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执举着手机径直走进衣帽间,嘴里还在和下属谈论工作上的事:“……我已经说过了不看好那个项目,为什么还要继续跟进?怎么,我说话是不好使了吗?还是说,这个项目能给你带来好处?听懂我的话了吗,听懂了,就自己收拾好东西滚远点,不要让我把你这几年吃‘返点’的证据甩出来!”
话语间隐隐带着怒意,好似下一秒就要爆发。
或许,已经爆发了。
看见温轻雪--看见盛装的温轻雪后,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略微放柔语气,板着脸和对方掰扯了几句,这才匆匆挂断电话。
目光重新落到小姑娘脸上,商执一边解领带,一边询问:“吓到你了?”
神态语气皆似寻常。
温轻雪摇摇头:“没有。”
事实上,是有一点儿的。
她没想到商执也会这么强势、这么咄咄逼人,她甚至以为,那个男人聊起工作来都是云淡风轻的,一盘棋,一壶茶,顶多和项舟行那样的老熟人呛几句。
被商执的目光盯得稍稍有些不自在,她往角落里躲了一点。
将宝石领带夹放回玻璃柜,大抵是猜到了小姑娘在想什么,商执兀自解释:“前两年爷爷生病,顾不上公司的事,放权太多,养了一群吃里扒外的混蛋,早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温轻雪琢磨着他的心思,难得嘴甜一回:“我不是很懂你工作上的事,不过,你刚才训人的样子还是蛮帅的。”
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他笑了笑:“什么意思,想被我训?”
说罢,他坐到沙发凳上,将温轻雪拉进怀里:“这种玩法我不了解--说说看,想被怎样训?”
旗袍开叉虽不高,这般动作,却也让白皙的长腿若隐若现。
商执抚上去。
温轻雪侧身坐在他怀里,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正在一点一点入侵,难耐地扭动起来:“谁、谁想被你训……什么玩法,我哪里有玩,噫,听上去好变.态喔……”
“你不是画过一些吗?”
“我不是!我没有!”小画家惊恐万分,生怕他想起什么过分的画面并且运用到实操中,“你可别乱说啊!”
见她真急了,商执没再继续逗弄她,忽而又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下午不是有课吗?”
自觉将尹良彬的事处理得还不错,温轻雪并不打算给小心眼的丈夫添堵,便示意他看自己身上这件旗袍:“回来试衣服--表哥送的,好jsg看吧?爷爷的寿宴我穿这身,可以吗?”
商执“嗯”了一声,捏了下她腿内侧的肉。
自然而然的亲昵。
温轻雪的耳朵尖有点红,随口扯了个话题:“但是,我错过了专业课复习,考试前你能帮我整理重难点吗?”
商执轻笑着低头,双唇在她的脸颊上蹭了蹭:“我一点都不介意把‘早安吻’变成长期项目。”
气氛烘托至此。
不接个吻都说不过去。
于是乎,温轻雪抬手挽了下挂在耳后的碎发,顺势转过脸,用自己的唇瓣去接纳他的唇瓣。
这个吻绵长又湿润。
无端让温轻雪想起了商宅院子里栽种的那些桂花树,甜腻仿佛夹在风中,只要一呼吸,就能切切实实感觉得到。
许久过后,气息粗重的商执才松开她,眼眸中翻腾的情愫却没有平复下来:“说起来,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另一件事提上日程了?”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许多曾经画过的play,温轻雪脸色更红,颤颤地应声:“今天就可、可以的……”
商执自顾自往下说:“爷爷的生日礼物该筹备起来了吧?”
嗯……嗯?
温大小姐眉心一拧:“你是说生日礼物的事?”
商执沉声反问:“不然呢?”
迅速回忆了一遍温轻雪的话,他追问:“今天……可以什么?”
隐隐意识到了一些事,男人饶有兴致地勾起唇角。
可恶!
为什么每次聊到关键话题都会不同频?
这就是五岁年龄差的代沟吗?
“没、没什么!”回过神来的温轻雪立刻为自己的失误找补,“可以画!今天就可以画,马上就画!你的书房里有笔墨纸砚吧?我这就去!”
她脚尖点地,这就要逃。
然而步子还没迈开,又被商执拽回来:“把衣服换了再去。”
说的也是。
画国画免不了要研墨,万一不小心把旗袍弄脏……她可是要心疼的。
为了衬托身形,改良旗袍除了右侧的隐形拉链外,身后也有一道,温轻雪穿的时候并没有拉紧,眼下,也并不想请商执出手帮忙--知晓了某人的癖好后,她时时刻刻都在戒备,生怕他不分场合地“研究”她挡在胸前的那点儿布料。
她故意支开他,打算趁机换上原本穿的那套常服:“那、那你去卧室帮我去拿一件睡衣吧,要‘方便’一点的。”
商执起身,意味深长地笑:“是方便你?还是方便我?”
愈发不正经了。
温轻雪剜了他一眼,默了几秒钟,严肃地提议道:“商执,要不,你还是把那串佛珠戴回手上吧?”
“怎么了?”
“……让佛祖训你。”
第051章
跟随商执去书房的路上, 温轻雪就在为“画什么”而犯愁。
既是要装裱起来挂在商屹凯那宅子里的,画人物俨然不合适,画动物、静物又未免显得小气, 画风景为佳,可气势磅礴的写意山水图实在是考验技巧和天赋, 温轻雪不敢班门弄斧。
耐着性子与商执商议一番, 最终决定还是画些江南的景致。
商屹凯年轻时在平江住过一段时间,对江南水乡的风景念念不忘, 前些年身体好的时候, 得空还会去平江和旧友小聚……再美、再壮阔的景色,恐怕也敌不过小桥流水,粉墙黛瓦, 园林花窗。
为了给从未去过那座城市的温轻雪找灵感,商执从书柜里翻找出一本精心保存的相册,里面是一些他陪商屹凯去平江游玩时拍下的照片, 再往前翻,还有当年他在闻钟书院研学时与昔日同僚们的合影。
比对着照片, 温轻雪终于将闻钟书院Foolish 4一一对上号, 可看来看去,还是觉得那个表情严肃的商姓少年最合乎自己的心意。
审美可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她甚至能够笃定, 如果自己当时在闻钟书院,也一定会垂涎商同学的美色--如果少年的他没有那样孤僻又古板的话。
话又说回来。
如果她早一点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也绝不会放任他变的孤僻又古板。
从相册里挑出几张比较有代表性的风景照递给温轻雪,商执忽而沉着气提议道:“有机会的话, 真想带你去平江走走。”
又试探性地沉默。
看着照片里的青石板路和乌篷船, 温轻雪展露出兴致:“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去一趟呢, 顺便去闻钟书院……”
她瞄了身边男人一眼,来了个大喘气:“……隔壁的小庙拜一拜。”
商执笑着应声:“好。”
这便算是做了约定。
就在温轻雪收回目光、打算继续端详手里的风景照时,耳边又响起男人不知真假的一句话:“顺便一提,那是一座姻缘庙。”
对于商执的“话锋一转”,早已有了抗体。
温轻雪撇嘴咕哝道:“你自己都说那里没什么香客,肯定不灵。”
商执垂目,旋即又笑:“等你我去了,便灵验了。”
*
按着挑选出的照片确定好画面布局,两人取来画材,这便准备开工。
书房里有一张明式平头画案,商执介绍说是什么马蹄足,霸王枨,温轻雪听得云里雾里,内心默默感慨,许应是张价格不菲的老物件,再定睛一看,特意为她作画备好的笔墨纸砚也绝非凡品……
压力无形增大,连提笔都是颤颤的。
薄如蝉翼的宣纸在画案上铺展开,温大小姐难得露了怯,迟迟不敢下笔:“很久没画过了,手生。”
商执则站在一边,挽起衣袖,摆开了研墨的架势:“不着急,慢慢来。”
温轻雪点点头,深吸了几口气。
商执没再说什么,转而站在小姑娘身后、抓过她的手,一并捏了墨条,贴上雕刻有青松白鹤纹样的端砚,不疾不徐地细细打圈--对于钟爱书法的商执而言,研墨的目的并非是急于出墨,而是一种静心凝神、提升专注度的过程,然而,对于许久没有接触过这些的温大小姐而言,则是神游时间。
墨条富有节奏地在砚台上轻轻摩擦,阻力自指尖一路上传至小臂,细润的墨汁仿佛带着油光,要将两人紧贴在一起身影倒映出来……
磨合。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蹦出这个词。
再寻常不过的场面,也生生叫她看出几分色/气。
温轻雪一愣,打退堂鼓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今天,要不就……算了吧?”
商执停下研墨的动作,略显讶异:“为何?”
从气息到温度再到声音,那种被他掌控的感觉愈发强烈,双颊微微发烫,温轻雪遮遮掩掩地给自己不合时宜的臆想找理由:“我再趁这几天练练手,毕竟是送给爷爷的礼物嘛,我、我想尽量画得好一些……”
说着,她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拉开将两人过近的距离。
觉察到小姑娘情绪不对,商执并不想强人所难:“也好。”
只是嘴上说了,行动上却并没有表示。
他仍是圈着她。
温轻雪艰难地在商执的双臂间转了半边,甫一抬头,才发现明暗难辨的情绪正在男人的眼底流淌。
似是酝酿了许久般,他低垂着眼,薄唇一碰:“但东西已经摆出来了,若是什么都不做,岂不可惜?”
要做什么,才不枉费这一大桌子的笔墨纸砚?
温轻雪面露不解。
不等发问,商执便将她掰向自己,托着她的腿稍一用力,将人送上画案。
轻呼一声,温轻雪扶住了他的双肩,继而感觉的到,过分宽松裙摆被撩起,两条细腿被拽动着从锐角变化为钝角,元凶却被堆叠的轻薄布料掩饰了罪行--她反应过来,为什么是这条裙摆很大的娃娃衫睡裙。
确实,挺方便他的。
温轻雪脑子里的烟花还没炸完,就见商执慢条斯理用指腹碾着手边的湿纸巾,像是在做清洁,又像是在嚯嚯磨刀:“不如,再磨合一下。”
是通知而非商议。
待她回过神,提议者已然化身为进攻方。
起初只是指尖的试探与碰触,如同狼毫笔轻点着研出墨汁的砚台……很快,笔尖便饱蘸浓墨,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挥斥方遒。
温轻雪微眯着眼,只觉得有小股的电流自内而外,浑身酥的厉害,只能拼命蜷缩脚趾来保持清醒,搂住商执的双臂也渐渐收紧。
莫名想起了养在院子里的那一池锦鲤。
每每有人前去投食,它们就会争先恐后地游到岸边,卖力翻涌、折腾,将一池水搅得难安。
涟漪一圈圈漾开。
她极尽可能地并拢双腿,嘴里无意识地唤着商执的名字。
商执一只手将不断升温的某人按在自己的胸膛前,另一只手并没有停下动作,温轻雪终是忍不住了,俯在他耳边,细声细气地含蓄吐露心jsg声:“商执,其实我……没、没交过男朋友……”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温轻雪急了,睁开眼又补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我没有经历过那种事……”
兴许是长时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连小腿肚都有些隐隐抽筋。
商执这才吭声:“我知道。”
这下轮到温轻雪尴尬:“你知道啊?”
还以为自己之前演的挺好呢。
又往里去了些许。
在少女快要融化般的轻哼声中,他骤然压低声音:“当然知道,不然……现在放在里面的,就不只是手指了。”
温轻雪眼角一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半是因为羞耻,半是因为……
锦鲤从一条变作两条。
第三条也跃跃欲试,想要游至更深处。
她呜咽着,又将脸埋在商执的肩膀上:“不行,稍微有点……撑……”
到底还是心疼。
他默不作声退出来,指腹在温轻雪的腿侧碾过,留下一小片黏腻。
温轻雪从画案上滑下来,却腿软的站不住,不得不用腰抵着画案边缘,借着商执的力才能稳住身形。
许久没有听见商执出声,温轻雪迟疑着抬眼。
继而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画案上那张宣纸--那张纸原本垫在她身下,一番折腾,已然有了浅浅的水渍和微皱,若不是纸下还铺着毛毡,只怕早在她下桌时就被扯坏了。
温轻雪浑身仍留有他的余温,小声嗤道:“你干嘛一直盯着看……”
商执坦言:“我在想,要不要把它装裱起来。”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什么?”
明明是一张空白的纸……
除了被她弄湿的部分。
商执却扬了下唇,眸中淀着深意:“很不错的一副画,不是吗?”
震惊于男人那副极为认真的腔调,温轻雪大惊失色:“你疯了?”
他兀自抿笑。
自那晚宣示要告别“寡淡的婚姻生活”起,那个四平八稳、循规蹈矩的商家少爷就开始失控……
说是疯狂,也不为过。
温轻雪越想越觉得,商执或许真能做出那般不知廉耻的事,遂红着脸、使足力气推开他,没走几步又折返回来,赌气般将桌上那张被弄湿的宣纸拿走、揉皱、撕碎、扔进垃圾桶……
生怕他真的要将这种东西装裱起来,放在寻常能看见的地方。
再要离开书房,商执便不允了。
他拽住她,笑意更浓:“你就这样走了?”
温大小姐仍在羞赧冷却倒计时,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啊,不行吗?”
他软了语气:“不管管它吗?”
书房里静悄悄的。
密闭的窗,让风也安静下来。
听着对方略微粗重的呼吸,一向善于联想的温大小姐此时却卡了壳:“……管管谁?”
商执没有说话。
他抓住温轻雪的手腕,无声引导着她,按向某处。
短暂地恍惚过后,温轻雪终于将脑子里那根断掉的线重新续上,随后刷啦啦烧起一片火。
她知道商执要她做什么。
没有抗拒,只是内心默念:小小的也很可爱,小小的也很……
卧槽。
良好的教育并没有让温大小姐直接飙出脏话,但碰触到的那一瞬,她还是惊恐万分地瞪大眼睛望向商执,下意识地将手往回收:不是说,尺寸不一定和身高成正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