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染[婚恋]——玉寺人【完结】
时间:2023-06-24 14:37:07

  这房子是季匪的,她没什么撵人的立场,虽然这种清醒状态下的同床共枕确实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尤其是男人并不老师,还蹭过来隔着薄薄的一层蚕丝被搂住她的腰。
  “季匪!”程见烟吓了一跳,身体像是绷紧了的一根直线,抬眸无措地看着他。
  “就抱一会儿。”季匪像是有点困了,把头埋在她肩窝里,声音闷闷的:“临时接到通知,明早又得回队里。”
  像是他这样正值青年的骨干力量,正是部队最为需要用到的人才。
  季匪这两年基本每天都是在这般忙乱中度过的,他平时都住在宿舍,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在宁州时他甚至懒得弄个房子出去住,能将就一直是将就。
  叶之厉都说过他不挑剔,好养活,也能吃苦,身上没那些公子哥的矜贵劲儿,更把部队当成家。
  但是……自从结了婚,季匪才真正领悟到‘加班’这件事是有多么烦。
  他和程见烟才领证了两个多月,但自己大部分时间依旧是在部队中度过的。
  在部队的领导眼里,季匪这属于‘英年早婚’,结就结了,但要是为了家里的事耽误基地的事儿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对他,他们一点点多余的关照都没有。
  季匪难免就有点忧心——照这样的状态长期发展下去,他和程见烟什么时候能有实质性的进展啊?
  想着想着,手下抱的就更加用力。
  “季匪。”程见烟闷在被子里,忍不住弱弱的呼唤他:“我喘不上来气了。”
  “抱歉。”季匪回过神来,连忙放开她。
  “你怎么了?”程见烟重获自由,身子微微向上窜了窜,达到一种和他在同一水平面上对视的效果:“心情不好么?”
  “嗯。”季匪闷闷地应了声,修长的大手攥着她的,无意识地拨弄着玩儿。
  “因为明早要回队里?”程见烟有些不解:“你不是喜欢部队的工作吗?”
  “现在和以前状况不一样了。”季匪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出心里话:“总不在家让你一个人,怕你会嫌弃我。”
  他自问是一个在事业上还比较有追求的人,可是,他现在更喜欢老婆。
  “我怎么会嫌弃你?”程见烟却没有get到他纠结的点,愣了下就忍不住笑了:“季匪,你好好工作就是了。”
  都说军嫂难当,一年有大半年时间都见不到丈夫的人,她结婚不久其实稍稍有了点这方面的感触,但绝不可能因此嫌弃或者是怨怪季匪的。
  她一直都挺赞成他追求梦想的态度。
  只是这种宽容,听在眼下十分没有安全感的季匪耳朵里,就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了。
  怎么他上不上班,在不在家,对她完全没有影响的是么?
  季匪下颌线绷紧,大手一挥扯过被单把自己包裹住,负气躺下来背对着她。
  十足十一副臭小孩的模样,就差把‘我不开心’四个字直接刻在身上了。
  “季匪?”程见烟当然能瞧出来他很不爽,自然也不能让他就带着气睡觉。
  她想了想,下意识的俯身过去轻声问:“你还生气么?”
  自己说错什么了呀?
  程见烟俯身时发梢正好碰到季匪绷紧的下颌线,让人酥酥麻麻的犯痒。
  再加上女人洗漱过后身上自带的那种水果甜香一样的味道,仿佛无形的线一样钻进鼻子里,划过五脏六腑,直击心脏。
  季匪忍无可忍,从被子里伸出两只爪子扣住程见烟瘦津津的肩胛骨。
  一个利落地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
  程见烟脊背贴着柔软的床垫,被摁的结结实实,身体都有点‘陷进去’的错觉。
  “季匪?”她明亮的眼睛直视近在咫尺的男人,眨了眨:“你干嘛?”
  两个带着颜色的荤字就在舌尖盘旋,但季匪到底是什么都没说。
  怕吓到她。
  “程见烟。”他用力地咬了咬牙齿:“能不能别招我?”
  “……”程见烟觉得自己冤枉死了:“我什么时候招你了?”
  “过来安慰我就是招我。”季匪特别不讲理,俯身在女人小巧的耳垂上啄了口:“记住一句话。”
  “别靠近在气头上的人,往往是没什么理智的。”
  他有时候也不想那么‘正人君子’,很想做点什么,让程见烟真正意识到他们现在是夫妻关系,他是她的老公。
  也是……不想让她那么懂事又独立的,就好像有他没他无所谓。
  程见烟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盯着季匪微微蹙起的长眉,她这才隐约明白了他在气什么。
  是因为她的态度太过平淡了么?
  也是,换成别的夫妻,妻子对于丈夫三不五时就‘失联’这件事,应该是颇为怨念的吧?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后,也应该表现出不舍的撒娇才对。
  可惜,程见烟实在不是这样的性格。
  撒娇就别想了,让她怨念不舍一下倒是可以的。
  “季匪。”她想了想,侧过身回应似的把手臂搭在他的腰上,轻声道:“结束任务后早点回家,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也…挺想你的。”
  说起来难免有些羞赧,毕竟这是程见烟活了快三十年以来,为数不多直白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但她说的是真话。
  -
  夏季的尾巴悄悄转凉,默不作声的就步入了秋季。
  九月初程见烟发了工资后,就把上个季度的工资整理了一下,把其中的一半都打到了程锦楠的卡里。
  前几天他们通了两通电话,房青的情况不算好,频繁去医院治疗的医药费像是无底洞,消耗巨大。
  程见烟虽然已经不愿意见母亲,但在金钱方面总不可能不管。
  好在她一个人用钱的地方并不多,更何况,季匪的钱也都在她这儿。
  就像是无数对婚后的夫妻一样,丈夫的钱都归妻子管,只是程见烟在这方面有些白目,实际上根本不知道季匪有多少钱。
  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股票证券房产证无法估值,但银行卡上几乎每天都会跳动的数字也够吓人的。
  只是那些钱,程见烟根本不会动。
  用季匪的钱去给房青治病,这感觉就好像她结婚是为了找个冤大头一样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程见烟很害怕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变得不平等。
  本来,她欠季匪的就够多了。
  临近下班时,程见烟被主任叫到办公室里,询问在教师节晚会上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她点了点头,说还行。
  本来是没什么才艺展示的,但前几天偶然见到乔舒后,她突然对该表演什么节目这事儿有了点想法。
  程见烟看着主任,直白地说:“您得给我准备一架钢琴。”
  “钢琴?”刘主任有些意外:“你会弹钢琴么?”
  “简单的会一点。”
  “哦,这事儿不难,咱学校就有。”
  得到了肯定答复后,程见烟微微松了口气。
  其实她不算会弹钢琴,只是很感兴趣,从高中开始就很感兴趣。
  说起来可能有点滑稽,但她确实是因为乔舒这个‘钢琴女神’的名头,才对钢琴感兴趣的。
  大抵是人越没有什么就越渴望什么。
  程见烟自小就没有被培养过任何的兴趣爱好,也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除了学习好,其余的什么都拿不出手。
  久而久之,难免有些自卑。
  而漂亮张扬又拥有才艺的乔舒,是多数女生在学生时代里都会羡慕的对象,其中也包括程见烟。
  她羡慕她的自信,不用伪装,细长的手指下弹得一手好琴,还有……
  在季匪面前可以明目张胆的表达爱意。
  从那个时候,程见烟就开始喜欢听钢琴曲。
  不过与其说她是被乔舒影响到,更准确的还是她想稍微让自己有一点文艺细胞。
  房青想让她的人生过得很无趣,但她自己不想。
  虽然不能明目张胆,但也可以像是一只悄悄摸摸的小松鼠,在自己的脸颊里一点一点的存储‘财产’。
  多年下来,程见烟默默存储的钢琴水平已经足够让她在理论上头头是道,实际水平也有了一点点的基础。
  但是,也就一点点而已。
  请个老师上几堂课,能谱出一首完整钢琴曲的程度。
  只不过刘主任让她准备节目,费时费力,还得自己搭上请老师的价钱,也不能就这么被白白利用了不是?
  程见烟转了转眼珠,看着主任笑道:“主任,我听田老师说您想办一□□身卡?”
  “啊,是啊,你瞅我这肚子。”刘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笑道:“也是该健健身了,要不然没等到我儿子娶媳妇儿生孩子,我这三高都得上来。”
  程见烟笑笑,其实并不关心他健身的目的是什么,她只是有自己的主意。
  “其实现在的人很少进行那些麻木单一的健身去瘦身了。”她循循善诱道:“有一些更好的办法。”
  “啊?什么办法?”
  “打网球,您听说过么?”
  隔天,程见烟就在微信上和陈非打了个招呼,把刘主任这个客户推给他。
  刘主任欠了她的人情,不得不办了一个网球俱乐部的会员年卡——鬼知道他那胖胳膊胖腿的能不能去打。
  陈非赚了一笔,在微信上连连感谢程见烟,语音条里的声音笑个不停。
  程见烟索性都转成文字,扫了两眼,才给他回消息:[不客气,请我吃个饭吧。]
  关于高中时的一些事,季匪不愿意说没关系,还有别的‘知情人’,例如陈非。
  她做事从来都是目的性十足,深知拜托别人之前都得给点好处,之所以把刘主任介绍过去让他赚一笔,当然也是有原因的。
  陈非自然是很痛快的答应下来。
  程见烟下班后,坐地铁去了他们网球俱乐部附近的一家中餐厅。
  味道偏甜的本帮菜,是陈非特意选的,倒也算细心。
  他先在里面等了,见到程见烟出现在门口,就立刻招了招手:“班长,这边。”
  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服务员一道一道很快的上菜。
  陈非点了标准的四菜一汤,有荤有素,等菜上齐后程见烟笑了笑:“就两个人,何必这么客气。”
  “没事,吃不完可以兜着走。”陈非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班长你给我找的这个会员我能赚不少提成呢,请你吃饭当然不能太寒酸。”
  陈非是个说话很直白的人,从高中到现在都是。
  他对人的态度也很一视同仁,可能骨子里有种运动员的纯粹感,并不踩低捧高。
  所以,这也是程见烟为什么会找他出来的缘故。
  “陈非。”她吃了两口菜,就很直接地说:“其实我找你出来是想问你点事情的。”
  “啊?问我?”陈非愣住:“我能知道什么?”
  “你别误会,是关于高中时候的事。”程见烟忙说:“就是你昨天说的……季匪和技校老大打起来的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这件事你不知道么?”陈非讶异地看着她:“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了。”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
  程见烟粗略的回想了一下,记忆有些模糊。
  她如今只有个大体的感觉——那就是高三最后的半年,一切对于她有种走马观花的忙乱。
  “我不知道。”程见烟诚实地说:“你能告诉我具体发生过什么吗?”
  可能现在这个快要三十岁的年纪再追问高中发生过的事显得很可笑,但有关于季匪的一切,她都很想知道。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打架。”陈非挠了挠头,凭借贫瘠的回忆回忆着:“班长你也知道,季匪那时候老打架。”
  “但那次是技校那老大主动找事儿,我还记得他叫什么吴胜,特嘴贱,他和老季本来就结过梁子,那天碰见,吴胜就当着不少人的面说老季眼光奇特,喜欢一个丑女……其实班长你高中时候也不丑,是吴胜那王八太瞎。”
  “他当时领了一堆人堵着季匪和傅厦他们,嘚瑟地说要去堵你,说要看看季匪喜欢的人究竟是个什么德性。”
  “季匪一听就火了,直接把自行车摔吴胜身上了,然后傅厦就去找了不少班级的男生壮声势,和他们打了一架。”
  陈非当时也是被找去‘壮声势’的其中之一,所以知道事情的经过。
  而且起先是壮声势,发展到最后大家都动手了,变成了两个学校两个班男生轰轰烈烈的一场火拼。
  ——起因就是因为吴胜开口侮辱了程见烟。
  这事儿不少人都知道,传到后面,就成了‘两个学校的校霸为了一个女生争风吃醋’的风言风语。
  但了解真正原因的人不少,其中包括陈非,包括傅厦。
  所以他们也都能猜到季匪大概从高中时,就对程见烟是有意思的了。
  陈非简略的讲完当年的事,说罢,抬眸看了看对面若有所思的女人。
  比起当年的沉默,不起眼,平凡到尘埃里的模样,现在的程见烟真的是从头到脚无一不精致。
  没错,就是精致的。
  哪怕她穿着一身并不贵的通勤职业套装,但似乎就是连白皙的指甲盖都异常好看。
  “班长。”陈非始终好奇一件事,眼下终于忍不住问:“你当年是扮丑?”
  程见烟没回答问题,只是沉默半晌后站了起来。
  “谢谢你请的晚餐。”她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刚知道的这些事,她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一个人慢慢消化。
  程见烟没有直接坐地铁回家,而是走到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个长椅坐下。
  九月初的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温度舒适的时候,周围也并不吵闹,在凉丝丝的夜风里,很适合一个人静坐着想事情。
  刚刚听陈非那么一说,她才对‘季匪和技校火拼’这件事有了些印象。
  程见烟记起来高三时一些琐碎的事了。
  她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当时,她则是更关心季匪忽好忽坏的成绩。
  那个时候,她不懂为什么少年明明是有能力考好每一次的成绩的,但偏偏她就是不好好考。
  因为程见烟并不明白季匪在那个阶段正在经历什么。
  她只是单纯觉得前两天的考试成绩那么糟糕的情况下,居然还有精力去和外校学生打架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笑。
  但是,因为那点儿看不上的情绪,她居然一直都没有问过他打架的理由。
  看着季匪校服拉链都被扯破了,程见烟只是问他:“打架真的很好玩儿么?”
  她记得少年当时是微微愣住的模样,随后倔强的抿住唇,什么也不说。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