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嘛,重在参与——烟二【完结】
时间:2023-06-23 23:16:28

  温轻雪有气无力地回答:“刚从派出所回来……”
  耳尖的司机从后视镜瞥她一眼。
  阮碧琴当即轻呼出声:“什么情况?难道是商执那个混球对你家暴了?”
  “妈,你女婿他不是那种人。”
  “还是你去什么不正经的会所玩,被警察叔叔们抓了个正着?小雪,你糊涂啊!”
  “妈,你女儿也不是这种人。”
  “那总不能是你们两个一起犯事儿了吧?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妈,你要是再抢着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行行行,你说,你说……”
  好不容易制止了阮碧琴的胡思乱想,温轻雪蔫蔫地说:“宿舍进小偷了,我丢了两只包。”
  电话那边的女人默了几秒钟,出乎温轻雪意料地“切”了一声:“就这点儿事?包丢了就丢了吧,人没事就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再去买两只就是!缺钱的话妈妈打给你……”
  说的很有道理。
  就当破财消灾。
  想到这里,温轻雪的心情阴转多云,正想说两句感谢母上大人慷慨买包的话,阮碧琴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我记得你的小金库里应该还有不少钱吧?那这次妈妈就不给你钱了哈!对了,你逛街的时候顺路去C家看看,你表嫂上次聚餐时背的那个秀款挺好看的,国内如果有现货,记得帮妈妈买下来!”
  被阮碧琴这么一安慰,感觉自己像是损失了三个包的样子……
  温轻雪如是想。
  但阮碧琴说的没错,她确实不缺钱。
  想起商执在给她的那张卡里留了一百万“补贴家用”,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换成别的东西陪伴自己……
  豪气冲天的温大小姐很快说服自己,当即决定更改目的地,让司机直接送她去哲海最大的shopping mall。
  *
  温轻雪拎着大包小包回到檀香名郡,已经是晚上八点。
  难得在H家看到中意的现货,她脑子一热,在柜姐的怂恿下配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终于把梦中情包接回了家。
  今晚的战利品中有一条坠着银色流苏的修身款小裙子,还有一双银黑渐变色高跟鞋,温轻雪很喜欢这身穿搭,进试衣间换上就这么回来了,继而发现,自己这身打扮与商宅那古色古香的小院子格格不入……
  足以当凶器的细高跟还卡进了木头桥缝里,折腾许久才拔/出来。
  不过,疯狂购物的快乐足以抵消一切烦恼,温轻雪站在廊庑下,一边哼歌,一边用指纹解锁门禁--商老爷子坚持认为指纹识别要比人脸识别更靠谱,商执去槐宁之前,特意在两栋别墅的门禁系统里录入了温轻雪的指纹。
  所谓的家,所谓的女主人,似乎又变得具象化了一点。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温轻雪一连试了好几次,电子锁都显示出无法识别指纹的提示音。
  她的好心情降低了一丢丢。
  还没来得及按门铃,一只大掌便猝不及防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再次尝试。
  食指紧贴识别电子屏,冰凉。
  手背紧贴那人的掌心,温热。
  成功解锁的电子音欢快响起,大门自动打开。
  温轻雪却纹丝不动。
  身后的气息与淡香熟悉又陌生,她长睫一颤,扭过头,视线飞快上移,接着与商执眼神相接。
  男人的唇色淡淡的,眉眼间挂着些许疲态,脚边是那只款式老旧的行李箱,浑身写有“风尘仆仆”四个字。
  温轻雪盯着商执,讷讷开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商执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盯着小姑娘右手腕上的一小块膏药:“手又被门夹了?”
  “这次是腱鞘炎。”温轻雪如实道,“老毛病,没事的。”
  商执观察她的表情,确认对方不是在逞强后才缓缓松了手,审视般将小姑娘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新裙子?”
  “是、是啊。”
  “鞋子也是新买的?”
  “对。”温轻雪伸直腿,故意冲他晃了晃鞋尖,“好看吧?”
  高跟鞋面上的亮片变幻出奇妙的色彩。
  确实很好看。
  只是,随着她那并不端庄的动作,包臀裙摆卷上去寸许,露出了鲜为人知的一片雪白……
  意识到大事不妙,温轻雪急忙立正站好,不动声色将翻卷的裙摆拉下来。
  商执轻咳两声,又问:“今天出去逛街了?”
  “嗯。”温轻雪笑嘻嘻地拎起地上大大小小十几只购物袋,“护理了头发,做了新指甲,还买了好多东西。”
  后半句她没有说--刷的是你的卡。
  不过,想来商执是知道的,消费短信应该早就发送到了他的手机上。
  记挂着温轻雪的腱鞘炎,商执上前一步,绅士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嘴里却是揶揄:“不错,拿着老公给的一百万出去玩,还知道回家。”
  温轻雪脸一烫:怎么又提那茬了?
  目光不经意在那些购物袋上轻扫而过,他佯装随口一问:“这些里面,有给我买的东西吗?”
  脑海中浮现出项舟行的那件奇葩卫衣。
  商执觉得,纵然项舟行脑子偶尔缺根筋,但他有句话倒是没说错:女孩子逛街,时常会想到给喜欢的人买礼物。
  哪怕,只是一件小玩意儿。
  然而当商执满怀期待望抬眼时,却发现……
  温大小姐明媚的笑容僵在脸上。
第020章
  都说小别胜新婚。
  温轻雪掰着指头算了算, 自己和商执“小别”八日,感情似乎并没有增温,她甚至觉得, 当自己委婉表示“下次出去逛街会记得给他买礼物”后,商执的神情非常失落……
  那双深邃又漂亮的眼睛罩着层雾气, 仿佛刚刚淋过一场雨。
  温轻雪心软了。
  她想自己可真该死啊, 怎么能心安理得花商执的钱逛街shopping,却不给他买礼物呢?就算没有也不该说得那么直白, 哪怕给他一件赠品、一件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只要把人给哄高兴了,那不就是礼物吗?
  语言是一门艺术。
  想她一个艺术生,怎么能搞不懂语言这门艺术?
  自从发现那本《忏悔录》后, 温轻雪就对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心生同情,生怕商执郁结于过去,一时想不开--两人虽然没有每天打视屏电话, 但只要她得空,就会在睡前发条消息、以确认对方的死活。
  以前, 她对商执只有一个要求:没毁容。
  后来, 她对商执又多了另一个要求:还喘气。
  而此时此刻,温轻雪才意识到“没毁容”和“还喘气”根本不够……
  她希望他开心。
  听说商执下了飞机就往家里赶、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 苏阿姨心疼坏了,赶紧进厨房给他煮鲜肉馄饨。
  温轻雪逛街时吃了一份章鱼小丸子,还喝了加了料的奶茶,并不怎么jsg饿, 和苏阿姨打了声招呼便上楼去了。
  等商执吃完馄饨走进卧室, 她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了睡衣,正坐在月白色的羊绒地垫上拆着包装袋, 腿边是随意摆放的一堆东西:名牌包、香水、衣服以及各种亮闪闪的首饰,即便被那些昂贵的物件包围,少女依然是最惹眼、最珍贵的存在……
  如同在名为奢侈的金色土壤之上,开出了一朵纯洁娇贵的花。
  商执默不作声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温轻雪抬头望向他。
  她歪了歪脑袋。
  似是在问,你怎么不进来?
  接收到信号,商执迈开长腿,进屋,关门,将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挂上衣架,将一切安排妥当后才与她搭话:“家里好像没添置什么新的东西。”
  “因为不需要啊,该有的都有了。”温轻雪又暴力拆开了一只黑色方盒,里面装着一副C家的珍珠耳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中式家具耐看,越看越顺眼,而且住在这种装修风格的别墅里,总有一种能长命百岁的感觉。”
  嗯。
  长命百岁。
  她一边说,一边用拇指擦拭耳环上的珍珠,小小的光晕自少女指腹下倾泻,与她身上那件月白色丝绸睡裙的光泽近乎一致。
  商执只觉得嗓子干的厉害。
  忽然很想上前捉住那些光,轻抚那些光,揉捻那些光……
  蓦地又清醒过来,遏止住内心荒唐的念头。
  视线刻意避开温轻雪的身体,他又道:“所以,这就是你用那笔钱买包和衣服的理由?”
  “买包和衣服也是补贴家用啊。”温轻雪按住胸口,夸张地紧蹙眉头,“……补贴我这颗空虚寂寞的心。”
  商执好笑:“怎么会空虚寂寞?”
  她狡黠地看着他:“因为老公不在家呀。”
  倒是和前几天演给项舟行看的那场戏呼应上了。
  Call back。
  哈哈。
  听完小姑娘半真半假的话,商执的心情好转,放柔语气道:“以后刷我的卡给自己买东西,不必找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愿意花丈夫的钱是好事--这才有结婚了的样子。”
  温轻雪爱听这话。
  礼尚往来,她当即运用语言艺术试图哄商执更开心:“其实,我今天也买了一些你能用的上的东西,可我觉得它们都不够贵重,算不上礼物,所以刚才就没有告诉你。”
  说着,她便翻找出那些买包时被迫配的货。
  见商执神色愈发舒缓,温轻雪干劲满满,一样一样拆给他看,并且附带声情并茂的解说:“这个放大镜你应该能用的上吧?不用的时候,还可以放在书房里当摆件,送给爷爷也可以……H家的苍蝇拍做的也很不错--还是兔子形状的呢,多可爱啊。”
  “这是送给我的?”商执勾勾唇,“我看,是送给苍蝇的吧?”
  “别这么说。”温轻雪摇了摇手里毫无性价比的皮革制品,“送苍蝇拍给苍蝇当礼物?怎么,是要送它上路吗?”
  商执抿笑。
  这个小丫头说话总是很有意思,有时他得琢磨很久才能想通,但是想通了,唇角就会不由自主上扬。
  暗自吐槽柜姐给自己配了一堆没用的垃圾,温轻雪仍在执着翻找:“我记得,还有一个用来敲核桃的盘子……在这里!这玩意儿特别适合你的气质!商执,我把这个送给你当礼物,好不好?”
  凝视着小姑娘手里的物件,商执没有说话,继而转身走到床头柜边,取出一只核桃递给她。
  温轻雪会心一笑,将那只麻麻赖赖一点都不圆润的核桃放进木质托盘的凹槽内固定好,挥动配套的小榔头,重重一敲……
  核桃“啪”地裂开。
  她欢天喜地捡了点儿核桃仁塞进嘴里,随即被苦得五官皱成一团,直将嘴里的核桃仁往外吐:“呸,好难吃。”
  商执给她倒了杯水,耐着性子解释:“文玩核桃不能吃的。”
  就算平日里很少接触那些东西,温轻雪也知道“文玩核桃”四个字意味着什么,更别说是商家少爷的文玩核桃……
  她问话的声音都颤了起来:“多、多少钱?”
  商执想了想:“这一对是麒麟纹狮子头,应该在十八万左右。”
  “两只核桃十八万?我敲坏的那只……九万?”温轻雪惊呼出声,“那可是九万块钱呐,就这么给我一锤子敲没了?你为什么不拦住我!”
  商执云淡风轻道:“是你下手太快。”
  大锤八十,小锤九万。
  有没有搞错?!
  温轻雪丢掉手里的小锤子,苦恼地揉乱刚吹干的头发:就算她再有钱,也不舍得随便浪费,敲文玩核桃的行为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她甚至想给那只身价暴涨的核桃盘订制个展示架,就放在商家的藏宝阁里,代代相传。
  似乎并不在意损毁的文玩,商执眉眼温柔的走到懊丧不已的小姑娘身边,抬手抚顺她的发:“你卖的这东西,不是就是用来敲核桃的吗?”
  “可我现在只想用它敲开自己的脑袋!”
  “那可不行。”
  他的指尖顺着长发向下滑了寸许,蓄意拂过她的耳廓。
  那里只有一小片曝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但触感却很美妙--像是上等的瓷器,又像是晨雾里摇曳的花瓣。
  商执沉迷于那样的触感,又厌恶自己的“别有用心”。
  缠着佛珠的右手,就那般停在空中。
  温轻雪并没有发现身旁男人的小心思。
  耳畔回响着那些安抚自己的轻言细语,她忽然就想起了去世已久的外公:记得上幼儿园的时候,她经常被阮碧琴带去外公家过周末,外公是个文化人,喜欢待在书房里写写画画,还收藏了不少名家字画。
  温轻雪那时年幼,有一次,她趁家里的大人不注意,从书房角落的青花瓷画缸里的偷拿了一卷画,当金箍棒舞了好一会儿,最后放回去的时候,画卷已经折了几道印子。
  后来她才知道,外公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月才完成了那副山水图,非常珍爱,正打算去装裱……
  结果,就这样被她弄坏了。
  温轻雪以为自己免不了挨一顿骂,可外公却丝毫不生她的气,还逢人就夸“我们家小雪真厉害”“力气大”“长大能去演孙悟空”。
  温大小姐很懂事,外公越是表现出不在意,她就越愧疚,从此,再也不敢随便乱碰外公书房里的宝贝。
  商执过分纵容的行为,同样令温轻雪内心充满负罪感。
  自己嫁的这个男人,怕不是有那种挥霍无度昏庸帝王的基因。
  她耷拉着脑袋,琢磨补救措施:“明天让苏阿姨买点纸皮核桃回来吧--我得好好补补脑子。”
  说罢,又抬眼瞟他:“你也要吃,你的脑子也得补。”
  想象着温轻雪坐在自己身边乖乖敲核桃的样子,商执竟觉得十分期待。
  他笑了笑,轻声说“好”。
  *
  商执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温轻雪已经钻进了被窝。
  至于那些“战利品”和没什么用的配货,仍然维持原样堆在地上,并没有被收拾好。
  商执摇摇头,强行忍住了想要教育“小朋友”的冲动。
  刚刚结束一场峡谷酣战,温轻雪的眼睛又干又涩,还有点儿充血,她狠眯一下,才望向商执……
  继而万分失望。
  男人的头发已经一丝不苟吹干,分体式格纹睡衣将修长匀称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只有走动时,才能勉强看出肌肉线条的走向。
  温轻雪咂咂嘴,将目光收回。
  经过这段时日的相处,她对“和商执同床共寝”这件事已经不再那么抵触,甚至自我安慰,等到入冬后,身边有一只“人形暖宝宝”似乎也不错,而且这只“人形暖宝宝”还会在大半夜起床帮她倒水,试好温度,插好吸管,送到她嘴边,耐心等待她喝完,再用纸巾小心翼翼擦干她湿润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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