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惹人——千本木【完结】
时间:2023-06-23 23:18:57

  缓了缓,他继续道,“过了夏天,你就29岁了。傅医生告诉我你也是为人母,当然听说是领养的孩子,是继母,所以,我决定赌一次,挨一刀做个手术,活过来就告诉你。”
  “姜敏的反应让我不解,至少对小力,她是个普通的母亲。所以,我偷偷去给你们母女做了亲子鉴定。”他顿了顿,“小温,你们不是母女。”
  俞温抱着双膝无声无息。
  这句宣判虽然惊悚,但在俞温心里,无论有没有血缘牵绊,姜敏从来就不是母亲,谈不上有多惊恐。
  “我知道你很喜欢你的爸爸。我没见过他,并不知道他是不是你的生父。这也许并不重要,至少对年幼的你来说,他是你所有的精神支柱,所以,我守着这个秘密,没打算告诉你。”那个人还在说话,“但我知道你跟他的约定,你想当个医生。”
  “医生对你是天职,你对陌生人总是热心温柔又善良,我也觉得很适合。”
  安静了几秒钟。
  “巧克力蛋糕,对你来说,恐怕只留下了恶心膈应的记忆。我猜,你可能忘记了什么时候才会有巧克力蛋糕。”
  是的,她忘记了,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想起来。
  然而,他还在继续把那些她拼命掩埋的过去一层层拨开,好像在剥洋葱,明明没有情感,却拨的人辣眼。
  “跟着奶奶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你初中时成绩中游,没想过考重点高,以为当医生就是长大了披上一件白大褂。好像随便披上家里的白床单。”
  “别说了!”她把头埋进了双膝里。
  “巧克力蛋糕,是约定。成绩前进十名,才是巧克力蛋糕。”他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无心地继续诉说,“最后一块巧克力蛋糕,你进了年级前十,确切说,是第二。你数学满分,语文138,英语142……”
  “我是混蛋。那一天是最后一天陪你刷数学题的日子,我没忍住,我没管住自己的手。”他有气无力却还哼了声鼻音,“所以,我恨你。恨我遇到你,恨遇到你的我,成了个变态……”
  也许是话说得太多了,他的声音弱了下来。
  “我本来没打算做手术,胰腺癌嘛,早死早解脱。但来到这里从一个老教授那里知道了你的状况。”
  “认识了傅医生,他比那个姓陈的强多了。一表人才这种我没兴趣,我看得出来,他对你很好。小温,你也很喜欢他吧。”
  “我没想到给你带来了这么大的伤害,所以更恨你。我明明如了你的愿,进了牢里面反省过,但你并没有走出来,竟然还在心里留了那么深的阴影都没告诉过我。你没喊过我一声爸爸,当然我知道我不配,但之前你还会叫我一声‘强叔’……”
  “我的确答应了傅医生会跟你聊聊,但我们似乎没法聊下去了。你已经没在听我说话,对吗?”他问了,但她没答。
  “小温,我不求你原谅以前的我,我只希望你放下现在的自己。跟他好好过日子。”
  俞温没说话,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
  “小温,好好对他。这世上最珍贵的情感就是两颗干干净净的心相互碰撞。当然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感情,让人恶心反胃,腌H龌龊,比如我……”他抬着头望着她,“道歉恐怕是不够的吧。”
  俞温避开了视线,没去看他。
  “小温,手术后的48小时我撑过来了。术后的采访我也都配合过了。如果不影响傅医生的前途,我不想再坚持,毕竟岁数大了,真觉得挺疼的。”
  他呵呵笑了起来,“小温,你强叔想解脱,行吗?”这够吗?
  她听得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抬手按上了扶手,她应该洒脱拉开门,自始至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态度……
  然而,她绷不住了,洋葱真特么太辣眼。
  “你死在这病床上,手术就不算成功。傅主任得背锅。”她的话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哦,那还得坚持多久?”身后的人轻叹一声。
  “好好活着,回去把奶奶的钱还上。你听懂了吗?强叔。”最后两个字,俞温硬是忍住了哽咽。
  门拉开了,她已经迈了出去。
  “小温,我懂了。对不起对不起……”
  门已经关上,但依然没挡住他的连声道歉。
  俞温跑了起来,因为窗子上折射进来的夏日强光把走廊里另一头的那个人照地灿烂而绚丽。
  她扑了过去,扑在了他的怀里,被他双臂搂紧,拥在了怀里。
第65章
  回到海城, 彼此积压的工作太多,傅欣书到了晚上还要把泸市两台开拓性手术的论文整理出来。
  只有梅姨注意到, 这次回来俞温在家里已经改口称傅少“欣书”, 她抿嘴笑着并不多问。
  梅姨眼里,俞温简直天使贤妻良母,每天哄着蓓蓓入睡, 对傅少也是温温柔柔, 岁月静好,好像是对过了一年之守的相伴夫妻。
  倒是自家傅少,回来之后突然买了辆自己用的兰博基尼,也只是为了工作去萨城方便;天天冷着脸忙论文, 让她难免私下替俞温心痛。
  至于入夜之后关了房门的夫妻时间,无人知晓。
  从李季强那里回来之后,她没再执着, 但也没再主动。
  俞温记得酒店里的自己,入了夜, 她便仿佛脱了天使那成皮,化身恶魔。
  她真怕自己习惯了俯身脚下那个只动嘴不动手的儒雅君子,从此恶魔般无尽享受;所以她干脆装睡了几日。
  转眼两周过去, 翌日傅主任还是要去泸医大三天。
  入夜。
  俞温知道身后的人第二天中午的飞机, 不用早起, 装睡也装不像了。
  她侧身躺下, 两条腿时而蜷腿,时而伸直, 伴着渐渐急促的呼吸声……她正要起身出去, 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这么晚了,去哪儿?”他声音低哑, 按住了她。
  声色几分严厉,“今晚不许出去。”
  “傅主任不是也常常半夜起来冲凉,或吸烟吗?”日渐熟络的路子,俞温不再轻易因为几句话而脸红,已然能笑着轻声相讥。
  “那俞医生是哪样?”他听得出来,最近在家里喊他“欣书”的俞温,晚上有事儿才会叫他“傅主任”。
  “不告诉你。”俞温赌气。
  “哦。那只能莽撞了,俞医生看看我做的对不对。”他压着沙哑的嗓音,这一句之后再没开口。
  毕竟是在家里,再轻的嗔癫被梅姨听去也会羞涩,俞温拧不过他,干脆岔开腿由着他,只抓起枕头盖在了脸上。
  半个时辰过去,她松开了枕头开始大口吸气。
  这次傅欣书站起身要出门,换成她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俞温模仿着他刚刚的声音,“今晚不许出去。”
  “俞温。老婆。”他嗓音浊哑。
  “叫什么都不行。”她就是不松手。
  “半夜冲凉吸烟都不是好习惯,傅主任还是改了吧。”
  他咧嘴哂笑一声,并没坚持,直挺挺地趴在了床上。
  过了几分钟,俞温耳畔还是喘息声不减,人却没动。
  “傅主任,你打算什么时候动一动?”她转过身贴过来,在他耳边吹起来一股更灼热的气息,随即轻轻一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梅姨蓓蓓都睡着。”他还是逻辑清晰人间清醒。
  “明天你又要出门。从泸医大回来有半个月了。我真的觉得我变了。”俞温侧看着他,语气自然真切,简简单单的想法也直白地告诉了他。
  “变了?变的清心寡欲了?”他哑声笑着。
  “你要是再这么说,明天我就跟梅姨告状。”
  “告什么?”他气息灼烈,却依然陪她聊着。
  “让梅姨知道你多么精力旺盛,高大威猛呗。”俞温说着又啄了他一下,明知道这时候挑逗无非在要他命。
  “老婆,其实你不用再宣传了,现在家里家外,海城泸医大都知道你老公是佼佼者,唯独你还不知道。”他压着气息,似乎在说的是别人,声音懒散起来。
  俞温听得懂他是什么意思。
  的确,明明都不是她说的,却又好像都是她说的似的,至少海城医院人人皆知傅主任是个腰身了得的风月高手。
  “那……我什么时候能知道?”俞温往前凑了凑。
  “老婆,等我回来,好不好?”他商量口吻。
  “要等三天?”俞温好像真等不了似的,故意贴着他耳边哈了口气。
  “不用,明早去送我?”他妥协了。
  “嗯!”俞温开心地像个孩子。这才放他出去。
  等人走开,她无意识地摸了摸他刚刚趴过的地方,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的气息,他的……??
  俞温的手摸到了软席梦思床上留下的一个凹面。
  她真的从来都没注意到……她把拳头握上,轻轻放进了那个坑里。
  隐约知道他一直都是在隐忍――这一刻,她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隐忍的形状!
  不受控地心跳突然加快,她抬起双手紧紧捂住了脸:觉得自己像个神话传说里的恶魔妻子。
  脑子里竟然展现出了邪恶的阿佛洛狄忒让众人跪舔的魔女图……
  她赶紧趴下装睡。
  第二天一早。
  傅欣书抱起来了蓓蓓,“爸爸很快就回来,这次爸爸记住了,高跟鞋的芭比酱。”蓓蓓在爸爸脸上大声mua了一口,已经习惯了像个大姑娘一样跟爸爸抬手拜拜。
  “妈妈去哪儿啊?裙子好漂亮。”蓓蓓睁着大眼睛看了眼一身新裙子的俞温。
  俞温挠了挠发梢,“妈妈去送下爸爸。”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太刻意的盛装,还是回到屋里换回了平时的牛仔裤体恤衫。
  告诉梅姨出门送下傅主任就回来,俞温真穿着平常的衣服下了楼。
  “因为蓓蓓一句话,就跑回去把衣服换了?”车子启动了,傅欣书才转过头冲着俞温意味不明地撇了下嘴。
  “那我怎么跟蓓蓓说嘛。”似乎必须要跟蓓蓓说明白一样。俞温咬紧了下唇。
  傅欣书绷直了唇角,“我们是爸爸和妈妈。做平常爸爸妈妈们做的事而已。”似乎很简单。
  “你开这么快,要去哪儿?告诉了蓓蓓一会儿就回去,停在前面吧。”俞温手指了指前面空旷的停车场。
  傅欣书转过脸看着她,“你确定?”还是光天化日之下。
  好久没脸红了,大白天的,俞温突然脸上一阵阵滚热。
  车里空间太小,她解开安全带,低着头悄声说,“是的,认真的。回来这半个月,你可以碰我了,我确定。”
  “嗯。我是说,你确定在这儿?”傅欣书松开了方向盘。
  “最开始,需要安心明亮的狭小空间,顾教授给你的书上是这么写的。”俞温字句里没有玩笑。她偷看了。
  傅欣书缓了片刻,“介意我下去抽一服烟吗?”
  “嗯嗯。”俞温摇了摇头。
  等他重新坐上车,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儿,俞温不知不觉中已经对他身上的味道中了毒,以前明明不喜欢抽烟的人,现在却爱上了他身上的烟草味儿。
  她嗅了嗅,垮坐了过来。
  “转过去。”
  “嗯?”她没跟上。
  傅欣书把人一抱,让她背对着自己坐下了。
  他调了调座椅,空间不大,却也刚刚合适。
  “听好了,不许忍着,告诉我实话。”他的声音跟眉眼一样冷峻,气氛并不是情侣调情的样子。
  “嗯。我会的。”俞温坐在他的腿上没有回头。
  她什么都没多说,脸上故作轻松,但心里还是紧张的。
  他的双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顺着她的肩膀慢慢滑下捋着她的胳膊扣上了她的手背。
  动作行云流水,自然而流畅。
  带着她的手背一起放在了她穿着牛仔裤的大腿上,俞温身上一个战栗,他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
  “没事儿的,被你弄痒了而已。”俞温弯着眼睛,笑盈盈地转身看着他。
  这一次她带着他的手,划过腰间从下往上,停在了脖颈。
  “你看,没事儿,很好吧?”她笑得得意。
  俞温安耐不住心中的惊喜,她是真的开心,开心到无法形容,一个人张着嘴,就那么乐呵呵地扭着头一直看着他。
  可他却摇了摇头,故意绷直了唇角道,“不好。我不搜身。”
  这是一个飞跃。
  在其他人身上,平淡到不值得一提的事儿,在俞温这里是一次人生旅程上的飞跃。
  她没松开他的手,半开着玩笑,“警官,我也许藏了东西,你再搜搜看。”
  她不管人愿不愿意,绕过他的小臂,握上了他的手腕,让他在腰上摸了一圈又一圈。
  “怎么样?”她还是傻乐着,只是眼睛里有了泪花。
  “什么怎么样?”他声音低沉只看着窗外。
  她扣着他的手背隔着衣服又按了按肚皮,“嘻嘻,怎么样吗?”好像人真的傻了。她竟然笑着笑着哭地满眼泪花。
  “太瘦了。好好吃饭。”他声音沙哑起来。
  “是吗?这里不瘦的。”俞温一枚梨涡深陷,笑得动人。
  无意识中,他的手被带了上去,松松软软的触感真实地让他的手突然蜷了起来。
  这次俞温泰山不动,傅欣书却仿佛触了电一般把手快速挪开了。
  俞温又把脸转了过来,“你怎么了?”顿了顿,“老公?”她第一次这样叫他。
  他突然推开了车门,“等我一下。”他握上了烟盒把俞温留在了身后。
  俞温也推开车门跟了过来,看见他又点上了一支烟。
  几米外看过去,一向冷硬的轮廓总能察觉到跟平时不同。
  她笑嘻嘻地蹑手蹑脚跟了过去,刚凑到身侧,他忽然转过脸去背对着她。
  俞温正要绕过去,他还是猛一转身,一直背对着她。
  “老公、老公?”俞温一个箭步绕在了他的眼前。
  他手里的烟灰一抖,害怕烫到活蹦乱跳的俞温,只能把胳膊伸直。
  “你、哭了??”俞温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他张开大手捂住了俞温的脸。
  俞温摇着他的胳膊挪开了脸,“你明明就是哭了!”为什么?!
  她仔细盯着他的眼角,没有泪痕,没有证据……只有直觉,她真的把他弄哭了吗。
  他半推着俞温收了烟嘴,“别瞎说。”
  他走过去打开了车门,“上车,送你回家。”
  “可是我们……”俞温光顾着高兴了。
  “等我回来。”这次的四个字凝重而深沉。
  “嗯!”俞温猛一个劲儿跳在了他的身上。
  傅欣书双手托着她的臀部,终于能没有顾虑地抱着他的小娇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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