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之地——永昙时【完结】
时间:2023-06-25 14:35:48

  两人到了沙滩上布置好的婚礼场地。
  灯倒是开着,但其他人都没在。
  江淼走上两边有鲜花装点的长台子,忍不住开口抱怨,“宋琼这人,自己爷爷奶奶的大事,还没咱们积极上心。”
  虞归似是不经意松开江淼,蹲下去摸是不是真花。
  “那你可冤枉他了。这台子好像都是他跟着一起搭的,这几天一直奔波个不停。”
  随着一声响,绚烂的烟花在天边绽放,照亮了沙滩。
  江淼回头看不由皱眉,“怎么这时候放啊?是不是谁误点了?”
  听到她这么不解风情的话,虞归感动的眼泪都差点给憋回去了。
  长台尽头的背景板被降下来的幕布遮住,响起抒情浪漫的音乐。
  “江淼!”宋琼的声音传来。
  江淼转过身愣住,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穿正装的模样。
  幕布上投影播放着他们从小到大的照片,有各自的,有合照,也有跟家人岛民们的。
  当宋琼走近,江淼看到他红着眼单膝跪地。
  她才终于反应过来虞归说彩排是假的,甚至慌乱到后退了一步。
  “我喜欢你。”
  宋琼望着江淼说出这句正式的告白就哽咽了。
  江淼眼眸颤动,鼻子发酸也红了眼。
  宋琼见她哭,就更控制不住情绪,几次张嘴都没发出声。
  高壮的男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
  “对不起啊,我就是太笨了,才耽误这么久。”
  “江淼,我跟你一样从小就发自内心喜欢咱们小岛,从没想过到外面去闯荡。”
  “小时候我还跟我家老爷子下过战书呢,我说总有一天要打败他成为下一任村长。”
  “你不信你问他!”
  宋琼吸了下鼻子,眼神认真坚定。
  “江淼,这不是因为你才有的想法,是我自己就这么想的。留在溪荀,是我们恰好想法一致,这不就是天生一对吗?”
  “噗...”
  江淼笑着落泪,“你跟谁学的这么肉麻?”
  宋琼也跟着她笑了,声音不自觉温柔,“我想像爷爷奶奶那样,跟你携手相伴一辈子。”
  “虽然我喝酒喝不过你和你爸,人也不怎么聪明,但我发誓我会爱护你,听你的话。”
  “你...”
  他又开始泪如雨下,“你能不能嫁给我?”
  江淼跟宋琼对视,啜泣着点头。
  宋琼得到肯定的回答,嗓子里溢出一声抽泣。
  手抖着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摸出准备的戒指。
  洁白无暇的珍珠戒指。
  珍珠是宋琼这几天潜水上百次,找到最漂亮的一颗。
  他临时去拜师学习,亲手制作。
  “小时候没有把“绝世珍宝”给你,让你伤心了。这颗饱含着我的真心,补偿给你。”
  随即宋琼又紧张地补充,“钻石戒指也会有,但我怕我选的不好看,所以想到时候让你挑自己最喜欢的。”
  “傻子。”
  江淼笑骂,戴上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珍珠戒指。
  随后抱住宋琼哭泣,“你用心做的,我怎么会嫌弃啊。”
  -
  看到两人紧紧相拥,虞归也哭成了泪人。
  悄无声息离开沙滩,不打扰只属于有情人的重要时刻。
  放下做不到自己想要的干净利索。
  即便扔掉了项链,虞归还是会回想起自己曾拥有过的幸福。
  相遇是在雪天。
  鹅毛般的雪花扑簌着被风卷得飞扬,总是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跑道也被洁白覆盖。
  天地一片白茫茫,万籁俱静。
  优雅中带着一丝悲凉的钢琴曲,仿佛是为这场终会消融的大雪提前送上满怀敬意的告别。
  虞归在传出乐曲的琴房门口停下脚步。
  在为纪念一段不欢而散的爱情所作的曲子中。
  她跟坐在钢琴前,犹如皎洁明月的严商清目光交织。
  彼时虞归还只是表演系的学生,而他已经凭借执导的第一部 电影成为被仰望的存在。
  当时严商清公开露面很少,大多数人只听过他的名字,并不知晓他的长相。
  所以虞归一开始并不知道他的身份,还以为他只是同校的学长。
  严商清也并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
  直到两人在几次见面后,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微妙。
  虞归才从他口中听到他坦白自己的真实身份。
  各自所处的位置,相隔实在有些遥远。
  虞归下意识就想逃跑,但被严商清拉住。
  他含笑的眼眸温柔如水,倒映着她的身影。
  一字一句给予她勇气,“你能成为不输任何人,耀眼美丽的光。”
  -
  一声毫不顾忌的酒嗝,把虞归从回忆里拽出来。
  她胡乱擦掉眼泪起身,但因为蹲着哭了太久,刚站起来有些眼前发黑。
  跟聚会那天在海边一样,大手抓住虞归的手臂给了她支撑。
  缓过来后,虞归闻到面前男人身上的酒味。
  她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抬眸有些无语。
  声音因为哭了一场比平时闷。
  “刚才烟花不是你负责放的吗?你喝这么多酒。”
  岳霁白摸了下后脑勺,清了清嗓子。
  “我也是生平第一次帮别人求婚,喝点缓解紧张情绪而已,毕竟身负重任哪能真喝多了。”
  第一次听岳霁白这么坦诚,虞归有些意外。
  泛红的眸子浮起笑意,“平时拽得二五八万,竟然还会紧张?”
  “那要跟你哭得一副要撅过去的样子比,我确实不能算紧张。”
  岳霁白故意咂舌感叹,“幸好我喝了点。不然这大晚上以为是满腹委屈的女鬼,还真不敢靠近。”
  虞归眼里的笑瞬间消失,被羞愤取而代之。
  她气得踮起脚,双手抓住岳霁白的脖子。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去死!”
  岳霁白看她气急败坏笑了。
  但嘴上装柔弱还咳了几声,“你真下狠手啊?咳咳咳,上不来气了。”
  “装吧你就!你还笑?”
  虞归看到他眼里的笑就更恼羞成怒。
  “混蛋岳霁白,你才要撅过去,你才是鬼!”
  岳霁白盯着虞归眯了眯眼,突然俯身把她给扛了起来。
  一瞬间被头朝下挂在肩上,虞归吓了一跳。
  挣扎着打他的后背,“你又发什么神经?你不会真喝多发酒疯吧?放我下去!”
  岳霁白用无赖的口吻威胁,“你觉得混蛋那么好说话,要我放就放?”
第7章 台风过境
  ◎哪儿来鬼鬼祟祟的小黄人◎
  绚丽的海面与蔚蓝天空连成一片。
  朵朵云团如小小的白帆慢悠悠地漂泊。
  不同于一般新娘挽着父亲的手臂入场。
  宋琼爷爷奶奶是牵着手一起走的,一如过去四十八年里的朝朝暮暮。
  只是看着两位老夫妻身着洁白的礼服走过长台,就让台下的宾客们深受触动。
  不少人眼里泛起泪光,但笑容无比灿烂,发自内心为他们送上祝福的掌声。
  担任婚礼仪式司仪的是大庆,岛民们一致认为这项工作非他莫属。
  随着大庆激昂慷慨地往下走流程,掌声落下。
  虞归白嫩的手,跟奶奶布满皱纹甚至生长出老年斑的手对比鲜明。
  让她忍不住握得更紧,秦世云对她露出慈爱的笑容,用另一只手覆上两人相握的手。
  -
  “奶奶,你快来看。”
  虞归一进门就雀跃招呼秦世云。
  上周婚礼仪式结束后拍的照片都洗了出来,她从宋琼家里拿回来。
  正在厨房备菜的秦世云笑着应了一声。
  在围裙上擦了手出来,刚坐下她因为头疼皱眉。
  虞归眼里瞬间被担心侵占。
  “又头疼了?最近都是阴雨天,晚上台风登陆就不好出门了,我一会再去买点药回来。”
  “照片不急着看,我先给你量一下血压。”虞归起身要去拿血压计。
  秦世云拉住她,拍了拍她的手安抚,“我量过了。虽然比平时高一点,但没超太多,已经吃了药。”
  要不是这次回来,虞归都不知道奶奶有高血压。
  爸妈因为经营公司事务繁忙,小时候虞归刚会走就被送到奶奶身边,一直到她要上小学。
  她心里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奶。
  儿时还生气觉得爸妈不要她,她就跟奶奶说,要一辈子陪在奶奶身边。
  可轮到自己成为大人,却成了小时候最讨厌的模样。
  通话中最常说的话是工作忙。
  看似非常无可奈何又遗憾,听到奶奶的理解和宽慰,心底的一丝羞愧就变成了理直气壮。
  虞归还是执着地拿来血压计,给秦世云又测了一次。
  亲眼看到数值在正常范围内才安心。
  用如此多此一举的方式,来冲散一点点内心的自责。
  秦世云温柔地摸了摸虞归的脸。
  “皎皎是奶奶的心头肉。奶奶只要看到皎皎笑就开心得很,心情好什么病都没有了。”
  “嗯!”虞归泪盈于睫,努力露出明媚笑容。
  她抱住秦世云,“奶奶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在自己手臂上蹭掉眼泪,虞归抬头重新拿照片。
  “宋琼给了我好多,我把咱们俩单独的合照挑出来,装进相框摆到最显眼的位置。”
  -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天气预报说近日会有台风过境。
  本来虞归是想多留季清歌两天,带她好好逛一逛溪荀
  但台风临近,所有船只就都不能出航了。
  怕耽误季清歌太久,还是在得知预报的当天送她离开。
  也幸好季清歌走的及时。
  当天夜里就变了天,乌云密布风声大作。
  昨天开始下雨,加上呼啸的风,打伞根本没用。
  虞归去宋琼家的时候,直接穿拖鞋出得门。
  鲜艳的明黄色雨衣挂在门外,还在不停往下滴水。
  等秦世云回到卧室午睡,虞归又穿上雨衣外出。
  岳霁白诊所最外层的卷帘门倒是没有拉下来,但玻璃门却推不开。
  想到有次碰见岳霁白在海边喝多,他直接躺在还算平整的礁石上呼呼大睡。
  她无奈叹了口气。
  雨打在雨衣上的声音都更响亮。
  风儿喧嚣,虞归被呼了一脸雨水。
  抹了一把,她双手贴着玻璃门,脑袋凑过去往里看。
  “哪儿来鬼鬼祟祟的小黄人?”
  欠揍的戏谑从背后传来。
  虞归随即转过身,看到浑身湿透的岳霁白。
  他穿的白色短袖因为被雨淋湿而变透,健硕的肌肉轮廓若隐若现。
  出于本能,她多看了一眼。
  对上岳霁白别有深意的眼神,虞归立马正经开口。
  “我来给奶奶买药,其他常用药也要。”
  他倒是没有故意呛她,掏出钥匙开了门。
  虞归在门沿下脱了雨衣挂在门口才进去,刚走进就被一条毛巾蒙住脸。
  她下意识用手接住,岳霁白不由咂舌自夸。
  “我这准头,没去打球真是亏了。”
  干爽的毛巾上残留洗涤过淡淡的清香。
  虞归不满地嘁了一声,还是用毛巾擦掉脸上的雨水。
  擦完,她走近几步随口问起,“你又去海边喝酒了?”
  岳霁白闻言挑眉,拧了拧衣服上的水。
  “我是乐于助人,帮忙修屋顶去了。”
  他将手擦了一下,打开药柜备药。
  虞归突然发现,他右臂上有一道渗出血的伤口。
  刚才在外面,应该是血被雨冲掉了才不明显。
  “你胳膊流血了。”
  虞归出声提醒,顿了顿轻叹,“你先别拿药了,我帮你处理下。”
  岳霁白回身看向她,勾起唇角,“这么关心...”
  “你要嘴欠就当我没说。”
  虞归颇为无语打断他。
  这次换成岳霁白被处理伤口。
  虞归刚用蘸了碘伏的棉签往他伤口贴,他就倒吸一口凉气。
  吓得她手一抖,不自觉细眉轻皱,“很疼吗?我都没看清涂到没。”
  岳霁白磁性嗓音里尽是愉悦,“没碰到,我故意逗你的。”
  虞归毫不客气赏了他一记白眼。
  手上小心翼翼给他消毒,“你老实点吧,我还急着回去。”
  岳霁白看着虞归白净认真的脸,扬了扬唇角,“一会儿我把你送回去。”
  她刚想拒绝,诊所门从外被猛地推开。
  大庆一家涌进来。
  他身后背着披了雨衣的海爷。
  大庆气息慌乱,“岳医生,你快看看!我爹这几天发烧还咳嗽,我们只以为是变天感冒,结果他突然晕过去了。”
  -
  海爷被安置在病床上。
  岳霁白换掉湿衣服,搓热自己的手,又捂热听诊器,才给海爷做检查。
  听诊后,岳霁白掀开被子按压了一下海爷的腿观察。
  最后是通过心超确认了病症。
  他刚帮海爷盖上被子。
  大庆就着急地问,“岳医生,我爹他这是什么原因啊?”
  “左房粘液瘤。”
  岳霁白看到大庆瞬间白了脸,跟他解释,“粘液瘤一般都是良性,手术效果很好。”
  大庆随之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那岳医生,什么时候手术?”
  “我做不了。”
  岳霁白面无表情,他喉结滚动。
  “我会帮你联系医生,等天气好转第一时间给海爷手术。”
  虞归一直盯着他,因为他的话握紧双手。
  大庆不能理解,情绪有点激动,“不是,怎么做不了?”
  “卫生所的老蔡说你这什么都有,手术室也有。”
  “你不是还给胖虎做了绝育手术吗?”
  “我知道,你一个人肯定很困难。”
  “老蔡以前也是医院的主任呢,他肯定愿意一起帮忙的,我这就去喊他。”
  岳霁白皱眉语气坚决,“卫生所的医护要是能做,我可以提供手术室及所有药品用具,但我绝对不会参与手术。”
  “你这不扯淡呢!”
  担心老父亲加上不理解岳霁白的大庆,直接抓住了他的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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