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追妻火葬场文——糯团子【完结】
时间:2023-06-25 14:43:09

  不过也只是一瞬,少顷,沈鸾又抬起脑袋,双目熠熠:“那等以后我自己去。”
  “卿卿不喜欢京城?”
  “那倒也不是,只是想亲眼看看,书中所写的‘大漠孤烟直’是何等壮观。”
  ……
  月上柳梢头。
  雾霭沉沉,绿萼陪在沈鸾身边:“晚膳吃多了些,郡主小心积食,走几步再回宫。”
  沈鸾懒散应了声:“阿衡哥哥宫中新来的的厨子厨艺不错。”
  绿萼笑笑:“确实,奴婢看郡主今晚好那一盘玉蝉玫瑰羹,做法奴婢要来了,改日也让我们小厨房跟着做上一回。”
  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难得没唤人抬步辇。
  只是因着先前沈鸾在澜庭轩受惊一事,圣上特意降了旨,在蓬莱殿添了不少宫人。
  浩浩荡荡一行人跟在身后,清冷月光照拂,地上只黑影掠过。
  空中阵阵花香浮动,沈鸾今夜兴致好:“哪来的花香?”
  茯苓踮脚往前探:“御花园就在前面,兴许是从那飘来的。”
  沈鸾不信:“这气味不似寻常花香。”
  说着,便要往前。
  有前车之鉴,绿萼和茯苓自然不放心沈鸾一人前往,加快脚步紧随沈鸾而去。
  “郡主,您慢点……”
  秋风拂面,仙袂飘飘。转过前方一棵玉兰树,沈鸾果真找到花香的来源,她驻足,回眸一笑:“快看,后面还有一棵小……”
  话犹未了,倏地一声讥笑自墙根传来。
  茯苓和绿萼同时变了脸色,欲大声呵斥谁人在此处装神弄鬼。
  只是还未出声,那笑声又再次想起。
  “你今天真去了明蕊殿?”
  “那还有假,不过是一个不受宠jsg的五皇子,也值得太子兴师动众,还让来福公公亲自跟着。”
  “太子为人宽厚,待人亲和是自然的。”
  “那又如何,还不是一个病秧子,连路都走不了,若非如此,怎的连一个五皇子还需要拉拢。你也别看我,我可不像你,以后想做太子侍妾。我对痨病鬼没兴趣,而且就他那身子,估计也是个短命鬼。瞪我干什么,你枕头下藏的那药,不就是为了太子才……”
  宫人自说自话,甫一转过拐角,猝不及防和沈鸾撞了个正着。
  吓得连连跪下:“郡郡郡……郡主。”
  沈鸾居高临下,杏眸睥睨,不发一言,只静静望着眼前磕头如捣蒜的两人。
  青石甬路,那宫人自知失言,不敢抬头看沈鸾,只一个劲磕头求饶。
  青石块上溅出血也不敢停下。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奴婢刚刚多吃了两杯酒,才说了那些浑话,并非真心冒犯太子殿下的。郡主,奴婢对太子殿下真的忠心耿耿,求郡主明察!”
  黑夜笼罩,静若无人,唯有磕头声响不绝。
  弥漫在空中的花香逐渐染上血腥之气,沈鸾好整以暇立在一旁,目光淡淡,似是在看着一对猫儿狗儿求饶。
  怕血溅到自己,沈鸾扶着绿萼的手往后退开半步。
  那宫人跌破了胆,以为还有希望,壮着胆子想要去抓沈鸾的衣角。
  只可惜手刚伸到一半,头顶蓦地传来一声冷斥:“大胆!”
  茯苓冷着脸,福身至一旁:“郡主,天色已晚,不如先将这二人送去诏狱,省得扰了郡主清净。”
  两人过往都在东宫服侍,闻言脸都白了,颤着身子说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诏狱吃人不吐骨头,进去后生不如死,从未听过有人完整从那地走出。
  “郡主,奴婢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那人连连磕头,血珠子自额角滑落,汩汩流出,“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郡主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愿日日夜夜守在佛祖面前,为太子殿下祈福,求太子殿下长命百岁……”
  “你想为阿衡哥哥祈福?”
  倏地,头顶传来沈鸾轻轻一声。
  宫人以为自己得救,赶忙抬头表忠心:“是是,奴婢愿意为太子殿下祈福,只要郡主不送奴婢去诏狱,奴婢做什么都可以的!”
  夜色深沉,墙角苍苔阴冷,耳边风声阵阵,裹挟着宫人的呜咽啜泣。
  沈鸾漫不经心往地上投去一眼,须臾方开口。
  “你既有心,那便去茏月庵……”
  茏月庵离京城不远,京城若有家眷犯了罪或者做错事,都会送往此处。日子虽清贫辛苦,但也比诏狱好上不少。
  宫人喜极而泣,连声谢过沈鸾:“奴婢一定为太子殿下……”
  “……日日夜夜跪在佛祖面前,为阿衡哥哥祈福。”沈鸾慢悠悠补上后半句。
  她目光从宫人脸上移开,再不施舍半点眼色,沈鸾抬脚越过宫人往前走,“你这么诚心,想来是能感动天地的。这天也开始冷了,什么时候下一场雪,你便什么时候起身。否则,便长长久久跪着。”
  风声鹤唳,静悄无声。沈鸾回首,心不在焉道:“受不住也没关系,唤你兄弟姊妹陪你便是。”
  宫人目瞪口呆,颤着身子伏跪在地,以头抢地:“郡主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
  话音未落,已经有侍从上前,捂住宫人的嘴往后拉,准备连夜送往茏月庵。
  沈鸾驻足。
  那宫人以为沈鸾心软,挣扎得越发厉害:“郡主,郡主!”
  沈鸾并未转身,只声音淡淡从前方传来。
  “不是你自己说的要为阿衡哥哥祈福的吗?怎的现下又反悔了?若人人同你如此,这宫中岂不乱套。”
  宫人泪流满面,瞪着眼睛惊恐不安。只可惜她并未挣扎多久,便被人拽了下去。
  一晚上的好兴致被破坏,沈鸾意兴阑珊,正想着唤绿萼传步辇。
  蓦地,前方竹影下多出一人。
  裴晏一身竹青袍衫,面无表情朝沈鸾看了过来。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
  ……
  更深露重,偶有虫声在窗外响起,惊起一地的月光。
  “……阿衡哥哥。”
  “他怎么这样,不知好歹,明明阿衡哥哥是为了他好。”
  “你便去茏月庵,日日夜夜为阿衡哥哥祈福。”
  “不是你自己说想为阿衡哥哥祈福的吗,怎的现在又反悔了?”
  阿衡哥哥。
  阿衡。
  阿……珩。
  猝然惊醒,黑夜中幔帐拂动,搅乱一室的月光。
  裴晏双目圆睁,紧缩的瞳孔映照出片刻的慌乱和不安。耳边嗡嗡作响,头疼欲裂。
  梦中那个声音好像是……沈鸾。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小名?
  猛地从榻上坐起,裴晏眸底倏然涨起杀意。
  如若沈鸾真的查探过自己……
  陡地,窗棱处传来“咚”一声,裴晏凝神皱眉望过去,只听吱呀一声响,李贵单手撑着窗槛,借着月光灵活跃入室内。
  刚才的碎石块,便是他扔的。
  他双手抱拳,伏跪在地:“主子。”
  “回来了。”裴晏目不斜视,盘腿坐于榻上打坐,阖眸听着李贵回复消息。
  “太子那边并无异常,长安郡主回宫之后……”
  李贵垂眸,细细回复自己在暗中看到的一切。
  长安郡主向来骄奢,回宫后先是花了半柱香的时间洗脸,然后又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抹茉莉粉。那茉莉是丫鬟们秋分之日采摘的,拿土罐装了埋在树下,来年春分再挖出来,又添了玫瑰露,再连着晒九九八十一天,拿石舀细细捣碎过筛后,方得了一小瓶。
  裴晏不耐烦打断:“……只有这些?”
  李贵面露窘迫。
  他在屋顶上蹲了半天,都不够长安郡主在脸上涂涂抹抹。最值得提的,兴许还是太傅之女姚绫递了帖子,问郡主安。
  李贵垂首低声回:“那帖子并无异样,不过郡主明日应当会和姚姑娘见面。还有……”
  李贵欲言又止,心下踟蹰,不知当说不该说。
  裴晏冷眼望过去。
  李贵不敢再耽搁,垂手侍立:“郡主睡前,让丫鬟们将今日穿的杏黄宫衣烧了。”
  裴晏扬眉:“……烧了?”
  满室静默,徒有月光缭绕。
  李贵伏跪在青石砖上,以额叩首,低眉垂目不敢往上多看一眼:“郡主说,说……”
  心跳骤急,李贵一鼓作气,将听到的全盘托出。
  “郡主说,今儿穿这身连碰着那人两回……”
  “晦气。”
第八章
  次日。
  辰时已过,蓬莱殿悄无声息,宫人簪花戴柳,遍身金银自廊檐下穿过。
  静悄悄无人敢闹出声响。
  绿萼自小厨房来,遥遥望见茯苓,她招手,轻声问:“郡主还未起身?”
  茯苓笑着摇头,以手指着天:“估计还得有一盏茶的功夫。”
  绿萼无奈莞尔。
  幸而圣上英明,早早免了郡主的晨昏定省,不然哪有这样的舒心日子。
  放眼宫中,也就沈鸾一人活得恣意随心,连带着她们这些做小丫鬟也得脸。
  宫中无事,绿萼着人取了针黹,坐于廊檐下做针线。
  沈鸾性子挑剔,贴身衣物亦或鞋袜,都得绿萼亲手做,别人经手的,她一概看不入眼。
  约莫过了一盏茶,里间果然传来要水的声音。
  一众侍女手捧拂尘、漱盂、巾帕井然有序进屋,捧盆的侍女行至沈鸾身前,双膝跪在地,高捧沐盆供沈鸾洗脸。
  待沈鸾拿青盐擦了牙,漱了口,又有侍女上前,屈膝献上巾帕。
  “什么时辰了?”
  拿巾帕净了手,沈鸾方懒洋洋道一声。铜镜前的女子睡眼惺忪,满头青丝只用一根金银花树钗轻轻挽着。杏眸氤氲着水雾,小脸未施粉黛。
  茯苓屈膝回:“辰时三刻了。”
  “辰时……”
  陡地站起身,头上簪子随着沈鸾的动作左右晃动的,一早上的困意此时消失殆尽。
  “我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和姚绫约了辰时见面,你们怎么不早点叫我?”
  满屋的侍女都跪在地,只有绿萼和茯苓笑盈盈迎上前。
  “郡主莫不是不知自己什么性子,奴婢几个挨个唤了郡主好几回,郡主都没听见,这会倒怪起我们的不是了。”
  沈鸾撇撇嘴:“那也不能让姚绫等……”
  “哪能呢。”绿萼笑笑,唤了侍女上前,端来妆匣脂粉等物,“奴婢一早就让人去姚太傅家送信了,说郡主下午再过去。”
  听闻姚绫没干等自己,沈鸾方松口气,凤眼对上铜镜中绿萼盈盈一张笑脸,沈鸾轻哼:“就你鬼点子多。”
  绿萼笑而不语,忠心站在沈鸾身后,为沈鸾篦头。
  不多时,宫外传来小太监的声音,说是洪太医来了。
  沈鸾对镜理云鬓,闻言皱眉:“他来干什么?”
  话音甫落,纱窗外忽的传来洪太医一声:“下官是来给郡主请平安脉的。”
  说话间,早有一人着石青圆领官府,于殿外缓缓走入。洪太医不过二十有余,然医术高明,沈鸾身子抱恙,都是由他看诊。
  自然,最后还要去一趟养心殿回话。
  担心自己身子jsg未痊愈,圣上不放自己出宫,沈鸾背着手,不肯将手腕搭在引枕上。
  “我早好全了,不劳洪太医挂心。”
  说着,又唤绿萼将人赶走。
  换了他人,兴许还会担心得罪长安郡主,洪太医却不,好整以暇端坐在东边下首。
  “郡主下回装病不去南书房,莫非也不需洪某帮助了?”
  上学这事真真踩中沈鸾七寸,她语塞,瞪圆了眼珠子凶神恶煞:“你威胁我?”
  “下官不敢。”洪太医依然笑岑岑,仰头望天,“只是圣上刚刚嘱咐了,若郡主身子安康,明日便可回南书房念书。”
  这话摆明了就是威胁,偏偏沈鸾最怕的就是念书二字。停在门口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拿眼干瞪着里头那罪魁祸首。
  余光瞥见侍女收拾文具书袋,沈鸾立刻怏怏,
  以手扶额,如弱柳扶风有气无力:“绿萼,我头晕。”
  绿萼强忍住笑,好声劝说:“这儿风大,奴婢扶郡主回屋歇着,正好洪太医在。”
  一提这人,沈鸾顿时气得牙痒痒,偏生还拿他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绿萼抱来引枕供自己靠着,又让人取引枕来,好让太医把脉。
  洪太医不疾不徐:“郡主这脉象……”
  沈鸾轻咳一声,警告。
  洪太医笑笑,无视沈鸾的警告,兀自在纸上写下药方子,让宫人取了煎药。
  茯苓着急问:“太医,郡主的身子……”
  “放心,无甚大碍,只需静养一段时间即可,不过还是得多加留心,不可劳神费力。”
  总算有半句话撞在沈鸾心坎上,沈鸾瞬间眉眼弯弯,看洪太医都觉得顺眼许多。
  洪太医:“只是郡主嗓子好像不太好,平日可多吃点冰糖雪梨,败火。”
  ……
  “绿萼,你刚刚拦我做什么,像那种人,就该……”
  “该什么?”绿萼好笑,搀着沈鸾踏上脚蹬,登上七宝华盖香车,往往宫门口去。
  “若不是洪太医,郡主此时早在南书房了,哪里还能出宫。”
  沈鸾不甘心:“他那不过是看在银钱的面子上,我就没见过他那般爱财之人。”
  别人爱财,偷偷摸摸。洪太医并不,每回看诊诊金高得出奇,同僚调侃,他也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绿萼低声回:“那也是事出有因。我前些日子出宫,偶然得知京中好几个福安堂都是洪太医捐助的。”
  福安堂是京中收养弃婴之地,或是家中丧失双亲又无亲人领养的孩童,皆可送到福安堂。福安堂开销极大,也怪不得每次洪太医都狮子大开口。
  抱怨的话忽的止住,沈鸾小声嘟囔:“怪不得。”
  她喃喃:“既是做好事,那你下次多拿几对金锞子给他做诊金便是。”
  末了,还不放心补上一句,“可别提是我说的。”
  绿萼弯唇:“哪里还用得着郡主提醒,奴婢今日就送了好几对金锞子,连同奴婢一点梯己,算来也有五十多两。”
  沈鸾不在意:“这事以后你做主便是,不用问我。”
  闲聊之时,七宝华盖香车已缓缓出了宫,宫道两侧桂花飘满,花气袭人。
  去姚家恐撞见姚太傅,好不容易出趟宫,沈鸾可不想玩得不痛快,遂约了姚绫在橼香楼见面。
  姚绫早早便在那等着,怀里抱着一个漆木攒盒,是晨间她为沈鸾排队买的滴酥鲍螺。遥遥望见沈鸾的车轿,姚绫笑靥如花:“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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