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宁玺瞧得微微出神,无端想到了她高中时期的样子——灰头土脸,常年扎着简单的低马尾,相貌出众却从来不懂得如何收拾,他心不在焉,笑着和人说‘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老实说,她现在的衣品和高中那会儿也就半斤八两,但她单是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做,被他也要小心讨好的学者簇拥着赞叹赏识,就如同昭阳起落,绝不因别人的想法而更改。
聚的人逐渐变多,褚宁玺和江荔被人墙隔开,他突然生出一点荒唐的感觉,两人明明离得很近,却突然疏远的像两个世界,这种疏远感是他在得知她和谢烺交往后都不曾产生的。
九成学者都不喜欢人太多的聚会,他们和江荔闲聊了会儿,转头向谢老爷子道别离场。
褚宁玺浅啜了几口红酒,在终于能如常开口,目露惊艳地微笑:“看来你这些年的发展很不错。”——这回的惊艳绝对发自内心。
“或许是因为,比起被称为殿下,”江荔挑了挑眉,回击他之前的话:“我更喜欢被叫陛下。”
褚宁玺看着她略带傲慢的神情,心尖好像被热炭滚过,那里好像有什么要爆裂开似的。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按住贴近心口的那只钢笔。
这只笔他带来只是为了恶心谢烺的,但现在,他鬼使神差地取出来:“你还记得这只笔吗?”——跟之前的轻佻浮浪比,他这回明显谨慎许多,甚至带了几分期许。
江荔没来得及开口,谢烺明显带着厌恶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她不记得了,所以能麻烦你赶紧滚吗?”
……
廖华浓是千娇万宠长大的,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恨天高把地板踩的砰砰响,恨不得现在就报复回去。
——可惜她属于那种脾气大人有点缺心眼的,苦思冥想了四十分钟,才终于给她琢磨出一个主意来。
她重重一捶桌面,低吼:“我有办法了!”
闺蜜团娇躯齐齐一震,追问:“宝贝,什么办法啊?”
按照霸总小说的套路和寥大小姐的性格,是找个司机开车把江荔创死?还是给她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泼硫酸?抑或着假装自己的肾坏了,让谢烺做手术割掉江荔的肾移植给她,从此展开一系列挖心挖肾的虐恋情深剧情?!
廖华浓深吸了口气,阴测测地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江荔手里拿着的酒杯里一直在冒气泡,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她要下毒……?
闺蜜团眼睛都瞪圆了,震撼地看着她。
“这说明她一直喝的其实是可乐。”廖华浓恶毒地冷笑:“我要把她的可乐重新换成红酒,让她酒后失态,丢人现眼!”
闺蜜团:“…”
莫名有种清澈的愚蠢。
第17章
谢烺本来对褚宁玺和江荔之间的事儿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要不影响到俩人的正事,褚宁玺怎么妖精他都当乐子瞧。
但现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看见褚宁玺可劲儿往江荔身边凑,心里莫名生出一丝烦躁,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不过他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原因,毕竟是老爷子寿宴,褚宁玺在这种场合挖她墙角,就是当面下他的脸。
褚宁玺明明是奔着恶心谢烺来的,谢烺这时候出现,还一副大房来抓奸的样儿,他心底没由来的不悦,不过很快调整好表情,一脸无辜:“我和小荔是高中同学,叙叙旧也不行吗?小烺,你脾气也太坏了。”
他看向江荔,真情实意地道:“研究表明,控制欲太强的人有一定的家暴倾向,小荔你觉得呢?”
谢烺不着痕迹地把江荔挡在身后,反唇相讥:“研究还说,嘴太碎的男人体内雌性激素旺盛,你说对吧褚公公?”
褚宁玺脸色变了又变,场面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
江荔十分不擅长应付这种场景,眉头皱的快要打结:“你们的硕士学位是看儿童益智节目考的吗?科普两个知识点没一个对的。”
谢烺,褚宁玺:“…”
这他妈是重点吗?!
她目光充满对文盲的歧视,甩手走人:“我走了。”
谢烺终于反应过来,一个箭步追上她:“我带你去见长辈。”
说完微微侧头,给了褚宁玺一个警告的眼神,带着江荔大步离开。
谢烺顿了顿,不经意地问了句:“你之前和褚宁玺很熟?他好像对你很上心?”
之前谢烺不管是对江荔之前的事儿,还是对她和褚宁玺的关系,都不会多嘴问半句。
江荔抬眸看他一眼,不免开始怀念他之前漠不关心的状态,她叹了口气,没忍住说教了句:“你嘴也挺碎的,像你们这么八卦的男人,未来是没人要的。”
谢烺:“…”
没等他开口,江荔就摇头:“第一个问题,不熟,第二个问题,不知道,不关心。”
谢烺唇角不自知地翘了下——看来两人也没什么关系吗,都是褚宁玺自己在那儿自作多情。
谢老爷子正被一众谢家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围着贺寿,有个年纪最轻的女孩似乎最得他疼爱,站在他身边撒娇道:“大爷爷,我来晚了,没看见堂嫂长什么样,你让谢烺哥把人带来让我见见呗。”
谢老爷子对江荔也满意得很,笑着摇头:“阿灿还是这副急脾气,这一会儿功夫问了小江三回了,他们等会儿就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谢烺就携着江荔露了面,谢老爷子笑着招了招手:“小江啊,快来爷爷这边坐下。”
江荔刚一落座,谢老爷子就亲自帮他介绍起谢家的亲戚:“这是谢烺他二叔,三叔,这是他们的孩子,他最小的堂妹,他三堂哥,他堂弟…”
几个叔伯礼貌性地夸赞了江荔几句,眼神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审视。
谢灿趁着老爷子介绍的功夫,低头给好友廖华浓发了个短信,收到回信之后,她抬起头,笑盈盈地问:“我听说堂嫂之前一直忙于事业,没有谈过恋爱,没想到一遇到我哥就同意了,我我哥之前家里可是出了名的寡王,堂嫂想必费了很大功夫才把他追到手吧?”
她语气活波俏皮,话里的意思却不怎么友好,只差没明说江荔之前装着不谈恋爱是立清纯小白花人设,遇到豪门就放下身段上赶着了。
谢老爷子不好直斥晚辈,她父亲薄斥了句,语气也不怎么重,谢家人把她团团围着,无声地掂量着她的斤两。
谢烺脸色发冷,正要开口,江荔就摇头:“不难,他倒贴的。”
谢家人:“…”
谢烺:“…”
又是只有他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谢家这些人都是打小看着谢烺长大的,知道他是什么狗脾气,不光脾□□,性子还傲气,看人眼高于顶,怎么也不相信他会愿意倒贴。
但面对谢家长辈惊愕质疑的目光,他双手抱臂,不屑一笑:“对,我倒贴的,你们有意见吗?”
他是怎么做到用最牛逼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谢灿嘴巴张合了几下,才终于找回语言功能,不服气地扁了扁嘴巴:“我就说说吗。”
她面色多了几分不善,看向江荔:“听说堂嫂是做科研工作的,搞科研很辛苦吧?不知道工资怎么样?”
她上下扫了眼江荔身上的衣服:“不知道要多久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你身上穿戴的首饰和珠宝?”
“多久我也不买。”江荔摇了摇头,谢灿嘴角一翘,正要嘲讽。
江荔浑身上下忽然散发出一股正能量,自豪地道:“我是党员,得以身作则,这种衣服穿去单位要挨处分的。”
资本家大小姐谢灿,被小白莲江荔浑身上下散发的红色光芒,闪瞎了眼。
谢灿不敢多嘴,只能在心里疯狂玛卡巴卡。
谢烺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模样,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你今天话挺密的啊小灿,还不给人道个歉。”
谢灿正要回嘴,但发现谢烺嘴角仍然挂着笑,那双狭长漂亮的眼睛已经微微眯起,透着不善,她完全相信她哥会把她脑袋按进餐盘里——他干的出来这缺德事。
她果断认怂,转向江荔:“对不起堂嫂,今天是我话太多了。”
谢灿不敢再作死,低头给廖华浓回了个消息:【PLAN B】。顺道又递给江荔一个死亡眼神——你若折我姐妹翅膀,我必毁你整个天堂。
谢老爷子环视了一圈,对着江荔笑赞了句:“小江年纪轻轻就念到博士学位,又入了党,年少有为啊。”
大家也跟着夸赞几句,气氛终于和缓下来,江荔说话说的口干舌燥,把假冒成红酒的无糖可乐吨吨吨喝了三杯,没过多久,她眼神就有点发直,脚下也轻飘飘的。
——廖华浓怕江荔发现,每次只敢让谢灿兑一口红酒,还以为起不了作用呢,没想到江荔酒量那么差。
谢灿对廖华浓是真够朋友,她眼睛死盯着江荔,稍微有点不对劲,立刻发消息让廖华浓过来瞧热闹。
谢烺很快发现不对,轻扶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江荔半醉半醒,表情也有点疑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喝可乐喝醉了?”
正在这时,谢老爷子在上面笑着道:“快要开舞了,你和小江要不要去跳一段?”
谢灿兴奋的不得了:“是啊是啊,哥你每次跳舞都找不到女伴,这回终于有堂嫂了,你们还不跳一段让大爷爷高兴高兴?”
谢烺之前还问过江荔要不要跳舞,被封建残余江荔以‘男男女女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太不正经’的理由拒绝了。
他正要张口婉拒,江荔突然挺直了身子,眼睛发亮:“好。”
谢烺:“…”
江荔喝醉之后完全不能讲理,不由分说地拉着谢烺进了舞池,谢灿兴冲冲地带着廖华浓去看热闹。
她强势地环住了他的腰,又不怎么熟练地跳起了男步。
谢烺见她醉成这样,真怕她一头摔死,强忍住捏死她的冲动,配合她扭扭捏捏地跳起了女步。
江荔第一次和梦中情身靠那么近,虽然是新鲜的,但她也不再挑三拣四了,细长的手指顺着他的腰身上下游移,嘴里念念有词:“肋骨,腰骨,髋骨,骶骨…”
她那双万恶的手都快摸到自己屁股了,谢烺简直要炸,不得不伸手制止,恶狠狠地在她耳边道:“你给我老实点!”
她趁机耍流氓不说,关键江荔跳起舞来僵硬得就跟打太极似的,基本全程是谢烺牵着她转的,还得时不时防她对自己全方位地骚扰,简直顾头不顾腚。
众人只能看见小情侣两个越跳越近,还以为两人在玩什么情趣,不由分说地交换了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只有廖华浓,本来一心等着情敌出丑,结果只看到了偶像被那个女人上下其手,气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谢灿在旁边拼命用双手给她扇着眼睛:“别低头,皇冠会掉,别哭,敌人会笑;你就是女王,自信放光芒。”
廖华浓本来还能憋住的,结果给她这么一说,’哇‘一声就哭了。
谢烺拼了老命跳完,他把还想跳一支的江荔硬拉出舞池,把她硬是按在墙角,捏着她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你胆子上长毛了?”
谢烺简直要气疯了,就在刚才,他一个没留神,挺翘的臀部就惨遭毒手,原本干干净净一影帝瞬间不纯洁了。
他非得让江荔付出代价不可!
江荔好像清醒了几分,仔仔细细地看着他。
他额头和脖颈都出了层薄汗,布料紧贴着身体,牙齿呲着,眼底散发着寒光,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像是一只健壮性感的狼犬。
“胆上不可能长毛。”她又有点糊涂,晃了晃脑袋,鬼使神差说了句:“你穿这身很好看。”
谢烺想到她对自己的百般调戏,一时恶向胆边生,贴在她耳边,冷笑着说:“我什么都不穿更好看,你要试试吗?”
江荔眼睛亮了下道:“真的可以吗?”
……
等到晚宴结束,廖华浓回家之后哭的眼睛都肿了,扑在房间里谁劝也不好使。
廖东心疼的要命,终于下定了决心拨了个电话过去:“小赵啊,之前江媛签下的那个直播综艺不是已经开机了吗?你帮我找几个人过去,对…”
他又嘱咐了几句,冷笑了声:“我非得让他们一家身败名裂不可。”
第18章
可以个屁!
难道谢烺还真能脱光了给江荔看?
他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耳廓一阵发烫。唇瓣无助地动了几下,最终只能像一个被调戏的清纯男高中生一样,低骂了句:“流氓。”
江荔:“…”
谢烺眼瞧着不行,先去给老爷子告了个罪,拎着江荔下去休息了。江荔醉的要闷头大睡,他还十分贤惠地给她先卸妆,然后再让人把她拎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