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崇志懵了几秒，心咚咚狂跳，一把抓住张经理的胳膊，“方总办公室在哪儿？快带我过去！”
方太太抢先一步说：“你找方总也没用……”
“我必须见他！我要去救人！”
“啊？！”
“啊？！”
张经理带着蔡崇志，方太太跟着蔡崇志，三个人像三团闪电一样杀到方总办公室门前。
门紧闭，周围鸦雀无声，蔡崇志额头的青筋却突突直跳，仿佛嗅到杀人放火的气味。
张经理谨慎地敲了两下门，什么回应都没有。蔡崇志等不及，走上去用力擂门，方太太顿时不满。
“哎你轻点儿！这扇门花了我一万多呢――到底谁在里面？”
蔡崇志说：“我助理！”
张经理朝方太太低语，“小姑娘，长得很漂亮！”
方太太面色突变，推开蔡崇志用力砸门，“老方！老方快把门开开！”
三个人轮番上阵，门就是不开，但隐约能听见里面有桌椅翻倒的动静。蔡崇志急得团团转，不知道乔盈盈在里面怎么样了，他给她打电话也不接。
门口聚集的员工越来越多，蔡崇志往后退几步，高喊，“都让开！我要踹门了！”
方太太心疼地皱紧眉头，“再等一分钟！我让秘书去取钥匙了！”
话音刚落，秘书高举钥匙挤进看热闹的人群，“蒋总，钥匙！”
方太太赶紧夺过钥匙去开锁，还是开不开，门反锁了。她火冒三丈，一边拍门一边尖叫，“老方你在里面干什么？你再不出来今天有你好看！”
蔡崇志不甘示弱，也冲上去擂门，门在被砸塌之前终于开了，所有人都收了拳头，屏息凝神往里瞧。
？？
第八章 小有成就（2）
开门的人是乔盈盈，虽神色淡定，却面若桃花，唇膏也花了，脚下的中跟皮鞋也像是刚刚趿上的，还没来得及穿好。
方太太看得眼珠子都快弹出来了，“你，你们在里面干什么？”
乔盈盈不屑地白她一眼，“别问我，问你老公去！”
方总很快也走到门口，一脸惶恐，白衬衫领口上还沾着鲜艳的口红，和乔盈盈嘴上的色号显然是同一款，看得蔡崇志血全往脸上跑，正欲上前一把揪住方总的胸口，没想到被方太太抢了先，她扑上去二话不说先扇了方总一个耳光。
“你个臭不要脸的！光天化日的就敢干这种事！还在我眼皮底下，你气死我算了！”
方总急得抓狂，“我，我什么都没干啊！是她拦着我，不让我开门……”
“你死人啊？谁都能拦得住你？”
“她力气很大的……”
张经理见势不妙，赶紧转身赶人，“看什么看！赶紧回岗干活去！”
方总夫妇的秘书也跟着往外哄人，吃瓜群众这才恋恋不舍地散开了。
张经理把所有相关人员都劝进总经理室，正要锁门，方总大叫，“门别锁！”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架势。
张经理把门虚掩上，回身道：“大家有话好好说。”
方太太怒视丈夫，“你老实交待！刚才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方总赶紧手指乔盈盈喊：“你，你快给我说清楚啊！”
乔盈盈笑笑，“这种事怎么可能说得清楚！方总，像个男人，敢做就要敢当！”
方太太眼泪都快下来了，扭头扑向乔盈盈，扬起手也想给她一耳光，乔盈盈眼疾手快，及时抓住她上扬的胳膊，方太太使劲挣脱，却根本没辙，这女孩的手劲儿确实大得超乎想象。
乔盈盈似笑非笑说：“方太太是吧？如果你不想再看见我，就赶紧把欠蔡总的钱还了，你今天不付，我明天还会过来找方总，方总刚还说巴不得我天天来呢！”
“你别血口喷人！”方总颤声喝道。
乔盈盈根本不看他，深情款款盯着方太太，“总之，您掂量着办！”
方太太岂能咽下这口气，“你休想！我要报警抓你！”
乔盈盈又笑，“行啊！那就把方总一块儿抓进去，咱们把欠账和强奸的问题一并谈一谈。”
方太太立刻看向方总，眼神凌厉，方总吓得赶紧摆手，“我没有我没有！淑芳你相信我……哎，那个谁，你不是说他……”
方总的手在房间里乱指，最后指向蔡崇志，不过他和蔡崇志没见过面，虽然指着他，到底不太踏实，“他对你……”
乔盈盈反身欺上去，“什么他啊你的，刚才房间里不就咱俩嘛！”
方总急得跺脚，“你这个小姑娘太坏了！”
张经理看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低声问蔡崇志，“蔡总，这美人计是你的主意？”
蔡崇志张口结舌，忽然也明白乔盈盈在唱什么戏了，刚才因为她遇险陡然增生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不受控的无力感和被耍弄的羞愤感。
他一把拽住乔盈盈的胳膊，“我们走！”
乔盈盈从他下手的力度感受到了他的愤怒，但依然犟着不动，“还没谈完呢！”
“别闹了！”蔡崇志突然朝她吼。
乔盈盈第一次见蔡崇志发这么大火，先一震，后一恼，自己费这么大功夫是为谁，真是好心没好报！
她劲儿一松，就被蔡崇志连拉带拽弄出了办公室。那边方太太拦着方总继续审问，“你给我好好说清楚……”
乔盈盈在门口又回头，恶作剧地冲他们喊，“记得快打钱！要不然我还会回来找你们――”
蔡崇志一口气把乔盈盈拉出土豪行政楼，马不停蹄直奔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后，又迅速把乔盈盈塞进车里，二话不说，开了车就往外冲。
乔盈盈坐直了身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表达不满，“你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蔡崇志闷声闷气说：“我怕方太太报警抓你！”
“她不敢。”乔盈盈咯咯笑，“那不是把她老公也搭进去了？”
蔡崇志猛踩油门，车子在空旷的马路上飞速行驶，车速很快拉到接近 90 码。
乔盈盈从包里掏出唇膏和镜子补妆，扭头朝蔡崇志一瞥，见他脸色依旧难看，便说：“我一没发脾气，二没讲脏话，你摆个臭脸给谁看呢？”
蔡崇志没吭声，也在心里问自己同样的问题，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生那么大的气，可眼前一再浮起方总衬衫上的口红印痕，令他感觉强烈不适。
原来他以为乔盈盈只是个被宠坏了的有点小叛逆的姑娘，底线还是在的，没想到她居然敢玩这么疯，关键问题是她还是在为蔡崇志的事业发疯，这对在道德情操上有着极高自我标准的蔡崇志可谓打击深重。
他随即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我逼她做的，没必要这么自责，反正等事情了结他们也不会再见面。
蔡崇志尝试开句玩笑缓和下气氛，努力了好一会儿，也没把脸上的紧绷化开，这表明他还是很在意乔盈盈刚才的行为。
怎么说她现在也是他的下属，如果她行为有误，自己就有责任给她纠偏。这么一想，蔡崇志感觉思路忽然畅通了，气也顺了，胸也不闷了。
他找准位置，点踩刹车减速，随后方向盘往右打，在路边停下。
乔盈盈朝窗外张望了一眼，前不着村又不着店。
“你干吗呢？怎么把车停这儿？”
蔡崇志转过身来，一本正经盘问：“你老实说，刚才在方总办公室到底干什么了？”
乔盈盈手里的小镜子“啪”一声合上，她把小镜子和口？？？红都丢进包里，抿了抿唇说：“我能干什么？帮你要债啊！”
她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蔡崇志又来气了，“除了要债呢？你没跟他干点别的？”
乔盈盈望着他冷冰冰的充满怀疑的脸，脸上还贴满道德批判的大字报，顿时也火了，“我他妈是傻逼吗？会为了你那破几十万的欠款跟一糟老头子投怀送抱？你他妈就是这么看我的？在你眼里我他妈就是个没一点脑子的蠢货？”
蔡崇志头回觉得她这些夹着脏话的怒骂还挺顺耳。
“那，那他衬衫上怎么会有你的口红印子？”
“我给他擦上去的！”
“他就那么傻站着让你擦？”虽然是质问，但蔡崇志语气软和多了。
乔盈盈白他一眼，“当然是假装不小心弄上去的，然后趁着道歉给他擦，当然是越擦越花了。”
蔡崇志朝她恢复鲜艳的嘴唇扫了眼，轻声问：“你嘴上的呢？”
乔盈盈粗声回道：“我自己擦掉的！”
“我们在外面敲门，你不开门就算了，方总怎么也不来应一下？”
“我拦着他呗！我说你家暴我，我是趁你麻痹大意的当口逃出来的，被你发现了又来追杀我！我还挤出来不少眼泪，我应该去做演员的，演技一级棒！然后你猜怎么着，他真信了，还问我要不要报警！他们夫妻俩还挺像，有点破事就闹着要报警――”乔盈盈说着说着眉飞色舞起来，“结果一开门我就变了脸，方总都傻眼了，哈哈！”
蔡崇志瞪着她，“你说我……家暴？”
“嗯！要不然我怎么博取他同情？让他陪我演戏呢？”
“你觉得他们能信你的胡说八道？”
乔盈盈把腿往车椅上一盘，得意地笑道：“我主要是演给他那个小气的老婆看的，管他们信不信呢！恶心他们一把也好！”
蔡崇志摇头，“不管怎么说，你这么干不道德。”
“他们拖你欠款就道德了？”
“他们不道德不等于咱们也得不道德。”
乔盈盈兴高采烈的劲头一下没了，转过身去嘟哝，“行了行了！别说教了！累不累啊！赶紧开车，忙活半天肚子都饿了！”
蔡崇志虽意犹未尽，还想多教育她两句，不过绷紧的一根弦到底松了下来，也不愿多话讨人嫌，就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
蔡崇志点开导航，边搜索边说：“那我们就找个随便吃吃！”
重新上路。
乔盈盈兴致不高，只是盯着窗外发呆，没有说话的欲望，蔡崇志担心自己刚才把话说重了，主动搭讪，“累不累？”
“还好。”乔盈盈的语气里却透出一丝疲倦。
“刚才对不起啊，不该像个真领导那么教训你，呵呵，我也有点入戏了。”
乔盈盈转过头来，托着半边脸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那么干挺过分的？”
“呃，一点点吧。不过我知道你初衷是好的，为了逼他们掏钱……对了，如果你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你是说恶作剧？”
“不，客户欠账的问题。”
乔盈盈说：“首先，我妈很少遇到这种情况，其次，遇到了也不会亲自出来催账，她有很强的法务和财务员工。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如果你想从我妈身上学点什么，很简单啊，把这个麻烦交给专业的团队去干，不要亲自出马受苦受累。”
蔡崇志说：“刚开始我也找过你说的那种人，不过合作得不是很愉快，他们太，怎么说，太结果导向了……”
“所以你公司里剩下的全是和你一样的书呆子？”
这话虽然刻薄却一语中的，蔡崇志笑笑，算默认了。
乔盈盈见他没翻脸，总算又有了聊天的兴致，坐直身子说：“那我给你句忠告吧，开公司招人，不能光看人品，你得看这人能给你带来什么。你要事事讲人品讲原则，那还创什么业啊！去当老师好了，站讲台上巴登巴登随便你扯，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创业这个事儿吧，它本来就是一场冒险，一场赌博！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好的。必须有点疯劲儿才行！”
“嗯，听你这么说，确实是赵总的女儿没错了。商业素养相当高啊！”
乔盈盈叹息，“哎，我妈要能这么想就好了！”
？？
第八章 小有成就（3）
五点半，蔡崇志驾车到云州东部的商业区，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南方菜馆，点了几个热炒，又要了两瓶冰啤。
蔡崇志懒得把啤酒倒进杯子里，直接举起啤酒瓶，对乔盈盈说：“来！先干一个，今天辛苦了！”
乔盈盈也就着瓶子跟他碰了碰，一仰脖灌下去小半瓶，兴致重新高涨。
“老蔡！我跟你说实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卖力地干过活儿，照理你该给我发工资的。”
“我给你发！”蔡崇志言之凿凿，“先记账上，等回去一并算。”
乔盈盈笑得咯咯的，“我工资可不便宜。”
“我知道！就冲你下午那杠杠的演技也便宜不了。”蔡崇志感慨，“谁能想到有朝一日，我能请到赵总的女儿给我当助理呢！”
“可惜了，这么卖力也没要到一分钱……难怪我妈瞧不上我。”乔盈盈摇了摇头，仰脖子又想喝酒，被蔡崇志拦住。
“空腹喝太多酒不好，先吃饭吧。”他把米饭递过去，一边给彼此鼓劲儿，“不怪咱们不努力，怪甲方太狡猾。但是没关系，只要功夫深，铁杵都能磨成绣花针！明天继续！”
乔盈盈接过饭碗，嘴一撇，“如果明天还是要不到怎么办？”
“那我真就赖客户公司不走了！”
乔盈盈笑道：“这话咱俩说过不止一遍了吧？结果还不是遇到麻烦溜得比泥鳅还快！”
“嗨！谁让咱脸皮薄呢！明天吧，明天死活要让脸皮厚起来，不厚起来日子没法过了！”
乔盈盈表扬他，“你这人虽然有点怂，不过脾气不错，心胸也宽，不认死理。”
“你虽然脾气不怎么样，但讲道理的时候也蛮讲道理的。”
“要不要我一表扬你你就立马回夸我啊？”
“那你说我夸得怎么样吧？受不受用？”
乔盈盈一抿嘴，“舒服！心尖儿上都开出花了！”
蔡崇志笑道：“那不得了！人得多听听好话心情才能保持愉悦，心情愉悦了人才能有理智。”
“你真该去当老师，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咱俩刚见面我不就说了嘛！讲道理我最在行了！”
“哈哈！等吃饱了你再好好跟我讲讲，以夸我为主啊！我这二十几年尽挨骂了，难得碰到个夸人高手，得听够本儿！”
“没问题！你先吃饭！”
乔盈盈确实饿了，白米饭就热菜，虽然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她香喷喷地吃下去两碗饭。
蔡崇志也端着碗慢慢吃，时不时朝乔盈盈瞟一眼，她吃饭的样子很可爱，神色专注，心无旁骛，把戒备和坏脾气都放下了，表情是单纯的满足，让蔡崇志莫名联想到农人丰收时的喜悦……
“你看我干吗？”乔盈盈忽然仰眸问。
蔡崇志一哂，“看你吃饭很香。”
“你自己吃不是更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