主位上的人,努力淡化苏影最后那番话对自己的影响,弯起唇角向沈从宴走去。
  后者已然恢复一贯的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动气的并不是他。
  他抬眼看着她走到自己身边站定,侧过身,淡淡问:“怎么突然来了?”
  “想来就来了,”许星宁撇了撇嘴,拉过他撑在桌上的手,声音闷闷的:“沈从宴,我很介意。”
  他仿佛不明其意,挑了挑眉:“嗯?”
  许星宁垂眼,对上他的视线,撇了撇嘴:“我进门之前,看见她抱你胳膊了,我不喜欢这样。”
  事情已然发生,横竖吵一架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她说这话既不是想听什么解释,也不是想找茬,而是直白表达自己介怀的点,希望沈从宴之后在这种事上注重她的感受。
  和异性之间保持距离这种事,他一直都做得很好,本无需她多言,今晚是个例外。
  沈从宴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手指,不答反问:“然后呢?”
  许星宁一愣:“什么?”
  “你来公司找我的理由。”
  他这一问,许星宁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但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你先回答我,刚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沈从宴嗯了声,语气没太大起伏:“可没记错的话,我也不止一次解释过,我和苏影只是合作关系。”
  “如果在这样的前提下,你仍旧会因为一点无关紧要的肢体接触,质疑我和她的关系,”他说这话时面色平静,却让许星宁逐渐感到发冷,“那我无话可说。”
  无关紧要的肢体接触?无话可说?
  她抓着他长指的手一顿,有些荒唐地看着眼前这张清隽面孔,几乎怀疑自己听岔了。
  “你在说什么?”她甚至忘了自己来到这儿的初衷,执着地在这件事上纠缠:“你再说一遍。”
  沈从宴当真重复一遍,仿佛没看见她迅速泛红的眼眶。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其他什么,许星宁的声音有些抖:“所以我的感受,对你来说也是无关紧要的吗?”
  沈从宴垂下眼睑,错开她的目光,不去看那双漂亮杏眼氤氲起来的水汽。
  他的答案更像是不言而喻。
  “沈从宴,你有病吧,”许星宁甩开他的手,也来了脾气,终于没忍住质问:“这件事明明是你的不对,我也没跟你生气,好声好气想跟你聊清楚,你现在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发完火,她深吸口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说话。”
  男人仍旧没有做声。
  渐渐地,许星宁有些慌乱:“沈从宴,你说话呀,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
  “你再这样,我今晚就搬出碧玺湾,我们以后别联系了。”她的威胁听起来毫无力度。
  在她没注意的地方,沈从宴攥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回应她的冲动。
  良久,到底是未置一词。
  “好,你别后悔。”许星宁咬了咬唇,在眼泪不争气地滚落前,毅然转身朝门口走。
  直到这时,沈从宴才敢抬起头,贪恋地望向她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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