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后的位置,他们可以即可开始商讨了。
由于华妃似乎参与了皇后弑父的事情,即使皇帝后来解释是华妃受到皇后的胁迫才出手帮助,大家也没有要推她当皇后的意思。
秦家人老实得像是朝堂上没有秦党存在一样,什么意见都不发表。
其他人倒是讨论得热火朝天。
朝臣们扒拉了一下后宫的十几位嫔妃,然后迅速站队。
最热门的两位,无疑是怀有皇嗣的淑妃,以及如今暂掌六宫的贤妃。
淑妃家世不显,正需助力。
贤妃背后是朝堂新贵顾氏,又因学宫捐书一事而美名在外,看起来更稳。
两边打起来那叫一个有来有回。
除了这两位之外,也有建议皇帝直接从宫外再迎一位为主中宫的。
吵得皇帝十分头痛,连上朝都不比以往积极。
当前朝为立后一事撕得昏天黑地的时候,纤云宫中亦是气氛紧张。
贤妃和淑妃这两位热门人选一左一右地坐在秦玉逢的身边,摸着白玉的麻将,试探彼此的牌路。
秦玉逢打出一张雀牌。
淑妃娘娘不客气地喊了声“杠”,边拣着作为筹码的珍珠,边说:“早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这么大,这种时候都敢喊我们来纤云宫。”
贤妃摇摇头:“毫无被禁足的态度,都不怕皇上生气。”
秦玉逢见她打了张四条,面色一喜:“糊了。”
贤妃看着她牌前列的三张四条:“……”
怎么会有人自摸了,还要把一条打出来让别人杠,再来赢自己碰过的四条?
赌性这么大的吗??
“皇上只是不让我出去,又没有不准别人来见我。”秦玉逢不在意地说,又喜滋滋地伸手要抓贤妃面前的珍珠。
贤妃挑挑眉,并不在意自己输了:“只怕别人要误会了。”
秦玉逢:“这不是还有个位置么?”
淑妃意味深长地说:“守株待兔啊……”
听说华妃把贤妃和淑妃都叫到宫里的太后整个人都惊呆了。
华妃这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想对这两个做些什么,让她们没法当上皇后吧?
太后越想越害怕,简直坐不住,没多久就带着人,急急忙忙地赶去纤云宫。
刚进门,还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况,她就被某人热情地拉过去:“母后您来得正好,我们三缺一呢。”
太后:“……”
第62章
太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真的坐上桌子。
更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把身上带来的贵重首饰都输出去的。
当她迷迷糊糊地被送出宫后, 她望着空茫的天空,对人生产生了疑惑。
突然间,她低骂了一声:“三个丫头合起伙来坑哀家。”
陪着她出来的年长宫人:“那……您还要让二位娘娘从纤云宫离开吗?”
太后险些没有翻白眼。
“没瞧见她们挺开心的么?她们都不担心自己, 哀家操什么心?”
说着就带着人离开了。
纤云宫里,剩下的三个人兴致依旧颇为高昂,但并没有继续的意思。
她们各自抱着暖炉,在暖阁里听琴闲聊。
贤妃抱着一卷书,眼神却是落在某人身上:“你将太后引来, 赢了她那么多钱却什么都不说,是何意?”
秦玉逢一脸正色:“所谓由棋路观人心,打牌也是同样的道理。”
淑妃:“那你看出什么了?”
“太后是个好人。”
另外两人:“……”说的什么废话。
“但是她很在意圣上, 为了圣上可以不当这个好人。”
秦玉逢对这个还是很熟悉的。
因为她哥就是那种为了妹妹可以打破底线的类型。
更别说她舅那个老狐狸了。
要不了多久,太后就会为了皇帝做一回恶人。
而她, 现在要做的是展示自己的有恃无恐与泼天的富贵。
贤妃领会了她的意思, 眉眼舒展:“我知道怎么做了。”
淑妃对这样的话题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兴趣, 她摸着肚子, 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就要到年关了, 你不打算出去?”
“不了, 刚好躲个清闲。”
秦玉逢摇头, 然后故作可怜地拽了拽贤妃的袖子:“难道说贤妃娘娘会因为臣妾被禁足宫中,就克扣臣妾的俸禄和年赏吗?”
贤妃娘娘掀掀眼皮:“说得像是你缺那几匹布, 几块金子一样。”
秦玉逢被禁足也快一个月了。
纤云宫里跟之前比,甚至更为奢华。
为了达成视觉上的温暖, 各处摆放了金器, 铺上昂贵的皮毛, 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不仅如此,光是为了取暖烧地龙用的银炭都远超贵妃的月例。
主打的就是一个富贵。
太后来时, 都惊了半晌。
秦玉逢依然一派可怜:“我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呀。”
贤妃被她闹得没办法,叹了口说:“缺不了你的,内务府冬天用赤狐的皮制了一条毛毯,恰好能将你这暖阁铺满,明日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按理说,狐皮一般不会这样浪费。
但今年赤狐泛滥,还为了过冬袭击村庄牲畜,官府派人去剿杀,皮子由内务府收购,也算是弥补村民损失。
宫里的主子就那么点儿,这会儿又闹着立后,内务府的人就制了这么一件堪称奢靡的毛毯,意图讨好暂管后宫的贤妃。
贤妃对这些东西可有可无。
不如送给某人,让她更好地扮演“奢侈铺张”的形象。
那厢,皇帝一边被众大臣就皇后的问题烦的头痛,一边陆续受到“华妃邀XX妃嫔入宫玩耍”的消息,不由气得牙痒痒。
“她哪里有一点被禁足的样子!”皇帝猛一拍桌子。
赵海德下了一跳,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问:“那奴才去传旨,不许人探望华妃?”
皇帝想起夹杂在催立皇后折子里的,几封参奏华妃不思反省,挥霍无度的折子,点了点头:“让她好好反省。”
别老是给他添乱。
现在他都要觉得这个年过不下去了!
他将自己写好但完全没可能发出去的封后圣旨收进匣子里锁好,对着满案的折子深深叹气。
皇帝旨意到纤云宫的时候。
秦玉逢正在跟瑾修仪一起看瑾修仪的猫后空翻。
那是一只纯白的狮子猫,看起来慵懒娇气,圆圆滚滚,实际上厚实的毛底下全是腱子肉。
爪子勾着柱子上的雕花一下子就窜上去了。
然后在瑾修仪的呼唤松手后翻,一个漂亮的空旋转就帅气地落到地上。
秦玉逢用力鼓掌:“厉害!”
“娘娘之前提过这件事,臣妾觉得有趣,便命人带琼玉训练,没想到它真的能学会。”
赵海德看见曾经很看不惯华妃的瑾修仪与其相谈甚欢的模样,有些震惊。
又有些恍惚。
恍惚中觉得华妃喊不同的嫔妃来玩的行为,就像是皇帝在翻牌子。
瑾修仪从荷包里掏出小鱼干来喂猫,余光瞥见赵海德,立刻站直了身子,有些慌乱地说:“赵总管怎么来了?”
赵海德的表情更加古怪,但什么都没说,公事公办地转达了皇帝的意思。
瑾修仪没想到他是来禁止别人探望华妃的,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那本宫这就走。”
秦玉逢幽怨地看着她:“本宫就这么让瑾修仪避之不及吗?”
知道是塑料姐妹情,但也不能这么塑料呀。
瑾修仪的脸皮到底是没她后,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将猫抱起来塞进秦玉逢怀里:“君命难为,这猫就送给华妃娘娘解闷好了。”
然后带着人匆匆离开。
“从今天起,你就叫小白了。”秦玉逢给狮子猫改了个好养活的名字,然后才跟赵海德搭话,“圣上就叫赵总管带了这一句话?没有说要把我打入冷宫什么的吗?”
赵海德绷不住了,脸色一垮:“怎么会呢,娘娘您误会了呀!”
然后透露了朝臣参奏她的事情。
秦玉逢挑眉:“本宫这么明显的态度,他们都要在这个时候踩我一脚?”
她说的是自己退出竞选皇后的事情。
但就像立后不是皇帝说立就能立一样。
不想当皇后也不是她说不想就不当的,许多持“暂缓立后”意见的朝臣,背地里都是希望皇帝立华妃为后。
其他党派怎么会不忌惮呢?
赵海德不好接她的话,打了个哈哈就跑了。
在她走后,秦玉逢立在厅中,似笑非笑地说:“本宫的脾气还没有好到这份上。”
第二日。
秦党就一改先前明哲保身的态度,言辞恳切地就立后一事发表意见。
大致意思是现在没几天就要到年关了,即使立后也没有时间来准备仪式。
今年的祭祖可以让太后和皇帝一道去。
解决掉这件事,立皇后就没那么急了,皇上可以再仔细考察各位嫔妃的人品德行,再行决定皇后的人选。
当然了,现在宫中嫔妃还是太少,可从各家中寻贤良淑女入宫一同挑选。
这个建议平等地打压了“立贤妃”派和“立淑妃”派。
并且拉拢了“从宫外迎皇后”派。
刚提出来不久,就得到了朝臣的一致同意。
其中甚至包括墨成。
皇帝没什么话好说的,总不能说自己打算跟华妃过一辈子,别再给他塞女人。
那样他是真过不去这个年。
这件事便就此敲定,搬上日程,争取过完年就让新人入宫。
大家高高兴兴地回去在自家和亲戚家里找合适的淑女,只有皇帝一个人在不高兴。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皇帝折子都批不下去了,没忍住问赵海德:“华妃怎么想的?竟还想让别的女人入宫。”
赵海德心想:这美人入了宫,是伺候您还是伺候华妃,不好说。
嘴上却很有求生欲地说:“华妃娘娘正在禁足中,出宫令牌也被收了,怎么会联系秦氏,让他们说这种话呢?”
实际上以秦家的势力,别说这种跟玩一样的禁足,那就是派军队把纤云宫围起来,华妃都能跟家里传信。
但皇帝想来擅长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点了点头说:“以她的脾气,也确实不会做这种事情。”
华妃做不出来,那肯定就是秦家的问题。
“之前考核官员的时候,秦氏的态度就很不积极,还试图让朕收回成命。”皇帝翻起旧账来,“他们在朝堂上就没帮华妃说过几句好话!”
“玉逢是秦氏的世子与唐国公主的女儿,他们怎么就不护一下呢?”
赵海德又想:怎么没护着,只是不明显罢了。
介于皇帝此刻义愤填膺的模样,内廷总管识相地选择沉默。
皇帝替秦玉逢难过了一会儿,又想起自己不准别人探望她的事情,不由愧疚,唤人去库房和内务府翻东西送去纤云宫。
秦玉逢看着面前的几箱用以解闷的机巧玩意儿,陷入沉思。
皇帝这是想干什么?支持她玩物丧志吗?
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他了?
作为一款不懂恋爱脑的木头,秦玉逢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借着这件事顺势演着嚣张宠妃的模样。
太后向来节俭低调,看不惯她这样的做派。
当皇帝开口说想让她出面放华妃出来过年的时候,她一口拒绝,还严词劝说皇帝,希望他能管管华妃。
皇帝的沉默令她明白了某些事情。
心中忧虑更甚。
太后:“当初她进宫的时候,你将她视作洪水猛兽,怎么这会儿就把她当眼珠子看了?”
“玉逢是很好的人。”
太后:“……她好,不妨碍她的性格不适合宫中,禁足一事必须要让她长点记性,哀家不说放她出来,你就不许放她,懂么?”
她很少这样要求皇帝。
皇帝皱了皱眉,还是没有反驳她的话。
太后又说:“雨旋年纪小,你不宠爱她便罢了,其他妃嫔却都是妙龄,朝政再忙,也不可过分冷待后宫。”
“是,谢母后教诲。”
皇帝表现得一派孝顺,太后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也按照她的想法,偶尔来后宫,然而不是去看望淑妃,就是去跟贤妃商谈学宫的事情。
华妃禁足,却仿佛与皇帝还有淑妃贤妃的关系变得更好。
三人不去见她,却隔三差五地往她宫里送东西,与她书信来往。
太后过了一个没有华妃,却处处有华妃影子的新年。
不至于寝食难安,却也忧虑地认为“无论立谁为皇后,都只是增加华妃的势力”。
如今的后宫,简直就是华妃的天下。
这样也就算了,若是华妃有了孩子,前朝的秦党就该更加活跃了。
届时,她的皇儿岂不就是华妃掌权路上的障碍?
久违地,太后做了一场关于另立新帝的噩梦。
她醒来时,看见依旧单纯没有心机的康修媛守在床边,就像见到自己心地善良,从不多疑的儿子。
“皇儿……”太后唤着,发现自己的声音十分嘶哑。
康修媛握着她的手,解释着:“您昨夜也喊了圣上,圣上便来守了您一夜,方才上朝去了。”
太后回神,说:“哀家只是做了噩梦,没什么,传信说让他不要担心。”
正当此时,纤云宫里来了人。
华妃说“太后若是心有烦思,不妨来纤云宫一起打牌发泄”。
非常离谱的发言。
但太后还是去了,并且在离开纤云宫之后,解除了华妃的禁足。
第63章
太后将秦玉逢解除禁足一事, 突然得出乎所有人预料。
而且是静悄悄,发布这个消息后,就宣称自己生病了, 除了康修媛之外,不见任何人。
赵海德听到这件事后,不知脑补了些什么,觉得将此事告知皇帝的时,应当有所缓冲。
所以他选了一个皇帝心情稍显平缓的时间, 以提醒的语气说:“皇上,您已经将华妃娘娘禁足三个月了。”
皇帝眸光一动,故作冷淡地说:“她反省得如何了?”
赵海德:“呃……”
皇帝一听, 就知道有问题。
他扶着额,无奈问:“她又干什么了?”
赵海德:“您发话说后宫嫔妃不许去探望华妃, 所以她请太后娘娘去纤云宫打雀牌, 从早上打到晚上, 太后娘娘回宫后一夜未睡, 今晨解除了华妃的禁足, 自己却称病不见人了。”