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大噶磕一个(
第76章 玫瑰 对她造成的伤害,是他计划里唯一的意外
撂下这句话,沈从宴利落地转身就走,不敢看她的眼睛,更不敢看她是什么反应。
哪怕再多看一眼,她都狠不下心踏出半步。
而在他身后,许星宁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一时仿佛忘了呼吸。
一眨眼,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落,凝结在下巴摇摇欲坠,终是承受不住,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尘埃。
许星宁吸了吸鼻子,忽然快步追上前,叫住他名字:“沈从宴!”
被叫到名字的人此刻已走到人行道上,这个点,近郊的路面宽敞空旷,并不见有车经过。
但他只是条件反射般放慢了动作,反应过来,又加快速度继续往马路对面走。
“……混蛋!”
许星宁看得清楚,他分明听见了,脚下却未停顿半分,更别说回头看她一眼。
尾音落下,泪水再度模糊了视线,她胸口窒闷,难过得快要喘不上气。
男人的背影只剩下一团模糊的影,径直朝停靠在对面的黑色小车走去,紧接着,耳边响起车门用力甩上的声音,载着他的那辆车很快发动了引擎。
许星宁有些站不住,她蹲下身环住自己,把脸埋进膝盖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什么形象什么偷拍,她统统都不在乎,这一刻,她的心是被人揉成了皱巴巴的一团。
她只想痛快哭一场,哪怕这只能纾解万分之一的痛。
沈从宴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上车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吐出那两个字:“快走。”
因为工作的缘故,逄总助临时代劳了张叔的工作,他正襟危坐地把着方向盘,闻言立马一脚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沈从宴手肘支在车窗上,抵住薄唇时,细看竟有些抖。
车辆行驶到马路中间,蹲在地上的人缩成小小一团,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直至消失不见,他仍没收回视线。
副驾上的沈乔南轻啧一声,并不顾忌还有旁人在场,他回头笑了:“二哥二嫂现在可真是情比金坚,跟二哥说的情况查得有点儿远啊。”
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里的嘲弄,沈从宴的脸色更加阴沉,逄总助则眼观鼻鼻观心,恨不能把驾驶座的挡板升起来,但又不敢。
“不如这样,”沈乔南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交易那天,你带二嫂一起来怎么样?我还挺想看你俩分手现场的。”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比起感情破裂,两人倒更像是一对苦命鸳鸯。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他要看沈从宴抛弃许星宁,要他对她说最狠的话,要她被伤得足够深,转而心甘情愿投入自己的怀抱。
“你什么意思。”沈从宴眯起眸子,阴恻恻地看过去。
沈乔南心情大好:“二哥,别激动嘛,就字面意思――”
话没说完,领口被人一把揪住。
“沈乔南,警告你,”沈从宴探过上半身,一字一句道,“别太过分。”
他的语气令人不寒而栗。
沈乔南承认,在某个瞬间,他的确被震慑住了。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
他很快缓过来,垂眼看了看揪在自己领口上的那只手。
以往的他必定见好就收,因为但凡再说一个字,那只大掌下一秒极有可能掐住的,就是他的脖颈。
可如今不一样了。
沈乔南毫不忌惮地迎上他的目光,竟还笑得出来:“二哥,我也提醒一句,别忘了我手里有什么。”
刚说完,隔着一层衣料,他感觉到领口上的力道更加用力收紧,衬衣领口严丝合缝地勒着他脖子,导致他脑子开始充血。
沈乔南既不闪避也不挣扎,和之前拿着东西威胁沈从宴一样,他在赌。
紧绷的气氛一点即燃。
就在沈乔南的脸因呼吸不上来而浮现几分赤红时,衣领上的力道骤然一松。
沈从宴一言不发地搡开他,侧头看向窗外。
沈乔南剧烈咳嗽一番,到底没敢再出言挑衅,方才有那么一刹,他甚至以为对方会不管不顾,就这么弄死他。
好在,“护身符”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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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事先说好的路口,沈乔南下了车。
“过两天见,二哥。”
他仿佛看不见沈从宴的脸色,笑眯眯地挥手道别。
下一秒,沈从宴冷声让升上车窗,隔绝了窗外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车内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旋即消失,逄总助松了口气,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也松了松。
“沈总,”他从后视镜里打量了眼后座上的人,斟酌道:“是回公司还是?”
是回公司还是倒回去看看许星宁还在不在,但后半句,他没敢明着问。
他隐隐知道沈从宴在谋划什么,但后者和许星宁又是怎么回事儿他不清楚,有和稀泥的前车之鉴,没敢贸然去摸老虎屁股。
沈从宴仰头靠着椅背,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淡淡“嗯”了声。
逄总助收回视线,恰巧红灯跳转,划过空挡的同时,又听沈从宴接着问了句:“王建平没出什么岔子吧?”
逄总助想了想,笃定地摇摇头:“没有,我一直盯着他呢。”
王建平是公司管理层之一,也是沈乔南在星盛买通的眼线。
今上午工作时,沈从宴忽然授意他盯着王建平接待“贵客”,他才知道沈乔南令王建平查了公司最近的股权变更以及各股东持股比例信息。
这本就是一桩惹人生疑的差事,两人警惕心都不差,于是逄总助只能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既能确保听见他们的谈话,又要注意隐蔽不让他们发现。
当听到王建平报出并不符合当前实际持股的比例时,逄总助才明白过来,王建平看似被沈乔南策反,但估计沈从宴早已察觉这事儿,并顺水推舟地反利用他与沈乔南周旋。
所以他才让自己“盯”人,而不是横加干涉――
即便知道王建平现在站哪头,以沈从宴的性格,也断不会再信任这样一个曾选择背叛的人。
这招高啊,心思也缜密。
逄总助正暗自庆幸自己跟对了人,前方两人眼看着结束了交谈,在廊柱尽头拐了个弯,后头便匆匆响起一串脚步声。
“……别打扰她……已经联系过了?嗯,我现在去……”
熟悉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逄总助赶忙转过身,指了指前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却见沈从宴仅仅一顿。
他很快明白过来,却只是摇摇头,眼里写着“无妨”二字。
他跟着沈从宴拐过廊柱,果真撞上了沈乔南,而方才还和他一道的王建平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乔南转身,即便对自己做过的事心知肚明,此刻打起招呼却没有一丝慌乱:“巧啊二哥,我这刚说上公司转转,就遇到你了。”
沈从宴未置一词,径直往车位走,俨然一副对他偷鸡摸狗的事全不知情的样子。
“哎,我这不是车在附近出了点儿问题,想着来借你公司里的车一用,你这是去哪儿呀?”
对于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这事儿,沈乔南毫不在意。
这次沈从宴倒没有直接无视,他扫他一眼,言简意赅道:“精神病院。”
沈乔南刹那间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下一秒,他戴上一贯的假面,笑问:“正好,我也往那个方向走,方便的话顺路捎我一程?”
沈从宴在心底冷笑一声,董博都死了他对精神病院这么敏感做什么?
他有意下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沈乔南上了车。
但如果早知因为沈乔南在,会迫使自己口不择言地伤害许星宁,他一定不会拿这个试探。
今天对她造成的伤害,是他计划缜密的环节里,唯一的意外。
看起来,沈乔南因此又起了疑心,但没关系,他是一条饥不择食的狗,公司股权才是他想要扑食的那块肉。
倘若沈乔南再把主意打到许星宁身上,他不介意和他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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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院门口。
许星宁的哭声引起了路人的注意,附近一对午后出门晒太阳的老夫妻见小姑娘哭得这么惨,焦急地围在她身边,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许星宁因此生生止住了眼泪,抽噎着道过谢,跟他们说没事儿。
进院前,她让司机去周围餐馆吃午饭顺道休息,和老夫妇告别后,这才拿起手机喊人来接自己。
怕吴妈操心,许星宁没直接回阳明山,而是询问司机哪里有好的手机修理店。
司机大叔想了想,带她去了江城最大的电器城,商城各层也有不少的修理铺。
商城人多,许星宁不便出去,只得将那部泡过水的功能机交给司机,让他代为找人修理。
她对待员工向来大方,就这么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给了不菲的修理费,余钱算作跑腿费,司机忙不迭应下。
等在车上的间隙,许星宁戴上口罩去路边的小超市拿了瓶冰水,敷在眼睛上消肿。
即便车里开着暖气,浸着寒气的水珠碰到眼皮,还是激得人打心底发冷。
但显然,远不及沈从宴对她说的话冷。
许星宁拧了拧眉,讨厌自己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他。
不知敷了多久,肿胀感减轻了不少,瓶子也被皮肤自身的温度焐热了些,司机这才回来。
“很多店都说机型太老,找不到零件,好容易找到一家,说要调货,对不住啊让您等这么久。”
司机边同她解释原因边道歉。
许星宁拿下水瓶,摇头笑道:“谢谢叔,辛苦你了,我自己去还不一定能找到。”
男人心思粗犷,没注意到她从上车时起就挂在脸上的低落。
司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您给了这么多钱,是我该说谢谢才对。”
许星宁就比他女儿大几岁,他初来看这小姑娘娇娇气气,又是大明星,做好了随时被她刁难的准备,没成想小姑娘和和气气,就连女儿委托要的签名照都多给了两张。
现下赚了一笔意外之财,司机憨厚地笑笑,比平时多说了几句:“像您这么好的人,难怪先生对您一心一意,能扛住其他女人的糖衣炮弹。”
许星宁一时没听明白:“什么?”
司机这才自知失言,万一人家压根儿不知道这茬,他说这些岂不成了挑拨人家夫妻感情?
见司机一脸难为情,许星宁再三保证没什么,他才慢吞吞开口:“就是前两天,我带老婆孩子去市中心那片逛的时候……”
第77章 玫瑰 游轮真凶
大叔文化不高,讲起话来简短平实,不加藻饰,根据他的描述,许星宁很快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简而言之,应该就是苏影追到阳明山别墅的那天,司机在市区碰见了她和沈从宴。
他当然认不得苏影,甚至就连沈从宴也是很久之前去机场接她那次,远远看过一眼。
但男人气质独特,模样又俊朗超群,因此即便隔了大半年,仍能叫人在第一时间认出他来。
司机一家当时正在面馆吃饭,他认出沈从宴,不由多看了几眼,两人的肢体动作摆明了女人在死缠烂打,而男人愈显不耐烦。
两人很快前后脚走进写字楼,消失不见,司机也没太当回事儿,再撞见两人,是结完账走出面馆时,被对面驶出的豪车吸引了视线。
“那台车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我就好奇车主得是什么人,赶巧就从前车玻璃里又看见了先生的脸。”
他对车的兴趣明显大过人,说到这儿激动了一下:“后来您猜怎么着?‘嗖’一下,又一辆粉色小跑从我面前过去了,车窗没关,我一瞧,那不就是刚才的女人嘛,跟车跟得可紧了。”
“我老婆说这么拉拉扯扯的,一看就不是正经夫妻,我说当然不是,可她开豪车,说明不图钱,长得也漂亮,这么紧追不舍的,先生还能坚定拒绝,可见对婚姻有多忠诚。”
最后这番话,不知是大叔的真实想法,还是有意宽慰她的,许星宁笑笑没说话。
其实她追问这段偶遇也没什么实质性意义,哪怕是苏影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可在别墅里,后者抱上去那一刻,他也并没有拒绝,不是吗?
如果眼见不能为实,耳听不能为虚,那还有什么是真实?
理智上这么想,过了会儿,却还是不自觉拿出手机,打开了某问答app,在搜索框输入问题:男人说没耐心哄你了意味着什么。
就像企图在他做的晚饭里寻找他依旧爱自己的蛛丝马迹,她仍心存一丝渺茫的希望。
结果页面跳转,映入眼帘的第一个高赞回答就是:答主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愿意接受事实?很明显就是不爱你了啊。
……说得对,许星宁,你还想听见什么样的答案啊?
脑仁一阵阵地发胀,她揉了揉太阳穴,好半天缓解下来后,重新输入问题:怎么消除渣男带来的不良影响。
类似的问答争先恐后跳出来。
她挑了个热度最高的点进去,从几千条回答里随手翻了几条高赞的看。
没想到,这世上渣男不仅多,还渣得花样百出,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许星宁不知道这里面部分是写手编的故事,摇头叹着气,给其中某个被伤得体无完肤而后幡然醒悟的答主点了个赞。
就该这样。
一路看下来,直到抵达阳明山别墅,她才从屏幕里抬起头。
眨巴眨巴眼,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看帖的过程中,已经不知不觉被转移了注意力。
她还残留着哭过的鼻音,嘀咕了句:“男人果然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刚好替她拉开车门的司机大叔:“……”
总感觉,自己也被骂进去了,就像走在路边无缘无故被人踹了一脚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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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星宁自打杀青那天起,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圈内交情不错的朋友得知她这段时间休息,前后有不少人约玩,都没能让她踏出家门半步。
一直到庆功宴这天。
直觉再不露面,赵登高会直接拎着化妆师上门来逮人,许星宁这才捡起女明星该有的修养,好好意亮艘环。
说是意粒倒也不怎么需要费心。
庆功宴本就无需盛装出席,她化了个淡妆,再换一身剪裁简单的法式衬衫配同色系伞裙,就算收拾妥当了。
同时,时雨和司机也刚好赶到别墅来接人。
见到人,时雨情不自禁“哇”了声,听赵哥说得,她还以为星宁姐憔悴成什么样儿了,这一看那张略施粉黛的脸,美貌不是一如既往?
她不知道的是,这已经是许星宁这些时日尽最大努力调整情绪的成果了。
刚到山脚,司机大叔放在置物格里的手机铃声大作,打断了时雨滔滔不绝的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